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沈婳氣勢洶洶地上樓踹我的門。
警告我:「霍司衍是我未婚夫,你要敢惦記,小心你的狗命。
「你剛畫的那幅畫我不滿意,重新畫,三天之內不完成,你知道後果!」
如果說之前我對霍司衍隻是有點興趣。
那麼現在,他已經成為這盤棋裡,非常重要的一顆棋子。
沈婳那麼在乎的人,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
一年後,我的作品幫沈婳在藝術圈聲名鵲起。
沈從山已經計劃給她舉辦個人畫展。
沈婳也逐漸愛上了自己天才女畫家的人設,尤其是藝術圈的人都對她給予高度肯定時。
她似乎真覺得自己是大家口中的天才了。
整天活躍於社交平臺,不僅對藝術圈的事兒指點江山,她不懂的事兒也要發表意見。
雖然經常說錯話,卻不妨礙有一群不懂藝術的人成為她的擁趸。
天天被粉絲追捧,她更加飄飄然。
所以擅自答應了媒體的專訪。
這次的採訪,對方準備充分,問了幾個非常專業的問題。
沈婳拿著她對繪畫一知半解的理論,開始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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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很快就發現她的問題,故意給她挖坑。
她連印象派和抽象派的區別在哪兒都說不出來。
她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坑裡,還以為自己的發言精彩無比。
節目一播出,沈從山就慌了。
憤怒之下,對沈婳動了手。
「我怎麼養了你這種蠢貨?不是跟你交代過,未經允許,不得在公開場合亂說話嗎?
「你是蠢豬嗎?這段時間讓你上的美術課,你有好好學嗎?」
沈婳覺得很委屈:「我本來就不是學美術的嘛,我又不喜歡美術,是你逼我當畫家的!」
沈從山也怒了:「你不願意是嗎?那你就滾,我當沒你這個女兒。」
向來驕縱的沈婳也沒服軟:「滾就滾!」
她跑了,可留下的爛攤子,還需要沈從山去收拾。
作為藝術圈裡的宗師級大佬,他的女兒鬧出這樣的笑話,肯定會波及他。
他趕緊聯系節目組,希望能下架,減少傳播。
沒想到這一舉動,反而把事情的熱度給拉升起來。
很多不關心藝術圈的吃瓜群眾也聞風而至。
懂藝術的開始扒沈婳的身世經歷,發現她雖然出身美術世家,出國留學學的卻是戲劇。
並且隻在小學和初中學過畫畫,在《窺見天光》發表之前,沒有任何作品。
專業人士紛紛發出質疑,覺得沈婳可能找了槍手。
這樣的質疑聲越來越多,沈從山也慌了。
我主動站出來給他提供了解決方案,我可以替沈婳做一場直播,在鏡頭前作畫。
以此破除外界的質疑。
我的容貌本來就跟沈婳有五六分相似,經過造型師和化妝師的手,可以做到八分相似。
再加上濾鏡和打光,足夠以假亂真。
沈從山自己都看蒙了,忍不住說了一句:
「哎,要不是我這一生潔身自好。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在外面養的閨女了!」
我露出幾分落寞又遺憾的表情,強顏歡笑:「可惜我沒有那個福氣。」
大概是這張臉太像沈婳了,他也不禁對我生出幾分憐惜,拍拍我的肩膀:
「如果婳婳能有你一半懂事,有你一半的才華,我就知足了。」
我但笑不語,坐在鏡頭前,進行了一場堪稱完美的演出。
在直播鏡頭下,幾個小時就完成了一幅高水平的畫作。
連在旁觀看的沈從山都驚嘆不已。
直播後,對沈婳的質疑聲漸漸平息。
但沈婳卻更恨我了。
因為從那之後,沈從山時不時地就拿我跟她做比較。
對我稱贊有加,對她越來越不滿意。
為了防止沈婳再鬧出笑話,沈從山甚至派了人監督她。
對她在社交平臺的發言也嚴格把控,未經審核,不許她發出去。
藝術圈的聚會,也必須由專人陪同,不允許她單獨出去。
在國外過慣了自由生活的沈婳,怎麼能忍受這種拘束?
但她不敢反抗自己的父親,隻能把怨氣發泄在我身上。
有一次甚至當著沈從山的面,就對我拳打腳踢。
沈從山隻是勸她:
「下手輕一點,你還需要她的手替你作畫。
「馬上就要開畫展了,別耽誤了正事。」
我頂著一身的傷,出現在霍司衍常去的咖啡館。
故意把咖啡灑在了他身上。
他也認出了我:「高小姐?」
5
我懊惱地道歉:「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洗衣費我會賠給你。」
我仰頭看他的時候,恰好露出了脖子上被掐過的青紫痕跡。
他的目光也不出所料落在我脖子上。
我趕緊扯了扯衣領,遮住了傷痕。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說什麼。
還表示不需要我賠洗衣費。
我看出他是個很謹慎的人,並沒有咄咄相逼。
而是以退為進:「沒想到霍先生是個這麼好的人,看來一個被窩也能睡出兩種人。」
我嘲弄地笑了笑,及時閉了嘴。
他皺緊眉頭,問:「什麼意思?」
我搖頭:「沒什麼,我胡說八道的。」
有些話,根本不需要說得太清楚,他這個財閥公子,怎麼可能是個蠢貨?
此後,我經常在咖啡館遇到霍司衍,但從不主動跟他搭話。
隻是靜靜地坐在窗前描描畫畫。
直到有一天,他主動走過來,看到我紙上畫的人,竟然是他。
他很意外,微微蹙眉,明顯感覺到他有點不悅。
我知道,他肯定覺得我偷偷畫他,是一種冒犯。
我在他開口質問之前,將畫從畫紙上撕下來:
「送給你,不用謝。」
說完,在他錯愕的目光裡,落落大方地收拾東西離開。
大概是好奇,他這次追著我出了咖啡館。
「你為什麼要畫我?」
我皺眉,問:「你不喜歡?那我下次不畫了。
「畫你可以撕了,不過我勸你不要,因為等我成名了。
「這幅畫會很值錢。」
說完繼續無視他,騎上小電驢就離開。
第二天我再去咖啡館的時候,他竟然坐在我平常會坐的位置。
我隻是皺了一下眉頭,就換了另一個位置,還是沒有主動搭茬。
他卻喊住我:「高小姐,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我嘴角微微動了動,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
我沒有拒絕,坐下後,他第一句話竟然是給我道歉:
「對不起。」
我訝異地看著他。
他尷尬一笑:「之前對你挺沒禮貌的,我以為你和那些別有居心的女人一樣。
「是故意耍手段接近我。」
我也跟著笑笑:「哦?那你現在怎麼就覺得我不是了呢?」
他指了指咖啡館裡掛出的幾幅畫,說:
「我問過咖啡館的老板,他說你很久之前就經常來咖啡館寫生。
「那些畫是你用來跟他換咖啡的。
「你不止給我一個人畫過畫像,也經常把畫像送給客人。」
我垂下眸子,掩去了眸底的嘲弄。
心想,那不過是提前布局罷了。
再抬頭看他時,隻是調侃地問:「有很多女人為了接近你,不擇手段嗎?」
他似乎也覺察出,剛剛那句話有多自戀,但毫不心虛地點頭:
「應該是吧。」
我點頭,也直言:「霍先生有這樣的資本,也不怪那些女孩子前赴後繼。
「畢竟連沈婳都被霍先生的魅力折服,痴迷得很。」
我沒錯過霍司衍眼裡閃過的一絲不屑。
看來他並不是很滿意沈婳。
他突然說:「和沈婳的婚約,是兩家父母擅自定下的,我並不贊同。」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不關心他想不想跟沈婳結婚,我隻關心,能不能利用他,徹底逼瘋沈婳。
我和霍司衍還是經常在咖啡館碰面。
我故意把這件事透露給沈婳知道。
沈婳在家裡發瘋,把一屋子東西都砸了。
恰好我回來,她便毫不猶豫地抓起石膏擺件,砸向了我。
我下意識地避開。
沈婳卻很不滿,衝過來,抓起我的脖子,用力掐著。
正好霍司衍跟進來,目睹了這一幕,厲聲呵斥:
「沈婳,你住手!」
6
他把我從沈婳手中解救出來,狠厲地掃了一眼沈婳:
「你這是要殺人嗎?」
沈婳無比吃驚又無比慌亂,她在霍司衍面前極力塑造的溫柔乖巧形象,瞬間崩了。
為了挽回面子,她開始胡謅:「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她……是她偷了我的東西,我才打她的。」
霍司衍問:「她偷了你什麼東西,至於讓你下這種狠手?」
我緩了一會兒才解釋:「我沒有偷東西。」
沈婳咬牙切齒:「閉嘴,你就是偷了,你偷了我的畫筆!」
「你會畫畫嗎?」霍司衍冷笑,「沈婳,你裝畫家騙騙外人也就得了,騙我就沒必要了吧?」
沈婳被拆穿後,又開始怪我:「是不是這個賤人跟你說的?賤人,你敢違反協議,出賣我?」
她說著又要上來打我。
霍司衍推開她,護著我:「夠了,再發瘋我就報警。」
沈婳委屈又憤怒,不敢衝霍司衍發瘋,卻敢對我放狠話:
「你違背了協議,我爸不會饒了你的!」
霍司衍冷笑:
「果然那些畫都不是出自你手,是高小姐代筆的。
「高小姐什麼都沒說過,我剛剛隻是詐你而已。」
沈婳蒙了。
我也有點驚訝。
因為我沒打算這麼快就讓霍司衍知道,我是沈婳的槍手。
霍司衍把我抱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路上,我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猜到我是沈婳的槍手?」
他說:「一個人無論再怎麼掩飾,畫風也很難改變,你在咖啡館的畫。
「和沈婳發表的那些,肯定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
「況且,像她這種出身的嬌嬌女,怎麼能畫出《窺見天光》這麼絕望悲情的作品?
「況且,我認識她也很多年了,她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
我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他又問我:「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給她當槍手?」
我反問他:「我一個喝咖啡都要用畫來換的人,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
他嘴唇張了張,眼裡露出一絲憐憫:
「你很有天賦,這樣埋沒自己,太遺憾了。」
我故作天真地說:
「沈老師說,隻要我替他女兒當三年槍手,就幫我開個人畫展。」
他眼裡出現一絲不忍,問:「你真的信他?」
我問:「不能信嗎?」
「你出名了,沈婳怎麼辦?她的天才女畫家的人設怎麼維持?」
我沉默了。
發出了悲哀的一聲嘆息:「我不知道。」
他也沉默下來。
從那天開始,他似乎變得很關注我,每天都會在咖啡館等我。
沈婳鬧了幾次,也沒能讓霍司衍停止見我,反而激怒了霍司衍。
他主動對沈婳提了分手。
沈婳當然不同意。
她要沈從山把我趕走,不許我再出現在霍司衍面前。
可沈從山隻關心沈婳的個人畫展能不能如期開展。
所以他隻要求我留在沈家畫畫,不許再出門。
他可以擋住我出去,但擋不住霍司衍上門找我。
霍司衍在沈婳的眼皮底下對我示好,簡直是在雷區蹦迪。
沈婳當然不敢對霍司衍怎樣,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她知道她父親並不在乎她的愛情,隻關心能不能把她打造成畫壇明星。
為他的藝術事業添磚加瓦。
沈婳打算徹底解決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7
在畫展籌備時,沈婳突然跟沈從山提出,要帶我出去寫生,幫我尋求靈感。
沈從山還納悶,他女兒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我卻看到了沈婳眼底冰冷的恨意。
沈從山答應了,並叮囑我們在規定時間內,一定要趕回來。
因為沈婳不能缺席畫展。
沈婳把我帶去了雲南。
並且聯系上了人販子。
在我的水裡下了安眠藥,想要把我賣掉。
卻不知道,我悄悄調換了自己和她的杯子。
看著她倒在我的房間裡,我把她扶上床,拿著她的門卡,去了她的房間。
我眼睜睜看著她被人販子帶走。
又在第二天去敲門,佯裝一無所知,按部就班地聯系沈從山。
我問他需不需要報警的時候,他猶豫了。
因為一旦報警,他女兒失蹤的消息就會傳出去。
他正籌備的畫展勢必會受到影響。
最終,他咬咬牙,放棄報警,花錢僱了一些當地人幫他找女兒。
但人販子哪有那麼好找的。
我不知道她被賣去了什麼地方,也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