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他打電話。
他沒接。
我翻身下床,頂著低燒開車趕去公司。
頭太暈了,我打開窗戶和頂棚。
冰冷的風灌進來,我打了個冷戰,頭腦清醒了些。
陸深說我是他的光,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他又何嘗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的少年時光、青年歲月,都與他一起度過。
我不曾愛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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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情之所鍾,心之所向。
所以,哪怕理智告訴我早該離婚放棄,我卻在痛苦裡沉淪掙扎,非要將他搶回來。
「這是最後一次。」
我喃喃道。
抵達公司,高樓黑燈瞎火,人員全無,隻有值班的保安在。
我去了 20 樓,大門已經鎖上。
我又給陸深打電話。
記不清打了多少個。
好久,電話終於接通。
袁珂兒的聲音響起:「夫人,陸先生喝醉了,你不要再打電話啦。」
我能想象她臉上得意的微笑。
「你們在哪兒?」
「在絲華酒店。」
我問得直接,袁珂兒答得爽快。
我想確認事實,她想讓我看到真相。
雙方一拍即合。
車子很快抵達酒店,到了房間,我一眼看到陸深躺在床上。
拉開被子,他的衣服已經脫光了。
袁珂兒衣衫不整地從門邊走過來,面帶微笑。
我拍了張照片,用力扇陸深一巴掌。
他迅速清醒,見到我怒道:「沈茵茵,你又在發什麼瘋?」
「解釋!」我冷冷地說。
愛情是混亂劑,會讓人腦子不清醒。
此刻,我能明顯感覺到那玩意兒已經燃燒殆盡,隨風彌散。
現在的我,理智得可怕。
陸深低頭看到自己的模樣,又環顧四周,尷尬又驚慌地說:「茵茵,你聽我解釋,我和珂兒什麼也沒做!」
我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茵茵!」
陸深邊穿衣服邊狼狽地追出來。
「呀!」
身後傳來袁珂兒的驚叫,像是跌倒了。
陸深連忙過去扶她。
我回頭冷冷一笑,對陸深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發過的誓嗎?背叛的人,將天打雷劈,不得好S!」
陸深身體一僵,連忙放開手。
袁珂兒再度跌倒在地,柔弱地哭泣道:「都怪我,夫人,你不要再發脾氣了,我和陸先生什麼也沒做,真的,請相信我們……」
我原本不想理她,但她太煩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小刀,走過去直接往她臉上扎。
「啊啊啊!」
袁珂兒嚇得瞬間彈跳起來,連連後退。
「沈茵茵!」
陸深迅速擋在袁珂兒面前。
我比畫著刀子,冷冷微笑:「袁珂兒,靠臉吃飯,有沒有想過自己被毀容的一天啊?」
袁珂兒的眼神裡終於露出恐懼。
達到嚇她的目的,我滿意地收回刀子。
陸深皺眉:「你怎麼可以用刀子呢?」
我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背叛者,不得好S!
5
陸深曾是個陰暗偏執的少年。
但其實……
我也是。
正常女人不會十年如一日喜歡一個隨時發狂,悲傷難過,神經病一樣的男人。
能在一起的,隻能是同類。
那晚過後,我和陸深陷入冷戰。
袁珂兒消停了許多。
陸深對我更冷漠了。
他說萬萬想不到我是如此瘋狂的一個女人,居然拿刀捅人。
我冷冷一笑,不予理會。
曾經我極力偽裝,隱藏內心的黑暗,因為我愛他。哪怕和袁珂兒對峙,也並非把她放在心上,而是想看看陸深的反應,看看他到底能突破我哪層底線。
現在,我已確認他背叛,自然不用再偽裝。
那晚過後,陸深將袁珂兒調離崗位。
眼線告訴我,袁珂兒從辦公室出來,眼睛哭得紅腫,像是被訓斥了。
我冷冷地笑道:「所以,沒辭退她?」
眼線尷尬道:「……是的。」
陸深和袁珂兒過夜的消息已經小範圍流傳。
用腳趾都能猜到是袁珂兒放出來的。
她這是準備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她不是我的對手,把心機用在工作上,我會欣賞她,敬佩她。
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讓我惡心。
我惡心沒用,她賭對了。
發生那麼大的事,居然隻是調崗,而不是辭退,可想而知袁珂兒在陸深心中的地位。
公司裡那些人精,誰看不出來?
經此一役,在其他人眼裡,袁珂兒的地位,應該能和我平起平坐。
我開始秘密請律師打離婚官司。
我要從陸深身上撕下一塊肉,要讓他痛不欲生!
但律師給我的回復並不理想。
當初我嫁入陸家,因我不是陸家喜歡的兒媳婦,他們給出條件,不許插手公司事務,不許擔任集團任何職位。
我應允了。
在我和陸深感情最好的時候,我開了一家獨資公司,陸深為了彌補,注資不少。
如果我和他離婚,能搶到的隻有這家價值一個億的公司。
集團的一切,我絲毫分不了。
就這點兒水平,最多讓陸深損失點兒零頭,根本沒法造成打擊。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痛苦?
「沈茵茵,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都說過無數遍,我和袁珂兒沒有上床!」
突如其來的怒吼打斷我的思緒。
我抬起頭,陸深盯著我,臉色憤怒。
這段時間,我沒去找他,也沒給他打電話,他卻忽然想通了,有空就往家裡跑,不停討好我。
剛才也說了很多話。
可惜我在想著如何重創他,一句也沒聽。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再說一遍吧。」我表情淡淡。
「……」
陸深驚訝片刻,說道:「沈茵茵,你非要這樣是吧?那我就真去睡了珂兒,這都是你逼的!」
說完摔門離去。
我沒朝他看一眼。
睡沒睡,現在有區別嗎?
手機響了。
私家偵探打來的。
我接起。
「夫人,驚天大秘密!」
「什麼秘密?」
「袁珂兒媽媽,你猜她是誰?」
「是誰?」
「周玫!」
我驚得從沙發裡站起:「周玫?!」
周玫這個名字,陸家的人都諱莫如深。
她便是當年挺著肚子上門逼宮,氣S了陸深母親的罪魁禍首。
陸深少年時期的陰影,大多都來自她。
他說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女人。
「袁珂兒是周玫的女兒?」
「是的。而且我強烈懷疑袁珂兒就是陸老爺的私生女,陸深的親妹妹。當初周玫被逼著打胎,但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保下來。為了養這個孩子,她還找了個姓袁的接盤俠。嫁過去沒幾年,周玫出車禍S了。袁珂兒一直跟著接盤俠生活。接盤俠想再婚,袁珂兒不接受,跟著一個黃毛跑了……」
我安靜聽著。
「周玫當初隱瞞秘密,大概率讓袁珂兒成年了再上陸家逼宮,沒想到她突然S了。接盤俠不敢告訴袁珂兒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便一直隱瞞著沒說,好不容易把袁珂兒找回來,勉強讓她念上大專。上完學,袁珂兒靠著勾搭一個主管進入陸氏集團工作……
「以上有一半是我的推測,還沒有決定性證據,但八九不離十。」
我說:「你需要什麼決定性證據?」
偵探:「最好的證據,就是親子鑑定。」
我吸了口氣:「好,我會搞來他們的毛發。」
通完電話,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我漸漸笑出聲。
最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本我想著該怎麼收拾陸深和袁珂兒,沒想到上天送了這麼份大禮。
果然,背叛的人就該天打雷劈!
誰叫他發過那麼重的誓?老天爺要收拾他了。
6
陸深接連七天沒回家,似乎要和我對抗到底。
我心裡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
我沒再瘋狂打電話,沒再追到公司去等他,沒再跟蹤他的去向。
離婚協議已經讓律師列好,就等著談判籤字。
偵探不斷傳回各種間接證據,證明袁珂兒就是陸家私生女,陸深的親妹妹。
我看了隻想笑。
有情人終成兄妹。
很刺激,很有看頭,不是嗎?
我得好好想想,如何利用這件事給予他們最大的打擊。
第八天陸深回來了,滿臉疲憊。
當他經過我身邊時,我又聞到了反轉巴黎的香味。
那味道高調地向我宣示袁珂兒的存在。
「陸深。」
我叫住他。
陸深回頭,冷漠地盯著我。
我走過去,幫他理了理衣領,抬頭微笑:「有點灰。」
陸深的表情柔和下來,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擁住我:「茵茵,這才對嘛……這一年,你都不像你了。」
我靠在他寬闊的胸膛,竟然沒有絲毫感動。
愛意、怨恨、心酸,一樣都沒有。
聞到那股淡淡香水味,隨之而來的,是惡心。
我竟然會對陸深感覺惡心。
放在一年前,不可想象。
我不動聲色推開陸深,笑著道:「去洗個澡吧,身上的香水味太濃了。」
陸深身體一僵,像是受刺激般渾身警惕起來,煩躁道:「沈茵茵,你還想對付珂兒?我都求了你這麼久,你還想要怎樣?剛才我還以為你不鬧騰了,沒想到還在鬧別扭!」
我安靜地等他說完,才問他:「我有問過香水味是袁珂兒的嗎?」
陸深瞬間住口。
我繼續道:「今天你回來,我有提過袁珂兒嗎?」
「……」
陸深無話可說。
我問:「所以,香水味的確是袁珂兒的?」
陸深尷尬不已,半天說不出話。
我舉起從他領口拿下來的巧克力色卷曲長發:「所以,這頭發也是袁珂兒的?你我的頭發,好像都沒這麼長吧。」
陸深無言以對。
我轉身去書房。
陸深在後面解釋:「這幾天,我雖然和珂兒在一起,但沒有睡覺。」
我停下腳步,回頭走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嗯,我相信你。」
陸深眼睛瞬間亮了:「茵茵……」
我後退兩步,直接走進書房,當著他的面嘭地關上門。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我的眼神已然十分冷靜。
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翻出袁珂兒的。
這七天,陸深帶著袁珂兒出差。
袁珂兒每隔兩小時就要發一次朋友圈,裡面都有陸深的痕跡。
他們去和甲方見面,去洽談吃飯,去周邊旅遊,去逛夜市……
那些我和陸深戀愛時曾做過的事,他都和袁珂兒做了一遍。
當看到袁珂兒的朋友圈,我感覺以前那些美好的記憶開始被玷汙,一點兒也不美好了。
我截圖了所有朋友圈。
袁珂兒現在有多猖狂,後面發現真相就有多崩潰。
「陸深,背叛我,知道該付出什麼代價嗎?」
現在我已基本確認他們是兄妹,隻差決定性證據。
我替他掸灰,取下袁珂兒的頭發。
剛才摸他的頭,又取下陸深的頭發。
我從抽屜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塑料袋,一一裝好。
窗外冰冷的陽光落在我臉上,我面無表情地將證據準備好,提上包包出門,聯系上偵探,讓他和助手帶著證物加急去做親子鑑定。
做完這一切,已然黃昏。
我轉頭望向遠方,太陽從高聳的建築物間慘然落幕,如同和我陸深的結局。
中午有多輝煌燦爛,黃昏就有多悽涼。
我回到別墅。
陸深躲進他的書房,我坐在客廳沙發裡閉目養神。
牆壁上的時鍾滴答滴答,成為這座S寂的婚姻墳墓裡,唯一規律的聲響。
時光永恆。
愛已惘然。
三個小時後,手機響了。
接起。
「夫人,結果出來了,陸深和袁珂兒的確是親兄妹。」
好戲,要開場了。
我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