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還沒摁住她》, 本章共3449字, 更新于: 2024-10-31 17:15:53

  燈在許星洲的頭頂熒熒亮著,暖黃地沿著紙張流淌下去,許星洲手腕上還扣著秦渡送她的小手環,卻仍能隱約看到下面凹凸不平且猙獰的,毛蟲般可怖的傷口。


  許星洲一到晚上,自己一個人待著時,就有些害怕。


  深夜是個很難獨處的時間,許星洲屏幕不再亮了之後就覺得難受,甚至喘不上氣來,她把燈關了,拽著被子爬上床。


  許星洲的症狀已經好了很多,卻沒有好利索。


  原本她在醫院時,幾乎是秦渡天天晚上抱著睡才能睡得著。今晚許星洲和他小吵了一架又換了個地方,再加上許星洲幾乎從來沒在客臥裡睡著過——許星洲此時難受得額頭沁出冷汗,鼻尖發酸,片刻後看了看表,十二點多。


  秦渡多半已經睡著了。


  她揉了揉鼻尖兒。


  ……去吧,許星洲告訴自己,盡量別吵醒他。


  於是許星洲赤著腳下床。


  外頭雨霧呼呼地吹著窗戶,壁燈映著牆上的掛畫和麋鹿角般的衣服掛鉤,許星洲擦了擦眼淚,拖著被子,朝秦渡睡的臥室走了過去。


  他應該睡了吧。


  許星洲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在不受控地變灰。她想起自己逃離這所房子的那一天,又想起秦渡不在時,自己和安眠藥度過的那些白晝,想起他和自己的父母。


  那瞬間,連踩在腳下的地毯都變成了即將把她吸進去的沼澤。


  許星洲眼眶通紅,拼命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被自己的暗示打敗。


  ——還有,那麼多事情等待她去做。


  許星洲還沒活到八十歲,也沒能擁有一顆星星,沒能去月球蹦迪,沒能吃到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她沒能看到師兄的短信,他所承諾的回應也還沒有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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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星洲淚眼朦朧地站在了秦渡的臥室門前。


  她看不太清東西,淚水模糊了雙眼,接著瞎子一樣伸手去推門。


  ——沒推到。


  許星洲微微一怔,風呼呼地朝裡灌,臥室裡黑咕隆咚,可是門開著。


  像他當時承諾的那樣。


  許星洲那一瞬間意識到。


  哪怕是在這種晚上——


  ——秦渡都是把門開著睡的。


  他沒有關門。


第72章


  風吹過女孩的小腿, 深夜溫柔而湿潤——那瞬間世界顏色歸位, 她看見暖黃的燈,牆上高級而灰敗的顏色,秦渡在門前貼的小貼紙。


  許星洲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想哭,可是卻因此鎮定了下來。


  深淵止步,勇者臨於惡龍的城堡之前,許星洲擦了擦眼淚,推門走了進去。


  臥室裡黑咕隆咚,秦渡睡在大床中間, 她看見秦渡結實的上身,接著小心翼翼地爬上他的床,生怕把秦渡弄醒了。


  剛剛把他懟過一頓, 現在又睡不著了要來爬他的床,許星洲覺得自己有點厚顏無恥……


  但是, 許星洲又告訴自己, 隻是睡他的床而已, 又不是要佔他便宜。


  她小心翼翼爬了上去,拉開一點秦渡的被子, 秦渡在一邊發出熟睡的、勻長深重的呼吸聲。


  許星洲喟嘆一聲,躺進了被窩。


  秦渡的被窩裡面涼涼的,還有股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令人有種難言的安心。


  許星洲放松地籲氣, 乖乖在他身邊躺好——秦渡連動都沒動。


  “秦渡……”許星洲嘀咕道:“我可不是在佔你便宜哦。”


  然後許星洲小心翼翼地去摸秦渡的手,想和他手拉著手睡覺。


  秦渡的手溫溫熱熱的, 手心幹燥,指節修長,中指上長著筆繭,許星洲捏著熟睡的師兄的指頭微微掰開,剛準備讓他擺中二動作,世界就猛地天旋地轉。


  “……嗚啊!”


  許星洲嚇得一個顫抖,秦渡把她牢牢抱在了懷裡,愜意地在她脖頸間一嗅。


  “以為師兄睡了?”


  秦渡沙啞地道。


  他的姿態極具侵略性,將許星洲摁在床單上,眼睛狹長,閃著猶如捕獵者的光。


  “——師兄等你呢。”


  他說。


  那一剎那許星洲覺得猶如深夜停泊姑蘇的客船,又像是十萬大山之中的春藤繞樹。


  江水滔滔而來,冷雨裹挾著風,穿過萬裡長空千仞冰雪,在冰冷的長夜之中,秦渡將面孔埋在了她的脖頸處,滾燙熾熱地呼吸著。


  “終於等到了,”他沙啞地道:


  “……師兄沒你也睡不著。”-


  …………


  ……


  上午九點半,F大理科圖書館。


  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期末季的理圖相當擁擠,門口就全是人,簡直稱得上人聲鼎沸。許星洲打了個哈欠,秦渡單肩背著兩個包,一個自己的一個帶著許星洲穿過人潮。


  許星洲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


  晨光之中,大三學長眯起眼睛:“怎麼了?想睡覺?昨晚想哪個野男人了?”


  許星洲:“……”


  昨晚也推倒師兄失敗的許星洲,絕望地說:“我想著,我要是有橋本x奈的胸……”


  但是橋本x奈的胸好像也沒比我大多少……就是差別待遇……許星洲越想越覺得心塞。


  秦渡連聽都不聽,伸手在許星洲後腦勺上一拍,把許星洲拍得差點滾出十裡地,接著在門口柵欄處一刷學生卡,把她帶了進去。


  F大的理科圖書館比文圖新得多,還是落地大玻璃窗——許星洲隻在大一年少無知的時候擠過期末月的文圖,差點被擠得嘔吐,六點半就得等著圖書館開門,九點半的理圖已經人來人往了,一樓大廳裡就有人在拿著文獻討論。


  “昨天晚上我看Advanced Material那篇新文獻很有意思……”


  “……OLED的熱點都快過去了吧?現在就是跨專業吃香,咱導近年有想做應用生物的意思,你不如去借本分子生物學……”


  許星洲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理工科的世界好可怕啊,不知道他們在BB什麼,為什麼做材料的還要去學生物,材料科學不是工程的嗎……瑟瑟發抖。她頭發還被秦渡拍得翹著兩根呆毛,看上去亂糟糟的,任由秦渡拉著她的手上了樓。


  許星洲按下那兩根帶毛:“已經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去找空教室……”


  秦渡說:“張博和他女朋友來得早,師兄讓他們佔的位置。”


  許星洲:“?”


  秦渡又笑了笑,解釋道:“——張博是我師弟,你見過的。”


  許星洲怎麼想都想不起這個人來,秦渡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就是……”他溫和地道:“師兄搶你傘那天,和我一起的那個男生,是我導帶的學生。”


  自習室中陽光明媚,大玻璃窗裡透進金黃的光。


  一排排寬闊書桌上擺滿水杯和各色卷角課本,有人甚至提著暖瓶來,對著電腦不住打哈欠。


  秦渡背著自己的和許星洲的包,闲散地走了進去,窗邊坐著一個穿著格子短袖襯衫的人和一個戴著眼鏡的、胖胖的女孩兒,秦渡在穿格子襯衫的人肩上拍了拍。


  那個叫張博的人,在轉過頭看到許星洲的瞬間,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許星洲:“……?”


  張博連桌子上水杯都碰掉了,手忙腳亂將地上的紙筆歸攏,手指發抖地指著許星洲,又指著秦渡。


  張博顫抖著摸眼鏡,一邊摸一邊道:“……這、這都……可以……?”


  許星洲試探道:“……你、你好……?”


  秦渡危險地一眯眼睛:“指什麼指?想挨刺兒了是吧?”


  張博立刻將手壓在了屁股底下……


  許星洲頗為好奇秦渡到底平時都是怎麼□□師弟的,怎麼才能把好端端的一個青年嚇成這樣,更好奇他為什麼看到自己一副那麼驚訝的表情。而那個女孩友好地和許星洲說了一句‘學姐好’,就把她用來佔座的集成電路制程設計教材和水杯收了起來。


  這是物理學院的嗎……許星洲覺得自己實在是格格不入。


  “開始復習吧,”秦渡把書包放在桌上,闲散地說:“有什麼不會的問我。”-


  張博絕對是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他對面坐的女孩——他女朋友,戴著眼鏡,面目一團和氣,像個胖胖的小面團,和他有一點夫妻相。張博過了會兒就隔著電腦給她傳紙條,問她想吃點什麼。


  女孩子把紙條傳了回去,張博就顛顛地出去給她買,十幾分鍾之後提著飲料和小點心回來,張博把零食分了分,許星洲看著他們就覺得挺羨慕的。


  秦渡不吃零食,坐在許星洲身邊,拿著木枝鉛筆在她的演草紙上寫寫畫畫,許星洲啃著小麻薯,一邊羨慕地看著那對非常有夫妻相的情侶。


  對面女孩子小聲說:“天啊好難啊!我覺得我這科要完蛋了……”


  張博小聲安慰道:“沒事,茜茜我給你補習,不會掛的……”


  許星洲咬著麻薯,心裡想你看看人家。


  “看什麼?”秦渡眉頭皺著:“我給你講題呢,打算掛了應統算了?”


  許星洲心裡別別扭扭的:“掛一科就掛……”


  秦渡眼睛一眯,道:“許星洲,你敢掛科,我就把你腿打折。”


  許星洲:“……”


  張博小聲勸道:“師兄,掛科又不是什麼大不了……”


  “敢替我慣人了是吧?”秦渡冷冷地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波人想什麼。”


  張博立刻閉上了嘴。


  秦渡伸手捏了捏許星洲的小耳垂,示意她看自己的演草紙,然後壓低了聲音把題講了一遍。許星洲流著寬面條淚聽他講題,那頭情侶頭對頭咬耳朵,自己這邊有一個掛科就會把腿打斷的師兄……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秦渡:“怎麼了?累了?”


  他說著伸手摸了摸許星洲的額頭。


  許星洲:“……”


  “好好看書,”秦渡漫不經心地說:“師兄還沒給人輔導過這麼簡單的科目呢。”


  許星洲就覺得,有點生氣-


  許星洲真的是有銳氣的。


  她本來就是個尖子生,而且所在省份本來就是地獄難度的高考,她高三的那一年又要和自己的情緒作鬥爭,又不能落下學習,再加上她在高中時也是出名的放浪不羈:全校師生幾乎都知道許星洲的名字——從周一升旗儀式的例行通報批評名單中。


  可是就算這樣,沒人敢對她的學習說半個不字。


  好就是好,文科前十就是文科前十。


  在秦渡昨晚作過一次死之後,他今天講題講得特別詳盡,勢必要把這個學科給許星洲講會講透,可是他似乎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話音裡透露出的、對這個學科的嫌棄……


  ……好像世界上沒有比這個學科簡單的東西了似的。


  可是,許星洲是真的覺得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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