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冉戴著口罩看不出臉色，目光卻底氣不足的四處遊移著，對上我鄙夷不屑的視線，便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徑自離開，這家醫院經常有名人出沒，非常重視病人的隱私。
即便季雲馳還是我的丈夫，醫院也絕對不會透露給他我懷孕的消息。
從醫院出來，我先回了公司。
陳三等不及已經在網上預告了「周一見」。
「頂級流量明星與助理戀情大瓜！保熟！」
還放出了一張背景很黑，完全虛化的照片。
網友紛紛猜測，又是哪位明星即將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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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三的慣用手段，價格談不攏就放出消息試水，是威脅，也是警告。
現在再去主動找他談，價格就不是之前的一億了，他一定會坐地起價。
和公司高層開了緊急會議。
經過專業人士的評估，大家都認為沒有任何必要花上億的資金保下季雲馳。
公司現在有兩個同類型男星，隻要將資源傾斜給他們，完全可以取代季雲馳的位置。
季雲馳行為不端違約在先，如果真的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有代言和影視合同的違約金需要季雲馳自己承擔。
公司也會根據經紀合約的內容，向季雲馳追責。
留給他的考慮時間並不多，公司法務和他執行經紀人一起把情況告知給季雲馳後，他難得沉默了。
所有違約金加在一起，是一筆難以想象的龐大金額。
季雲馳如今能做的，似乎隻剩下乖乖湊錢，任人宰割。
先來找我的是袁冉。
她在我辦公室哭的我見猶憐，不知道我們恩怨的同事大概還以為我怎麼欺負她了。
「葉茉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我真的很愛馳哥，我沒想過我們相愛會給他惹這麼大的麻煩。」
「你能不能再想辦法幫幫他？你是最厲害的經紀人，一定會有辦法的！到時候你想怎麼對我，我都沒意見！」
面對袁冉虛偽的懺悔，我風輕雲淡道：
「在公司請按照職級稱呼我，我是你上司，不是你姐妹。」
「對待季雲馳，我最多隻能做到不落井下石，按照規章公事公辦，其他的，高層自有定奪。」
袁冉身子一僵，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孕檢報告單遞給我。
「葉總監，我懷孕了。」
她吸了吸鼻子，「就算他一無所有我也愛他，你能成全我們麼？」
雖然早上在婦科遇見我就大概猜到，但親耳聽到她說懷孕，我的心還是一顫。
信誓旦旦說還不準備要孩子的季雲馳同時讓我們兩個女人有了孩子。
我該感嘆他的百發百中，還是該為潔癖的自己感到惡心，一直和別人享用同一個男人。
也許是孕激素作祟，一直努力保持冷靜自持的我，此時心中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
我用力咬住下唇，在誰面前哭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哭。
「你放心吧，別人用過的垃圾，我不會再要了。」
7
袁冉是哭著出去的。
沒幾分鍾季雲馳就衝進我辦公室，對我橫眉冷對。
「葉茉，我們之間的問題你能不能別傷及無辜？冉冉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刺激，你有什麼都衝我來行麼？」
心房緊縮，我自嘲的無力笑笑，把剛打印好籤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籤字吧，我們抽時間去把手續辦了。」
季雲馳看著我，臉上出現了一種說不清是痛苦還是震驚的表情。
他捏著協議書的之間顫抖著，伸手指著我：「葉茉，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說愛我麼？」
「在我職業生涯最艱難的時刻，你就這麼狠心的要把我一腳踢開麼？」
我愣住，他這般質問的口氣，恍惚間讓我覺得對不起這段婚姻的人是我，「季雲馳，是你自己出軌偷吃還不擦嘴，被狗仔抓到把柄，現在你還想惡人先告狀麼？」
「茉茉，我不是這個意思……」季雲馳猶豫著。
「我隻是不想和你分開，你相信我，這次危機打不倒我的。」
「我已經決定湊錢給陳三封口了，賣一些不動產和基金就差不多了。沒關系，錢是身外之物，這點錢以我現在的勢頭用不上一年就能賺回來。」
「為了你，我會努力的茉茉。」
為了我？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你和女助理背著我出軌，連孩子都有了也是為了我麼？」
「茉茉，我那都是身不由己，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麼？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這行工作壓力大，我也需要排解壓力。」愛過的人，用言語化成一柄最鋒利的匕首，狠狠插進我的心窩。
這段時間的委屈和憤怒傾湧而出，我再也憋不住眼淚。
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虛偽惡心的小人呢？
背過身去擦幹一發不可收拾的眼淚，我冷漠的看著季雲馳。
「季雲馳，現在有照片和視頻的不光隻有陳三，還有我。」
「你猜我把我們隱婚的消息曝光出去，再放出你和袁冉偷情的視頻錘你，等待你的會是什麼後果？」
「到時候天王老子來都救不了你。」
「我勸你趁我現在還懶得對你落井下石，痛痛快快的把婚離了。否則，魚S網破我也無所謂。」
丟下狠話，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忘記了辦公桌上的角落上，還放著被我看了無數遍的 B 超單。
8
季雲馳拿了錢，陳三隨便爆了點十八線小明星半夜和同性助理勾肩搭背的瓜做替罪羊。
桃色危機總算是告一段落。
季雲馳還是知道了我懷孕的事，他不肯離婚，找到我現在住的房子，試出密碼進門。
他跪在我面前，聲淚俱下的懇求我原諒，還寫了出軌保證書。
我收起保證書，想的隻是，如果他再繼續糾纏，我就把所有的證據都交給法庭起訴他。
「老婆，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我厭惡的看著他：「你還是省省吧，有你孩子的可不止我一個。」
「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把離婚協議書籤了，給袁冉和她的孩子一個名分。」
「不，我愛的隻有你！我不會離婚的，袁冉的孩子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婚姻，我保證！」
他剛剛S青了上一步戲，又推了些商演和代言活動，日日圍著我轉，就怕我一個人偷偷去做流產手術。
他和袁冉斷了往來，袁冉入職時牽過保密協議，並不敢把事情曝光，因為違約金和刑事責任並不是她一個外地來的打工女能承擔的。
找不到他，她便日日騷擾我。
她給我發季雲馳和她的聊天記錄，發季雲馳對她的海誓山盟。
甚至詛咒我的孩子不得好S。
我很平靜的拉黑她，這句她說的沒錯，這個孩子我本來就不準備生下來。
趁著季雲馳有工作外出，我直接去了醫院。
醫生再次跟我確認意願。
我毫不猶豫的籤了手術同意書，進了手術室。
我不可能讓這個孩子，把我的人生變得更加復雜。
做完手術出來，我接到了季雲馳他媽的電話。
「小茉啊，媽聽雲馳說你懷孕了。」
「還是你聰明，知道雲馳今時不同往日，是大明星了，知道用孩子綁住他。」
「不過你懷孕歸懷孕，一定要小心把自己和孩子藏好了，不要被人拍到了，給雲馳添麻煩。」
「媽說這個沒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誡你做好賢內助，別做雲馳的絆腳石。」
我等她絮絮叨叨的說完，才淡淡開口。
「阿姨你放心吧，我和這個孩子不會影響他的星途的。」
「孩子我已經打掉了，我和季雲馳就要離婚了。」
9
很快正在外地工作的季雲馳就開始瘋狂給我發信息，打電話。
我統統不理會。
跟物業刪除了他的車輛信息，又改了大門密碼，礙於身份，他絕不可能硬闖。
我跟公司請了半個月假，僱了個月嫂在家裡做了一個簡短的小月子。
銷假上班時，季雲馳才在辦公室堵到我。
「葉茉，你把孩子打掉了？」他紅著眼睛，崩潰的看著我。
「是。」我平靜點頭，「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
「不過我想我之前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要離婚，這個孩子自然留不得。」
季雲馳的身子猛得晃動一下，臉色變得蒼白。
他絕望的抓住我的肩膀搖晃，「為什麼？！」
「葉茉！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跪在你面前跟你懺悔，求你原諒，你為什麼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說過我能解決所有事，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我不屑的笑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季雲馳。
「季雲馳，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
「你和袁冉背著我搞在一起的時候，沒想過對我有多殘忍麼?」
季雲馳痛苦的搖頭，「茉茉，我不愛袁冉，她怎麼能和你比……」
我再次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在他面前：「我不想知道你愛誰。」
「籤字吧，鬧上法庭對你沒什麼好處。」
「財產上，你是過錯方，我要求分割你婚後所有的收入。」
季雲馳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他大概以為灑脫如我，並不會沾染他的財產。
但我不會再那麼傻了。
「季雲馳，這是我應得的，沒有我，你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個酒吧裡賣唱。」
10
離婚冷靜期期間，我主動跟公司請纓，帶公司新籤的幾個藝人去海南參加選秀節目的封閉集訓。
和小鮮肉們整日待在一起，聽著他們圍前圍後，「姐姐」「姐姐」的叫著，果然心情會輕松愉快不少。
晨起站在酒店陽臺，海風帶著微鹹, 輕拂過我的發梢，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仿佛能吸進整個大海的寬廣與自由。
袁冉又開始發瘋, 換著手機號辱罵詛咒我。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已經退出成全她們了, 她還要揪著我不放。
問了以前要好的同事才知道，籤字離婚後，季雲馳心情很糟, 她趁機又湊上去獻身。
兩個人搞到一起去，玩兒的太瘋, 傷了孩子, 血流不止。
手術過程中意外發生大出血, 為了保命不得不切除子宮。
季雲馳送她去醫院的時候，又被狗仔拍到, 這次還沒談攏價格。
還說季雲馳現在整個人喪到不行, 代言到期幾個金主不約而同選擇終止合作。
劇組導演嫌棄他最近的演技毫無靈魂，跟公司退貨, 要求換人。
季雲馳現在自顧不暇，一屁股亂賬，哪來的精力再去照顧袁冉的情緒。
袁冉無處抒發她的不甘, 隻能把恨意都轉嫁到我頭上。
「葉茉，你真的很高明, 以退為進！」
「你拿肚子裡無辜的孩子做犧牲品, 打掉了孩子就能讓季雲馳永遠覺得虧欠你，對你念念不忘。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惡毒！」
我冷笑著回應：「我生下那個孩子，讓她有季雲馳那樣的父親, 才是真正的惡毒。」
「至於季雲馳, 他那樣的人不愛任何人, 不會對任何人念念不忘。」
「你有今天的下場，終身不孕，是你枉顧我的信任, 介入我婚姻的報應, 是你咎由自取, 怨不得別人。」
掛斷電話，我長舒一口氣。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想袁冉應該不會再騷擾我了。
11
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就要到了。
我定了前一天的機票回去籤字辦手續。
在機場值機時接到公司同事的電話。
季雲馳深夜買醉，在私人會所後巷和亡命之徒發生爭執, 進了醫院。
他傷了後腦，醫生也無力回天, 隻能讓他在重症監護室裡暫時吊著一口氣。
我平靜的改籤了機票, 準備利用多出來的假期去廈門玩兒一圈。
身邊同行的助理見我半點傷心都沒有的刷著手機, 好奇的湊上來瞟了幾眼我的手機屏幕。
「嘖嘖，公司新籤的？這奶狗臉蛋, 狼狗身材，太頂了！茉姐喜歡這款？」
「噓，小點聲。我的親親植物人老公還躺在醫院呢，我還得忙著準備打離婚官司呢，哪有時間潛規則小鮮肉。」
抬頭, 我眯眼看向機場外的天空。
「天氣真好啊。」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烏雲散去，陽光永遠不會散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