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我和張玫蘭到了我買的兩室房子裡。
本來，我不想將張玫蘭引到這裡來。
可轉念一想，張哲知道這套房子的地址。
想要遠離這兩人，這房子必然是留不住了。
想到這，我迅速打開手機，給當初我買房認識的中介發了個消息，說要兩天內賣掉這套房子。
我特別要求中介模糊了樓棟號和房間號。
賣房絕不能被張哲發現。
「居然這麼小？」
張玫蘭嫌棄地指指點點，「跟個鴿子籠似的……」
我敷衍地笑著，「是啊阿姨，哪裡能和鄉下的大別墅比呢……」
「那也是。」張玫蘭哼了一聲，走到沙發旁邊，一屁股坐下，順手就從茶幾下面的櫃子裡拿出一包瓜子，悠闲地嗑了起來。
我看了兩眼，故作無事回了臥室。
張玫蘭明明是第一次來我這裡，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嫻熟……
連我都不知道那茶幾下面竟然還放著一包瓜子。
或許，張哲從搬進來和我一起住開始，就已經在和張玫蘭密謀了。
他估計已經將我的這套房子當做戰利品，跟張玫蘭炫耀過很多次，才讓張玫蘭這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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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幾口氣後，我從衣櫃的隔層拿出戶口本，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了看下面的灌木叢，直接將戶口本扔了下去。
「你在幹什麼？！」
張玫蘭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
9
我猛地轉過身，淡淡道：「許久沒回來，屋子裡有點悶，開窗通通風。」
「哦……」張玫蘭猶豫地看著我，「對了，反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那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問清楚的……芊芊，你確定身邊沒有任何親人了？」
我一愣，莞爾一笑：「當然有啊。」
張玫蘭防備地說，「誰？」
「胡巧巧啊。」我歪著頭，「巧巧雖然是我朋友，但也是和我最親的人了。」
張玫蘭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巧巧啊，她是個好孩子。」
我笑嘻嘻道，「而且，巧巧還是一個有福的人呢。」
「她姥姥生了五個兒子，她媽媽又生了三個兒子，之前我和巧巧去上香，和尚都說巧巧命中最少兩個兒子！將來長大也是人中龍鳳！」
張玫蘭驚奇地看著我，「我就說，巧巧氣色好，腰細胯寬，是個有福的。」
我心底冷笑，面上卻是一副哀傷，「唉，我就不行了，師傅說我這輩子隻有個女兒。」
其實，那個上香的地方就是網紅打卡地。
裡面的和尚都是假扮的。
他們看誰穿的大牌就上去厚著臉說好話，討個紅包。
而胡巧巧向來在外表上下功夫，那和尚就恨不得將她說成武則天轉世，能生一百個兒子。
而我因為勸了兩句這都是迷信，和尚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說我這輩子最多就生個賠錢貨，白活一輩子。
我不以為意，而胡巧巧則是念叨了這件事好久。
張口閉口，就是自己能生兒子，以後一定能牢牢抓住老公的心。
「什麼？！你隻能生個女兒？」張玫蘭嚇得手裡瓜子都掉了，「我怎麼沒聽張哲說過？」
我眨眨眼睛，「張哲說生男生女都一樣，他不在乎，我也就沒說過。」
「這可不行……」張玫蘭瞥了兩眼我的肚子，「呸呸呸，晦氣，都是假的假的……一定是兒子，一定是兒子……」
我覺得諷刺，也不打算多說，「戶口本找不到了，估計要去派出所補辦個證明，今天太晚了辦不完，得住一晚了。」
「怎麼這麼麻煩？」張玫蘭上上下下看了我幾眼。
我聳肩道：「大城市就是這樣，什麼都講究個規矩，哪裡像咱們鄉下人情往來的便宜。」
今天就走的話，我的事情絕對辦不完。
所以我必須想個辦法先留下。
很明顯，張玫蘭現在已經對我有些懷疑了。
可我的表現又都正常。
她隻能生生忍下這股不對勁。
夜裡，張玫蘭住在次臥，窸窸窣窣地在打電話。
我仔細聽，也隻能聽見一些隻言片語。
什麼「巧巧」「兒子」「抓緊」「放心」……
沒了我的打擾，張哲隻怕是樂不思蜀。
而我盯著手機裡中介發來的消息，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因為我的掛出去的價格太低，立馬就有意向客戶。
現在有三個選項：
一個是年輕的小情侶，想買來當婚房。
一個是上了年紀的獨居老太太，想養老用。
還有一個，是專門倒騰房子的半黑社會性質房販子。
中介發來的消息裡滿是歉意：「我推薦您賣給這對小情侶，他們是剛需，也會比較愛護房子。老太太壓的價格太低，但是您可以把家具帶走……至於房販子是我們老總親戚，我們是按照規定，不得不……實在抱歉，感謝理解。」
我問：「房販子能不能明早付款？」
中介沉默了片刻，「可以是可以，但江小姐，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這個人雖然出手闊綽，但很難打交道，而且通常會把房子拆了做合租房，名聲很差，有些人信風水，以前的住所被破壞了也是會壞了先主人的氣運的……」
10
「明早九點，房產局門口見。」我斬釘截鐵地說，「我時間很少，必須盡快。」
「但是……」中介有些為難地開口，「好吧，明早見。」
發完這些消息，我抬頭，剛好看見床頭櫃上放著的合照。
我和張哲站在巍峨的大山前，緊貼著一起，幸福地笑著。
當時的攝影師說，「這座山是出了名的斬孽緣扶正緣，你們兩個能成功登頂，還這麼甜蜜，一定能長長久久走到最後。」
果然，下了山沒幾天，張哲就向我求婚了。
「芊芊，你是孤兒，我心疼你，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張哲緊緊地抱著我，「辭了工作，跟我回我家那邊發展吧，我們建造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家。」
我也是戀愛腦發作，感動得摸不著北。
張哲還笑著問：「從今往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好不好？」
我不假思索：「可是我是你的呀！」
想了想，我又說房子也要加他的名字，算是我給他的承諾。
當時的我，是真的以為我要找到我的家了。
隻是後來才知道，那隻是披著家的名義，將我埋葬的地獄。
第二天清晨，張玫蘭早早地起來，在屋子裡到處翻騰，過了會兒又下了樓。
等我起來，才發現屋子裡已經變了樣。
我特意買的造型綠枝被剪了，藝術擺件碎成了幾瓣，地毯上到處是黑色鞋印。
我扶額，看來交代張玫蘭進屋換鞋的事她根本沒有記住。
我走到陽臺，往下看，看到張玫蘭正眉飛色舞地跟樓下的大媽們聊天。
她一邊比劃，一邊撇嘴，旁邊的大媽們都面帶驚奇，連連地往上看。
我趕緊退了回去。
張玫蘭是一刻不闲地打聽我，說我的壞話。
我看了看時間，打算趁這個時間趕緊下去辦賣房手續。
在衣櫃裡找了副墨鏡，又穿了件素色的外套，我戴著口罩出了門。
為了不讓樓下的張玫蘭看見，我特意繞到了別的單元下樓。
打了車，緊趕慢趕，才掐著點進了服務大廳。
中介局促地站在門口，旁邊站著一個穿黑色夾克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微胖，在我進門的一瞬間就盯上了我。
而中介還在慌張地四處尋找。
「來晚了，抱歉。」
我迅速掏出手袋，「我沒多少時間，抓緊時間辦手續吧。」
中介仔細看了看我，又瑟縮地看向他身側的男人，「是張小姐，咱們，咱們開始吧……」
「呵，張小姐這副打扮，不會得罪了什麼人，才不得不賣房保平安吧？」
男人忽然開口，帶著一些地方口音。
胖乎乎的臉笑眯眯的眼，怎麼看都像是個和善的人。
中介愣住，忙解釋道：「王哥真會開玩笑……怎麼會呢，是吧張小姐？」
我扶著墨鏡，露出眼睛，靜靜地看著他，「怎麼，一個鄉下的老太太，王哥不會搞不定吧？」
中介：「不是……」
「……」王哥抿了抿嘴，哼了一聲，「切，張小姐還挺坦誠，我當然不怕的啦。」
中介傻眼：「張小姐……王哥……你們……」
我哦了一聲，迅速籤合同。
王哥嘖嘖兩聲，「張小姐還真是爽快。」
待業務辦完，中介確認過手續，將款項打給了我。
看著銀行卡裡的餘額，我勾起唇角。
有錢也得有命花。
虧了幾十萬，小事。
「合作愉快，再見。」我戴好墨鏡、口罩，站起身準備走，「王哥，我還需要住三天，三天後，房子就是你們的了。」
王哥唔了一聲，「張小姐，其實呀，王某手下人也做些兼職的啦，有什麼事情都好合作的啦。」
說著，男人塞給我一張名片，朝我眨眨眼，「便宜可靠的啦。」
我心領神會。
正好，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幫忙：「那真是太好了，價格好說……」
剩下的時間，我去了一趟醫院，做了血 HCG 檢查。
結果是沒有懷孕。
在看到那張檢查單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竟然在顫抖。
我實在是太害怕和這兩個人有關系了。
穩下心神，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有些事情自己做終究還是有風險。
要是別人做，就算出事也能甩鍋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對著王哥名片裡的號碼打了個電話。
簡單說過我想要的業務後，對方表示小問題，他們那邊的人演技絕對比當紅明星還好。
聞言，我給他轉了一筆不菲的預訂金。
接下來的事情，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做到最真。
11
張家嶺村。
「張哲，別……」
胡巧巧光滑的小臂撐在張哲的胸口，嬌喘連連，「你真壞，芊芊走後，就這麼欺負我。」
張哲一個翻身，將胡巧巧抱在自己的腰上，「你不喜歡？」
胡巧巧笑得腰肢亂顫，顫得張哲眼神越來越晦暗。
「哎，隻是我沒有芊芊那麼命好，能嫁進你們家享福呢。」她哀怨地看著張哲，試探地問：「誰不想嫁進豪門呢？」
張哲眼神閃了閃，「咳咳，其實我家也就……」
他想解釋，但是礙於莫名的自尊，又或者是第一次被胡巧巧這樣美貌的女人青睞，不願承認自己隻是個普通男人，最終還是選擇了默認。
叮鈴——
胡巧巧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她嬌柔地接起。
「房子過戶好了？」胡巧巧睜大眼睛，「哪一套？」
張哲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扶著她腰肢的手卻不自覺地開始用力。
「不是。」胡巧巧撇嘴，「我的房子不在那個小區。」
「切，你什麼態度，不過幾百萬的房子而已！」
「喂！老娘投訴你信不信，什麼東西，老娘身上的衣服都能買你的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