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回事？！」
彈幕突然一片空白。
緊接著，就閃過一片的【啊啊啊啊啊啊】
【什麼？妹寶你居然能看見？！】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快快快，趕緊來個人把我掐醒！哎算了算了，就算是夢，也讓我繼續夢下去吧！】
連我也驚了。
想不到，他們居然也是能夠看到的！
於是，眼前的文字，滾動地異常活躍了起來。
【妹寶，你還記不記得，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裴妄禮送了你 999 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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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代表著什麼？代表著愛啊！】
【他原本是想借著玫瑰來試探你的心意，結果誰知道你看見以後，直接就收下了。】
【還朝著裴妄禮呲開一排整齊的大白牙說謝謝，誇他送的禮物漂亮又實用，因為剛好能用這些玫瑰花瓣來泡澡。】
【當時的裴妄禮，心都碎了，一句喜歡都沒能說出來。】
我：「……」
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還有還有，大二那年，你過生日，裴妄禮為你準備的那個生日宴，其實原本是他用來向你表白用的！】
這也我記得。
當時一進門，就是滿地的蠟燭，氣球，彩帶什麼的。
場景布置得挺驚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畢竟以我和裴妄禮的關系，我還以為他會惡搞點什麼東西呢。
於是調侃了一句：
布置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和誰表白用的呢！
【哎對對對，當時裴妄禮的眼睛都亮了，想著借你這句話來順水推舟！】
【結果還沒等他說出口，就聽見你一臉氣哄哄地說剛剛揍了一個學弟。】
14
久遠的記憶湧入腦海。
我思索了半天，終於回想起當時那些具體的細節。
裴妄禮一愣，詢問我緣由。
「我隻是拿他當普通同學，可是他居然說喜歡我！
「我說我不喜歡他，讓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感情。
「可誰知道這學弟倔脾氣得很，說一定要把我追到手。
「我不同意一天，他就接著再追我一天，直到把我追到手，我能答應他的交往請求為止。
「我一聽，這哪兒行啊。
「何況，我也討厭被不喜歡的人追著S纏爛打，會對雙方都造成困擾的。
「於是他說一次喜歡，我就揍他一次！
「我一個左勾拳！一個右勾拳！」
裴妄禮：「然後呢？終於以德服人了？」
我：「終於把他幹進醫院了。」
裴妄禮：「……」
【當時的裴妄禮又想哭又想笑的。】
【笑你沒同意別的男人的追求，否則的話，他真的會被醋S。】
【哭自己要是等下跟你表白，也會被你揍進醫院。】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他害怕被你拒絕後，從此你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看到這裡時，我垂下眸子，眼睫輕顫。
心裡，忽地百般滋味，五味雜陳。
15
「姜四月……」
手臂被人一把捉住。
從裴妄禮身上傳來的溫度，即便隔著衣料，都讓我覺得滾燙。
他迷迷糊糊著，奮力睜開眼睛。
「我是不是……要S掉了？」
心髒猛地收緊，像是被一隻大掌緊緊捏住。
「呸呸呸，S什麼S，再說這麼晦氣的話，小心我扇你！」
說著，我就握緊拳頭。
裴妄禮卻笑了，隻是臉色十分慘然。
所以笑起來的樣子，也沒好看到哪裡去。
甚至醜得讓我鼻頭一酸，莫名有點想哭。
要命的是，還被裴妄禮給看見了！
「哭什麼，我要S掉的話，你不更應該開心點才對嗎……
「因為你最討厭的人呀，終於要鼠掉咯！
「不過，我能不能，向你有個小小的請求？
「等我葬禮的那天，別……笑得太大聲？」
我瞪了裴妄禮一眼，「再不閉嘴，我真扇你嗷！」
不知是我的【威脅】起了作用，還是他太難受的緣故。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真的乖乖閉上了嘴。
連眼睛也閉上了。
我時不時地就得撇一眼。
嗯，還喘氣兒，那就是還活著。
隻是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卻怎麼也抹不完。
從前，我總是喜歡跟裴妄禮口嗨。
說他這副病怏怏的身子骨，能拿什麼跟我鬥。
可他每次都笑得十分欠揍，看著我說：
「就是喜歡吶。
「喜歡看你吃癟。」
氣得我直接對他降龍十八掌。
反正，他跑也跑不過我，打架也打不過我。
全程被我追著揍。
可是，仔細想想。
我其實，從未想過真的要和裴妄禮永遠分別的那一天。
16
「雖說是新婚的年輕小夫妻……」
診斷室裡，醫生拿著檢驗報告，伸手推了推眼鏡框，這才抬眼看了看我。
「但也要懂得節制呀！」
我：「……」
一時間，我隻覺得臉上臊得火辣辣。
恨不能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後，醫生給我開了幾盒藥，又叮囑了幾句。
說退燒之後再觀察觀察，就能出院回家了。
我愣了愣。
「就……這麼簡單？」
可是我看裴妄禮在救護車上跟我說那幾句話的時候，像是重症了一樣！
醫生眼神狐疑，「用勁過猛，受涼發燒，吃個藥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你還想要多復雜？」
從診斷室出來的時候，我連腳步都是虛浮的。
直到腦子裡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我是不是又被那個狗東西騙了？！
17
三步並作兩步，我直接衝去了裴妄禮所在的病房！
開門的瞬間，裴妄禮「咻」得一下把手機扔在了枕頭底下，翻身蓋被。
目睹了全程的我：「……」
「好啊，合著你真跟我使苦肉計呢！」
我咬牙，拳頭痒痒的，怎麼辦？！
下一秒，裴妄禮突然痛呼出聲！
「哎呦~」
我瞳孔松動。
就聽見裴妄禮繼續哀嚎著：
「我的胳膊肘啊~」
「我的胯骨軸啊~」
我心下一緊，急忙上前。
「咋了？疼？」
裴妄禮朝我無辜的眨眨眼：
「都不疼。」
我：「……」
18
一時間，我直接怒火中燒！
「騙我騙上癮了？！」
躺在病床上的裴妄禮，卻表現得更加無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茶裡茶氣~
「我隻是還沒把話說完而已，怎麼就是騙你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在關心我啊？」
說著，裴妄禮就把他那張略帶蒼白的俊臉湊到了我的眼前。
我根本就懶得看，將頭扭到一邊。
「誰關心你啊，巴不得你趕緊翹辮子呢。
「咱倆現在是合法夫妻，等到時候，我就狠狠瓜分你的遺產，大把大把揮霍，先給自己點上十個男模，大親！」
裴妄禮的臉色沉了沉，一股子醋味從眉頭裡溢了出來，但嘴上卻是一點都不饒人：
「是嗎？
「可我怎麼記得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某人聽說我要S了，眼圈紅紅的，鼻子也是紅紅的。
「難過的都在劈裡啪啦的掉小珍珠了呢。」
呵！
我雙手環臂。
他既然說起這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於是搬起小板凳，到了病床旁，我一屁股坐了上去，悠哉遊哉的翹起了二郎腿。
「那剛好，咱倆今天就把之前的舊賬，一筆筆的翻完！」
裴妄禮挑眉，「什麼舊賬？你一般不是有仇當場就給我報復了嗎，咱倆之間還能有舊賬這種東西？」
我：「就說說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
腦子忽然卡了殼。
忘記接下來想要說什麼了。
幸好彈幕及時給我當了小抄：
【999 朵玫瑰花！】
哦對！
一拍腦殼。
想起來了！
都想起來了！
「還有大二那年的生日宴……
「還有……」
這下，裴妄禮徹底不淡定了。
原本帶著病態的臉，很快就變得紅光滿面。
他急了！
徹底急了！
「不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要不是身體抱恙束縛住了他，我嚴重懷疑，他都能當場直接跳起來！
我回給他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又偷偷瞄了一眼彈幕：
「別管。
「我自有人脈~」
19
從裴妄禮察覺到自己開始喜歡我，暗戀我開始，到現在，都被盤了個徹徹底底。
他也不再嘴硬，反而還跟著松了口氣。
暗戀就像是一顆青梅果。
那感覺，又酸，又澀。
他時常想要靠近我，可卻怕，將那層窗戶紙捅破之後，他就連【S對頭】這個身份也失去了。
若不能陪在我身邊。
他想，他一定會瘋掉的。
「所以從很久之前我就想通了。
「S對頭又如何，宿敵又如何，隻要能有個身份在你身邊，能時常見到你，能和你說說話，就夠了。」
可人總是貪心的。
見面，聊天……
這些，他早就得到了。
但他還想擁有更多。
以至於在無數個夜裡，他都會偏執的想。
讓我討厭他，再多討厭他一點。
最好能記恨上他。
恨，比愛要長久。
他想要我永遠記得他。
何況，愛、恨本就是一對常常被人們放在一起的反義詞。
他愛我。
而我恨他。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怎麼不算是在一起過呢？
20
「什麼金主和金絲雀，無非是我想娶你回家的幌子。
「現在一切都說開了，要是你想和我離婚的話……
「離婚之後，我也會幫你家還清欠債，這點你放心。
「畢竟我家早些年的時候，你家幫了不少，於情於理。」
裴妄禮越往後說，腦袋就耷拉得越低。
就差直接把「我不想離婚，我喜歡你，我想和你繼續在一起」這一串大字印在臉上了。
妥妥的一隻心碎小狗。
見狀，我眯了眯眸子，有些好笑道：
「從始至終，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跟你離婚了？」
話音剛落，裴妄禮猛然抬起頭來，眼底都閃爍著光。
和方才那灰撲撲的樣子，簡直就是兩模兩樣！
就連語氣裡，都是按耐不住的激動。
「那你的意思是！難道你也是喜歡我……」
我起身，笑眯眯地拍了拍裴妄禮的狗頭：
「我就是覺得，在你那混吃混喝，還有恨做，這日子過得挺不錯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裴妄禮還是笑了，笑得很開心。
但他笑早了。
我：「何況喜歡我的人這麼多，不差你這一個。」
裴妄禮上揚的唇角，跟滑滑梯似的，就那麼水靈靈的滑了下來。
但他還是不S心地多問了一句：
「那我呢，跟那些人難道也是一樣的？」
我想了想：
「當然，也不一樣。
「因為不會有人在蛋炒飯裡放入致S量的香菜。」
裴妄禮：「……可香菜真的很好吃。
「不過，也能說明我在你心裡是特別的存在，哼。」
他輕哼出聲。
要是有尾巴的話，此刻怕是要開心的翹上天去了！
好吧。
其實。
我是騙他的。
不會有人跟我打打鬧鬧了二十多年，依然堅定地陪在我身邊。
不會有人哪怕是被我給揍哭的時候，還會小心翼翼的問我，他的頭有沒有把我的手給打痛。
明明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卻因為我愛吃，用了一整個假期來學習怎麼做美食。
但是裴妄禮會。
在我心裡，他的確是特別的存在。
以前從未發覺。
是因為他一直都在我身邊。
直到想象某天他真的不在了，我才意識到，原來我會那麼的傷心。
所以啊，裴妄禮。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21
出院後，我和裴妄禮不再別扭著嘴硬，感情也逐漸升溫。
隻是相處模式，還是一貫的吵吵鬧鬧，不曾變過。
應了那句話：
健康的戀愛固然不錯，但畸形的戀愛也屬實是精彩！
但他哄我，寵我。
我也更加放肆，更加無法無天了起來。
他夾菜, 我轉桌。
他拿麥, 我切歌。
於是裴妄禮一怒之下, 小發雷霆。
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 轉身將我扛進了臥室。
【他轉身就走了,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是，馬賽克是什麼意思, 我們和妹寶都這麼熟了，讓我們看看怎麼了！】
【9494，有什麼是我們這些尊貴的 svip 會員不能看的嗎！】
彈幕看得久了。
我也發現了一些奇妙的規律。
那就是涉及到隱私的時候，我能看到這些文字，可他們那邊卻是雪花屏。
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還挺人性化的。
白天的時候，還能和他們探討探討。
到了晚上的時候，就把白天討論出的結果應用一下。
我對此表示十分滿意。
22
「我們不滿意！」
「我們要抗議！」
屏幕前的讀者們紛紛表達不滿。
一個花白胡子老頭忽然出現, 語氣慢悠悠：
「各位稍安勿躁,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呀, 要是想看沒有雪花屏和馬賽克的, 恐怕要去隔壁頻道……這不屬於我的工作範疇之內呀！」
一番勸解之下, 總算是穩住了氣氛。
他們也表示能夠理解。
抱著屏幕, 各回各家。
又翻開了新的一本篇章。
而那花白胡子的老頭也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
牌匾上寫著這麼幾個大字：「月老廟。」
他掏出銅鏡, 終於和天庭取得了聯系，喜滋滋的介紹著自己做出的最新產品。
「乍看之下，雖然是塊小小的屏幕，可是卻能和書中的世界實時連接。
「能隨時看到彈幕, 更加身臨其境, 更有沉浸式的體驗感哦。
「而且我這紅線吶，牽的更容易了，省了我不少功夫！」
「……」
之後, 他拿出一個紅牌, 提筆，寫上了兩個名字。
分別是【姜四月】和【裴妄禮】。
高高的，掛在了那棵姻緣樹上。
23
「怎麼掛得這麼高啊？」
我看著裴妄禮將寫著我們心願的牌子, 掛在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抬手，卻想要掛得更高。
努力得都快把脖子抻出二裡地了, 忍不住開口打趣。
他卻笑著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掛得越高, 才越容易讓神明看見，願望也越容易實現！」
我歪頭看向他：「那你許的什麼願？」
已經將福牌掛好的裴妄禮回到我身邊, 挑眉道：
「要保密哦～願望說出來, 可就不靈了！那你呢, 許的什麼願？」
他很好奇, 眼巴巴的望著我。
我也用一樣的話來回答他：
「我的也要保密，說出來就不靈了！」
裴妄禮：「那你的願望裡, 有沒有我？」
我：「不知道。」
裴妄禮：「好姜姜, 給我一點點提示沒關系的，說吧說吧~」
我：「不~要！」
「嘭——」
就在這時。
江邊，有煙花綻放。
裴妄禮牽起我的手，一起奔向了那絢爛的煙花。
而一陣風吹過, 許願樹上掛著的牌子呼啦啦作響。
【祝裴妄禮，長命百歲。】
【祝姜四月，永遠幸福。】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