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論渣男改造的一千種姿勢》, 本章共3419字, 更新于: 2024-11-12 00:42:19

  杜陵春終於懶洋洋出聲。細細的、陰柔的嗓子,不似男子,也不似女子。


  他身旁跪一名玄衣護衛,面容黑瘦,身形壯碩,赫然是上次險些與石千秋發生衝突的那名劍客。


  吳越不懂什麼字畫,但也覺這幅畫波瀾壯闊,老老實實出聲答道:“回司公,好看。”


  杜陵春聞言垂下眼眸,唔了一聲:“那作畫的人呢?”


  作畫的人?豈不是公孫琢玉?


  吳越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公孫琢玉的外貌,他甚少見到有人能將清正與風流兩種氣質糅雜在一起的,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公孫大人……風流倜儻,自然也是好看的。”


  “……”


  吳越此言一出,杜陵春就不動聲色閉上了眼,額角隱有青筋暴起,當啷一聲扔了手中的金盞酒杯,冷聲道:“混賬,誰問你他好不好看了!”


  杜陵春的脾氣總是這麼喜怒無常,吳越隨身多年,自然也有幾分了解。隻是他乃江湖中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自然也猜不透杜陵春的心思。


  吳越老老實實請罪:“屬下愚鈍。”


  說完此句就閉了嘴。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錯。所以他不愛說話。


  杜陵春每天都要感慨一次,自己手底下盡是一群酒囊飯袋。武功高的腦子不好使,擅用謀略的又是個病秧子,好不容易扶持幾名心腹,整日隻知賄賂斂財,全都是飯桶!


  本就不好的心情愈發糟糕了起來。


  杜陵春此次遠赴江州,府上門客謀士皆留京中。他原本隻打算逗留幾日便回京復命,誰曾想機關算盡,算漏了公孫琢玉這個變數。於是這也就導致此時除了吳越,他竟沒別的心腹可以說話了。


  杜陵春袖袍一揮,命人重新上了新的杯盞,竟是破天荒,耐性子又問了吳越一遍:“你覺得公孫琢玉此人如何?”


  吳越道:“屬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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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又覺得好像太簡單,不確定的補充了一句:“應當是名好官。”


  吳越覺得,公孫琢玉為了替一名丫鬟洗刷冤屈,肯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應當是名好官……吧?


  他也是奴才,這個時候難免感同身受起來。上京城中文人士子無數,高官達貴亦是無數,其中不乏賢名在外者,然吳越這麼多年,隻見過公孫琢玉一人會說出“奴才的命也是命,亦是江州子民”這種話。


  雖然公孫琢玉有江州三害之名,但吳越心想,能說出這番話的人,再壞應該也壞不到哪兒去……


  “好官?”杜陵春忽然看了過來,一字一句,緩聲問道,“那若是,本司公想將他收入麾下呢?”


  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這話雖糙了些,理卻不糙。一名為民請命的好官若要投身陣營,自然選志同道合之輩,例如宰相嚴復;但若是一名想要升官發財的貪官,自然也要選對陣營,例如……京律司提督,杜陵春。


  現如今吳越說公孫琢玉是個好官,這話聽起來便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意思。言外之意,公孫琢玉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杜陵春聽了這話心中不痛快,他眯了眯眼,卻從未打消籠絡公孫琢玉的想法。


  一滴白墨掉進黑水裡,到底是會被同化,還是會被吞噬?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叉腰狂笑):想不到吧,我是滴黑墨!


  吳越:《司公總是喜歡問一些考驗我智商的問題》


  《公孫大人風流倜儻》


  《公孫大人自然是好看的》


第175章 開堂審案


  昨天派去跟蹤虞大夫的衙役很快將人調查清楚,午時就來回報公孫琢玉了:“稟大人,屬下昨日一路跟蹤至其落腳住處,發現他與一名女子同住,隻是隔的太遠,看不清臉。”


  公孫琢玉正伏在桌案上,整理案件脈絡圖,聞言頭也不抬的問道:“此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裡,都調查清楚了嗎?”


  衙役整理出了一份丁籍呈給他:“此人名叫虞生全,今年二十有五,江州本地人士,一直在濟生堂中當坐館大夫,頗有些名聲。”


  公孫琢玉聽見他的名字,筆尖一頓,不期然想起丹秋房中那塊繡著“全”字的男子汗巾,若有所思的問道:“他可曾婚配?”


  衙役不知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老老實實拱手道:“據丁籍上所寫,他並未婚配,家中亦無兄弟姐妹,就是不知那名與他同住的女子是何身份了。”


  他這麼一說,公孫琢玉腦海中的思路就串起來了那麼一些。


  丹秋素來多病,常年在濟生堂中抓藥,而虞生全又是眉眼端正,家世清白的醫館大夫。男未婚女未嫁,長此以往若說不發生什麼也沒人信。


  說不定她就是因為不願和雷全成婚,所以才離府出逃,躲藏在虞生全家中的。


  而現在隻要找到丹秋,那具無名男屍也就有了眉目。


  公孫琢玉直接起身,將毛筆隨意扔在筆筒裡:“速速點齊人馬,隨本官去虞生全家中走一趟。”


  衙役立刻領命去辦,然而誰曾想剛出衙門,就見十來名殺氣騰騰的大漢堵在門口外面。佩刀者有之,佩劍者有之,兵刃上面還沾著血,瞧著實在不是善類。


  衙役被他們周身冰涼壓抑的氣勢嚇得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心想莫不是清風山上的匪寇殺了來,一面屁滾尿流的往裡面跑,一面撕心裂肺的喊道:“大人!快跑啊!有劫匪殺來啦啊啊啊啊!!!!”


  公孫琢玉坐在房裡,陡然聽得這殺豬般的叫聲,登時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正欲衝出房門,然而不知想起什麼,又折返回來,鏘一聲抽出了書房牆壁上掛著的兵器,直接提劍衝出了書房:“這些賊寇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上衙門,爾等保護好老夫人,待本官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公孫琢玉習武多年,就是沒有施展的地方,如今聽見賊寇殺來,心中激動的無以復加,一把逮住驚慌失措的衙役問道:“賊寇呢?!”


  衙役哆哆嗦嗦指著門外面道:“就在衙門口,十來名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壯漢堵在那裡,滿身殺氣,人人都有兵刃,還滴著血呢!”


  公孫琢玉一聽他的話,頓覺奇怪。清風山上的匪寇少說也有一百來號人,既然膽大包天攻入縣衙,怎麼可能隻帶十個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待本官去看看情況,你若是敢假傳消息,這個月的俸祿就別領了!”


  公孫琢玉說完,徑直掠過那些驚慌失措的丫鬟僕人,飛快跑到了門口,果不其然看見十來名壯漢堵在府衙門前。他正欲開問,誰曾想發現領頭的人好像有些眼熟,仔細打量一番,不由得詫異出聲:“大師父?!”


  這群人正是前去靖州打探雷全消息的石千秋等人,後面還跟著二師父三師父四師父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師父。


  石千秋一身布衫,衣襟沾血,風塵僕僕的模樣,乍看和盜匪無異,怪不得衙役將他認錯:“大人!”


  石千秋翻身下馬,走上前抱拳道:“我等從靖州回來了。”


  公孫琢玉心想知道的是你們從靖州回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呢,費解的嘶了一聲,猶猶豫豫出聲問道:“幾位師父辛苦,隻是為何如此打扮?”


  臉上,衣服上,劍上都沾著血,而且量還不少,總不能集體去靖州殺雞了吧?


  石千秋還未說話,體格最為強壯的二師父便從馬背上卸下一個沉重的黑布袋,咣一聲砸在地上,震起煙塵無數,粗聲粗氣的道:“大人莫提,真是晦氣,我等去靖州查訪,結果雷全的家裡人說他並未回家。”


  公孫琢玉試探性問道:“然後呢?”


  二師父踢了踢那個黑布袋:“我等恐大人著急,便走了山上的近道,誰曾想晚上在密子林裡過夜的時候,這大老虎竟撲了出來要吃我們,我一時氣急,便將它打死了。”


  公孫琢玉:“……”


  公孫琢玉沒說話,慢半拍的掀起衣袍下擺,趴在地上把那個布袋子解開了,鋪面而來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燻得他差點昏過去,定睛一看,果然是隻成年的大老虎。


  媽呀,這可是保護動物啊。


  公孫琢玉一臉震驚:“二師父,你就這麼把它打死了?”


  二師父修習的武功與金剛門一脈頗有些淵源,一身銅皮鐵骨,拳勁十足,說是刀槍不入太過誇張,但也相去不遠。


  二師父看了公孫琢玉一眼:“誰說是我一人打死的,你大師父還刺了好幾劍呢。”


  石千秋雙手抱臂,步上石階:“大人放心,刺的是眼睛,皮毛都未損壞,到時候可扒下來做袄,虎鞭泡酒,虎骨制藥,虎肉直接燉來吃。”


  公孫琢玉摸了摸老虎的胸腹,內髒已經碎了。又掰開他的嘴巴看了看,卻見有黑色的汙血,慢半拍道:“……這老虎怎麼還中毒了?”


  三師傅一向瘋瘋癲癲,習得一身西域毒功,聞言頗為得意的捋了捋長須:“自然是我下的,這肉大人就莫吃了……如果真的想吃也無不可,吃完再解毒就是了。”


  石千秋一向話少,聞言隻說了四個字:“暴殄天物。”


  公孫琢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密子林裡吃人無數的大老虎就這麼死了?!他慢半拍的從地上起身,忽然發現了不對勁,殺老虎也不至於讓他們十來個人弄得全身都是血吧。


  公孫琢玉莫名不安:“幾位師父……隻殺了老虎嗎?”


  二師父正往裡面走,聞言氣憤的哼了一聲:“那清風山上的土匪道途劫掠,有眼不識泰山,竟搶到了我們頭上,我們哪裡有銀子給他!一群散兵遊勇,便順手清理了。”


  事實上那些土匪看見他們年紀一大把,以為是那種路都走不動的阿爹阿叔,便帶人攔路搶劫,誰曾想個頂個都是武林高手。


  噗通一聲,公孫琢玉直接跪了。


  石千秋眼疾手快扶住他:“大人,你怎麼了?!”


  公孫琢玉:“……”


  沒什麼,就是有點震驚……


  公孫琢玉攥住石千秋的手臂,勉強從地上站起身來,用力聞了聞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又大概估測了一下死亡人數:“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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