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姐需要一個跳板。
她把自己賣給了經紀公司,短暫的逃離了噩夢般的家人父母。
可迎接她的,卻是從一個地獄,掉到另外一個地獄。
因沒人脈、沒資源,又不肯接受潛規則,大姐不但被公司雪藏,還面臨著天價違約金。
父母也不停的打電話要錢,謾罵,威脅。
大姐一度崩潰,後來,她遇到了一個富二代。
富二代大張旗鼓的追求大姐,大姐也爭氣,趁著那些欺負她的人忌憚富二代的背景時,自己一步步向上爬,求人,晝夜不停的跑龍套,試戲,終於撿漏了大制作女二。
她太漂亮了,那種絕境裡掙扎出來的演技,也太動人了。
大姐在娛樂圈,終於有了姓名。
還有了粉絲後援會。
一切都好起來了。
可是,有句話叫。
禍不單行。
11.
即便是在夢裡,以旁觀者的角度,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大姐的絕望。
胸口越發悶疼,我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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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風光隻持續了兩個月。
兩個月後,與大姐我賽路相同、形象相近,的白紜把大姐將當成假想敵。
她刻意勾引大姐的富二代男友、半路截走大姐的角色,打壓,霸凌大姐。
白紜小有名氣,而且有靠山。
沒人敢幫大姐說話。
家裡還不依不饒的給大姐打電話要錢。
大姐一天又一天的去試戲、跑龍套。
賺的錢甚至不夠公司抽成,隻能勉強活著。
可是啊,拿不到大姐錢的爸媽,宛如附骨之蛆一般,找到了大姐所在的片場,大吵大鬧,讓大姐名聲盡毀。
爸媽鬧過之後,大姐龍套的角色也被取消了。
人人對大姐避之不及,爸媽又拉著大姐回去,逼她嫁給老鳏夫。
後來,白紜得知大姐有這麼一個家庭後,用一千萬跟他們做了一個交易。
爸媽騙大姐上鉤,二姐夏昭娣負責下藥,三姐夏來娣拍照。
當晚,大姐的大尺度的豔照布滿娛樂頭條。
身旁還有個大腹便便的老導演。
翌日,正妻衝進酒店,上演了一場打小三的戲碼。
她被罵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走在路上被吐痰,被丟臭雞蛋。
原本追求大姐的富二代男友,也因愛生恨對大姐極盡羞辱。
大姐又被夏家人抓回小村溝囚禁起來,強迫她和當初那個吳老頭結婚。
二姐刻薄的不給大姐飯吃,三姐把大姐死死捆住,脫光了大姐身上所有能用的東西。
小弟也在爸媽的影響下,時不時就扯著大姐的頭發踢打謾罵:「都怪你!不給我賺錢,你是壞女人壞女人!」
好窒息啊。
原生家庭已經讓我變成了一個足夠冷漠自私的人。
可是看著大姐的經歷,我卻驀然發現臉上一片湿涼。
我竟然流淚了。
後來,我看到十歲的我蹣跚著悄悄打開了大姐的房門,給她了一口我偷偷藏起來的餿掉的食物,說。
「大姐,你快跑吧。」
後來,大姐絕望之下爬上了村後頭的山上跳崖自殺。
我也被打的奄奄一息,忘記了很多記憶。
12
但後來大姐沒有死,她被人救了。
救大姐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病恹恹的女孩,據說,是大姐粉絲後援會的會長,叫林星辰。
她照顧大姐,鼓勵大姐,最後,她笑著將大姐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又去,我是媽媽和人私奔,又被人丟棄後的私生子,我從出生起就患有絕症,也沒有人愛我,我早在一年前就該死了,是你,讓我看到了希望。」
姐姐的演技爆發力很強,她演過一個惡毒女配。
可那種絕望中掙扎著生出血肉的演技,卻讓所有人記住了她,愛上了她。
林星辰給了姐姐一個符咒和一本書。
她說。
「夏又去,如果我是一個男孩就好了。這樣媽媽就不會被爸爸拋棄,我也會被家族重視。」
姐姐走神,說:「別這麼想,性別是上天給人類開的最大的玩笑,這個世界上,取悅自己遠比討好別人來得重要。」
林星辰笑起來:「我記得,這是你在劇中的臺詞,因為這句話,我愛上了你。」
「所以夏又去,你要好好活著。」
大姐睡醒一覺。
悉心照顧了她整整一年的林星辰已經不見了。
她的痕跡被抹除的幹幹淨淨,好像從來都沒來過這個世界。
唯獨一張紙條,一個符咒,一本書。
「親愛的夏又去,我學過道法,現在,我用我的性命給你下了一個奪運咒,有它在,你以後一定會一帆風順的,欺負你的人,也會得到報應。」
「你以後啊,是我此生摯愛的偶像,曾是我人生的明燈,但我的病太嚴重了,我活不了啦,以後啊,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那天,即便是死也沒掉過眼淚的姐姐,哭得泣不成聲。
她把林星辰留下的那本道家秘籍,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才知道,原來林星辰用自己的性命和靈魂,給姐姐逆天改命,代價是自己永不超生。
後來姐姐修改了法咒。
原本那些該報應在林星辰身上的反噬,全都由姐姐一個人承擔。
她重新回到了娛樂圈,和白紜做了表面姐妹,背地裡鬥得你死我活後來。
大姐親眼看著那天的烈火吞噬了白紜的臉,又哭又笑。
可後來,她卻又踉跄著衝回去,將本該被燒毀的房梁砸死在片場的白紜背了出去。
白紜的臉被毀後,她身後的金主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她。
白紜的家人也很快就和白紜撇清了關系。
還因為白紜向他們要修復手術的錢而破口大罵,罵她賠錢貨,讓她去死。
牆倒眾人推,白紜走投無路,迷茫的跪在姐姐面前:「為什麼?」
「我對他們不好嗎?」
「為什麼我哥三十多歲了,還在家裡啃老,不會被罵賠錢貨。」
「而我在娛樂圈的這些年,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出賣身體和靈魂,賺了何止幾千萬給他們,卻還是要被被罵賠錢貨?」
「就因為我是女孩嗎?」
大姐拉起了白紜。
她們真的成了很好的姐妹。
一年後,白紜發現了林星辰留給大姐的字條和那本道家秘籍。
她說:「夏又去,你把我的運拿走吧,替我活著,我不怕反噬,我要報仇!「
大姐答應了。
她們是一個又一個不被重視的女孩,在這個世道艱難的活著,最後她們被逼的走投無路,卻又心甘情願的奉獻出自己所有的一切供大姐星途坦蕩。
女子似乎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
大姐接受了白紜的獻運,卻自己承擔了所有反噬。
13.
我顫抖著流淚,重重呼出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姐。
那個我曾經猜測過要害死我們全家的女人。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悲慘。
我也沒想到,年幼的我竟然會有這樣的善心。
與全家人作對,放走這個人生破碎的姐姐。
或許是不忍、同病相憐。
大姐又說:「我運氣太差了。「
她被爸媽一次次吞噬折磨,逃不走,躲不掉。
「你願意借給我一滴指尖血嗎?」
大姐問我:「你是天生道骨,走過這段彎路,你的運氣會很好,所以,我想暫時借一點你的運。」
我看著大姐光潔疲憊的臉。
伸出了手。
無論是林星辰,還是白紜,都是因為性別就被拋棄的,悲慘可憐的人。
厄運專挑苦命人。
所以她們身上又有多少運道呢?
全是大姐在苦苦燃燒自己報仇罷了。
血脈相連。
我幫過大姐一次。
就當,再幫她一次吧。
我滴了一滴血在透明液體中。
滴血融,法陣成。
大姐,再贏一次吧。
為了林星辰,為了白紜,以及那些站在你身後所有的,隻是因為性別,就被區別對待,壓榨剝削,不被愛的女孩子。
14.
半夜,熱搜風向驟然改變。
許多不知名校友出來發言:
【我和夏又去是一個中學的,她成績優異,在我們鎮上一直是年級第一(本人覺得在鄉鎮教學資源落後的情況下,同齡人第一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初二就被她爸媽強制輟學打工,真的很可惜,這樣的家庭不太好說。附上一張運動會大合照。】
【幾個招娣才換來一個兒子,大家不應該先心疼一下長姐嗎。】
【說白了就是重男輕女,這樣的人家不好擺脫的,特別是上面有孝道壓著,打官司都贏不了。】
【弟弟坐享其成,倒是最大受益人嘍。】
憐愛大姐的粉絲紛紛評論,支持姐姐變得強大起來,擺脫這一家子。
【夏姐說過,她最感激的人是粉絲,我們可以再等等,說不定她也在朝自由的方向努力呢】
15.
一道尖叫聲衝破清晨寧靜。
二姐拿著手機衝上來找大姐。
原來是賣貨的東西出了問題,評論區討伐不說,還有人寄來律師函。
雖說她不是直售廠家,但她不僅跟那個品牌籤訂了代言合同、還有擔保信息。
當初她死乞白咧求來的國產品牌,因為更傾向於公益代言費並不多,夏昭娣直接拒絕了。
而她對找上門的品牌,連基本的試用都沒有就直接進行宣傳、帶貨。
自然會翻車。
評論區熱評全是罵夏昭娣的,也有把大姐拉下水的。
大姐說讓二姐等等,她會解決。
二姐聽後深呼吸了口、放下心來,回去倒頭就睡。
大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我知道。
這些年,夏家人趴在姐姐身上吸了太多血。
他們的報應要來了。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大姐先是發了一條當初自己為昭娣聯系國產老牌的信息,還有勸導夏昭娣要踏實進步的聊語,說明自己與現在的事情無關。
不久,又曝出夏昭娣偷稅漏稅的新聞。
夏昭娣還沒睡醒,就被有關部門帶走進行調查。
她哭天喊地,求大姐一定要救她。
爸媽聞聲而來,得知事情經過,哎呀一聲,「又去,你怎麼能發微博跟你二妹就地割席呢!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家人。」
大姐翻出共沉淪的評論,說:「要是我不脫身,就會被網友批判成包庇家人的罪魁禍首,到時候別說是昭娣,我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
媽訕訕道:「話是這樣說,可……」
我姐不耐煩:「爸媽這麼擔心二妹,不如替她補交罰款?」
爸媽連連擺手,他們可不是想幫二姐,這不過怕殃及池魚。
二姐的事還沒告一段落,三姐又出了事。
是我替大姐接的電話。
話音未起,對面先傳出恐慌的聲音。
「大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被當成生子工具,我錯了,我就該聽你的話……」
一聲重響,三姐似乎被身後的人打暈拖走。
我一轉身,大姐就在背後,望著我。
她漫不經心的拿過電話,說三姐這是咎由自取。
她看上了一個家庭背景不簡單的公子哥,為了跟人家在一起,不惜下藥勾引。
誰知,她才是獵物。
是人家的正牌妻子身子弱、生不了,那公子哥調查到夏來娣的血型可以為妻子充當移動血庫,還能生下個健康的孩子。
才有了那出。
再打過去,電話早已關機。
16.
媽坐在落地窗前,摸著心口:「老夏,我怎麼感覺心慌慌的。」
我爸移了移身子,「有什麼好慌的,咱房子、車子、錢都有了,還怕個啥。」
但接下來的一件事確實讓他們慌不擇路。
倒不是誰的電話,而是一則新聞。
富家公子為美豔校花激情塞車,墜入山崖的新聞出現在大屏幕上。
穿著一身名牌的紅衣少年映入我們眼簾。
腿腳流血不止,灑滿一地。
分不清是原本的衣裳顏色,還是血染紅的。
媽失聲大喊:「天賜!是天賜!」
等他們趕到 ICU,被醫生告知夏天賜的腿保不住了,腦子……不一定能清醒。
換言之,就是成了傻子。
我媽一時沒緩過氣來,也進了 ICU。
爸若有所思,吸著旱煙,身子貼在牆上,像極了當初一無所有、固步自封的一家之主。
ICU 搶救三天,住半個月,花了近百萬。
沒人買單,我爸肉痛的付了錢。
等我媽醒來,第一件事是拉著大姐找校花和另外一個富家公子算賬、要賠償,但大姐早就不接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