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結束旅行回家。
發現家裡、公司的陳列都變了。
衣櫃裡紀時的棉紗睡衣被換成了棉麻的。
公司辦公室的茶葉被換成了咖啡。
做下這一切的小秘書正一臉挑釁地望向我：
「不好意思啊林姐，紀總說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其實小秘書也終將成為「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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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紀時第一次出軌了，他把她們當成床搭子、飯搭子、運動搭子……
我能忍是為了婚內財產。
不知道她們圖什麼？
1
聽我這麼說，喬淼淼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一臉倔強。
卻委屈的紅了眼眶：「林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隻是一片好心。」
又扭頭去看紀時，小臉兒煞白，欲言又止。
紀時緩過神後，笑著走到我身邊，拎起地上的背包，語氣溫柔：「別一回來就生氣了。」
話是這麼說，身體卻稍稍向左，擋住了喬淼淼。
「淼淼年紀小，別嚇著她，我等下跟你解釋。」
我看著紀時，穿著這一身明顯不是我會挑選的風格睡衣。
上手摸摸，棉麻質地。
以前紀時被我照顧的細皮嫩肉的，一向隻穿棉紗的睡衣。
棉麻的他穿，很容易過敏。
可見他有多喜歡。
「年紀小，倒是挺會心疼人的。」
喬淼淼快速脫掉圍裙。
拿好包來到我身邊，一副明知自己委屈，卻不敢發作的模樣。
隻是叮囑我說：「林姐，今天是我唐突了，紀總在公司幫我很多，我就想著給他煮頓飯。」
「紀總的胃真的不好，在公司也不怎麼吃東西，聽說您經常出去旅遊，您要是有時間，就多照顧一下紀總吧。」
她又對著紀時點了點頭，「對不起紀總，給你添麻煩了。」
隨後快速出了門。
真新鮮啊。
我忍不住想笑。
我做人家老婆快七年，到頭來還要被一個為我老公著想的小姑娘叮囑。
紀時的目光追隨了過去，喉頭動了動。
又很快注意到我的視線，忍不住道：「你提前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我彎彎唇角，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苦澀。
「我提前說，你不就沒機會吃這頓好菜了？」
想起我到家前，紀時特意給我發的微信，說他今天很累，要先睡了。
連睡衣都換好了，連人帶菜的，如果我不回來，確實快睡了。
2
屋子裡一時沒人說話。
沒到十分鍾，紀時的電話響了。
是一首特別歡快的歌。
完全不是紀時會喜歡的風格。
紀時眼疾手快的關了音量，看了看我，還是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喬淼淼的聲音，嗓音帶著股哽咽，卻聽得真切：「紀總，對不起，這邊實在偏僻，我等了半天都叫不到車。」
「紀總，我不知道要怎麼回家了，我媽媽還在家等我。」
紀時不自覺皺了皺眉，看起來是真的有點急躁。
「你別害怕，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我，我這就下來。」
掛斷電話後，紀時的目光突然又落到我身上。
挺直了身板，他解釋道：「淼淼還是個小孩兒，今年剛大學畢業。」
「人家好心來照顧我，不送回家說不過去。」
說著說著，他像是把自己給說服了，沒再過問我的意見，拿過車鑰匙就出了門。
從頭到尾，對我這個出遠門剛回家的妻子，沒有半點喜悅和關心。
等了幾分鍾，我向陽臺走了幾步。
紀時的身影很快出現。
喬淼淼不知道說了什麼，繼而撲進了紀時懷裡。
做足了小鳥依人狀。
紀時沒有掙扎，喬淼淼順從地勾住了紀時的脖子，踮踮腳，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瞧，就見紀時隻堅持了兩秒不到，就反客為主的上了手。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
不愧是年輕人啊，我認真地感慨。
人還在樓下，老板正牌的老婆就在樓上，卻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隻想一味的宣示主權。
太過急躁和衝動。
我順手拍了幾張照片。
我沒覺得難過，隻是放空大腦，靠在沙發上。
誰都年輕過，但不會有人一直年輕。
也是這樣一個夜晚。
那一年冬天，我們兩個還都很窮。
紀時的母親生了一場好大的病。
為了湊錢，我白天出去兼職，發傳單又刷碗，晚上就留在醫院，伺候他媽媽，整晚都睡不了多少覺。
時間一長，我整個人憔悴異常，手也粗糙得像個老人。
紀時捧著我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淚。
他哭著說，我待他如此，發誓這輩子絕不負我。
如果有一天他食言，就讓他被車活活撞S才好。
有時候兩個人實在饞了，就買一包泡面，帶一根火腿腸。
我吃大半面條，紀時就拿著饅頭蘸面湯，吃一口再看我一眼，眼神亮晶晶的，每一口都特別滿足。
後來兩個人開始創業，我比紀時更能說會道一點。
我們倆一起跑業務，我負責說，他負責喝。
兩人一條心，總算是有了現在的規模。
再後來，紀時成了商圈新貴，時間久了，他說夫妻一體的公司被人說出去不好聽。
就給了我四十的股份。
美其名曰讓我享福，實則是把我踢出了公司的掌控。
如此背叛又忘恩負義的負心漢，我認真地想。
紀時當初的誓言，怎麼還沒應驗呢？
3
那晚紀時幾點回家，有沒有回家我都不知道。
我反鎖了房門，獨自一人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等我出去時，紀時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我愛吃的早點。
他露著討好的笑，招呼我過去吃飯。
「昨天回來得晚了點，就沒吵醒你。」
我看著紀時閃躲的眼神，和顏色紅潤的嘴唇，腦子裡再也對不上當初那個人。
我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和反胃。
深吸了口氣，忍了又忍，「紀時，別讓我惡心你，行嗎？」
紀時愣住了。
他反應過來，沒太當回事，「你是說我送淼淼回家？」
「你不要多想，她在我眼裡就是個孩子，平時照顧一下而已。」
「一個小孩你讓她給你當什麼秘書！」
我忍不住道。
「你跟我說說，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她有什麼出色的業務能力？」
「林楚，你不要無理取鬧。」紀時皺緊眉頭，「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來我公司看看報表。」
我覺得實在好笑，幹脆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驢唇對不上馬嘴，說再多都是徒勞。
早飯不歡而散。
中午沒到，我提著包去了公司。
既然紀時對自己的能力這麼有信心，我幹脆就來公司看看報表。
剛到樓下，前臺並不認識我。
她問我是否有預約，在我告知沒有的情況下，前臺聯系上了喬淼淼。
不知道她們怎麼溝通的，我足足在樓下站了半個小時，喬淼淼才從樓上下來。
出乎預料，喬淼淼上班時打扮得很成熟。
包臀短裙，黑色絲襪，領口微微袒露，飽滿的身材讓路過的客戶都忍不住偷看兩眼。
她笑盈盈地走來，打發走了前臺。
舉手投足完全不像一個秘書。
「不好意思啊林姐，剛剛陪紀總開了個會，下來晚了點，您不會介意吧？」
我沒搭理她這種低級的挑釁。
倒是和昨晚那副膽小又柔弱、判若兩人的模樣，讓我覺得有點意思。
這麼年輕又有趣兒的女人，是個男人，估計都會被她這麼多面的演技吸引。
誰不願意看女人為討好自己花心思呢。
兩人上了電梯，喬淼淼對著鏡子，擺弄了下自己的頭發。
她笑問：「林姐今年多少歲了？看起來保養的很好。」
「哪家美容院呀？到時候我也去瞧瞧。」
我平靜地告訴對方：「那家美容院會員制，脫個毛的錢都夠你一年工資了。」
喬淼淼不笑了。
4
紀時接到消息，出門來迎我。
但有那麼一瞬間，我明顯看到他的目光從我的身上，快速地轉移到喬淼淼的胸口。
我當沒看見。
紀時的辦公室發生了很大改變。
以前我精心布置的盆栽，我挑選的沙發，全都換成了另一種風格。
紀時拉著我坐下。
「淼淼，去倒杯茶來。」
喬淼淼乖乖巧巧地應下。
「林姐，紀總是喝咖啡的，所以我這邊沒有準備什麼好茶，希望你不要嫌棄。」
她又比較糾結的去看紀時，「紀總，不如我去給林姐買點好的茶葉吧。」
「不用，她不常來，喝這個就行。」
「那——紀總，我先去休息啦？」
得到了紀時的回應，喬淼淼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進了辦公室裡面的一道暗門。
看到我的目光，紀時解釋了一下。
「裡邊是我的休息室，淼淼她中午愛犯困，我就讓她去睡一會兒。」
看我沒反應，紀時又多解釋了一句。
「你別多想，裡邊有兩張床。」
我喝著茶，並不作聲。
紀時在我身邊坐下，手臂伸過來，想摟住我肩膀說兩句什麼。
我還沒等躲開，喬淼淼在裡邊傳來了一聲尖叫。
紀時瞬間站了起來，大步衝向了暗室。
我如願過去看了看。
喬淼淼費了這麼大勁兒，不就是想讓我去看看。
我成全她。
暗門打開，裡面空間不大，擺著兩張單人床，衣櫃拖鞋全都具備。
喬淼淼的床上擺放著很多可愛的毛絨玩具。
這會兒她的床單皺成一團，她哭喪著臉，有些後怕：「紀總，我剛剛看到有蟑螂，我不想在這兒睡了。」
紀時四處找了找，沒發現什麼，隻能輕聲安慰，「沒事，晚點我讓阿姨上來打掃。」
我沒看那對男女，而是在這間不大的小房間裡打量了一下。
櫃子上擺放著一些簡單的女士護膚品，男士爽膚水，女性衛生巾。
還有幾雙沒拆開的絲襪。
最下面一排的，是一盒位置擺放十分明顯的，已經開封的橡皮套。
5
我拿了張紙，包起盒子看了看。
笑了一下，我對喬淼淼說道：「這個你買的不對，紀時的很小，一般是最小號就夠用了。」
喬淼淼驚呼了一聲，臉上紅得嚇人。
卻又不敢與我對視，隻一味看著紀時。
紀時大步走過來，搶走了盒子，有些氣急敗壞地扔進垃圾桶。
「你胡說什麼！我們倆清清白白，你這麼汙蔑一個女孩子，你真讓我覺得可怕。」
我沒理這個人，隻是一味的和喬淼淼解釋。
「你叫我一聲姐，我就告訴你一點技巧。」
「紀時這個人不是很行，你需要很辛苦的演一演戲，要滿足他的自尊心，不然他不會舍得給你花多少錢。」
喬淼淼捂住嘴，無助的眼淚從眼眶落下，她看著紀時，仿佛羞憤欲S。
紀時沉下臉，「林楚，給淼淼道歉。」
我有些疑惑。
「我有哪裡說得不對，你可以指出來。」
喬淼淼帶著哭腔解釋：「林姐，我和紀總真的沒什麼，你誤會我不要緊，但紀總真的很無辜。」
「你是說我冤枉了你們？」
我虛心求教：「你指哪方面，是他的尺寸大小，還是昨晚在樓下抱著啃的人不是你呢。」
喬淼淼愣住了，仿佛受不了這樣的汙蔑，哭著跑了出去。
我在那一刻竟然有些感慨。
昨天晚上，我還在給喬淼淼介紹新業務，讓她幫忙照顧這個睡眠不好的男人。
沒想到人家早都下手了。
說不定還因為我的存在，心不甘情不願地跟我分享這個男人的夜晚。
有錢的男人是真的搶手。
不是喬淼淼，也會有何淼淼，方淼淼。
小屋子空氣不是很好。
我想出去透透氣，卻被紀時一把拉住了手臂。
我以為他要跟我正式坦白，或者發脾氣。
沒想到他隻是沉著臉，面露不解。
「你就非要鬧得明明白白嗎？」
他指著外面裝修得高大上的辦公室，「你也是在這個圈子待過的，那些老板身邊哪個沒有三個四個的。」
「你就不能讓日子過下去嗎？」
「我又不會和你離婚，你依舊是我最愛的女人。」
「無論我外邊有多少，老婆隻有一個人啊。」
「你到底在介意什麼？」
介意什麼？
人怎麼能冠冕堂皇說這種畜生不如的話。
我拿紙巾，一根一根掰開了紀時的手，語氣淡淡，「一根爛黃瓜，我嫌你惡心。」
6
紀時說得沒錯。
喬淼淼不是他第一個擁有的婚外情女人。
我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是幾個月前的夜晚。
他喝醉了酒，被人啃得滿脖子紅印子。
被司機送到家的時候，他看不清我，滿嘴叫的都是「珊珊」。
那天我惡心得一整晚沒睡。
之後我找了人去查，拿到手上的照片，每一張的兩個主角都在接吻。
辦公室裡，車廂裡，包廂裡。
更有一段長達十分鍾的互動視頻，激烈程度讓我生理性的惡心想吐。
我想提離婚，卻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我承認，當時我對紀時除了痛恨，還有一些無法舍棄的期待和感情。
我怕拎不清的自己會變成最讓人可憐的怨婦。
幹脆趁機會給自己放了長假，來了一次全國旅遊。
我結識了很多有趣的人，見識了很多美麗的風景。
我的心胸開闊了很多。
意識到我對紀時的不舍，是基於以前種種的相知相惜。
而不是現在這個腐爛到發臭的男人。
想明白了這點，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是想跟紀時一刀兩斷的。
結果沒想到珊珊已經走了，現在是淼淼。
我松了口氣。
覺得現在這一切都沒意思透了。
「離婚吧，紀時。」
「什麼？」
紀時一臉的震驚。
他甚至是萬分的不解和疑惑。
「離婚？為什麼，就因為這些不重要的女人？」
「你太讓我覺得可笑了，林楚。」
「我們的感情沒有問題，我對你的愛不比從前少。」
「你看看外面的公司，是我們一起打拼的。」
他抓住我的手舉到眼前，一字一句，「你看看你的手，都是為了我而傷成這樣。你那麼愛我，你怎麼舍得離開我？」
看見紀時出軌的照片我隻覺得惡心。
現在的紀時拿我的手來說這種事，我覺得他是畜生。
一個不配為人的畜生。
我掙扎開來，甩手就是一個巴掌。
非常清脆的聲響在小小的房間回蕩。
紀時被打得偏了臉。
他頂了頂腮幫子，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對我說：「打也打了，氣消了就行。」
「林楚，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他意識到什麼，懷疑問我：「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離婚？」
「你經常出去旅遊，你是不是在外邊給我偷人了？」
這一刻，我知道我跟紀時，再也無話可說。
7
我回家後，開始快速整理我和紀時的家產。
這麼多年公司規模越來越大，我打算把手上的股份換成現金。
沒等我收拾到一半，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