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系著圍裙坐在我對面,他有段時間沒剪頭發了,劉海有些長,垂頭的時候會遮住一些眉眼,襯得五官俊秀、溫柔。
我突然之間很理解我爸媽。
陳慕什麼都會,才智過人,長得帥,還很懂事。
要是我可能也會偏心……
吃飽喝足,我像個大爺一樣躺在沙發上,陳慕任勞任怨地把剩菜收拾起來去洗碗了。
突然覺得被他喜歡還挺好的。
我想到什麼,給閨蜜發消息:那個糖吃下去,會有什麼表現啊?
閨蜜:會變得心裡眼裡隻有你,你放屁他可能都覺得可愛,一分鍾見不到你就抓心撓肝;會變得很愛吃醋,見不得你跟異性要好,哪怕是平常很理性的人在你的事情上也會變得很幼稚。我表姐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你表姐告白成功了?
閨蜜:成功了!現在兩個人超甜蜜的!
閨蜜:怎麼樣?你追到鹿樵了嗎?
我:……還沒。
我沒敢把那顆糖被陳慕誤食的事情告訴她。
依照她的描述,難道陳慕也會變成這樣嗎?
我有點兒想象無能。
休息過後,陳慕就拉著我背單詞做試卷,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他的語氣變得嚴厲:「我花費時間給你補習,不是為了看你走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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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兒想回嘴,但也知道他是為我好,自己不佔理,搖搖頭清空思緒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題上。
結果一張卷子做下來,分數慘不忍睹。
經過昨天,陳慕對我的水平差不多有了底,他把錯的部分標出來,一道題一道題地給我講解。
他的聲音很好聽,有種年輕、朗潤的質感,我漸漸地沉浸其中。
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了,陳慕出去給我端了杯冰橙汁,我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又很清涼,一下子舒坦不少。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走走啊?」我期盼地問。
「等你把卷子做及格。」
?
那我得猴年馬月才能出門?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我想去溜冰……」
陳慕拿出一張紙,毫不留情地說:「把剛才背的單詞再默寫一遍。」
「……」
檢查檢查再檢查,還是錯了兩個。
陳慕一陣沉默。
我心生慚愧,剛想說點兒什麼緩和氣氛。
「還記得我昨天的話嗎?」他微笑,「再錯的話,就要兌現了。」
我一愣,耳朵燒了起來。
「你來還是我來?」
他語調輕慢。
總感覺讓他來的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心一橫,踮起腳朝著他的嘴唇親了上去。
陳慕的脖子被我親得微微後仰。
太用力了,我的嘴巴有點兒麻,但還是感受到了那抹柔軟的觸感。
一想到那是陳慕的嘴唇,我就頭暈。
陳慕拉住我,面無表情地說,「你那是親嗎?你那是撞。」
他俯下身,輕輕地吮了一下我的唇:「這才是親。」
我的頭更暈了。
太罪惡了。
他怎麼能親我呢?
他怎麼能呢?
我一把將他推開,往外走,嘟囔著說:「我不要學了。」
見了鬼了,爸媽這個時候也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大袋子日用品。
為了掩飾情緒,我難得勤快地上前從他們手裡接過東西。
陳慕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沒說話。
我把日用品一樣樣地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刻意不看他,不知道父母有沒有看出我們之間氣氛怪怪的。
爸爸問我臉怎麼紅了?
我說是剛剛運動過,最近想減肥。
爸爸上下打量我:「那麼瘦還減肥?」
陳慕無聲地笑了。
看得我好氣。
4
夜裡,我躺在床上和鹿樵吃雞。
暑假之後就沒見過他了,光是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很開心。
手機突然彈出語音通話,是陳慕的,他一板一眼地說:「臨睡前可以聽寫一下,加深記憶。」
我罵了他一聲「有病」,掛斷了。
片刻後,陳慕推門而入。
我來不及反應,茫然出聲:「你做什麼?」
他冷靜地看著我,手裡捧著詞典:「鞏固學習。」
我:「……」
遊戲那頭鹿樵疑惑地問:「喬露?誰的聲音?」
我慌忙地說:「是我哥,他要給我聽寫英語。」
鹿樵沉默了一下,笑了:「這麼晚了還要學習。」
「嗯嗯,我六級沒考過嘛……」
陳慕就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聽著我們的對話。
看來他今晚是鐵了心要來折騰我了,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我匆匆地跟鹿樵道別,關了遊戲。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鬱悶地說,「都十一點了诶。」
「都十一點了,你還和他打遊戲。」
「額,遊戲都是晚上打啊。」
陳慕看了我一會兒:「你跟他說話的聲音怎麼和跟我說話的時候不太一樣?」
我愣了一下:「哪裡不一樣?」
陳慕沒有回答,把椅子抽出來放到我床對面,開始報單詞讓我拼寫。
媽的。
真是夢回高中。
陳慕歪了歪頭,笑:「拼錯三個的話,我今晚就不出去了。」
我清醒了一大截。
就這麼備考了一周,也許聽到我內心的召喚,陳慕終於同意帶我出去放風了。
他讓我去媽媽的茶室幫忙。
能出門我就謝天謝地了。
下午生意清闲,陳慕的幾個兄弟來店裡捧場,其中一個叫郭淨的我比較有印象,因為他的名字和郭靖同音。
他摸了摸我的頭,笑嘻嘻地說:「很少看到你帶你妹妹出來,是不是太漂亮了舍不得啊?」
「說話歸說話,別動手動腳。」
「我這不也是把她當自己妹妹嘛。」
「她沒那麼多哥哥。」陳慕說。
郭淨捶了他一下:「你怎麼變得那麼小氣?」
旁邊的一個男孩笑:「得了吧,我上次存了一張你妹妹的照片,差點兒沒被你打死。」
隻有我在心裡默默地回答:因為他磕錯了藥。
趁著陳慕去後廚搬材料,郭淨拉著我的手要給我看姻緣:「上大學後有沒有談戀愛?」
「沒有。」
「那肯定有喜歡的人,對不對?」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郭淨盯著我掌紋研究了一會兒,最後說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要小心你哥棒打鴛鴦。」
……他還挺準的。
陳慕從我身後走過來,幽幽道:「鴛鴦?」
郭淨立刻松開我,擺手道:「開玩笑開玩笑。」
店裡來了客人,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去迎。
陳慕眉頭一皺,發現什麼,攬住我的腰:「等一下。」
這麼多人看著呢,我渾身一僵。
他捏住我的後領,用身體擋住我的後背:「你裙子拉鏈炸開了,去後廚我幫你拉起來。」
我不敢有大動作,聽話地往前走。
郭淨替我們去招待客人。
進了後廚房,陳慕讓我站好別動,捏住拉鏈頭順著崩開的地方往下拉,中間卡住了,他頓了一下,放松動作。
那個位置女生都懂,很尷尬。
「拉鏈頭不會扯壞吧……」
「一會兒就好。」
「……你不要拉得太下面。」我很怕他看到不該看的。
陳慕「嗯」了聲,總算調整好卡住的位置,我腰身一緊,裙子拉好了。
我捂著拉鏈轉過身,不好意思地說:「可能這幾天在家裡吃胖了。」
陳慕視線往下,又回到我臉上:「下次買質量好點兒的裙子。」
我們一齊走了出去。
郭淨指著角落裡那桌客人:「來的好像是你同學。」
男生感受到我們的目光,抬頭望過來。
媽呀,是鹿樵。
他為什麼跟女生坐在一起?
短短幾秒鍾,我的心情大起大落。
5
安心了。
女生旁邊還坐了個男生,是她對象。
鹿樵主動地打招呼:「早聽說你媽媽在這裡開了間茶室,正好路過這裡,就過來瞧瞧,沒想到這麼巧你也在店裡。」
「是呀。」我慶幸不已,「我也隻有今天在店裡。」
鹿樵怔了一下,隨即笑開了:「這麼說我很幸運。」
他這是在撩我嗎?
是不是證明他有點兒喜歡我了?
我心裡忍不住冒泡泡。
陳慕說,:「你好,我是她哥哥。」
鹿樵點點頭:「你好,喬露經常提起她有一個很優秀的哥哥。」
陳慕笑笑地睨了我一眼:「是嗎?」
坐下來聊了十多分鍾,鹿樵和他的朋友還有事情要忙。
「下次你和你的朋友要來提前告訴我,給你免單。」我說。
在心裡補充了句,下次來就不要帶朋友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送他們出門。
鹿樵上車前,忽然回過頭來問我:「過去這麼久,不知道你滑冰練得怎麼樣了?」
「額,那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進步。」
「最近天氣這麼熱,要不要出來練練?」
這是在約我嗎!
其實我會喜歡上滑冰,就是因為鹿樵。
那時我們寢室的女生受韓劇蠱惑,一時興起想去滑冰場豔遇,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全是家長帶著孩子在玩。
我們四個都是菜雞,隻有老三還有點兒基礎,帶我們扶著欄杆龜速挪動,時不時地還要接受小朋友鄙視的目光。
萬萬沒想到滑冰場裡會出現鹿樵的身影。
他算是校內風雲人物,長得是那種人畜無害的好看,家境貌似也不錯,隨便一張偷拍的照片都能在表白牆上掀起一陣風波。
他身邊跟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豆丁,長得跟他有七八分相似。
看來也是帶著娃來的。
我悄聲地問老三:「好可愛啊,你說會不會是他兒子?」
沒想到生性豪邁的老三直接對他招了招手,喊道:「學長!喬露問你腿邊那個小帥哥是不是你兒子?」
雖然嗓音不算嘹亮,但也足夠讓十米外的鹿樵聽清。
我捂住臉。
鹿樵脾氣好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他也沒生氣,摸著小豆丁的頭無奈地笑了笑:「是我爸媽的二胎。」
哦。
是弟弟啊。
那我就放心了。
嘻嘻。
後面鹿樵就開始負責教我們滑冰,我比較笨,平衡能力巨差,一離開欄杆兩條腿都在發抖,鹿樵不得不託著我讓我找好重心。
中間幾度撲到他懷裡,差點兒把他也帶摔了,我怕他誤會,委屈地解釋:「我是真的笨,不是故意佔你便宜的。」
三個室友都笑了。
他也莞爾:「嗯,我看出來了。」
結果就是,鹿樵有大半時間都用在了我身上,其他室友都陸陸續續地可以自己玩了,隻有我還被他架著胳膊一點點地帶著滑。
就是那多出來的二十分鍾,讓我心動了。
尤其是他教其他女生的時候還頻頻地回頭看我,確認我是不是好好的沒有摔跤。
這種被特別對待的感覺,女生真的很難抗拒。
所以當鹿樵開口約我單獨出去玩,我幾乎就要頭腦發熱地同意了。
還好腦袋裡浮現出陳慕不善的眼神,及時制止了我。
畢竟我現在已經不單純是陳慕的妹妹,也是他的女朋友。
至少這三個月是。
我強忍著悲傷找了個借口拒絕:「這幾天白天要幫媽媽看店,晚上要備考英語六級,可能沒有時間。」
鹿樵垂下眼睛,似乎有點兒失望,但他掩飾住了:「這樣啊,沒關系,等你有空了再說。」
我點點頭,心裡有點難過。
他會不會再也不約我了?
吃飯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個事,食量都小了,老爸問我是不是累著了。
陳慕今晚出奇地沉默,晚上給我補習的時候,語調都淡了不少,我出錯他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