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報特級文工團。”
宋如霜在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趕到招生處,遞交了自己的報考志願。
工作人員抬眼看她:“特級文工團選拔上後要封閉訓練,這期間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你確定參加嗎?”
“確定。”
宋如霜按下住自己激動的內心,眼神堅定。
“好,十天後請來參加選拔考試。”
拿到準考證的那刻,宋如霜的心終於安穩下來。
她終於有機會離開這裡,走上內心渴望已久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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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眾人看她的眼光有些異樣。
“宋如霜,你不是得了精神病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是啊,沈醫生醫術高明,一定不會診斷錯的。”
“你可千萬別發病,把我們也傷害了。”
同宿舍的小護士們,邊說邊捂著嘴笑。
宋如霜疑似有精神病的事情早已經在整個軍區傳開了。
她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自顧自躺在了床上。
這段時間她被關在病房裡,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快被折磨瘋了。
沒幾分鍾,宿舍們哐當一聲被推開。
沈修竹站在門外,修長的身姿穿著白大褂,襯的整個人既儒雅又幹練。
他表情嚴肅,厲聲道:“宋如霜,誰允許你私自出院的?”
宋如霜氣不打一處來,梗著脖子:“我沒病,為什麼不能出院?”
“你有沒有病是醫生說了算的。”
沈修竹絲毫沒有退讓,他明明知道她沒病,還是要把她關起來,隻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我不接受,有本事你讓院長來給我診療,我隻認他的醫術。”
宋如霜準備放手一搏,誰都別想再幫她關起來。
院長正在外地進修,沈修竹狠狠瞪了她一眼才離開。
看著他走了,宋如霜才松了一口氣。
沈修竹是她的未婚夫,軍區醫院的主任醫生。
當年為了追隨他,她放棄了自己的藝術夢報考了衛校,如願成為一名護士。
兩個人在軍區醫院也算夫唱婦隨。
可自從沈修竹救了白藍之後,一切都變了。
白藍丈夫S的早,隻留下一個年幼的孩子,她靠著給軍區送補給勉強維持家用。
那日她來送補給,一不小心掉進了河裡,差點沒了命。
沈修竹急忙趕來,給她做了人工呼吸,才救了她。
從那以後,沈修竹便開始盡自己所能的幫助她。
先是給她送物資,再是給她送錢,後來差點連人都送給她。
因為白藍的事,宋如霜數次和沈修竹爭執。
可沈修竹一直堅持自己是在幫助困難群眾。
宋如霜看不過去,便到白藍家裡理論。
慌亂中,宋如霜推搡了白藍一下,白藍跌倒在地。
沈修竹便以精神病為由將她關了起來。
不管她如何求饒,沈修竹都無動於衷,堅持認為她精神出現了問題。
連日來的折磨,讓她也徹底看清了沈修竹。
這份無望的感情她不要了,從今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
隻要能考上文工團,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第二章
到了晚上,沈修竹竟然破天荒的來找她。
“如霜,你別怪我心狠,我如果不說你有精神病的話,就憑你對白藍的做法,上面要是追究下來,你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去傷害人民群眾啊,這裡是部隊,不是在家裡。”
“再說了,我隻是看白藍帶著孩子不容易才幫她的,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跟你說了這麼多遍,你為什麼總是不信呢?”
一向內斂沉穩的沈修竹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字字句句都是為她好,可字字句句都是在維護白藍,生怕她再去找白藍的麻煩。
多麼可笑,她隻過跟白藍理論了幾句,就被他定性為傷害人民群眾。
白藍在他心中比她這個未婚妻重要多了,既然如此,她成全他們。
她不假思索的回應道:“嗯,我信,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找她了。”
宋如霜一臉誠懇的樣子讓沈修竹莫名有些不安,他準備了很多說辭,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可能她確實是怕了。
“嗯,你能聽進去就好。”
沈修竹轉身要走,宋如霜喊住了他。
“那個結婚的事.....”
沈修竹不耐煩的打斷她:“我不是說過結婚的事先不考慮嗎?我們的婚房還沒有批下來,現在結婚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宋如霜本來想說的是取消婚約,可看沈修竹這個態度壓根就沒有跟她結婚的意思,好像說與不說也沒什麼區別。
次日,她便重新到醫院上崗。
剛一上班,就聽見醫院大廳裡傳來幾陣悽厲的哭聲。
她循聲跑去,隻見白藍帶著孩子坐在大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啊?我要找沈醫生,我隻相信他。”
孩子已經燒的接近昏迷。
可是沈修竹今天去隔壁村巡診了,不在院內。
等他回來,這個孩子大概也不行了。
“你這個人怎麼軸啊?先給孩子退燒再說。”一名老醫生看不下去,將孩子抱了過來。
孩子的情況必須馬上輸液。
本來院裡人手就不夠,會扎針的護士被派出去巡診幾個,還有一個請了病假,一個請了探親假,還有幾個實習護士,壓根不會扎針。
經驗豐富的護士隻剩下宋如霜。
老醫生將她喊了過去。
白藍看見宋如霜進去,渾身抗拒:“醫生,我不要她扎,你換個護士吧。”
宋如霜白眼翻上了天,要不是今天護士站沒人,她才不想趟這趟渾水。
老醫生氣的胡子都吹了起來:“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宋護士是我們這數一數二的扎針能手,她扎針又快又穩。”
白藍隻得答應讓宋如霜扎針。
宋如霜熟練的給孩子扎上了針,白藍這才沒說什麼。
“記得一定不要讓孩子的手亂動,還有盯著吊瓶,沒水了及時喊我。”
做完這一切,她便繼續忙著手頭的事情。
過了一小時,輸液室裡又傳來了白藍的叫喊聲。
她趕了過去,隻見孩子的手高高的腫了起來。
“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看著孩子嗎?”
白藍卻激動起來:“是你扎的不好,怎麼怨到我的頭上了?我看你就是純心跟我和峰兒過不去,我要去找你們領導要一個說法!”
這時,沈修竹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滿臉焦急:“怎麼了?怎麼了?峰兒怎麼樣了?”
白藍看見沈修竹回來,像看到了靠山,頓時哭的梨花帶雨:“沈醫生,你不在這,他們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你看看,宋護士將峰兒的手扎成什麼樣了?”
沈修竹看都沒看,便對著宋如霜質問道:“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有什麼氣你衝我來,你三番五次的跟白藍過不去是什麼意思?峰兒他是個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狠毒?”
狠毒?這就是沈修竹對她的評價嗎?
第三章
宋如霜連和他爭辯的欲望都沒有了,隻提醒道:“沈醫生,麻煩你先檢查完病人的情況再下結論。”
她實在不想看到這些人,轉身離去。
沈修竹壓著怒氣查看小峰的手,卻愣住了。
宋如霜扎的沒錯,手腫成這樣分明是過度活動導致進氣了。
他突然有點懊惱自己剛才的衝動,宋如霜是醫院的扎針能手,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他將白藍母子安頓好,又來到護士站。
“如霜,我剛才是一時情急才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白藍她一個農村婦女,沒有醫學常識,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宋如霜低頭清點病例,平靜的像一潭S水。
“嗯,沒關系,習慣了。”
沈修竹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平靜的宋如霜,放在以前,她一定會跟他大吵一架。
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強烈。
他將一張電影票塞到她的手中:“今天晚上電影院新上了《廬山戀》,我請你去看吧。”
宋如霜想到自己很久沒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再加上她馬上就要去文工團,看電影對自己也有幫助,便答應了。
下班時,沈修竹特意來護士站接她。
恍惚中,宋如霜感覺好像回到了和沈修竹以前的時光。
可一聲清脆的“沈爸爸”打斷了她的思緒。
白藍抱著孩子眸光繾綣的看著沈修竹。
“沈醫生,今天多虧了你,才讓小峰脫險。可是現在天太晚了,我和小峰不好回去,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們一趟?”
沈修竹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如霜,有些猶豫。
白藍看出了沈修竹的心思,尷尬的笑了笑:“嗨,瞧我這眼力勁。沒事,你們忙。我和小峰過會攔輛驢車就行了。”
沈修竹帶著宋如霜往前走了幾步,還是停了下來。
“如霜,電影還是改天再看吧。這天黑路不好走,白藍一個人帶著孩子,我實在不放心。”
宋如霜勾了勾嘴角,雖然早已料到他的選擇,可是心中還是難以避免的抽痛起來。
白藍的事情永遠排在她的前頭。
在醫院,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倆是戀人。
可宋修竹總是跟她保持距離,她每次想多跟他親密一會,他隻會板著臉說讓別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可對白藍,他倒是好像從不怕別人說什麼!
哪有什麼影響不好?隻是不在乎她罷了。
她這個名不副實的未婚妻也該為別人讓路了。
“你去吧,電影我可以一個人看。”
沈修竹聽出了她語氣裡的不悅,可是仍然堅定的走向了白藍母子。
他騎著自行車帶著白藍母子走了,像極了完美的一家三口。
昏暗的燈光下,宋如霜還是看到了白藍嘴角抑制不住的得意。
《廬山戀》很好看,男主和女主歷經波折終於收獲了圓滿的愛情。
就像她曾經幻想的和沈修竹的結局一樣。
可惜電影是生活的藝術,卻永遠不是生活。
她也不是誰的女主角,她隻能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宋如霜利用所有零碎的時間排演舞蹈。
好在她幼時練舞的底子還在,隻練了一會,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隻有在跳舞時,她才是那個真正的她。
“如霜,你過來一下。”醫院後勤處的張處長將她喊進了辦公室。
“恭喜你啊,你和沈醫生的房子終於批下來了。為了你們倆這套房子,我可是打了三個報告。到時候你們辦喜酒,我可得坐頭桌。”
張處長眼角眉梢一片喜色,像是完成了一個艱巨的任務。
為了這個婚房,宋如霜沒少下功夫。
要想結婚,必須得有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