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豚!」
周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9.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了,我一扭頭就對上他那張放大的 360 度無死角的俊臉,我心猛地一跳。
我把頭往後仰,拉遠了和他的距離,平復心緒才開口質問道:「你幹嗎突然離那麼近?嚇我一跳。」
周義語氣十分無辜:「要開車了,你安全帶沒系好。」
說完,他抬手從我的右上方把安全帶拉出來扣好。
「我有手!你不會開口提醒嗎?」我憤憤道。
周義舉起手,態度誠懇道:「對不起,小河豚我錯了,下次能動口我絕不動手。」
「你說誰河豚呢?你才河豚!」
「對對,我們都是河豚。」周義語氣敷衍,「我帶你回家看看咱爸媽。」
「是去見你爸媽?」
……
我看了看面前氣派的小別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著隨便,兩手空空,我心裡欲哭無淚。
「你怎麼不早說,你看我這樣合適嗎?」
周義皺了皺眉,「怎麼不合適?你證都領了,還想反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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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義過來想牽著我的手,我不耐煩地甩開他。
我有些無語,怎麼以為扯了張證好像就萬事大吉了,當結婚證是護身符嗎?
我有些生氣,「我什麼都沒有準備,我禮貌嗎?」
周義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麼在意我父母對你的看法啊。」
周義再一次握住我的手,臉上帶著歉意。
「抱歉,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去見我家人的事,但是東西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在後備廂裡,稍後我會讓人過來拿,我們先進去。放心,他們對你很滿意,你穿什麼衣服他們都不會有意見的。」
10.
走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不對,你不是說你下午有事嗎?怎麼突然又回家了?」我站住,狐疑地盯著他。
周義眉毛一挑,煞有介事道:「帶你回家不算很重要的事情嗎?這有什麼問題?」
可是這個行程是建立在我會和他領證的前提下的,而且他東西都提前買好了,他根本就是料定了我一定會答應結婚的。
該死的,感覺自己又一腳踏進了資本家設置的坑裡了。
我現在有一種轉身就跑的衝動,資本家對我這麼上心,難不成他真的看上我全身上上下下的器官了?
周義忽然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握著我的肩,語氣不急不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臨門一腳,是我踢你進去,還是你自己邁?」
嗚嗚,他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嗎?
我不情不願地敲門。
進去我才發現,周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它像一個盤絲洞,會用金錢纏繞腐蝕我。
周家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周父周母看起來都頗為富態,對我態度十分和藹可親。
「這就是沅沅了吧。」周母看著我笑,「看著就乖巧,不愧是我周家的媳婦。」
說著,周母褪下手上的大金镯子和戒指,直接套我手上。
「來,這是我的見面禮。」周父默默地遞過來一張卡,「缺什麼自己買吧,我們眼光不好,買的東西都不合你們年輕人的心意。」
我拿不準該不該接,看了一眼周義。
周義神色自若,「接著吧,爸媽的一點小心意。」
11.
周義爸媽待人熱情而又有分寸,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吃過午飯還拉著我一起打麻將。
「三缺一,沅沅也一起來玩,不然人就不夠了。」
周義爸媽和家裡的做飯阿姨帶上我剛好夠四個人。
「我不會,讓周義玩吧。」我拒絕。
周義媽媽拉著我的手笑眯眯道:「沒事,讓周義教你,輸了算他的。」
「去玩吧,放心,我不會讓你輸太慘的。」周義推了我一把。
沒辦法,我最後還是被拉上了麻將桌。
算了,輸就輸吧。
牌桌上,在周義的指導外加周父周母放水下,我這個小菜雞頻頻和牌,第一次感受到打麻將的快樂。
「咱爸媽真是個大好人。」
我癱在後座上,數著一堆嶄新厚厚的十塊二十塊乃至五十塊的紙幣,簡直快樂到起飛。
周義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喜歡?那以後可以多來見見他們。」
我在後面興奮得扭成蛆。
我笑嘻嘻道:「那多不好意思。」
周義輕笑了一聲,不回我。
「我們現在去哪啊,老板?」我問。
「到了就知道了。」
我看著滿屋子華麗漂亮的白裙子,差點驚掉下巴。
「趁今天剛好有空,先來把婚紗選了。」周義抬了抬下巴,「看看要哪幾套。」
「啊?」選……選幾套啊?
可這看起來沒有一件像是我買得起的。
周義斜斜地別了我一眼,「放心,我付錢。」
我衝周義狗腿地笑笑,「感謝老板,老板大氣。」
我轉頭仔細打量著一屋子的紗裙,感覺一時無從下手。
好像這條好看那條也很好看,讓人挑花了眼。
我果斷轉頭尋找外援,「老板,你喜歡哪一件?我穿給你看。」
周義臉色略微不悅,「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叫我名字就行。」
說完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指揮道:「你去把那一排的婚紗都拿過來。沅沅去試。」
12.
我抱著婚紗一件一件地試,逐漸從興奮到麻木。
周義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點評,興致盎然。
「這件還行。」
「這件……太露了,不行。」țű̂ₛ
「這件很好……但一套不夠。」
「這件……不行。」
「這件也不錯,但我想看下一套。」
我氣憤地把裙子砸他頭上,他當他是在玩奇跡暖暖啊?
周義拿下裙子,一臉茫然。
「怎麼了?」
「不試了!」我瞪著他,「你當在玩換裝遊戲呢?」
周義摸了摸鼻子,略微心虛道:「那……要不我也換給你看?你去選,這裡也有不少配套的西服。」
「哪裡?」
一邊的工作人員道:「在裡間,我帶您過去。」
我跟著工作人員進到裡間,一排一排的西服掛在四面。
我巡視了一圈,捂著嘴不懷好意地偷笑一聲,隨後就讓人把所有看起來花裡胡哨騷裡騷氣的西服全都拿出去。
「就這些了,你穿吧。」
周義看了一眼面前的衣服,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原來……你喜歡這種風格的。」
我臉色漲紅,「我沒有!」
周義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懂。」
說完他就拿著衣服進試衣間換,徒留我在原地伸著爾康手:不,你不懂。
試衣間的門開了,周義邁著步子款款走來。
粉色的西裝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輕佻,反倒多了幾分年輕的活力和魅惑,一雙桃花眼看起來像是帶著鉤子。
「怎麼樣,喜歡嗎?」
我慌亂地移開視線,嘴硬道:「勉勉強強,就那樣吧。」
周義走近,低頭貼著我的耳邊發出一聲輕笑。
「嗯哼,臉都紅了,看起來很喜歡呢。」
「我這是熱的!」
我面紅耳赤地推開他,聽著他的笑聲,忍不住惱羞成怒道:「你別對著我發燒!穿著衣服呢就開始不正經了,背地裡不知道多浪,知不知道男人不自愛就像大白菜!」
13.
「撲哧……哈哈哈哈……」
旁邊突然傳來笑聲,我轉頭看見工作人員捂著嘴巴,憋得面色通紅。
「對不起,你們繼續,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聽見。」
說完就背過身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尷尬的氣氛彌漫開來,我回想起剛剛說的話,恨不得立馬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土裡。
周義卻仿佛感受不到我的煎熬,若無其事道:「既然你看完了,那我就去換下一套了。」
我站起身氣弱道:「不看了,你自己挑吧,我走了。」
「等一下。」
周義拽住我的衣領,把我拉回來,皺眉道:「你跑什麼,我帶你回家。」轉頭又對後面的人道,「把剛剛她挑出來的那些衣服都包起來,送到景陽小區那邊。」
我拽住他的袖子有些疑惑,「你要把那些衣服都買回去?」
周義湊得很近,唇瓣幾乎貼在我耳邊,用氣音道:「帶回去穿給你一個人看,你想看不穿的也行。」
我臉噌一下全紅了。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推開他,小聲道:「你……別這樣。」
「這樣是哪樣,嗯?」
周義故意把尾音拖長,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勾人。
我被周義看得有些緊張,「你會讓我誤以為你真的喜歡我的,我們隻是協議夫妻。」
周義忽然伸長手臂把我攬在身前,下巴微微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可以感受到他胸腔因為發笑而發出的震顫。
「真是笨蛋,帶你回家了。」
我心突然跳得很快,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我嗫嚅道:「我才不是笨蛋。」
周義趴在我的肩頭,兀自笑得開心,「對,你不是笨蛋,我才是。」
「走了,回去了。」我推了推他。
我看著周圍人的目光,莫名感覺到羞赧。
14.
一進公司我就感覺到了公司上下喜氣洋洋的氛圍,周圍的人看我的目光更是暗含打量。
發生什麼了?
我剛回到工位時,就對上兩眼放光的同事。
「老板娘來啦~」
「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呀。」
我聽到她們的話才突然反應過來早上的目光是什麼意思,不過——
「你們哪來的消息?」
我昨天才結的婚,今天怎麼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老板都發朋友圈了,加過微信的人都看到了。」
「更何況,」坐我對面的同事舉起手裡的一把喜糖,「公司都發喜糖了。」
我大為震驚,「什麼時候發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總助昨天群發消息通知大家去前臺領的,你自己的喜糖還要別人通知你去領嗎?」
隔壁工位的同事探長了脖子,一臉八卦。
「話說,沅沅你是怎麼拿下老板的?有沒有什麼訣竅?」
「霸總文學照進現實,快說說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周總他……厲不厲害?」
話音落下,周圍有一瞬的靜默,三雙眼睛齊齊地盯著我。
「我……」
我臉色爆紅,想起昨天晚上周義剛從浴室出來時那充滿荷爾蒙的臉和腹肌,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
「我……我不清楚。」
「你們不是早就已經暗度陳倉,住在一起了嗎?怎麼會還不清楚?」
坐我對面的張姐盯著我,視線下滑,然後忽然捂著嘴笑起來。
我忽然想起早上起來在鏡子裡看見的脖子上的紅痕,昨晚我睡得很香,這些應該是蚊子咬的,我還特意往上面塗了風油精。
「你們誤會了,那是蚊子咬的。」
同事揶揄道:「我們懂,是一隻特別大的蚊子咬的。」
面對四周的調笑,我恨恨地閉嘴,看來這誤會是說不清了,都怪周義這個大嘴巴。
15.
中țü⁽午休息時間,我衝上總裁辦公室。
「請進。」
我推門進去,對上周義的視線。
一個年假過去公司堆積了不少事件,讓他看起來略顯疲憊,我的火氣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周義放下手裡的文件,舒展了眉頭,「你怎麼上來了,午飯想吃什麼?我叫人訂。」
我把門關上,最後還是把心裡的不滿說出口:「你怎麼把我們結婚的事傳出去了?到時候離婚了怎麼辦?」
周義臉色黑沉,幽幽地盯著我,「你就這麼想離婚?」
我被周義的突然變臉嚇到,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慫得非常快,迅速搖頭,「我沒有,我就隨便問問,沒事我就下去了。」
說完我就背著手準備拉開門衝出去,迫切希望能夠來也衝衝,去也衝衝。
可惜,周義辦公室不是廁所,我被叫住了。
「過來。」周義微抬下巴。
我站著不動。
「我有這麼可怕嗎?」周義氣笑了,「過來,我之前答應你要籤的合同你不想要了嗎?」
「要。」
我磨磨蹭蹭地挪過去,「在哪?」
周義靠著椅背懶洋洋地看著我,「什麼?」
我硬邦邦道:「合同。」
突然周義抬腿勾住我的膝蓋窩,我一個不提防身體沒平衡住,直接就往周義的身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