江城最野的太子爺為了我浪子回頭。
人人都說這是我難得的福氣。
後來他膩了另尋新歡,我被嗤笑譏諷,成了最大的笑話。
直到我的白月光回國,我們相擁的畫面被瘋傳。
高高在上的裴燃主動套上項圈,紅著眼求我:
「拿我當替身也好,當你的狗也好,不要再去找他。」
1
裴燃官宣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震驚了整個江城。
平日裡又野又傲的太子爺,從來都是眼高於頂。
面對我時卻收斂脾氣,連說話聲都變得溫柔。
這副小心珍愛的模樣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有人好奇我到底哪裡值得,語氣不太客氣:
「你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世界了,裴燃喜歡你啥啊?」
我的家世夠不上裴家,交際圈更是幾乎不重疊。
初次面對這些指點,卡殼到無言。
「這麼好奇,不如直接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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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燃從背後環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一講話就吹得我耳後發痒。
這個姿勢讓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面前人驟然慘白的臉色卻很能說明情況。
對方開始道歉:「抱、抱歉,是我嘴賤不應該說……」
「知道賤就打。」裴燃說得輕描淡寫,「滾出去打。」
對方會意後,哆嗦著用手扇自己,夾著尾巴迅速離開。
模糊的耳光聲中,裴燃扭頭吻住我,安撫道:
「別怕。」
他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然後又在某個時刻,突然抽離。
一次深夜,我犯了急性胃炎。
車子飆進醫院,裴燃全程面色鐵青,手卻輕柔地護著我。
打點滴的護士可能是個新手,顫巍巍地扎了一下沒成功。
我痛得倒吸一口氣。
太子爺脾氣不好,見狀更是當場就發作。
我想攔住他,結果他自己截住了話頭。
裴燃看到了護士的臉,神色愣怔:
「是你……?」
語氣竟有些恍惚。
再去看護士,身子發抖,抽回手繼續給我打針。
她眼中有淚水,自然是看不清楚我的血管在哪裡。
依舊失敗,我已然不想再打,蜷縮成一團。
裴燃託起我另一隻手,遞過去。
這次沒了怒意,而是安撫:
「再打一次,沒事,別怕。」
護士聞言定了神,終於成功地掛好點滴。
她需要比對我的個人信息,問我的名字。
我疼得說不出話,又昏昏沉沉的,護士隻得看向裴燃:
「病人姓名?」
「林緣。」
他雖然念的是我,眼睛看的卻是她。
2
裴燃的發小好友,得知我們在一起後,給我起過一個綽號,叫「公主」。
是說裴燃愛上我這件事太不真實,像童話故事。
隻有公主才會令王子收心回頭。
我原先隻以為是戲稱,沒有惡意。
後來時間久了突然發覺,我好像失去了姓名。
他們隻會喊我公主,沒有人叫我的名字。
所以當裴燃念出我姓名的瞬間,連我自己都恍惚了。
更好笑的是,他也並不是真正地在喊我。
裴燃生日那天,場面很大。
江城有頭有臉的人來了不少。
他忙著應酬招呼,讓我找個地方等他一會兒。
我端著小蛋糕想去角落,中途竟然遇上個熟人。
「你好……」
是那天的護士。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打招呼,眼神裡的驚訝一閃而過。
「又見面了。」
我點點頭。
她叫徐思月,是裴燃的舊識。
青梅竹馬。
那天他們在病房裡敘舊,事後還特意聚了一回。
也讓我了解了下往事。
徐思月運氣不好,父親在世時不疼她,母親也常年病著。
還有個私生女妹妹借機上位,把她趕出家門。
她每天都打好幾份工,承擔醫藥和生活開支。
當初走得無聲無息,本就讓人擔心。
後來意外撞上,裴燃更是打定主意要幫她。
正好借著生日在即,他問徐思月要禮物。
徐思月囊中羞澀,表情無奈又悲戚。
裴燃頓了頓,說不用花錢——
「隻要你人來,就是我最想要的禮物。」
之前我也問過裴燃,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他環著我,聲音低啞:
「不用你送,我不在乎這個。」
可他望著徐思月的眼神,固執又希冀:
「這個禮物,你必須給我。」
周圍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我搶先低下頭去,摩挲著手背上還未消退的兩塊瘀青。
但那些視線仍舊阻擋不了地落在我身上。
有看好戲的,有驚訝的,有可憐的。
也是,當局者迷嘛。
和裴燃共同長大,相處最長的朋友都不相信他會真的浪子回頭。
而我,不光當真了,還深信不疑。
就算落空了,也怪不得別人。
3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徐思月先開的腔。
她臉色不算好看,眼下淡淡的烏青,襯得整個人脆弱且易碎。
我放下手裡的東西想去扶她,沒想到有人比我更快。
「呀,這不是裴少的公主嗎?」
酒杯直接塞到我手邊,對方明晃晃地來者不善。
「賞臉喝一杯?」
胃痛的感覺太刻骨,我實在是不敢碰。
徐思月皺著眉擋在我身前:
「她不能喝。」
這倒讓我有些意外了。
對面的女孩子也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
「原來這裡還有個人啊?剛才沒注意,是服務員嗎?」
她神情傲慢,陰陽怪氣:
「怎麼,被趕出門後你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姐姐。」
我恍然,原來不是衝著我來的啊。
這位應該就是徐家那位私生女妹妹了。
徐思月問她想幹什麼,對方舉著酒杯晃了晃:
「我和裴少的女朋友喝酒,跟你有什麼關系?」
「她不能喝酒。」
徐思月伸手:「我替她跟你喝。」
「哦?」
徐妹妹挑眉,笑容顯得不懷好意。
「姐姐這麼好心呢?不過我有件事很好奇啊——」
她彎著眼睛,語氣意味深長。
「你想替的到底是酒,還是別的什麼?」
「人家正牌的就在這兒,你還上趕著做夢,這麼痴心吶?」
徐思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心!」
我察覺到對方的意圖,迅速地把徐思月推向一邊。
砰地一下,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與此同時,杯中的酒也兜頭衝我潑了下來。
液體流進衣領,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難受又狼狽。
「你、你怎麼……」
罪魁禍首擺著手推脫責任,腳步倉皇地逃離。
我蹲下身去查看徐思月的狀況。
她緊閉著眼,軟倒在地,顯然已經暈了。
「徐思月?你沒事吧?快醒醒!」
沒有回應。
這邊的騷動已經引發了眾人的注意。
在看見裴燃的身影後我松了口氣。
「裴……」
「滾開,都給我滾開!」
他的聲音夾著冰冷的怒火,狠狠地打開了我的手。
裴燃彎腰抱起暈倒的徐思月,緊接著便大步離開。
全程,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隻剩下滿身狼狽的我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4
我到底還是跟去了醫院。
徐思月是勞累過度加身體虛弱,受刺激後情緒起伏太大才暈倒,已經掛上了點滴。
裴燃守了一會兒,在她睡著後去在樓道裡抽煙。
我惦記著推她的那一下,總覺得別扭,想去找他解釋。
結果在樓道裡見到了裴燃的模樣。
他眼神兇狠,指節泛白,暴戾得仿佛一點就會炸開。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裴燃,但我卻感覺到,這個才更像那個真實的他。
我嗓音幹澀地告訴他,徐思月醒了。
「嗯。」
裴燃聽到後,動作一頓,半晌才應聲。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他的聲音很啞,走了幾步後又停下,轉頭脫了外套給我。
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
「這幾天我有些事要忙,不用找我,你自己好好休息。」
我折好外套抱住,深色的衣服上搭著我的手。
上面的針眼和瘀青已經都不明顯了。
我想起那個深夜醒來,看見輸液管回血的慌張。
以及病房裡隻有我的孤單和無助。
再對比剛才,全程都有人小心看顧的徐思月。
我點點頭,輕聲回答:
「嗯。」
如果留不住,那就去吧。
5
時間過去大半個月,裴燃再次出現在我的樓下。
他看起來很開心,臉上一掃之前的陰霾。
見到我便快步上前,扣住腰身後埋首在我頸間猛地吸了一口。
「我好想你。」
裴燃貼著我的臉側吐出的這句話,氣息曖昧。
我怕痒地躲開,伸手擋住他。
卻被捉住手,在掌心親了好幾下。
裴燃把我抱上他新買的機車,替我扣好頭盔:
「抱緊,我帶你去兜風。」
我們從午後的風裡疾馳而過,卷起幾片散落的樹葉。
胸膛貼著後背,感受著心跳此起彼伏。
道路的盡頭站著裴燃的朋友們。
我看見徐思月笑著招手。
裴燃下車奔向他們,肆意又輕快。
就在那一刻我想,該分手了。
這個想法誕生的瞬間,我也感覺到了輕松。
於是後續的酒局飯桌,我都很自在隨意。
他們說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裴燃帶著發小好友,幫助徐思月整理人脈。
設局鬥垮她的私生女妹妹,收回了徐家資產。
名正言順地成為徐家掌權人。
這次就是出來慶祝的。
我安靜地吃吃喝喝,做最合格的聽眾。
盡管講述過程中,那些眼神實在不太友好。
我知道他們在期待什麼。
裴燃和徐思月之間的氛圍好得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名義上的正牌女友我,像個來吃席的路人。
我咬了口巧克力,發現是酒心的。
猝不及防的酒精突襲味蕾。
我手忙腳亂地吐出來,但還是吐不掉那股味道。
「……」
眼前霧蒙蒙一片,我故作無謂的姿態被一顆巧克力砸出裂縫。
徐思月問我:「林緣,你怎麼了?」
「沒……」
我誇張地皺起臉,大著舌頭回答:
「吃了個難吃的東西。」
不等她反應,又繼續道:
「恭喜你,你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畢竟上次見面是那樣收場,我的關切也不算突兀。
她笑了笑,說謝謝:
「我本來就隻是太累了而已,倒是你最近如何?」
我也搖頭說很好。
幾句客套話來回,周圍人心裡都門兒清,立馬就試探起來:
「公主上次可是嚇得我們不輕,裴少進醫院那架勢,就差一句治不好全給我陪葬了。」
他拿腔作調,逗得人都哈哈大笑。
徐思月當時就在場,她垂著眸像是在回憶。
聲音也就輕飄飄的:
「為什麼叫公主呀?」
「行了,別鬧了。」
裴燃飲盡一杯,制止了這場暗流。
但是明眼人也都看清楚了他偏向誰。
發小眼珠子一轉,嗐了一聲:
「就是,別問了,你現在可是掌權千金,給腦子騰點空以後忙去吧!」
眾人笑作一團,推杯換盞,嬉笑怒罵。
不知道哪個缺德的,點的歌全是在唱回憶和青春。
玩真心話遊戲,酒瓶子轉到裴燃和我之間。
對方神秘兮兮地問:
「你有沒有白月光?」
包廂裡的空氣瞬間停頓了一秒。
裴燃把玩著酒杯,眼睛看向門的方向。
徐思月剛剛從那裡出去接電話。
他低聲罵了句,仰頭喝酒。
起哄聲中,矛頭對準我。
我眨眨眼睛才看清這些人的表情,剛張開嘴,就被打斷了。
徐思月神色慌張地撞開門回來,邊哭邊說:
「裴燃,我媽出事了。醫生說病情突然惡化,怎麼辦……」
她跌進了裴燃準備好的懷抱裡。
在滿室的驚愕和安慰聲中,我點了下頭。
隻不過這個動作,就像我的答案一樣——
無人在意。
6
百度百科是這麼解釋白月光的:
指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或者事物,即一直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所以我能理解,一旦抓住,就不想放手。
裴燃一邊安撫她,一邊訂最近的航班。
徐思月的母親在國外休養。
他做完這些,轉頭看我。
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我明白,我都知道的。
「不用管我。」我對裴燃說。
「別急,阿姨一定會沒事的。」我對徐思月說。
「……」
裴燃皺著眉,肩頭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