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衡門之下》, 本章共3321字, 更新于: 2024-11-06 10:11:45

  秋霜過來,小聲說:“家主,羅將軍給鋪子裡安排了八百裡加急去送文書,便是東家遠在天邊,也很快就要給出回復了。”


  棲遲聽了,愈發覺得伏廷是鐵了心地要見她了。


  “官家召見,身為一個商戶,是沒理由拒絕的,何況還是安北大都護。”她低語一句,輕嘆。


  尚不知伏廷用意,她也不好輕易找人冒名替代,萬一弄巧成拙,得不償失。


  正沉思著,羅小義一腳跨入殿來。


  棲遲看到他,先看了眼他身後,是下意識地找伏廷,卻沒見到。


  隻有他一人進的門,身上還穿著甲胄未脫,就這麼大咧咧地進了這佛殿。


  不想羅小義卻也是找伏廷來的,看到她就問:“嫂嫂,三哥可過來了?”


  棲遲搖頭,想了想說:“如若軍中沒有,那便是回府去了,也不一定日日都住來這山寺。”


  “那怎會,”羅小義笑起來:“嫂嫂既在這裡,三哥豈會不來。”


  棲遲被這話打趣得笑了一下,眼神閃了閃,覺得他好像在說伏廷在圍著她轉似的。


  羅小義看了一圈殿內,沒注意她神情,走過來兩步,接著又道:“那我還是去府上找三哥去,在這寺廟裡也不能吃酒,什麼也幹不了。”


  棲遲好笑:“你可得放敬重些,在寺中怎能還想著飲酒。”


  “嫂嫂冤枉我了,我可不是一心想著飲酒。”他道:“隻是因為眼看著三月就要過去了,還有頓生辰酒未吃呢。”


  她問:“什麼生辰酒?”


  羅小義看了看她,忽而一拍腦門:“是了,嫂嫂定然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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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奇怪:“知道什麼?”


  羅小義手一伸,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新露和秋霜退開兩步,去一旁候著。


  棲遲跟著他走了幾步,站去那佛像的側面:“到底什麼?”


  羅小義笑一聲,神神秘秘地道:“嫂嫂竟不知,三哥的生辰就在三月啊。”


  棲遲一愣,全然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


  “真的?”


  羅小義見她不信,反問一句:“嫂嫂可還記得三哥的小字喚作什麼?”


  伏廷的小字……


  “三郎。”她說。


  這名字當初隻聽羅小義說過一回,她便記住了。


  “正是,”羅小義點頭:“三哥之所以叫這名字,就是因為他生在三月。”


  原來如此。


  棲遲前一刻還在思索著對策,這一刻卻被這消息弄得意外不已。


  “就是今日?”她問。


  羅小義笑出幾分尷尬:“那倒不是,三哥父母過世的早,他一個人從不在意自己的,哪裡還記得自己是哪日生的。隻我與他一同從軍多年,才知道這事,每年都惦記著,趕在三月裡尋一日拉他喝上一頓酒,便算是順帶著過了。”


  說到此處,他忽而兩眼一亮,看著她:“對啊,今年嫂嫂來了,理應由嫂嫂來為三哥過才是啊!”


  棲遲怔了怔,一時沒有說話。


  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按道理說,她身為妻子,是應該過問的,卻還是靠他提醒才知道這事。


  羅小義當她不好意思,笑了兩聲:“那我走了,也不去找三哥了,這事便交給嫂嫂了。”


  他想著他三哥往年身旁無人,他做兄弟的陪著是應當的,現在自然是人家夫妻倆一起是最好的了。


  說完真就麻利地走了。


  棲遲無言地站了片刻,回想連日來伏廷一切如常,該做什麼做什麼,一點跡象也沒表露。


  若非現在羅小義提及,誰能想到,這竟然還是他的生辰月。


  她轉頭喚了新露和秋霜,一同往後面禪房而去。


  秋霜跟著,以為家主與羅將軍方才說了那麼久,是有關眼前正棘手的事,卻聽她忽而問:“為人過生辰的話,要送什麼?”


  秋霜不禁看一眼新露。


  新露反應快些,笑道:“以家主的財力,要送什麼還不都是易事。”


  棲遲心想,是容易,但未必合適,否則何須一問。


  若是能叫他轉開對自己商號的注意力,就是為他大操大辦三五日又如何,根本不在話下。


  可那是伏廷,分明是不可能的了。


  ※


  天色將暮,伏廷將馬拴在寺外,進了山門。


  寺中已無外客,僧侶們正在做晚課,念經聲朗朗。


  他直接走去禪房。


  到了門前,先朝旁看了一眼,隔壁禪房的門緊閉著。


  他以為棲遲早早歇了,伸手推開自己那間禪房,走進去,卻看見了女人模糊的身影。


  棲遲襦裙曳地,臂挽披帛,正站在窗邊關窗,窗合上時,轉頭看了過來。


  “你這間好似比我那間還小。”她看了看左右說。


  寺中的禪房,自然比不上都護府,連擺設都沒有,牆角一張床,門邊一隻擱盆的木架,就連吃齋用的小案都是為著他們來而特地添置的。


  她覺得她那間,卻要比這間更敞亮一些。


  伏廷將佩劍豎在門邊,馬鞭扔在地上,說:“我看都差不多。”


  棲遲有意無意問了句:“今日可是也忙了那商戶的事?還以為你不來了。”


  他說:“不止,諸事繁多。”


  忙到此刻,特地趕在城門落下之前,又來了這裡。


  她不再多問。


  伏廷看了看她:“為何等在這裡?”


  她回:“小義來找過你,他說三月就要過了。”


  “嗯。”他不以為意:“那又如何?”


  若非羅小義言語認真,光是見他此刻說的如此輕巧,棲遲可真要懷疑是不是根本就沒這回事了。


  “小義說,”她緩緩開口,盯著他臉:“你的生辰就在三月。”


  伏廷眼神在她身上定了定,嘴一撇,笑了下:“我早忘了。”


  棲遲點頭:“小義說了,他說你連自己生辰在哪一日都不知道。”


  伏廷走去盆前,抄了水洗了把臉,一隻手抹去臉上水珠,又扯正了軍服領口,沒作聲。


  父母離世時,他才剛過十歲,自幼清貧,本就不怎麼過生辰,往後也沒了人能告訴他,多年下來,自然是不記得了。


  她倚在窗前說:“多可惜,你身為安北大都護,若每年都過生辰,光是禮金也應當是項不小的入項了。”


  他聞言朝她看一眼,險些要笑了:“北地都這樣了,你竟還叫我這樣斂財。”


  棲遲自是知道他幹不出來這事,故意說的罷了,說完先自己笑了一下,轉口問:“過了生辰,你今年多大了?”


  他看著她,似好笑:“我以為你成婚時就該知道了。”


  棲遲眼動兩下,聖人賜婚,成婚倉促,她並未留心,那時心裡隻有哥哥的事了,隻能說:“記不太清了。”


  他說:“再有兩年就到而立了。”


  她聽在耳裡,料想他也不記得自己歲數,趁機問:“那你可知道我多大了?”


  伏廷隻想了一瞬就回:“比我小四歲。”


  成婚時看到的,仍有印象。


  他們成婚時都已過了尋常人成婚的年紀。


  他是因為北地,一直無暇顧及婚事,故而拖了多年。


  李棲遲,他想應當是因為曾與河洛侯府有婚約,所以未能早早議婚。


  棲遲無話可說了。


  沒想到他真知道。


  她看了看他,心想很少有人能在他這年紀就做到如此高位的,不過尋常人在他這年紀,膝下早已不止一個孩子了。


  她不想了,伸手指了一下小案,岔開了話:“那是為你備的。”


  伏廷看了一眼,案上擺著一隻描彩的漆盒。


  “什麼?”


  “給你的生辰禮。”她說。


  他隻掃了一眼,就說:“我從來不過生辰。”


  棲遲離了窗邊,走到那小案後,跪坐下來,伸手揭開漆盒:“你何不先看看是什麼?”


  伏廷看了她兩眼,走近,在她對面坐下,看了眼漆盒。


  盒中擺著一隻碗,裡面是尚且冒著熱氣的一碗面。


  他抬眼看著她。


  棲遲迎著他視線說:“我知你不願我在你身上多花錢,這寺中也沒什麼可花錢的地方,一碗長壽面罷了,難道隻是這樣,你也不願過?”


  伏廷抿住唇,眼從她臉上,又掃到那碗面上,許久才說:“你特地準備的?”


  棲遲想起還是羅小義提醒她為他過的,似乎也不能算是特地準備的,隻得避重就輕,輕聲說:“面我倒是跟著一起做了。”


  伏廷看了眼她的手,那雙手纖白細嫩,料想從未沾過陽春水。


  他心中一軟,伸出手,端出了那碗面。


  棲遲看著他拿了筷子,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撈起了那碗面,送進嘴裡。


  他吃得很幹脆,毫不拖泥帶水。


  長壽面隻圖個吉利,本也不多,幾口便吃完了。


  棲遲看著他放下碗筷,又看他神色,低低問:“如何?”


  伏廷緊抿著唇,喉動了動,臉繃著,有一會兒,才說:“太鹹。”


  她蹙眉:“不可能。”


  她明明看著新露做的,鹽倒是她放的,也是按照新露說的放的。


  隻因寺中貧寒,吃不起精貴的細鹽,還是她叫秋霜特地買來的。


  她看一眼空碗,又說:“你分明都吃完了。”


  是覺得他又是故意的。


  伏廷眼轉到她臉上,看著她的眉眼,慢慢看到她唇上。


  他一手撐在案上,傾身過去,沉聲說:“張嘴。”


  “嗯?”棲遲看向他。


  他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倏然低下了頭,結結實實堵住了她的唇。


  棲遲愣住,沒料到他忽然就親了她。


  她甚至都快以為他不會親她了。


  唇被迫張開,她碰到了他的舌,竟驚了一下,被他的手牢牢按在頸後,實打實地觸上去。


  他眼始終睜著,看著她臉,揉著她的唇,磨了一遍。


  她被那漆黑的眼盯著,心跳地發麻,喘不過氣來。


  直到最後,伏廷狠狠地在她唇上含了一口,才放開她:“鹹嗎?”


  她在他眼前喘著氣,抿唇,點頭:“鹹的。”


  其實並不確定,似嘗到了,又似隻纏了他的舌。


  他看著她臉,喉結滾動,想笑自己。


  故意扛了這麼久不親她,現在,卻輸在了一碗面上。


  外面傳來一聲呼佛號的聲音,似是個年輕的小沙彌,在問:“夫人何在,可要傳齋飯來?”


  新露回:“稍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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