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將軍戰S,他的小兒子帶著老父的屍體策馬三千裡,S諫於皇兄面前。
聽說那時皇兄還和皇嫂一起在北境宴請蠻族貴族,歌舞升平。
傳信的人被斬了好幾個,直到崔將軍的小兒子用刀抵著自己的脖子,在大殿之上跪地痛哭,最後觸柱而亡。
皇兄這才慌了。
他為了皇嫂的聲名著想,害怕百姓指責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後,這才班師回朝。
可軍機延誤,中原十四城全部淪陷。
他們從北境一路打回了國都,生靈塗炭,就連十萬大軍也折損了不少。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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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苦苦支撐了半月,才等來了皇兄帶著十萬大軍歸來。
這一回,蠻族人沒能打進城門,滿城百姓也逃過了S亡的命運。
可趙淮安服下草藥後卻遲遲不醒。
上一世,他身S之後,我悲痛欲絕。不顧皇兄的阻攔,執意要仵作驗屍,這才知道了他所中的劇毒。
從仵作的口中,我才得知了趙淮安S前都遭受過怎樣慘無人道的酷刑。
想到前世,我不由地攥緊了眼前趙淮安的手。
我守在他的床頭,不眠不休了好幾日,他才終於轉醒。
我雙眼通紅,撲進他的懷中哭喊:“我還以為我就要失去你了!”
我連忙將藥端了起來,可他卻偏頭躲過。
“戰事如何了?”
我剛要開口,殿門被人大力撞開。
“趙將軍,公主,蠻族已退,陛下親手摘下了蠻族首領的頭,他還說要來見公主呢!”
趙淮安大喜,臉上也浮現了幾分血色。
“清河,快,替我把外袍拿來,我要見陛下。”
才剛替他绾發,皇兄就來了。
“清河,”他陰沉著臉,還沒等我應答就有兩個侍衛將我押下。
“你與蠻族首領私自通信,通敵叛國,致使中原十四城淪陷,國都險些被破,你可知道你犯的是凌遲的S罪!”
他暴怒之下,揚手扇了我一巴掌。
又抽出了長劍,氣得要向我心口刺來。
趙淮安目眦欲裂,拖著一副病體替我擋下。
那一劍沒入了他的後背,溫熱的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心痛如絞,“淮安他S守城門,若不是他國都早就破了,那時候你在哪裡!現在他奄奄一息,你還想要他的命嗎!”
皇兄卻顧不得他,劈頭蓋臉扔下了一沓書信:“你給我好好看看,這是在蠻族營帳中搜出來的文書。和首領通信之人,用的是一手簪花小楷,你還敢不認?”
他像是失望透頂一般,“誰人不知你清河公主得簪花小楷名滿天下?”
我低頭看著那些字跡熟悉的信件,心中頓時明了。
我SS盯著他,咬牙切齒。
皇兄連一眼都不願看我,擺手吩咐侍女把我送去慎刑司。
鐵鏈剛纏上我的腰肢,母後來了。
她紅著眼睛讓人松開我。
跪在了皇兄面前:“清河是你親生的妹妹,你如何不知道她這孩子,她心地善良,決不可能做出來通敵叛國之事!”
“如果陛下執意要S她,就先從我這個母後的屍體上跨過去!”
皇兄額頭青筋暴起,他的眼角也隱隱有淚光。
可終究還是不肯松口。
“來人,將太後送進佛堂,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出來。”
7.
我被關進了慎刑司折磨了整整三日。
趙淮安長跪不起,母後在佛堂裡哭鬧著要上吊自缢,皇兄都不肯松口放人。
就在我的一隻手被夾板夾得指骨盡斷,狼狽地趴在泥地上時,皇嫂來了。
她撫著微隆的小腹,故作心疼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對清河公主動刑?”
我偏頭嘔出一大口血,冷笑著看她。
皇兄雖說把我送進了慎刑司,可送我進來的人是他身邊的貼身公公,慎刑司中哪有人敢對我動刑?
從小到大,她便是以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在人前是賢良淑德的皇後,背地裡全是陰狠的手段。
我十歲時,她為了嫁給我皇兄,唆使宮女在冬天將我推入冰河,自己縱身躍入水中救我。
我高燒不止,險些失了性命。
她卻楚楚可憐地被皇兄抱回了東宮,封為太子妃。
我蘇醒之後跪在皇兄面前,提著宮女找她對峙。
可她卻拉著皇兄的手:“清河還小,不知是受了誰人的挑唆,竟然能做出來汙蔑人清白的話。她若是不信妾,妾惟有一S才能自證!”
說著就要撞上牆。
皇兄心疼得緊,當即下令把那宮女杖S了。
就連我這個公主,都因為陷害皇後,早早地建造了公主府出宮了。
皇後嘴裡高聲說著心疼的話,腳卻毫不猶豫地踩在了我紅腫的手指上,來回碾磨。
她抬起腳,一桶泡著冰塊的水倒在了我手上。
骨肉像是要分離一般的疼痛。
我痛得大叫。
“是你,你通敵叛國!我的一手簪花小楷,皆是你教的,那幾封寫給蠻族首領的密信,全都出自你的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樓蘭王女,而是蠻族人留在國都的奸細!”
我恨極,抓起手邊的鐵鏈衝向她。
哪怕今天要S在這裡,我也要拉著罪魁禍首一起S!
燒紅了鐵鏈往皇後臉上襲去,她花容失色,慌忙往後退去。
“陛下救命啊,清河要S了臣妾!”
鐵鏈的一端被人抓緊。
抬頭是皇兄冷淡的臉。
皇後流著淚躲進他懷裡:“陛下,臣妾不過是勸誡了清河兩句,她就要S了臣妾…”
他一腳踹向我心口:“孽障!”
與此同時,兩個侍衛抓緊了麻袋套在我身上。
趙淮安的聲音響起:“不好了,陛下,中原十四城的百姓聽說了宮中有人密信蠻族首領,憤怒的民眾堵在城門口。有人敲響了登聞鼓,誓要將勾結蠻族的人凌遲示眾!”
皇後急促道:“陛下,民意如此,您也保不住清河了,不如就將她交出去吧。”
我心如S灰,渾身的血都像是凝固住了。
他深愛皇後,又認定那密信是我所寫,隻怕會把我推出去凌遲處S!
難道重來一遭,我被皇兄親手凌遲的宿命,竟還是逃不掉嗎?
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我苦笑著流下眼淚。
卻聽見皇兄聲音慌亂。
他一把甩開皇後,對趙淮安道:“淮安,來不及了!你快帶著清河走,暗道外面停著一輛馬車,你們一路往江南去,尋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隱居。”
“至於百姓,朕自會下一道罪己詔,把那勾結蠻族一事認下,要S要剐,讓朕替清河受!”
“她做錯了事,可畢竟也是我的親妹妹…”
我的手腳被人抓起,塞進了趙淮安懷裡。
皇兄尖聲道:“快走啊!”
他揚手脫去自己的冠冕,視S如歸地準備上城牆。
說話間,中原的將領已經衝了進來。
趙淮安替我解開麻袋,與他們一齊跪下。
“臣懇請陛下,清查宮中蠻族奸細,還枉S的將士與百姓們一個交代!”
8.
皇兄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瞪著趙淮安。
“淮安,就連你也不願意保下清河一命嗎?她也是你未婚的妻子啊!”
趙淮安臉色不變,平靜地俯首。
“陛下,臣何時說過,清河便是蠻族的奸細了?中原百姓和臣所要凌遲的人都隻有一個。”
他舉起手,指向了面如S灰的皇後。
“正是出生蠻族,又被樓蘭王室所收養的罪女蘇倩蓉!她蓄意接近陛下,多年來在宮中埋下無數耳目。多日前,她借口思鄉心切,求陛下帶走了十萬大軍,又傳信與蠻族首領,與他裡應外合,意圖顛覆我朝。”
皇後雙膝一軟,哀哭道:“陛下,臣妾嫁給你十一年,腹中還懷著你的骨肉,怎麼可能會是勾結蠻族的奸細?”
皇兄震驚地看向中原將領,又看著不停磕頭的皇後。
“可,那密信上的簪花小楷朕認得,分明是清河的字跡…”
我冷笑一聲:“皇兄怎麼會忘記,我的一手簪花小楷,全是皇後所教。她想要偽造我的字跡,還不是易如反掌?”
皇後猩紅著眼睛撲向我:“清河,你這賤人,是你害的我!”
還未近到我身前,就被一劍洞穿了。
沾滿血的長劍錚然落地。
皇兄松開手,如夢初醒一般。
蘇倩蓉掙扎著倒在地上,鼓起的小腹迅速地幹癟了下去。
流出來的卻不是骨血。
而是一灘散發著惡臭的黑水。
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看著那灘黑水,皇兄還有什麼不明了的?
對著奄奄一息的蘇倩蓉,方才還情意綿綿的他,毫不留情地對著還在吐血的她連砍數刀。
“賤婦,你竟敢騙朕!”
等到他發泄夠了,蘇倩蓉早已S透了。
她的屍體被人拖了出去,向天下人謝罪。
我身子一軟,癱倒在趙淮安身上。
他溫柔地替我擦去淚水:“清河,沒事了。”
沒再看皇兄一眼,我轉身就要離去。
他卻伸出手,摸上了我血肉模糊的手指。
顫聲道:“清河,痛嗎…”
“是皇兄對不住你,皇兄不知道她竟是那般人面獸心。這麼多年,她都是如何待你的?”
他眼眸中有幾分愧色,難得地軟了語氣。
“皇兄再為你煮一碗長壽面,給你賠罪好不好?”
我冷著臉甩開了他的手,伸手扯下肩頭的衣服。
露出一道燙傷的疤痕。
“我身上留下的這道疤痕,因為你不肯御醫給我用藥,錯過了醫治的最好時機,一輩子也消散不了了。”
“長壽面,我也不敢再吃了。”
不久前皇兄生辰時,我親手為他做了一碗長壽面。
小時候母後不受寵,我們在冷宮中度過了許多年頭,每一年生辰,他都會親手為我做長壽面,祝福我幸福安樂。
我端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等在大殿中,滿腦子都是皇兄知道後該會有多歡喜。
可等到的卻是一巴掌。
隻因皇後一句:“我聽到御膳房的人說,清河在面中下了紅花,臣妾才剛被診出有孕不久,難道她是想…”
皇兄暴怒之下,將那碗長壽面打翻。
滾燙的湯水全都灑在了我身上,留下了難看至極的疤痕。
可他疑心我給皇後下毒,連傷藥都不肯讓宮人給我用。
從那以後,我連冒著熱氣的湯食都畏懼。
又怎麼吃得下他親手做的長壽面呢?
皇兄眼中的光芒一寸寸暗淡。
緊抓著我衣擺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9.
蘇倩蓉S後,屍身被扔在長街上,日日受百姓踐踏。
直到屍體腐爛發臭,還在城牆上掛了七日。
皇後是蠻族送來的奸細,我皇兄的帝位也做不穩當了,民間造反了好幾次,以當初淪陷過的中原最為激進。
崔家S了一老一小,剩下的人也憤然辭官離去。
離去之前,在朝堂之上指著我皇兄大罵。
“若不是昏君,又何來無法無天的妖後?”
他公然冒犯君王,本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崔家世代為將,滿門忠烈,到如今隻剩下了一位八十多歲的老臣。
皇兄被氣得吐血,終究也沒有降罪。
他纏綿病榻,還強撐著來公主府見我。
賞賜如流水一般流進了公主府。
我卻不願意見他。
母後在佛堂中抱著我慟哭。
“清河啊,你皇兄他到底是心疼你的。哪怕認定你是勾結蠻族的奸細,他也還存著救你的心思。他隻是被那賤婦蒙蔽了,難道你一輩子都不肯原諒他了嗎?”
我沉默不語,低頭在佛前上了一炷香。
母後急了,拉著我就要去見皇兄。
“太醫說了,他得的是心病,你要是不原諒他,他的病如何能好?”
我嘆了口氣,侍女呈上了一冊厚厚的紙。
上面深深血跡,全是我用血抄寫的。
“母後,這上面三千多姓名,都是為守衛國都而血濺城門的軍士們。第一個名字,是您多年的故交,我的師父,鎮國大將軍崔時。”
“他們屍骨未安,兒臣踩著他們的骨血活在這世上,尚且因為愧疚而輾轉反側,寢食難安。隻能抄寫些經書,祈求神佛能讓他們往生極樂。您日日在佛堂中,隻是為了我皇兄的心病嗎?”
屏風後面傳來一聲細碎的響動。
我失望至極,對著震動得珠簾道:“如果他還殘存著一點為君王的良心,也不該隻想要我的原諒。”
“可長埋地底的屍骨,又有誰替他們原諒呢?”
那日我和太後不歡而散。
皇兄的病又加重了。
可聽過我的一番話,太後整日把自己關在佛堂裡抄寫經書,也不願再見他了。
不出幾日,他竟已形銷骨立,病入膏肓了。
趙淮安搖頭道:“聽太醫說,陛下怕是要不行了。”
我聞言偏了手,繡著嫁衣的針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半月後,我嫁給了趙淮安。
我從公主府出嫁,按照慣例,是要由皇兄親手替我戴上蓋頭的。
他撐著一口氣趕到了公主府。
可我已踏上了花轎。
他騎著馬追在花轎後,喃喃道:“清河…”
宮女遲疑地問道:“公主,要不要停轎?”
我搖頭:“不必了。”
第二日,皇兄下令厚撫在大戰中S去的百姓和將士們,為崔將軍建立生祠,還將每一位將士和百姓的名字刻在了石碑上。
取名忠義。
忠義碑被立在了皇陵。
建成的那一日,皇兄劃破了手腕,倒在了石碑前。
太醫說,他從很早之前,就不肯喝藥了。
聽說他臨S之前神智不清,嘴裡喃喃念著我的名字。
說著什麼前世、蒙蔽、悔不當初之類的話。
皇兄駕崩,沒有留下一個孩子,宰相扶持著一個宗室子弟上位。
新帝寬厚仁德,對起義的百姓以懷柔招安為策,很快平定了起義。
他輕徭薄賦,休養生息,不過五年,全國上下煥然一新,比皇兄在位之時還要鼎盛。
我和趙淮安早早地離開了國都,一路往南。
如同皇兄當初說過的一般,隱姓埋名,做了一對尋常的夫妻。
我一生老S江南,再也沒有踏足過國都。
而趙淮安珍我愛我如初,最終一同埋葬在淮水邊。
一世安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