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雀奴》, 本章共3799字, 更新于: 2025-07-25 15:10:16

「為什麼要忘了呢?不論宋小姐是否鍾情於殿下,至少殿下和她共度的那些時光的確很美好,不是嗎?這些快樂的記憶,何必特意忘記。


 


「隻是往後,還請殿下多多愛自己,那份討好別人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殿下,您該被人珍視的。滿京城裡這麼多姑娘,總會再有與殿下兩情相悅之人。」


我柔聲勸解道。


 


徐策看著我,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努力掙脫,未果。


 


「殿下。」我輕呼。


 


「雀奴,雀奴,還好有你。」徐策聲音很輕很低。


 


「雀奴,孤今晚想留在暖閣,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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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徐策在暖閣的這一夜,我在檀香裡多加了一味香。


 


他睡得很不安穩。


 


想來夢到了宋迎枝,嘴裡念叨著:「不要離開孤。」


 


我起身打開窗,冬夜的寒風灌了進來,徐策的夢話越說越多。


 


漸漸成了胡話。


 


翌日,如意伺候徐策起床。


 


碰到他的一瞬間,嚇得扔了銀盆。


 


如意著急忙慌來找我,比劃著說徐策生病了。


 


我趕去暖閣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得厲害。


 


太醫和貴妃幾乎同時到達。


 


貴妃就這一個兒子,當心肝似的疼愛著。


 


進門看到我,抬手便是一記耳光:「你個浪蕩的賤蹄子,如今勾引人的花樣真是千奇百怪,尼姑也敢勾搭太子。


 


「佛門清淨之地,就教了你們這些蕩婦。」


 


我捂著臉乖順跪在地上。


 


沒有辯解一句。


 


貴妃不再理會我,一顆心都懸在兒子身上。


 


徐策被從暖閣接了出去。


 


如之庵被封禁,貴妃下令,若太子有任何閃失,要我的命。


 


如意洗了帕子來小心地為我擦拭紅腫的地方。


 


我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我沒事。」


 


可她不信,眼淚撲簌簌地落。


 


一遍遍翻著她幹淨的裡兜,比畫著銀兩的模樣,拼命地擺擺手,然後指著自己。


 


我終於明白。


 


我問她:「你是想說,如意的命不值錢嗎?


 


「貴妃如果要罰我,你想代我受罰是嗎?」


 


她掉著眼淚不斷點頭。


 


「傻姑娘。」我鼻頭忍不住泛酸。


 


「怎麼會呢,如意是宋小姐救回來的,是我努力背回來的,怎麼會不值呢?


 


「這世上和如意一樣的女子很多,被賣到戲院雜耍班子甚至青樓,但這怨不得她們。是世道不公,這世道輕賤女子,可女子本無錯。


 


「所以,如意的命,很珍貴。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我說著也掉下眼淚來。


 


這是我設計好的局,我本該是冷靜清醒的。


 


卻因為如意,心裡也疼了幾分。


 


我抱著如意,給她唱歌。


 


是從前師父唱給我的歌。


 


深山寂寞,師父會唱幾支曲子哄哄我。


 


不知唱了多久,我們抱著一起坐在暖閣地上睡著了。


 


再醒來時,是被砸門聲吵醒的。


 


17


 


貴妃身邊的太監來傳我:「娘娘要見你。」


 


我紅腫著半邊臉,跪在地上。


 


貴妃冷眼看著我:「抬起頭來。」


 


我抬起頭,不敢直視她。


 


「怪不得一個尼姑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顛倒,原來是像極了國公府那位。


 


「你既是託他人的福分進了東宮,便該好好伺候太子,居然讓他病倒在了你那裡。


 


「按說本宮是該送你去流放的,但念在太子惦記你,暫且饒過你一次。」


 


貴妃眼神示意後,太醫引我進了裡間。


 


徐策正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嘴裡念叨著:「迎枝,回來好不好?」


 


貴妃坐在床邊,輕輕扶起徐策:「策兒,你瞧那是誰?」


 


徐策看向我,眼裡滿是驚喜:「迎枝,你回來了?」


 


我盈盈一拜:「殿下,我回來了。」


 


徐策幾乎是從床上撲下來的,緊緊抱著我又哭又笑。


 


「殿下,我喂你吃藥好不好?」我接過太醫遞來的藥,一勺勺喂著徐策喝下。


 


喝完藥,他終於冷靜了下來。


 


躺在床上漸漸睡著了。


 


日暮時分,徐策退燒了。


 


貴妃許我回了如之庵:「日後好好伺候太子。


 


「你命好,長得像宋迎枝,往後做個侍妾也算抬舉你了。」


 


所有人都以為,徐策是整日看著我想著宋迎枝終日煎熬,終於崩潰難忍,才會病倒。


 


加之聽到他口口聲聲喊著「迎枝」,更加確信他是被逃婚刺激,直至今日才發作。


 


沒人去追查他真正的病因。


 


隻有我知道,那晚的檀香裡,我加了迷香。


 


他在我的引導下,本就困惑於宋迎枝對他情意的真假,聞著迷香自然會陷入夢境。


 


加之高燒,說夢話胡話便順理成章。


 


貴妃本要罰我,卻也因為我像宋迎枝,而想到了用我穩住徐策的法子。


 


我要的,是貴妃開口說,讓我留在東宮。


 


是貴妃口中,許的那個名分。


 


18


 


徐策醒來後便來找了我。


 


我臉上的紅腫還未消退。


 


他面帶愧疚望著我:「雀奴,讓你受委屈了。


 


「母妃平日不這樣的,她很溫柔端莊,隻是遇到我的事情一時慌了神。」


 


我笑道:「父母愛子,人之常情。」


 


徐策又試探問道:「那日,是你喂孤吃藥的?」


 


我點點頭:「太醫說殿下相思成疾,貧尼隻能冒犯,假扮宋小姐。」


 


徐策嘴角帶笑:「無妨。


 


「孤知道,從進東宮時,你便一心為了孤。


 


「孤也知曉,母妃說要抬你做侍妾,但這太委屈你了。


 


「雀奴,你願意為孤還俗嗎?孤立你為側妃。」


 


徐策這些年心中隻有宋迎枝,人人都知。


 


所以東宮內莫說側妃,侍妾都未有一人。


 


這也是為何,貴妃會松口讓我留下。


 


但我沒有接徐策的話茬:「雀奴這條命是師父救的,這一生是清雲寺養的,不好違背。


 


「但是,雀奴願意永遠留在東宮,以出家人身份,為殿下祈福一生一世。


 


「雀奴不求名分,也不求富貴,隻求能伴著殿下就好。」


 


徐策不解:「這是為何?


 


「難道,因為孤說你像迎枝,傷了你的心?」


 


我笑道:「能像宋小姐,是雀奴的福分。


 


「雀奴知道,殿下帶我進京,是因為想念宋小姐,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反而要感謝宋小姐,能讓我認識殿下。


 


「殿下是那樣溫柔,那樣善解人意,是除了師父外,對我最好的人。


 


「所以,雀奴所求不多,隻願能陪著殿下就好。


 


「殿下若是想念宋小姐,那便來看看雀奴,能為殿下分憂就夠了。」


 


我說得情真意切。


 


徐策也聽了進去。


 


他眼裡是藏不住的喜悅。


 


一個不問世事的出家人,竟會為他動情。


 


不求名分,不在意為人替身。


 


隻想陪著他。


 


還長著一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簡直是上天的恩賜,讓徐策不用擔負任何。


 


於是,他答應了我的請求,讓我繼續住在如之庵裡。


 


他開始每晚都歇在畫室,講著他和宋迎枝的故事。


 


我認真傾聽,陪著他掉眼淚,陪著他笑。


 


但我們從未有過肌膚之親。


 


我除了陪他,每日依舊是吃齋禮佛,抄經誦經。


 


認真地為他祈福。


 


19


 


徐策夜夜宿在如之庵的事,很快整個京城都知曉了。


 


開始有言官彈劾徐策,說他敗壞風俗,養了個尼姑在東宮取樂。


 


皇帝勃然大怒,斥責了貴妃後,貴妃當日便趕來了東宮。


 


趁著徐策不在,端了杯毒茶送給我。


 


「本宮知道,你們出家人不飲酒,那便喝了這碗茶吧。


 


「你S了,便能還回太子清白。」


 


多有趣啊。


 


明明主動的是男人,最後卻像是被女子玷汙了他的清白似的。


 


上位者的壓迫,被貴妃選擇性忽視了。


 


如意被人按著,滿臉是淚地求我不要喝。


 


我輕聲安撫她別怕,我不會喝。


 


今天,貴妃奈何不了我。


 


「我可以S,但我S後,貴妃想過怎麼安撫太子殿下嗎?


 


「他有多重視宋迎枝,貴妃應當知曉,上次相思成疾貴妃也見過。如今若要毒S我,太子再次發瘋,貴妃如何應對呢?


 


「是找回宋迎枝,還是再去尋一個像她的人?隻怕等貴妃找到了人,太子已經神志不清,錯失儲君之位了。


 


「孰輕孰重,貴妃難道分不清嗎?」


 


貴妃有些遲疑,她想起了徐策那次高燒。


 


我繼續說道:「太子是您唯一的兒子,能被立為儲君,是因為皇後的孩子早夭,而貴妃您備受寵愛。貴妃您該明白,陛下不缺兒子,這是子憑母貴。


 


「隻要您依舊能得到聖心,言官的幾句斥責算得了什麼?您依舊能保住太子的位置。但若太子出了事,您再得聖心,這位子,也隻能拱手讓給旁的有兒子的妃嫔。」


 


貴妃臉色越來越沉。


 


她沒想到,我對宮中局勢如此清楚。


 


這些,宋迎枝早就給我講過。


 


「本宮倒是小瞧你了。」貴妃斜眼看著我,冷笑道。


 


「那你說,本宮該如何給陛下一個交代?」


 


「實話實說。」我答道。


 


「宋迎枝是國公府長孫女,她逃婚讓皇家顏面盡失,但太子殿下深愛她故不追究,陛下因此誇殿下大度,顧及了同是國公府出身的宋皇後顏面。


 


「貴妃隻需向陛下哭訴,皆因貧尼長得像宋迎枝,太子思慮過度,貧尼,隻是太子的一味藥罷了。


 


「貧尼每日在如之庵禮佛誦經為太子祈福,並無任何逾矩,整個東宮人人都可為貧尼做證。而太子之所以宿在如之庵,隻是因為在那兒心安罷了,況且整個東宮都是太子的,他住在自己府中,有何不妥?他為大梁殚精竭慮日夜祈福,本該被稱贊才是。


 


「至於那些說太子在東宮養尼姑的官員,試問整個大梁世家大族,誰家沒有供養過僧人?誰家沒有過居士清客?若太子府中供養著祈福居士便是敗壞風俗,那他們又該如何說?


 


「娘娘隻需將貧尼身份抬高些,有個虛無的封號最好,如此,太子親近貧尼便情有可原。」


 


貴妃聽過後,不再高昂著頭斜眼看我。


 


她微微壓低身子,靠近了我:「你說得不錯,太子孝順,是為陛下和大梁江山祈福。太子心善,想念宋迎枝,卻從不碰你,可見品格高尚行為克制。


 


「難怪太子喜歡你,這張能言善辯的嘴,本宮也喜歡。」


 


貴妃回宮按照我說的,回稟了皇帝:「臣妾本想懲罰她,可見那如之庵內隻有一個啞僕,衣食起居她都不需要人服侍,簡陋得沒任何擺設。又見她屋內擺滿了抄寫的佛經,日日禮佛,誠心可見,又怎會有時間勾搭太子。


 


「臣妾就這一個兒子,從小與宋迎枝定親,如今被逃婚後,顧及著皇後娘娘的顏面,又想著國公府乃我大梁柱石,不想讓陛下為難,隻能自己咽了這委屈不再追究。可到底我兒是個深情之人,前些日子相思成疾,險些昏過去,怕陛下擔心沒敢稟告。便是如此,他也隻是每日瞧瞧那居士,了解相思之苦,再無半分逾矩。臣妾看了,隻覺心疼不已。」


 


皇帝一向疼愛貴妃,又見她哭得可憐,又想起兒子的遭遇,更加心疼。


 


「貴妃莫哭,言官們向來如此,無理也要攪上三分。朕的兒子,朕能不了解嗎?策兒向來心善,守禮孝順,不能讓他和那居士白白受了委屈。」


 


於是皇帝下令,賜封我為「清雲仙師」,居住東宮如之庵內為皇室祈福。


 


又為清雲寺賞賜親筆題名牌匾,賜予清雲寺所在的清雲山為寺廟私產。


 


而太子,則被安撫賞賜了幾座皇莊並珠寶。


 


有了皇帝發話,再沒人彈劾太子。


 


反而日日有人遞名帖,想來如之庵拜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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