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冷酷極了,又似乎是興奮極了。
我被他灌得不斷掙扎,嘴裡含糊地喊著:「殿下……哥哥,放開我,咳咳……」
而這樣卻隻能換來他更粗暴的對待。
我幾乎快要習慣了,而他偶爾會格外暴躁。
就比如今天,他灌完我以後,居然下意識地用指腹摩挲了一把我的臉頰。
動作一出,他手指一頓,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憤怒與掙扎。
下一刻他陡然爆發,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拎了起來,我隨著他的動作起身半跪在床上,下人急忙跪下嘴裡喊著殿下息怒。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表情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我說:「哥哥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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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的臉,如玉般完美無瑕的臉上,神情復雜,最後我被他狠狠甩在床上,他拂袖而去。
宮殿裡安靜得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都知道殿下今日動大怒了。
卻不知道他在怒什麼。
隻有我知道,他在怒自己的動心。
隻有我知道他的手握住我的時候,有多灼熱,有多急切。
而他用著折磨的借口不斷觸碰我,同時他也在不斷拷問自己的內心。
他不比我好過。
下人們都像怕觸霉頭一般離我遠遠的,生怕靠近我惹得鍾離願不快。
朝陽殿裡隻有一位老宮女伺候我,她服侍過先皇後,後又服侍鍾離願長大,她在朝陽殿的地位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她勸我:「公主別往心裡去,殿下,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隻是因為先皇後離世後,殿下寄養在楚貴妃膝下,受了太多苦了,才會這樣對你。」
我理理被扯亂的衣襟,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抓緊機會問她:「姑姑,所以他為何會恨我,姑姑可知道其中緣由?」
「公主……」
她的話頭戛然而止,落在她脖頸上的利劍閃著銀光,晃得我微眯起了眼睛。
老宮女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停住了。
鍾離願挑挑眉,微抿的唇角讓人看出他此刻情緒的低潮,有些悶悶不樂的聲音傳來,沉得有些嚇人。
「姑姑,說下去。」
「殿下,殿下恕罪。」
我跌坐在床上,揪著被子抬眸看他,此刻的緊張毫不作偽,我怕他真的一個衝動S了這個老宮女,那許多秘密我就真的不會再知曉。
我心裡暗暗給自己打了口氣,猛地衝下床,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撲得他身形晃了晃,手裡的利劍應聲落地。
他異常的面色一閃而過,僵了一下準備推開我的時候我已經抓住他的袖子跪在了他面前,仰著頭乞求他:「哥哥,息怒。」
我跪在地上,手從他的袖子滑到了他的小腿上,將那華貴無比的錦緞抓住一圈褶皺。
望著他的眼眶帶上湿意,我覺得我此刻更像一條順從的狗。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我,審視我,最後一隻手摸上了我的頭頂,輕輕撫弄片刻。
薄唇微啟:「既然阿月替桂枝姑姑求情,今日之事便算了,隻是姑姑年老,不太適合繼續待在朝陽殿,不如出宮去頤養天年吧。」
我的手驀然揪緊,如果桂枝出了宮,那對我來說也毫無用處了,我是難以跟宮外的任何人取得聯系的,就算在皇宮內,我的活動都很受限制。
我垂下眼睛快速思考對策,可摸著我頭的那隻手越按越重。
鍾離願冷冷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他說:「學會反抗了?小狗在想什麼,沒有人會比狗主人清楚,明白嗎?」
他意識到了什麼,在讓我收回我的花花腸子,我隻好繼續垂下頭佯裝乖巧害怕。
天氣很快熱起來,朝陽殿後院的清池裡注滿了水。水清澈見底浸得涼涼的,沒過腰側,夏天消暑再好不過。
鍾離願下午去了軍機處議事,我熱了便去踩水玩。
隻是腳底一個不注意鵝卵石生滑,我猛然跌入水裡,瞬間失了平衡,在水的浮浮沉沉中狠狠嗆了幾口,水波推來漾去,無論如何也站不穩,濺了滿臉的水更睜不開眼睛看岸邊。
雙手胡亂揮舞不知道抓哪裡。
「救命……來人……」
我撲騰了一會兒卻無人敢過來,水池旁伺候的人皆是面面相覷,不敢碰我。
沒人敢違抗鍾離願的命令,誰也不知道碰了我會是什麼下場。
我聽著她們著急忙慌地叫護駕,卻是一個推一個都不敢上前。
我被嗆到鼻腔喉管皆是發疼,迷糊不清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隻手臂拽住了我,那隻手很熟悉,我都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誰。
畢竟是這麼幾年來唯一一個會經常碰我的人。
他的身上永遠染著一股淡淡的清茶香,他拽著我上岸,垂著眼睛給我擦了一把臉。
我從他毫無表情的臉上隻看出了危險的信息。
我在他懷裡不斷咳嗽,他便也一動不動地等著,直到我停止了咳嗽。
「你想S?」他吐字時有種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我急忙搖頭:「不是,我是不小心踩滑了。」
他認真地打量我片刻,點了點頭,終於信了我的說法。
他伸手摸了摸我還在滴水的長發,抬手讓人取來他的一件外袍,罩在了我渾身湿透的衣衫上。
「喜歡玩水?」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猶豫著,盤算著怎麼作答。
接下來他就下了令:「來人,將今天在這裡伺候的宮人,全部溺斃在水池裡。」
「是,殿下。」侍衛領命。
滿殿宮女跪下求饒,我聽到悽厲的哭喊,驚訝地瞪大眼眸。
我看著侍衛抓著宮女,將其的頭狠狠地按進水中,宮女的雙手不斷地掙扎,拍打水面,有哗啦啦的水聲不斷響起。
接著掙扎幅度慢慢變小,最後那人便不動了,雙腿一蹬,直挺挺地趴在岸邊,腦袋埋在水裡,S了。
一個接著一個宮女被處置。
鍾離願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樹蔭下,陽光在他瑩白俊美的臉上投下一片一片斑駁的光斑,美得像一幅令人膽寒的畫。
我搖著頭對他說:「不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不是喜歡玩水嗎?以後還敢下去玩嗎?」他挑著眉,說得輕佻,仿佛是真的隻是因為不想讓我快活所以才這樣做。
隻有他寬大袖袍下微微顫抖的手在提醒他,看到我差點溺斃的那一刻,他有多憤怒於這群宮人的袖手旁觀。
我被迫站在陽光下,親眼見證了這群人的哭喊,最終在薄暮時分,無人生還。
我渾身發抖,S得早一些的屍體已經發硬了,我被迫看著這裡變成了地獄。
從此下人們更是對我避如蛇蠍,誰都知道沾上我,準沒好事,連夜裡都沒人想伺候我了。
我起夜,路過那片水池,即便已經被清理幹淨,我還是遍體生寒,不敢回頭,仿佛有索命的鬼魂緊緊跟著我。
我走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風吹過樹葉帶起一陣沙沙聲都嚇得我猛然大喊,隨手推開一間屋門鑽了進去。
鍾離願穿著潔白的裡衣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我。
幫他更衣的老太監剛開口說:「公主,這……」就被他抬手打斷。
我顫著聲音,說:「我,我害怕。」
鍾離願似乎笑了一下,他擺擺手,對老太監說:「你先出去吧。」
老太監下去了,我蹭到他旁邊,他伸手摸了摸我散著的長發,接著一把將我推到了床上,自己靠在床邊上坐下了。
他問我:「你怕什麼?」
「怕S人。」
他聽完笑了,雖然隻是唇角微勾,卻也是真的笑了。
我很少看到他如此平和的時候,他說:「活人不比S人可怕?」
我縮進了被子,眨著眼睛看他:「為什麼活人比S人可怕?」
「我可怕還是S人可怕?」
他問我。
我瞧他模樣,燭火下他的側臉減淡幾分冷峻平添些溫柔,我瞧著瞧著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閉了眼,口齒有些不清。
嘟囔著說:「那……還是你,比較可怕。」
「你說什麼?」他湊過來聽。
柔順如墨的發絲垂下來,從我的脖頸滑過,涼涼的痒痒的,又與我的長發糾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感覺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臉上,卻抵抗不住困意拽著他的手睡了過去。
天光乍現時我便清醒了過來,他就睡在我旁邊,呼吸清淺,像是做了什麼美夢。
我看著初晨的光落在他臉上,美好得不似凡間物。
在我的注視下,他悠悠轉醒,那樣深邃的眸子與我堪堪對上,他的呼吸分寸未亂。
我們好像隻是安靜了一瞬,又好像過去了許久。
直到後來他沉默地起身,更衣,走出殿門,我們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
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別人看不出來,但我們心裡清楚。
中秋家宴,所有皇子和公主都需要到場。
鍾離願也不得不讓我出席。
他隻坐在尊位上不發一詞,含笑看著我,其餘人的眼神便已經在我們身上遊走了不知道幾個來回。
眾所周知鍾離願厭棄我,皇子公主都不想來觸這個霉頭,所以場面話寒暄推拉了幾個來回,始終沒有隻言片語是關於我的。
隻有五皇兄過了須臾打了個哈哈說:「七妹年歲漸大,越來越有從前言昭儀的氣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