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過他的手腕,將玉鞭一圈圈纏上去。
隻留半截揚起,重重落在他胸膛。
傅玄瑾悶哼一聲,肩膀微顫。
我貼近他耳畔,ŧû⁹低聲問:「殿下,喜歡嗎?」
男子一怔,隨後笑起來。
他墨發垂落在臉側,半靠在榻上,唇角微勾。
「任阿月處置。」
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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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倒置。
昏暗旖旎的室內,我一遍又一遍重復著前世傅玄瑾對我所做的。
我俯身貼近他,一字一句道:「殿下叫得美妙動聽。」
「再大聲些可好?」
我感受到傅玄瑾在我身下時的興奮,遠超前世他那般對我時的狀態。
果然是個瘋子。
16.
直至三日後,我與傅玄瑾才走出那屋子。
待食過早飯,小廝已備好回丞相府歸寧的馬車。
馬車上,傅玄瑾尤食不知髓。
牽扯到肩背的傷口,他吸了口涼氣。
我指尖落在他後背,用力一壓。
他喉間溢出悶哼:「阿月……」
連顫音都帶著愉悅。
我埋在他肩頭,小聲道:「殿下疼,我也會跟著心疼的。」
傅玄瑾撫著我的發絲,低頭要來吻我。
馬車恰而到了江府門前。
我紅著臉避開:「讓母親與父親見到了不好。」
傅玄瑾懲罰性地掐了掐我腰側,才罷休。
下了馬車,父親面上掛著諂媚的笑迎上來。
嫡母在一旁,面容難掩憔悴。
待一起用過午飯,父親邀傅玄瑾下棋。
傅玄瑾臉色不耐。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我恰與母親有些體己話要說。」
傅玄瑾道:「無妨,那便一塊說。」
我望向他,帶著些嗔怪的意味:
「是姑娘家的體己話,殿下害不害臊呀?」
傅玄瑾笑了,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尖:「那好,我同嶽父下下棋。」
父親領著他去了書房。
見人走遠,嫡母讓下人們退了出去。
「這三日,你在東宮過得可還好?」
我輕聲回道:「女兒一切都好,母親不必憂心。」
嫡母嘆了口氣,起身取來一碗湯藥。
「我已按你說的,配了這絕嗣藥。」
她欲言又止道:「你當真想好了,若服了這藥,畢生便沒了做母親的機會。」
「嗯,女兒已想清楚。」
我端起那湯藥,一口飲盡。
避子湯並不B險,隻有絕嗣藥能萬無一失。
前世,我與傅玄瑾曾有過孩子。
隻是那孩子還來不及被診出,我便被折磨得小產。
那時,傅玄瑾看著那灘血有一瞬恍神。
可也僅是一瞬,他便擁著我,用最輕柔的語氣說著無情的話:
「沒了便沒了,那孩子就算出世,我也不會讓他出現在阿月面前。」
「阿月的眼中,隻能有我。」
17.
成婚兩月,我與傅玄瑾如膠似漆。
第三月時,傅玄瑾忙了起來,在書房一待便是好幾個時辰。
夏日炎熱,我端著煮好的蓮子羹去書房尋他。
傅玄瑾身邊向來無侍女服侍。
他近身的下屬紀青將我攔在了門外:「書房重地,太子妃還請回。」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從未進過傅玄瑾的書房。
沉默片刻,我將蓮子羹遞與他:「近來天氣炎Ṫū́₆熱,蓮子羹下火,你務必讓殿下喝下。」
紀青恭敬回道:「是。」
可轉頭,我便在花叢後,看到他將那蓮子羹倒了。
我上前將他抓個現行:「你這是何意?」
紀青朝我行禮:「殿下從不食用來路不明的食物,是規矩。」
我冷笑:「你意思是,我是來路不明的人?」
紀青面無表情:「屬下針對的是食物,與太子妃無關。」
我氣極:「你……」
許是動靜吵到了裡頭的人。
書房們被打開,傅玄瑾走了出來:「發生何事了?」
見到我,他一怔,行至我身前:「面色怎如此難看,可是有何不適?」
我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
傅玄瑾捧起我的臉,迫使我與他對視。
「阿月,告訴我。」
「是誰惹你生氣了?」
我淚水含在眼中,狀似無意看了一眼紀青。
「沒有誰。」
聲音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哭腔:「隻是突覺自己在殿下心中,似乎並不重要。」
「怎麼會?」
傅玄瑾蹙眉,旁若無人地低頭,去吻我眼角的淚。
我掙扎著避開:「別碰我。」
傅玄瑾面色沉下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你不過將我當作玩物,哪來的真情?」
我被心中委屈壓得喘不過氣,也管不得無禮不無禮:
「傅玄瑾,你根本,不愛我。」
話落,我轉身便要跑開。
腰後多了一道力將我拉回去。
我霎時雙腳騰空,淚眼朦朧間隻看見傅玄瑾緊繃的下颌。
18.
書房們被闔上,紀青慘白的臉在眼前晃過。
我捶著男子的胸膛:「你放我下來!」
這點力於傅玄瑾不過撓痒,他未被撼動分毫。
我在他肩頭狠力一咬,哭道:「傅玄瑾,我討厭你。」
傅玄瑾腳步頓住,環在我膝下的手緊了緊。
「阿月討厭我?」
他聲音很冷,似冬日晨間屋檐下的冰錐。
我淚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討厭S了。」
我啞著聲控訴他:「我整日想著你,可你躲在書房,一點兒也沒想過我!」
傅玄瑾澀聲問:「阿月的討厭是這個意思?」
他唇邊揚起了笑,就近將我放在書案上。
我不敢置信:「你還笑?」
傅玄瑾傾身靠過來:「阿月若實在生氣,打我好了。」
說著,他低頭將臉貼到了我手心:「用力一些。」
我抽出手,蹙眉問:「我為何要獎勵你?」
傅玄瑾笑得停不下來:「阿月倒是很了解我。」
我抬起小腿將他踢開:「都說了別碰我。」
小腿被男子握在手心揉了揉。
傅玄瑾將我壓倒在書案上:「若我偏要呢?」
話落也不管我的回答,低頭吻了下來。
我漲紅了臉推他:「這書卷硌得我好疼。」
傅玄瑾聞言將Ṱù₅我抱起,拂袖將書卷一揮。
書卷隨之落地展開,黑字刺眼。
我緊緊抱著傅玄瑾。
感受到回應,他低低地笑:「就這麼想我?」
細密的吻落了下來。
傅玄瑾帶著與從前不同的輕柔,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
「阿月。」
我回應:「嗯。」
他道:「我愛你。」
「至S都愛。」
19.
夏末,中秋宮宴上。
絲竹弦樂聲聲。
皇帝僅在主位落座不到一個時辰,便捂著心口回了寢殿。
前世,皇帝患心疾,但不似今日所見的嚴重。
我望向了傅玄瑾。
他垂眼抿了一口御酒,察覺到我的視線後側目。
桌案下,男子伸腿勾上了我的腳踝。
我抬起腳尖將他的腿蹍了下去。
傅玄瑾眯眼看我:「阿月……」
對面有人出聲:「臣弟觀皇兄與皇嫂恩愛,豔羨不已。」
輪椅上的四皇子舉起了酒杯:「願皇兄皇嫂,鴻雁雙飛,百歲同心。」
上一世我便察覺到,傅玄瑾對這皇弟的態度很微妙。
不同於對他人的冷漠無情。
他舉杯回道:「孤也祝皇弟早日覓得意中人。」
竟有一絲為數不多的真情。
宮宴畢,出宮回程時,我撞見了父親與嫡母。
雖已在馬車上落座,我仍是出於禮數,拉著傅玄瑾下了車。
「問父親與母親安。」
嫡母衣著單薄,捏著帕子咳了咳。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馬上便入秋,母親該多穿些才是,染了風寒可不好。」
我朝一旁侍女叮囑:「母親喜吃涼食,得攔著。」
嫡母與我手心交握,笑了笑:「還是阿月貼心。」
一旁的傅玄瑾面色發沉。
上了馬車,我主動摟住了他的腰身:「阿瑾,我母親的醋你也要吃?」
自上次後,他便不讓我喚他殿下了。
傅玄瑾未語。
我道:「她雖不是我親娘,但我自小由她撫養長大。」
「如今我嫁給了你,日日同你在一起,與她相見的時候不多了。」
傅玄瑾仍是沉默。
但我知曉,他如今沒有S心。
我仰頭在他唇角啄了啄:「莫生氣了,好不好?」
傅玄瑾按著我後腦,回吻過來。
「今日便算了,以後不許。」
20.
日子過得飛快。
一轉眼,便至凜冬。
大雪,天寒地凍。
屋內,盡管有地龍,我仍是冷得打寒戰。
傅玄瑾體溫異常灼熱,將我攏在懷中。
「阿月,我方才做了個夢。」
「什麼夢?」
黑暗中,我看不真切傅玄瑾的神情,隻隱隱從他語氣從覺出了沉悶之意。
「夢到前世,我們的孩子長大了。」
「是個姑娘,笑起來同你很像。」
我身側的手緊了緊。
他埋在我頸間,大手按在我小腹:「有個孩子,似乎也不錯。」
傅玄瑾問:「阿月,你覺得如何?」
我垂眼看著他,眸中冰冷萬分。
不會有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未等到我的回應,傅玄瑾抬頭看我。
發現我已入睡,呼吸平穩。
他低喃:「阿月,你不知曉我有多愛你。」
21.
又是一年春。
夜裡大雨滂沱,上京城的喪鍾響起。
皇帝駕崩了。
傅玄瑾起身寬衣。
他望著熟睡的我,俯身吻了吻我額頭。
「阿月,等我回來。」
而後,轉身出了門。
在他闔上門的那一刻,我睜了眼。
東宮似一座圍城,被侍衛圍得密不透風。
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侍女將我打暈,裝入麻袋中,從狗洞送了出去。
車輪滾滾作響,我被押下了馬車。
雨下得愈來愈大,侍女一手提劍橫在我頸前,一手為我撐起油紙傘。
久坐輪椅的四皇子長身玉立,在一旁站著。
傅玄瑾的聲音從對面檐下傳來。
「真是苦了皇弟藏鋒多年。」
四皇子揚唇:「臣弟感謝皇兄當年不S之恩。」
「可惜了,二皇兄與三皇兄沒我這般好運,能得皇兄憐憫。」
傅玄瑾唇角繃直:「放了她,你想要的,孤自會給你。」
四皇子道:「口頭上的如何作數?」
「皇兄該拿出誠意來才是。」
侍女的劍鋒貼上了我脖頸,劃出一道血痕。
一枚玉牌被扔了過來。
「現在,放了她。」
四皇子朝侍女抬了抬手,俯身去拾那能調用暗兵的玉牌。
我被安全送了過去。
傅玄瑾握住我冰涼的手心,視線觸及我脖頸處的傷痕時,手背青筋泛起。
雙方精兵廝S起來。
檐下隻餘我與傅玄瑾二人。
感受到我的顫抖,他回頭安撫我。
「阿月別怕,待我……」
他的話語,被我插入他心口的匕首打斷。
狂風裹著雨飄至檐下,傅玄瑾俊郎的眉目沾上雨,似一幅賞心悅目的水墨畫。
他扯了扯唇:「果然是演戲。」
我面無表情望著他:「不然呢?真指望我對你一個瘋子動真情?」
傅玄瑾笑了:「我差點當真了,阿月。」
我嘲笑他:「那你太失敗了。」
「阿月,再抱抱我好不好?」
傅玄瑾心口冒血,混雜著雨水落下。
他卻仍是笑著,頂著他那刻在我記憶深處的, 病態的笑。
「不好。」
我將匕首轉動, 攪著他的血肉。
傅玄瑾仰頭,喉間溢出大笑。
「阿月,阿月……」
他不斷喚我, 那聲音伴著雷聲傳入我耳中, 似是要強硬地, 肆無忌憚地在我腦中生根。
我松開匕首。
傅玄瑾雙膝跪地,沒了生息。
黎明時, 暴雨停。
我放了一把火, 親眼看著火舌將傅玄瑾的屍身吞噬。
22.
這一夜。
皇帝駕崩,太子暴斃。
一月後, 四皇子名正言順登了基。
江晚昭在第二年春醒了。
她失了記憶,心智如孩童一般。
嫡母抱著她失聲痛哭。
「我的兒醒了便好,往後定要平安無虞……」
又過一年,嫡母與父親口角爭執愈來愈多。
僅是一些小事,便鬧得府中雞犬不寧。
她夜夜垂淚, 不明白兒時的少年郎怎就成了這副模樣。
我與她道:「母親既覺得痛苦, 不若舍下,說不定會有一番新天地。」
我不知嫡母是否有聽進我的話。
隻是在第三年, 她朝父親遞了一封和離書,帶著江晚昭離了丞相府。
父親追悔莫及,日日醉酒。
卻在半年後納了幾房美妾。
又過半年。
一個深夜, 父親在榻上悄無聲息斷了氣。
仵作說, 是S於縱欲過度。
這半年, 他好似忘了自己的仕途, 日日與小妾廝混。
在外人看來, 「縱欲過度」的S法, 很是合理。
可隻有我知曉。
父親, 是由我一日一日,親手了結的。
他的每道飯菜中,都有我的手筆。
嫡母離開丞相府前告知我, 當年我娘並非無故病逝。
而是父親為了守住自己不納妾的賢名, 特意S之。
小妾們得知父親的S訊,卷著包袱跑了。
偌大丞相府,隻餘下我一個。
丞相府是先帝所賜, 如今丞相逝世, 其又無妻女, 本該充公。
但曾經的四皇子, 即當今聖上收回了充公旨意。
轉頭將這偌大府邸, 賜給了我這與丞相「無親無故」的庶民, 任我隨意處置。
外人皆好奇, 是哪位庶民接手了丞相府。
我卻於接手的第一日,便將其出售給了方來上京的富商。
在一個深夜,我離了那住了許多年的府邸。
而後攜著一大筆錢財, 去到許多地方。
酒樓茶館有我的身影,荒郊客棧亦有。
聽了許多故事,也遇見許多人。
可仍是,在午夜夢回時淚湿鬢角。
又後來, 我在一處山村小屋落腳。
夏日涼椅望月,冬日煮雪煎茶。
闲庭花落,細水長流。
守著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