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的時候,周嘉一冷不丁地說:「思思,以後別去了,有你在,我們工作都不太自在,就像專門監視我一樣。」
我臉色一變:「是因為我打擾到你和林有了嗎?」
他急忙否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生意上的事你也不熟,而且我忙起來確實顧不上你。」
「你幫不上忙,在那裡會讓大家都不自在。」
今晚,周嘉一依然沒在家。
他說:「思思,我這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乖,懂事一點,別這麼黏人。以後,我們要是有了孩子,我總不能苦著孩子。」
我點點頭,裹緊身上的衣服,隻覺得骨子裡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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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當葬靈再次出現,問我是否願意籤意願書的時候,我沒有一口拒絕。
我說:「再等等,再等等。」
葬靈不明白,問:「還等什麼?」
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問葬靈,「要是現在轉移,我老公也會是癌症早期嗎?」
葬靈:「當然,要是積極治療的話,還能撐個幾年,說不定還能痊愈。」
「那如果我是晚期了呢?」
「轉移到他身上也是晚期,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我若有所思。
從那天開始,我放棄了化療。
放棄治療後,癌症急劇惡化,沒多久,我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
但為了不露餡,我還是每日精心打扮,等著偶然回來的周嘉一,在他面前依舊光彩照人,如同以往一樣溫柔待他。
周嘉一松了一口氣。
11
結婚五周年紀念日快到了,我提前給周嘉一打了電話,讓他早點回來。
他滿口答應。
但等到了那天,他沒回來,隻打了一個電話:
「對不起老婆,我們有個大項目趕時間,今天怕是要通宵了,你先吃吧,今晚不用等我了。」
「等我明天回去,我再好好補償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我失魂落魄地掛掉電話:「好的。」
周嘉一徹夜未歸。
我也靜靜地等了一夜。
第二天,有人加我的微信。
我同意後,就收到了一段視頻,以及一張孕檢報告。視頻中,我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擁吻在一起,笑著叫她「乖乖」。
兩人笑得陽光燦爛。
【昨天,我和孩子的爸爸在一起過的,很開心。】
【他顧念多年的感情不好意思提出離婚,希望你懂點事,主動讓出周太太的位置,成全我們。】
【要知道不被人愛著的人,守著婚姻也是守活寡。】
她發了一個地址,是個酒店。
【來這裡,我和他一起等你。】
我一句話也沒回,直接S到了那家酒店,敲響了門。
「嘉一,有人敲門,你去看看,我正在洗漱不方便,應該是點的外賣到了。」
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還有一聲熟悉的聲音:「好的。」
然後,我跟衣衫不整,鎖骨上還有一道抓痕的周嘉一來了個面對面。糜爛的氣息迎面而來,那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周嘉一面色大變:「思,思思……」
「周哥,是誰呀?」
緊接著,一個女人站在他身後,絲綢般的睡衣包裹著她誘人的身段,散發著春情的氣息,挑釁地看著我。
是林有。
如果我是男人,也會喜歡這種青春逼人的小姑娘吧。
「思思,你聽我解釋。」周嘉一將那個女人推了進去,拉住我的手,急急地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昨天我喝醉了,我跟她隻是靈魂伴侶……」
如果不是那個視頻,也許我就信了。
現在,兩人連孩子都有了,還當我傻子嗎?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扭頭就跑。
跑著跑著,鼻血流了出來,我一邊擦一邊哭,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回了家。
在這個過程中,周嘉一始終沒有追來。
我對他更失望了。
12
我從家裡搬了出來,什麼也沒帶,隻帶走了癌症診斷書。走的時候,我一路避開了小區內的所有攝像頭,從側門沒監控的地方離開了。
路上,我掏出備用手機,換上了用別人身份證辦的手機卡,注銷了所有的社交賬號。
然後,找了一個非常偏遠的地方,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三個月。
這三個月,我從來沒用過手機支付,花的都是早就取出來的現金。
幸好,這小地方房租和花費都不貴,帶的現金完全夠用。
這時,我的身體已經很弱了,稍微幹點活,就累得氣喘籲籲,頭昏眼花。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格外地想念我健康的身體。
我在日復一日地擺爛。
直到醫生宣布,我這個病徹底治不好了,我才揚起了嘴角,呼叫葬靈。
酒店事件後,我依然沒籤署意願書,隻是說:「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葬靈覺得我對周嘉一舊情未了,爛泥扶不上牆,罵了我一頓後消失了。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
13
此前多次,我呼喚她並沒有得到回應。
所以,當我再次問「葬靈,你在嗎」,聽到一個肯定回答時,喜極而泣。
「找我幹嗎?」
葬靈特別不耐煩。
「不會又是讓我等一等吧,是不是要等你S了,直接在我這個火葬場火化呀。」
「我跟你說,我火葬場可不收戀愛腦,燒多了影響我智商……」
我咳出了一口血,打斷葬靈的喋喋不休,直接問:
「葬靈,《癌症轉移意願書》還能籤嗎?」
「我想籤。」
葬靈沒有回答,隻不過羊皮紙再次出現,飄浮在我眼前。
我拿起了筆,痛快地落下我的名字,就著嘴角的血摁下了手印。
葬靈笑了:「你還真是物盡其用。」
剛籤完,我渾身上下一陣輕松,身上不疼了,也沒有反胃的感覺了,就好像回到了以前精力使不完的時候。
「謝謝。」
我真心實意地道歉。
葬靈收回了羊皮紙,但她並沒有立馬消失,而是問我:
「我不明白,你怎麼突然就想通了?按照你的人設,應該是ƭü₂自我感動型的戀愛腦。」
「那自然是因為……」我笑得開心,站起身轉了兩圈,頭不昏眼也不花了,「我癌症晚期了,沒救了呀。」
「過早地轉移,萬一他治好了怎麼辦?」
「他治療期間,我豈不是又要花錢,又要花精力照顧他?」
「現在,他直接癌症晚期了,活不了多久了,以後他的錢和遺產都是我的!」
「這,就是我最大的報復。」
千萬別低估一個女人的報復心,特別是當這個女人一無所有的時候。
當初,我以為我有愛情。
所以,我願意為愛情而S。
但如果愛沒了,那就讓周嘉一為我的愛情殉葬吧。
14
身體好了之後,我就聯系了爸媽。
我媽接到電話後,把我臭罵了一頓:
「有什麼事,我們商量著解決,你一聲不吭就消失算什麼事?」
「這幾個月一個電話也不打,我和你爸還以為,還以為你出事了。」
這些罵是我該受的。
我好好安慰了爸媽,才讓他們消了氣。
在我媽的口中,我得知這幾個月的一切。
首先,周嘉一過得很不好。
其次,林有走了。
聽說是周嘉一拿錢將她打發了,但打發到哪裡,誰也不知道,打發到老家生孩子也是打發。
再者,周嘉一一直在找我。
「找我幹嗎?」我聲音輕快,「我消失了,他跟別人雙宿雙飛豈不是更好!」
一提到這,我媽就笑了。
因為,周嘉一被當成了我失蹤的第一嫌疑人。
15
我失蹤後,周嘉一來家裡找我了,當時爸媽問他,他隻說:「沒事,我跟思思吵架了,看看她有沒有回來。」
我爸媽信以為真,說了他兩句就讓他離開了。
直到兩周後,我電話打不通,微信不回,人也找不到,問周嘉一也含糊其詞,我爸媽才意識到我失蹤了。
我媽報了警。
周嘉一被帶回去調查。
聽到這裡,我揚起了嘴角,不枉費我煞費苦心的安排。
通常來說,夫妻其中一人被害,最先懷疑的就是配偶。
特別是妻子失蹤的,90% 都是丈夫S的。
效果,果然不錯。
在警方的高度懷疑下,周嘉一無奈之下說出真相,包括他出軌的對象——林有。
但是,這下他更有嫌疑了。
男人出軌了外面的野花,家裡的黃臉婆不肯離婚,在野花一哭二鬧三上吊、挾肚子的要挾下,男人終於動了S心。
故事裡都是這樣說的。
法治、新聞,也都是這樣報道的。
但可惜的是,因為沒有證據,也沒有屍體,僅僅因為懷疑不能定罪,也不能被刑拘。不然,這幾個月他在牢房裡待著也不錯。
知道周嘉一出軌後,我爸媽氣瘋了。
他們認定是周嘉一害了我,哪怕不是他,也是因為他有錯在先,導致我失蹤。
為此,他們經常去跟周嘉一鬧,攪黃了他好幾個項目,打了林有幾巴掌。
從那以後,林有就被送走了。
但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嘉一不但出軌了,還疑似S妻,大家都不敢跟他合作。
大家說:「連枕邊人下得去手,誰知道跟他合作會不會被捅刀子。」
一來二去,周嘉一的公司越來越艱難。
他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男人呀,日子ẗú₁一過得不好,就沒耐心哄外面的女人,也會想起來當初我的好。
畢竟,我是戀愛腦,愛著的時候恨不得將心掏出來,讓他看看我有多愛他。
周嘉一,愈發對我念念不忘。
這幾個月,他拼命地找我,人都黑瘦了一圈。
可就像葬靈說的那樣,周嘉一如果真的痛不欲生,那一定不是因為愛我,而是因為我的失蹤給他造成了不間斷的麻煩。
或者少了一個噓寒問暖、一心為他的免費保姆。
從來沒有追妻火葬場,感情虐的也從來不是男人,而是求愛的人。
我現在很清醒。
16
爸媽讓我跟周嘉一離婚。
「髒了的東西不要了,誰知道他有沒有病,萬一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一次不忠,就有以後的兩次、三次、四次,別到時候被人S妻藏冰櫃。」
「離婚不可怕,沒命了才可怕。」
爸媽語重心長,「對我們來說,你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當時,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抱著電話哭了很久,哽咽著說:「我不離婚。」
「你放不下周嘉一?」
我媽咬牙切齒,隔著手機,都能感覺到我媽想扇我的心。
我趕緊解釋:
「不是的,媽。周嘉一的財產有我一半,我總得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沒了愛情,我總得有錢。」
現在,我不想要周嘉一的愛,我隻想要他的命,還有他的全部財產。
17
我被找到的消息,被爸媽瞞了下來。
甚至為了不惹周嘉一懷疑,我爸媽還去鬧了一次,抓破了他的臉。鬧完後,我媽得意揚揚地向我匯報戰績。
說著說著,我媽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次,小周臉色怎麼那麼差,我還沒打兩下就自己倒了?」
我爸:「是呀,本來想揍他兩拳頭的,但我還沒碰他,鼻子就流血了。」
「臉色也不好,蠟黃蠟黃的。」
「身子也挺虛,站都站不穩,害得我都不敢打了。」
我也跟著附和,但我心知肚明,這是轉移生效了。
周嘉一沒經歷過早期,直接一步到位晚期,一時之間,身子根本就適應不了,反應比我大多。再加上,他經常在外應酬,抽煙喝酒熬夜,身體能好才怪。
18
我新燙了波浪卷發,穿著新買的衣服,化了全妝,就這樣直接衝到了周嘉一的公司,高調回歸。
公司裡的人見了我跟見了鬼一般。
也是,一個失蹤了好幾個月的人,大家都覺得肯定兇多吉少的人,突然容光煥發地回來了。
那感覺,跟看到S人復活也沒什麼兩樣。
我來的事,甚至都沒人通知周嘉一。有跟林有關系好的,看我的眼神裡都是敵意。
我見到周嘉一的時候,他一邊咳嗽一邊抽煙,煙灰缸裡都是煙頭,以往總是筆挺的西裝皺巴巴的,全無以往的意氣風發,反而蒼白憔悴。
再次見到周嘉一,我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反而平靜得很。
辦公室煙霧繚繞,我不想進,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周嘉一不耐煩地抬頭,看到是我後,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問:「思思?」
「是我。」
他慌裡慌張地起身向我走了過來,甚至因為太急切,腳下踉跄了一下。站到我跟前的時候,他眼眶都紅了,顫抖著手擁抱我。
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周嘉一眼神黯淡,哽咽地問:「思思,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我要沒家了。」
他這副脆弱的樣子,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狗。
但明明,被拋棄的是我呀。
最先放手的,是他呀。
我隻是淡淡地笑,生疏地說:「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周嘉一:「思思,你出去散心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很擔心。」
我驚奇地看著他,不明白都到了這個地步,他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
「你都是有情人有孩子的人了,怎麼會在意我去哪兒?」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刺了他一下。
沒想到,周嘉一又紅了眼眶:「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發誓,我這次好好的,一定不……」
我隻淡淡「嗯」了一聲,將行李箱子扔給他,扭頭就走。
周嘉一手足無措地拿著我箱子,愣在原地發呆。
我回頭:「愣著幹什麼?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