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家是農村的，父母辛辛苦苦做袋料香菇供他上學。
每年寒暑假他都要回家幫工，我很心疼。
於是我利用自己的資源收購男朋友村子的香菇，讓他們村發家致富。
一切走上正軌後，我打算將香菇生意全權交給男朋友，讓他攢彩禮娶我。
「宋雨桐，3 塊錢的香菇，轉手 20 一斤出，你連未來公婆家的血汗錢都賺？你真讓我惡心。」
男朋友滿臉嫌惡，對我怒目而視。
好嘛，那就看看我惡心，還是爛在大棚裡的香菇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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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我心情格外好，因為和玉和公司的合同終於籤訂完成了。
他們不僅按原計劃收購我的香菇做香菇醬，還增加了補充條款，打算上一條烤香菇的生產線，到時也由我們供貨。
這樣一來，男朋友村裡就算家家戶戶多搞兩個大棚種植香菇袋料，也都不愁銷路了。
我回宿舍換下職業裝，穿上舒適的衛衣，給男朋友打電話，打算和他一起慶賀。
隻是電話接通的一瞬，我就感覺到了男友的異常。
「合同籤好了，有沒有定違約金？」
電話裡程祝遠的聲音比往常低沉。
「有是有，不過我們的香菇物美價廉，他們不會違約的。」
我以為他說的是玉和公司。
「我說的是我們。」
「不能及時供貨賠 100 萬，不用緊張，我們也不可能違約的。」
程祝遠也沒再問，就說在老地方等我。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臉上掛著笑，蝴蝶一樣要往程祝遠懷裡撲時，被他用手推開。
「宋雨桐，你到底把我當成你什麼人了？」
他臉上沒有往日的溫柔，對我怒目而視。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你的男朋友？你連我父母的血汗錢都不放過？」
他的話讓我呆愣當場，「祝遠，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我和程祝遠大一時候就確認了戀愛關系，我承認開始的時候我就想玩玩。
所以我並不在意他的家庭條件，不在意他身上的衣服是地攤貨，不在意和他在一起隻能吃食堂，對了，食堂還是 AA，各刷各的卡。
但是慢慢地，我發現他身上有一種堅韌不拔的特質。
他從來沒有為自己貧寒的家庭而自卑，反而每年寒暑假都回老家，幫父母做農活。
尤其是寒假，大家返校都穿著新衣白白胖胖，而他卻是一臉疲憊。
他說他們那個村兒，家家戶戶做袋料種香菇，為了節約成本，就去山上砍樹打成木屑做原種。
平日裡森林帽子叔叔盯得緊，隻有過年幾天才有機會，所以闔家團圓的日子，他們村裡機器轟鳴。
我雖然對他們偷砍樹木的行為不認同，但是看著他本來還算白皙的手道道傷痕，指責的話也就忍下了。
我握著他的手心疼眼淚汪汪。
「我受這點苦不算什麼，我爸媽和村裡的鄉親為了伺候菌棒，那日子才苦呢。」
「更可惡的是，那麼好的香菇卻被收香菇的販子惡意壓價，一斤兩塊錢，那都是我爸媽的血汗吶。」
也就是當時被他眼裡的憤怒和不甘刺激，我決定拿出自己的小金庫，幫程祝遠，幫他們程家村的父老鄉親。
「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們村的香菇，你是不是給商超專供了？20 一斤吶，你卻隻給我爸媽 3 塊錢一斤。」
我一聽原來是這個事情，頓時松了一口氣。
「祝遠，你聽我解釋，商超精品線是剛開的走貨渠道，並沒有……」
「宋雨桐，你不用狡辯，你用未來公婆的血汗錢充盈你自己的荷包，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的良心會痛？笑話。
2
我要是沒良心，他程祝遠現在還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去勤工儉學呢。
我壓著心頭的怒火，想著他確實不明白香菇生意中的彎彎繞繞，耐著性子給他解釋。
「祝遠，你看到的 20 塊錢一斤的香菇，是耗費人工一個個挑選出來的花菇，量極少，而且收購我們的價格也才一半而已，而且我還要……」
「你不用掩飾，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雨桐，你要還認可我們的感情，那就按 10 元一斤的價格將我們家的香菇差價補給我父母。」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他家的香菇雖然是和別家一樣價格收的，但是我是不分品級好壞一個價。
他很清楚一個品級之間都差著一塊錢呢，他家比別家一年多賣五六萬，難道是因為他家香菇種得好嗎？
更何況程祝遠心裡明白，我以在校大學生的身份開拓香菇售賣市場多不容易。
香菇和別的東西不一樣，極難保存，溫度稍高，折水不說，還會展成傘狀，口感差，連賣都賣不出。
收購香菇需要用冷凍車運輸，談的合作給經理們的好處，也實打實都是我出的。
其實算下來，我收程祝遠家的香菇一定是賠的。
「程祝遠，你腦子進水了嗎？還是你家窮瘋了？」
從我開始決定做香菇生意，就是為了他，為了顧及他的自尊心，才變相幫他家，他的話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我窮瘋了？我看是你掉進錢眼了，你打壓價格，剝削窮苦老百姓的血汗錢，連你未來公婆都不放過，你還有理了嗎？」
眼前表情扭曲的程祝遠和印象裡溫柔體貼的男朋友很難重疊在一起。
更別說我剛開始收他們村子香菇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眼裡霧騰騰，感動得哗哗啦啦。
「雨桐，遇見你真是我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你是我們家，不對你是我們村的救贖。」
他目光虔誠的像是我的信徒。
不過不怪他當時那麼激動，畢竟那一年嚴管，所有的木屑都靠買的，成本增加但香菇價格被壓得厲害。
按商販價格賣，辛苦一年基本啥也不賺，不賣，就眼睜睜看著一棚棚的香菇長成大雨傘。
我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他們村子的，用了高於商販一倍的價格收了他們村的香菇。
我還在思考眼前的程祝遠為什麼這麼陌生，他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雨桐，我是讓你按這個價格賠給我爸媽，又不是要賠給全村人，對你來說沒多少的，而且我會對這個事情守口如瓶，絕對不讓村子裡的人知道你如此暴利。」
見我還是你說話，他以為我松動了。
「雨桐，錢你出了也不虧，反正以後你嫁給我，也是咱家錢不是。」
「不過我也想了，我們村都是沾親帶故的，雖然不能給他們按 10 塊一斤，但是目前價格也太低了，就翻一番吧 6 塊吧。」
「讓他們也承咱們家個人情，以後結婚他們也是要幫忙的。」
他還在絮絮叨叨，我的腦門子嗡嗡的。
「程祝遠，我看你是腦子長香菇了，滾你大爺的。」
3
程祝遠沒想到我會破口大罵，一瞬間臉漲得像個豬肝。
「還真拿你家香菇當寶貝了？缺錢就出力氣掙，別想著搶錢，搶錢犯法。」
「我看你是山豬吃不了細糠，日子就該你苦著過，苦S你算了。」
「和你結婚，就你這副嘴臉，還想娶我，想屁吃呢，拉倒吧你。」
本來香菇提價我姑且能忍，但是什麼教我遲早嫁給他，我給他假的錢也不虧。
我覺得對我是一種侮辱。
我一頓輸出完，根本不看他抽搐的嘴角和顫抖的肩膀，轉身就走。
說不難過是假的，他可是我頭一次認真談的男朋友。
我為他創業，家裡人不支持，認為我就該開開心心當大學裡的花蝴蝶，而不應該去折騰什麼氣味衝天的香菇。
沒辦法，我隻能一切靠自己，啟動資金是我從小到大攢的零花錢，不夠的是找閨蜜借的。
運輸車是我咬牙買的，帶冷凍功能的車，我查了無數資料，選了性價比最高的品牌。
為了盡快將香菇出手，我盯上了需求量最大的二道販子。
我拉著程祝遠一起去談合作，請粗獷的批發商販吃飯喝酒，程祝遠還覺得跌了他名牌大學生的身份，可他忘了，我不僅是名牌大學生，還是家境優渥的嬌嬌女。
一個渠道一個渠道擴展，一個禮包一個禮包的送，才將他們村的香菇搬上了城裡人的餐桌。
我是賺錢了，可賺的也是辛苦錢，那也是我的血汗錢。
越想程祝遠的所為，我就越生氣，舍友也看出了我的異常。
「雨桐，怎麼了？是你生意出了問題還是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我生意好著呢，就是我和程祝遠那狗東西分手了。」我咬牙切齒。
舍友一愣，隨即出口安慰。
「情侶吵架很正常，隻要沒有實質問題都會和好的。」
我氣惱不行，就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舍友。
舍友也被程祝遠的騷操作震驚了，對我同情不已。
「雨桐，我支持你，分，端上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什麼玩意兒。」
舍友對我一路走來的付出看在眼裡的。
「你這分手了我終於敢說了，之前程祝遠和他宿舍人就說你創業掙錢全靠他給你找的資源，沒有他你都會賠S。」
「他說，他家在村裡很有威望，才幫著你把香菇價格壓了下來，讓你掙錢。」
「還說銷售渠道啥的也是靠他和人陪酒喝到胃出血跑出來的，不過你要面子，他才甘心當了你身後的男人。」
得了便宜還賣乖，得了裡子要面子，程祝遠的低劣我今天才徹底看透。
就在我和舍友瘋狂吐槽程祝遠時，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宋雨桐，你真的要當一個拜金女嗎？你真的要為了一點金錢放棄我們的感情嗎？」
「你現在認錯還來得及，把欠我爸媽的血汗錢補給他們，以後我們村的香菇收購我替你跑，你就坐等收錢就行。」
「宋雨桐，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要是我告訴鄉親你收的香菇 20 一斤出售，以後你就別想在我們村收到一個香菇。」
我看著程祝遠一條條信息，隻覺惡心，感覺自己以前眼睛瞎了看上了他。
「滾你大爺的。」
我回了他五個字，打算刪除拉黑一條龍，手慢了一點就看見他又發回來的內容。
「你別忘了你和玉和公司的合同，100 萬的違約金，不是小數目，現在求我還來得及。」
4
原來他在這裡等著我呢，和玉和公司的違約金從 20 萬，漲到 100 萬是他提出來的。
他說我們這算是生鮮，提高違約金是對自己的保護。
當然，玉和的法務也不是吃素的。我們無法提供需量，我需要賠付玉和 100 萬。
原來程祝遠早有算計，他這腦子但凡放在學習上，也能拿個獎學金，也不至於之前過得捉襟見肘的。
我此時對他的厭惡達到了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