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信她是無意的。
可她身上的血,又是真的。
現在怎麼證明我的清白。
確實是個難題。
12
「張晴,你有病吧?」
哭號得正起勁的張晴被我猛然一問,有點發蒙。
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再次端出一副弱柳扶風之態。
我咬緊牙關,再次從嘴角擠出聲音:「張晴,都知道你有艾滋,你不在家躺著,出來禍害人,你腦子也有病是吧!」
我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所有人都聽見。
張晴像是受了刺激,先是一愣,隨後發出驚天爆鳴:「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好,現在去醫院檢查,看咱們到底誰有病!」
「醫院?不!我不去!」
張晴頭搖得像撥浪鼓,流著血的身體也開始後退。
「方方,今天大家都看見了,是你撞的我,甚至我的孩子都有可能因為你保不住。
「我不要求別的,你給我十萬塊,這事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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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塊?
算了?
看見她這副難看的吃相和心虛的眼神,心裡某個想法更加篤定。
我拿出手機打了 110 和 120。
「既然咱們講不到一起,就讓能講清的人來吧。」
醫院裡,因為張晴的各種不配合,檢查根本完不成。
她就像個破敗的充氣娃娃。
在檢查室上蹿下跳卻又無力逃離。
折騰了半個小時,戴著口罩的醫生終於拿著各種檢查單子走出檢查室。
「血液檢查顯示她確實懷孕並且有流產的跡象。
「不過 B 超顯示,她小腹裡已經沒孩子了。」
大腦有些宕機。
我試探開口:「您的意思是?」
「女生在妊娠期間如果停止妊娠,在停止妊娠後一段時間裡還是會顯示懷孕,這是因為她體內的激素還在,激素不是一天積累的,自然也不會一天消停。」
我賭對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所以,她身上流的血是?」
醫生摘下口罩,開始認真清洗雙手。
「她應該是流產完還不到三天,有血很正常。」
醫生話音剛落,隔壁檢查室就響起了張晴殺豬般的叫罵聲。
「你們……你們沆瀣一氣,我要告你們私自對我檢查!」
我雙手一攤:「醫生你知道的,她碰瓷我,我不證明自己清白怎麼能行?
「再說,檢查費我可沒讓她花一分。」
說話間,張晴已經扶著腰一瘸一拐走出來。
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兩個女警。
13
以碰瓷的罪名被警察帶走前,張晴衝我咆哮不停。
「方方,我知道你也重來了一次。
「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慘嗎?
「那堆富二代裡的方寧,就是你哥對吧?
「你上次死了不知道,他為了給你報仇,活活把我折磨至死,就因為我是你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他沒證據也要弄死我,憑什麼?」
說著,她雙目猩紅衝上來,不斷搖晃我的肩膀。
瘋狂的她力氣大得嚇人,哪怕女警在旁邊拼命阻攔也沒用。
「憑什麼你生來就是大小姐,我隻是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女?
「憑什麼小小年紀就要被繼父欺負?被他傳染生病就算了,連我的孩子都要活活被他打掉,憑什麼?憑什麼我生活在下水道裡,你卻活得耀眼奪目?
「你就應該跟我一樣,發爛發臭!」
「所以你就把他以表哥的名義介紹給我?讓我過上像你一樣的生活?」
「沒錯!不把你介紹給他,他憑什麼放過我?我媽就是被他打死的,我才不要被他打死!」
啪!
耳光聲未落,我再次揚手。
這次左右開弓直接給張晴來了個連環巴掌。
她被我打蒙,我一把拽過她的頭發,俯到她耳邊。
「你說的那個方寧,不過是我媽傍富豪的結果,他是我後爸的兒子。
「你知道嗎?其實我是我媽未婚先孕的私生女。
「我也沒見過我爸。
「可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己兼職賺來的。
「我也從來沒有因為身世問題自卑。
「擺脫你後爸的方式有很多,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算計到我頭上。
「哦對了,有件事是方寧幫的忙。
「我之前曝光你那些證據,是他查的。」
14
這次腹中空空。
張晴喜提十五天拘留。
而這十五天裡,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
若有若無,虛無縹緲。
就像……那天在高鐵站被張晴從背後凝視的發涼感。
從小到大,我媽不是在談戀愛就是在談戀愛的路上。
一直到前幾年傍到方寧他爸才安穩。
所以常常從放學到睡覺再到上學,我都是一個人。
過早的獨立讓我產生了面對危險異於常人的警覺。
自從這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出現,我便日夜難安。
可我處處警覺卻一直無事發生。
就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時,意外發生了。
課間上廁所時,一桶冰水兜頭而下。
再睜眼時,已然在一個陌生的倉庫。
全身被綁得結結實實。
張晴表哥,哦不,是張晴繼父正對我上下其手。
看著那張猥瑣至極的臉,隔夜飯哇一聲吐了出來。
「滾!」
這個字用盡了我全部力氣。
頭暈目眩加嘔吐,隻覺得快看見太奶了。
被我噴了一臉口水的張晴繼父也不惱,抹著臉反而更加興奮。
「果然帶勁,連口水我都喜歡,哈哈……」
說著,他伸出骯髒的舌頭舔了一下自己嘴唇。
動作令人作嘔,我欲再吐,卻發現連胃汁都吐不出來。
遠方,張晴拍手大笑著走來。
「方方,我早就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早就說過讓你等著!
「我後爸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啊!你逃不掉的。」
話音落,她已至面前,揚手給我一巴掌。
「那天你把我臉都打腫了,今天新仇舊恨我一定要一起算!」
她邊說邊動手,啪啪兩掌抽得我腦子嗡嗡直響。
思緒卻異常清楚。
「你跟你後爸早就商量好了,碰瓷敲詐我不成,就讓他跟蹤我,然後綁架我對不對?」
張晴揚起的手忽地放下,轉而捏起我下巴。
「你還蠻聰明,是又如何,你不照樣被綁來了嗎?」
「所以,這半個月他一直在跟蹤我?
「直到現在用摻了乙醚的水迷暈我?」
我剛說完,張晴繼父就嘿嘿笑起來,然後一把將張晴推到一邊。
「打兩下出出氣得了,這細皮嫩肉的都給我打壞了可怎麼好。」
他看著我,眼神越發得意,粗糙的手一下下貼在我臉上。
「告訴你也無妨,就是我跟蹤你綁架你的,反正你都是要跟我回去當媳婦的人了,還怕知道自己怎麼來的嗎?
「等會兒讓我的晴晴給你拍個照,再跟你那個有錢的幹哥哥要點錢,我就帶你回家,哈哈……」
我抬頭,也跟著放肆大笑起來。
「這樣啊!也好——」
咣!
哗!
倉庫門被撞飛,漫天塵土自大門落地處飛起。
門口迎光而來的,是方寧。
以及他身後全副武裝的警察。
「我這場配合怎麼樣?」
我笑:「完美!」
15
一直到被警察帶走,張晴跟她繼父都是蒙的。
尤其是張晴,愣是瞪著眼睛扮無辜。
「警察同志,你們要抓抓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我後爸逼我做的,我也是沒辦法,不然他就要打死我,嗚嗚嗚……」
她看著警察,一副受人脅迫逼不得已的受害者樣子。
女警給我松綁,我淡定無比拿出耳朵裡的竊聽器。
「咱們所有的對話,可都被那邊的接收器收著呢!」
我衝方寧使個眼色,方寧默契十足把接收器給了旁邊的警察。
張晴這才有點慌亂,她漲紅著臉,結結巴巴。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
「夠了!」我打斷她。
「是不是你,這個牢你都坐定了。
「別忘了,之前是因為你懷孕才監外的,現在呢?
「方寧,我記得你是學法律的,像這種侮辱誣蔑加綁架罪,要判多少年?」
方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然道:「七年起步。」
聽到七年這個數字,張晴再也淡定不下去。
當場被嚇得臉色慘白。
可這還沒完,我又補一句:「還有一個,故意傳播性病罪,妨害傳染病防治罪!」
「什麼?我沒有!」
張晴瞪大雙眼,強裝強硬,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顫抖個不停。
沒有?
我呵呵一笑。
「那些富二代們的病不是你傳播的嗎?
「如果說傳播他們你不是有意的。
「那我和吳雪、周笑笑,你總該是故意的吧!」
說完,我拿出手機點開了視頻。
視頻裡,張晴先是偷溜進我做實驗用的飼養籠,往我解剖的兔子眼睛裡滴了幾滴紅色液體。
後又給兔子注射液體。
旁邊的警察疑惑:「那紅色液體是?」
我:「血!」
16
「張晴的血!
「她知道我教授在上解剖課時不允許我們戴口罩, 就故意往我兔子裡注射她的血,企圖讓我也染上艾滋。」
接著,還有一段視頻。
是張晴溜進宿舍搗鼓吳雪和周笑笑的化妝盒的畫面。
「憑什麼我辛辛苦苦卻要早早死掉, 你們吃我的用我的, 我還得捧著你們,憑什麼?
「用了泡了我血液的美瞳, 你們就死吧!
「哈哈……」
而發生這些事的時間,剛好是她碰瓷我之前。
張晴沒想到我連這些視頻都有,徹底傻眼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開口:「你怎麼……怎麼會有這……這些?」
「這些視頻?」我搖搖手機。
「我當然有, 我就知道你不會甘心離開這裡, 我早在各處都裝了很多攝像頭, 就等著你作夠了妖,數罪齊發!
「但我一直以為你隻是針對我一個人。
「直到今天早上我看這些視頻時, 才發現,原來你連吳雪和周笑笑都沒放過。」
話已至此,張晴徹底像一隻被掐住脖頸的待宰老母雞,萎靡在地上不動了。
直到警察催她快走,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哗啦啦流。
甚至給我下跪。
「方方, 我們以前是好同學, 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保證再也不跟你作對了。
「你要是堅持這樣, 就是再次毀了我,你知道嗎?」
她哭得悽慘, 我卻隻覺得可笑。
她上一世殺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毀掉我的人生?
她給我的兔子注射的時候, 怎麼沒想過會再一次毀掉我的人生?
現在跟我談這些,簡直可笑。
張晴和她繼父被警察帶走。
案子證據充分, 情況明了, 警方很快移交檢方。
法院審理得也很快。
張晴被判十年。
有點常識都知道,這樣的孩子,就算她沒病,孩子爸也不會認。
「《這」得到這個結果時, 我也算滿意。
她身患艾滋, 就算不判十年,她也活不了那麼久。
可方寧很不滿意。
甚至多次託關系找人進去「照顧」張晴。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 就問他為什麼比我還恨張晴。
他卻隻淡然一笑。
「以前吧, 我就出了一段時間的國,回來你就莫名……
「我怎麼也算你名義上的哥哥,當然要護著你。」
話至此,我基本已經明白。
方寧大概也重生了。
可是……他又是在什麼時候重生的?
看著方寧遠走的身影, 我搖搖頭。
算了, 已經過去的,追究它又幹嘛呢!
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吳雪和周笑笑。
她們成功被感染了,在學校名聲也臭了, 隻能天天往醫院跑。
可吳雪的病很嚴重,沒過多久,一場病毒感染就要了她的命。
周笑笑掏光了家裡的錢,卻仍治不好病。
沒辦法隻能退學在家。
我一次感冒在醫院遇見她, 她竟然怪我不告訴她們美瞳有問題。
呵,聖母上輩子我做過了。
這輩子,我可不會再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