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聲音漸漸消弭，我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劍。
眸子裡血色褪去，視線也逐漸變得清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的狼藉。
昔日金碧輝煌的大殿如今被蒙上一層血色。
殿內血流成河，屍堆成山。
角落裡還縮著幾個發抖的身體。
他們面上恐懼，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以後，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隻是呆呆地望著滿手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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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和這大殿一樣，接受了一場大洗禮。
李慕辭一揮手，我便不受控制地飛回到他身前。
他用冰涼的指腹拭去我眼角的血漬：「做得好，小圓。」
「不過……」他偏頭看向角落裡那幾個遺漏的身影：「這幾個怎麼不S？」
咣當一聲，劍身落地。我喃喃道：「他們是剛化形的仙草，沒做過錯事。如果把仙人都S完了，人間會暴動。」
天庭雖然敗絮其中，但仙人們也各司其職，人間才得以維持一片祥和平靜。
李慕辭不解：「人間暴動，與我何幹？與你又何幹？」
「天下大亂，戰爭四起，到時候我們的住所也難以幸免。」
李慕辭哼了一聲，難得皺起了眉頭，他思考了片刻，神色染上些許煩躁：
「嘖。」
「不S便不S吧。」
視線一轉，他望向那幾個僅存的仙人：
「你們幾個，好好幹活。」
那幾人如獲新生，搗蒜般點頭。
這時，忽然狂風大作，刮得人睜不開眼。
李慕辭落了個結界，將飛沙走石抵擋在外。
遠處的天外染上墨黑，其中夾雜著驟亮的閃電和轟鳴的雷聲，可謂是來勢洶洶。
「上古天雷？」
李慕辭臉色很不好看，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片刻，突然籲了口氣：
「還好，是衝著你來的。」
我：「……？」
11
「在天界任意攻擊其他仙人會遭到天譴。」李慕辭簡短地給我解釋。
「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
說著，他運轉起力量，我和他全身上下霎時泛起瑩瑩金光：「隻能用結界擋一擋了。等下打不過的話，我會跑得快一點。」
「……」
這人嘴上沒譜，但拉著我的手卻在收緊。
烏黑的天空漸漸移動到我們頭頂。
我們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
可下一秒，烏雲散開，光芒從雲層中萬箭齊發。
我呆呆地望著明亮的頭頂：「什麼情況？」
李慕辭緩緩道：「天帝為了合理剿滅你們，抹去了你們這群仙草的仙籍，所以上古天雷才失了目標。」
得知自己不會再有事以後，一直緊繃著的我終於懈下心神，遲來的眩暈湧上頭頂，我頓時栽倒在李慕辭懷裡。
他把我撈起來，像抱小孩一樣讓我兩腿叉開掛在他腰間，頭搭在他肩膀上。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我聽到他的聲音：
「體力這麼差，還是得補補。」
…………
再睜眼，眼前是木制裝潢。
我又回到了棲山小屋。
從前沒心沒肺，還經常調戲自家公子。
現在，我有點心事重重。
因為，公子在給我洗澡。
淨房內雲霧繚繞，李慕辭在認真給我擦洗，並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傷口。
外邊的毛巾染著點點紅色。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李慕辭頭也不抬：「有想問的就問。」
我抿了抿唇：「我原來的歷劫對象去哪裡了？」
我抽籤的書中反派不僅眼瞎，還手無縛雞之力。
總之絕不是他這個樣子。
「被我S了。因為他作惡多端，虐S動物。」
「那我為啥沒S啊？」
天雷一扛一個，不吱聲，小埋的攻擊完全免疫。
「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力量。」
我呆滯：「你的力量這麼容易攝取嗎？我和你睡一覺就吸收了。」
李慕辭動作一頓，「你不知道？」
我迷茫搖頭。
我應該知道什麼？
我明明隻是下了點藥。
李慕辭盯著我，一字一頓：「你的真身，是一株合歡草。」
「？」
我剛想通其中關竅，李慕辭就丟了手中的湿巾。
接著哗啦一聲，我整個人被他從水中撈起放到床上。
房間內燃著檀香，味道有些熟悉。我才想起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給他用的歡宜香。
身子開始發熱，視線都變得模糊不清。
李慕辭解開衣衫，胸膛大敞，跪坐至我身前。
他一手撐著床板，一手將散落於額前的發絲捋至腦後，露出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我看呆了，忍不住爬過去。
「你好好看哦。」我戳著他緊實的肌肉。
「嗯。」他隻發出一個單音節，胸膛的震動傳到我手上。
他抓住我作亂的手，聲音蠱惑：「我不僅很好看，還很好用，你要不要試試？」
窗外春雨嘀嗒，落到開放的花蕊中。
結束後，我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我還有問題要問……」
李慕辭挑眉：「還有力氣？」
「那繼續。」
「……」
後來，我真的提不起一點力氣，沉沉睡去。
還久違地做了個夢。
夢裡，我回到了做仙草的那段時間。
無憂無慮，和小姐妹打鬧修煉。
打破平靜湖面的石子是有仙人失手打翻了燭臺，一時間火光遍布，燒得葉子都失水蜷縮。
融化的蠟燭燙得我們變色，我一度以為自己要S了。
忽然，一片冰涼的泉水潑下來，澆滅了這片大火。
我看到一個少年，懷中懸浮著一片微縮的池水。
我認出來了，那是天帝的靈池，裡面的池水有提升修為的功效，極其珍貴，隻有立大功之人才能得到這等賞賜。
但少年卻面無表情，毫不心疼地將這池水四處隨意潑灑。
我張開兩片葉子，瘋狂汲取著來之不易的饋贈！
後來，因為泉水的加持，我們這一片仙草修成了人形。
畫面一轉，我們被打入煉丹爐，外面是其他仙人貪婪的嘴臉。
我們瘋狂拍打著牢籠，卻無濟於事，隻能任由真火吞噬我們的身體……
夢醒時分，我喘著大氣。
背後緊貼著灼熱的胸膛，腰上環著一雙大手。
夢裡那些歡快的笑臉還歷歷在目。
我卻感覺到悵然若失，心裡空得厲害。
轉身，我撲進他懷裡。
李慕辭微微睜開眼睛：「怎麼了？」
我將自己埋在他胸膛，聲音沉悶：「……做噩夢了。」
他睡意未消，大掌順著我的背，隻說了一句：
「夢都是反的。」
……
12.李慕辭
我誕生於天地之間，不S不滅。
漫長的壽命寂寞如雪，我給自己做了個木偶娃娃。
那木偶娃娃陪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百年。
直到，天帝的女兒悅華出生。
她S活要搶我的娃娃。
天帝寵溺她，要我讓出去。
我不同意，悅華便把我的娃娃毀了。
望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木塊，我冷下了臉色。
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但她還沒被我掐S，天帝便趕到了。
天帝震怒，要懲罰我，削弱我的力量。
我直接把天庭掀翻了。
還把天帝視若珍寶的靈池當成肥料，隨意撒進了一片草地，他氣得半S。
後來，因為隨意傷害仙人，天道降下懲罰，我被強制貶入凡塵。
從此，再找不回仙界的路。
我就這麼在人間晃悠了百年。
晃悠著，晃悠著，我就發現了個好玩的東西。
那日我正在吃酒，隔間包廂傳來幾個使用了屏蔽術的聲音。
凡人聽不到他們的內容，我可是聽得到的。
從他們的內容中得知，天界出了點小亂子。
一大批仙草成精了，還修成了人形。
這為天道所不容，所以天帝那老東西想了個辦法。
那就是，利用渡雷劫的方式合理絞S這群仙草。
我聽完挑了挑眉。
天帝無恥之程度比我想得要高。
上次就應該一把真火把天庭燒了。
不過沒事，還有第二次機會。
我S了天庭派下來的線人，頂替了他。
上面很快來查仙草了。
這株名叫小圓，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小仙子。
她救下眼瞎的我，成了我的婢女，按部就班照顧我的同時尋找機會完成任務。
努力程度讓我覺得她真是個傻孩子。
有一回，她偷偷摸摸去集市買了點東西。
趁她睡著後我翻開瞧了瞧，裡面有軟骨散、歡宜香，還有一本名為《男人喜歡的一百種姿勢》的縫線本。
我挑眉，徑直翻開書頁。
裡面的內容不堪入目，我卻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這有什麼好看的？
兩個時辰後，我合上書頁，把東西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我倒要看看，她能學成什麼樣。
第二天，這小傻子果然學著裡面的內容來引起我的注意，不過姿態略顯青澀。
我蒙著白綢，她以為我看不見。
實際上，我清楚她的一舉一動。
她跌倒在我懷裡十次。
為我更衣走神二十次。
洗澡時「不小心」摸我腹肌五十次。
…………
好像她每次觸及我的腹部總會緊張。
反應挺有趣的。
怎麼描述那個眼神呢？
直白，赤裸，又雞賊。
唯獨不見羞澀。
在其他仙人身上沒看到過。
知道她愛看以後，我時常在洗澡時故意打湿裡衣，讓她拿新的給我換。
這個時候，她總會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隨後低下頭，眼神肆無忌憚地流連。
看吧，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
隻是她的手指甲總會不小心刮到那片皮膚，帶起一片微痛和酥麻。
這時她會飛快地松開手，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不和她計較。
我以為她不會再有什麼花招的時候，她總能給我驚喜。
其實，這些動作平平無奇，可在她身上，總能顯出一股子勾引的意味。
我喉嚨幹澀，捏著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喝完才發現, 茶杯裡下了藥。
大意了。
身上開始發熱, 小圓也越貼越近。
最後, 與我沉淪其中。
她不僅動作生疏，還弄疼了我。
嘶。
如此笨手笨腳，要不要S了？
算了，舍不得。
我還要利用她上天庭。
發生關系後, 她體內沾染了我的力量。
我的力量在保護她的同時還給我指引了上天庭的路。
再見面, 是在天牢中。
昔日俏皮可愛的小圓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她。
我盯著她殘破的腿，心裡想著：「這下不用我打斷了。」
最後我還是救了她。
主要是晃悠百年之久，我缺個娃娃，而她正好合適。
回到棲山小屋後, 我們過上了二人三餐四季的生活。
哦, 不對，還有一隻野雞。
小圓不喜食雞肉, 便把這隻雞養了起來。
她偷偷買的那本小黃書終於被我看完了。
意猶未盡的我去買了下半部。
買回來後, 我發現她在偷偷看，還用法力做了圈注，方便下次翻閱。
書頁上飄著許多金色圓圈, 其中, 圈得最多的字眼為「腹肌」。
後來, 用腹部觸碰她時，她總會格外動情。
書上言，歡喜某個人, 總想取悅她。
我覺得不準。
我隻是，喜歡看她迷離的眼神。
隻為我。
……
但我還是很擔心，她又跑了怎麼辦？
書裡說, 讓她暈過去，腿軟了就跑不動了。
我合上書頁, 覺得可行。
……
13.某個賣書的老伯
這天我正在打盹。
身前突然籠下一片陰影。
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正站在我攤位前。
身後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他卻衣袂飄飄, 謫仙之姿。
仿佛偶然路過凡塵的仙人。
我揉了揉眼睛, 發覺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這位公子, 你要什麼？」
他自懷中掏出一縫線本, 「我要下半部。」
看著那熟悉的封面，粗糙的走線，我心裡開始慌張起來。
這是我私印自制的小黃書, 隻售賣給 VIP 客戶。
賣出去的每本書我都做了標記，來買的每個客戶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上半部, 分明被一位姑娘買走了, 怎麼會在這位公子手上？
那姑娘還說, 等她以後有錢了, 就把後半部也買走，讓我務必給她留著。
秉承著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我滿口答應。
所以, 我是絕對不會出賣……等等，他手上拿的是什麼？
男子自懷中掏出一錠黃金：「這買賣，做不做？」
「……」
黃金晃眼。
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對不住了啊, 大妹子。
他走後，我望向不遠處的天色。
日暮西沉，越發黃了。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