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隴頭春日信》, 本章共3692字, 更新于: 2025-06-17 15:30:23

「快來看啊,哈哈哈哈,將軍府郎君和大姑娘有——嗚嗚——」


 


顧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眼疾手快,將人捂住嘴攔了回來。


 


為防她再出去胡言亂語,索性堵住嘴捆了扔在一邊。


 


一片混亂中,婆母抬眼直直望向我。


 


眼中的怨毒像鋪了一地的碎瓷片,恨不得扎我個千瘡百孔。


 


「是你!是你做的!」


 


21


 


我這個人,從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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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一向厭我至極。


 


此時兒女環繞,何必還叫我一同吃飯?


 


又見顧承弼行跡鬼祟。


 


我心中已是十分警惕。


 


至於他們要做什麼,我不想猜,也懶得猜。


 


將顧溫素的酒與自己的調換。


 


剩下的,就等他們自己原形畢露了。


 


隻是沒想到,顧承弼還是色心不S,竟打的是這個主意。


 


顧溫素此番,也算是被自己母親和兄長一同算計進去了。


 


「婆母這話,可是冤枉兒媳了。」


 


我無辜眨眨眼。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以為同桌吃的酒菜也該都是一樣的,怎麼大姑喝了我酒壺裡的酒,便出了這檔子事——」


 


我繼續拖腔拿調:「莫非是我那酒裡,有了不該有的髒東西?」


 


「……」


 


「二郎心裡喜歡你,想著和你一塊,若是生下孩子,這孩子也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府嫡子,既能承襲爵位,你以後也能有個傍身,又有何不可?」


 


顧老夫人嘆著氣,假裝慈悲。


 


「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憐惜你年紀輕輕就受了寡,好孩子,你為我家大郎守節,我也是心疼你啊。」


 


我笑盈盈地開口。


 


「婆母說得沒錯,大姑也是膝下無所出,又被夫君休棄,所以這樣急不可耐地與自己兄長滾到一起去了嗎?」


 


「你!」


 


我冷笑一聲,索性也不裝了。


 


「名正言順的將軍府嫡子?我呸!


 


「名有何正?言又有何順?


 


「他妄圖霸佔寡嫂,我若真與他有了首尾,豈不將把柄都遞了出去,任由你們處置?!


 


「你偏疼二郎,我不在乎,可你拿他跟顧席越相比,簡直枉為人母!」


 


22


 


顧老夫人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屋內顧溫素哭鬧著要拿著腰帶上吊,她又匆匆往內室去。


 


我眼睛盯著院中的另一人。


 


今日之前。


 


我一直覺得顧溫悅與顧家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說的那些話,雖然荒誕。


 


但我不覺得那是惡意。


 


可分明今日,顧溫悅是知情的。


 


夜色朦朧,她臉上的血痕已經開始凝結。


 


先前顧承弼的面頰不過是皮外傷,亦將我那婆母嚇得大呼小叫。


 


方才我看得清楚,弟媳金簪刺得極深,長長一道。


 


從眼下至唇角。


 


顧溫悅的這張臉算是毀了。


 


顧老夫人卻不顧上她。


 


「為什麼?」


 


我並不難過,還不至於。


 


隻是好奇。


 


院中林木宛若鬼影幢幢。


 


顧溫悅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傷口撕裂,又流出鮮紅的血。


 


「母親說,幫她辦成這事,我就可以不嫁到榮家。


 


「大嫂,你為什麼要毀了我?」


 


23


 


直至回到房中,雀梅伺候我梳洗,我腦海中還在回蕩顧溫悅的那句話。


 


「對不起。


 


「其實我很佩服你,你生在這樣的時代,卻比我活得坦然。」


 


雀梅喚我,手腳麻利地將清點好的銀票塞入匣中。


 


「夫人,往後您別再往老夫人那院中去了。


 


「他們存了這等害人的心思,老天保佑,遲早遭報應!」


 


對雀梅的話我不置可否。


 


老天若是靈驗,那顧府隻怕即刻就要拖家帶口去拜佛咒我。


 


我拿起篦子梳頭發,開口問:


 


「派去漠北的人可有消息回來?」


 


「沒有。」


 


雀梅看了看我的臉色,又小心翼翼開口:


 


「夫人,這大半年來咱們派去的人也不少了,這麼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而且將軍若是還活著,千方百計也得回來,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隻怕是——」


 


雀梅說話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我枯坐鏡前,半晌,方嘆一聲。


 


「出去吧。」


 


她說的話並非無道理,我又何嘗不知。


 


我派去尋找的人,亦將我已嫁入顧府的消息散播開。


 


他若還活著,難道是不願回來?


 


24


 


顧老夫人這回真的病得起不來床。


 


為了顧家名聲,為了保全顧承弼。


 


她隻能狠心將大女兒送去尼姑庵。


 


從此青燈古佛,終生不得離開。


 


顧溫素被綁上馬車的那天,涕泗橫流,咒怨不止。


 


「母親,母親!你好狠的心!你害了女兒,還要關我一輩子!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會日夜詛咒,你們都不得好S——」


 


顧老夫人被婆子攙著,雙目赤紅,恨恨地看向我。


 


「都是因為你,都是你這個賤人!」


 


我平靜地看著她,心中嘆氣。


 


顧家人真是如出一轍的喜歡將罪由都甩到我身上來。


 


正說著,顧承弼身邊的小廝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他腿軟得站不住,唯恐自己的命也要丟了。


 


「二夫人不知怎的掙脫了看守,往,往郎君院子去,她傷了郎君啊!」


 


顧老夫人眼前一黑。


 


來不及查問,腳步飛快地往宅內去。


 


我趕到時,顧承弼正被小廝用架子抬出來。


 


性命倒是無虞,隻是身上用布蓋著。


 


我定睛一瞧。


 


那洇出血跡的地方,怎麼好似是下半身?


 


屋內,弟媳依舊手持一把剪刀,與小廝們對峙。


 


看我進去,她渾濁的眼眸閃過一絲清明,直衝我而來。


 


「哈哈哈,我把他的命根子剪了,你這個賤人再也不用想著了!」


 


她舉刀而來,我沒慌。


 


這話一出,我一身惡寒。


 


好生晦氣!


 


真正應該去拜一拜的人,應當是我。


 


女人還未到跟前,便被雀梅反手拿下。


 


眾人亦是驚疑,沒想到我身邊羸弱的婢女有這樣好的身手。


 


將弟媳交給老夫人,我沒與她爭。


 


她此舉斷了將軍府的香火,老夫人隻怕是活吃了她的心都有。


 


25


 


將軍府一團汙穢,我瞧著心中也是厭煩。


 


索性去了佛寺小住一段時日,順道把顧家的鋪子都巡了。


 


家大業大,賞賜的莊子都是良田果園。


 


鋪面也都在金貴地段,隻是賬面有些不對勁。


 


我帶著雀梅,沒驚動任何人,戴著帏帽扮成買家。


 


織錦行,遠遠瞧著人進進出出很是紅火的樣子。


 


我與雀梅隔著紗對視一眼。


 


若是按這樣的生意,那賬面上的錢起碼少了一半。


 


踏入屋內,掌櫃的笑著迎上來。


 


「夫人是需要點什麼?咱們行裡近來新上的軟煙羅,提花絹,那可都是名品,您且看看?」


 


「隻有這些嗎?」


 


雀梅故作驕縱,哼道:「縱然你這料子算是好的,我們什麼沒見過?我們夫人若要,那可得是最好的!」


 


掌櫃的故作為難,見我穿戴名貴,湊近低語。


 


「夫人今日算是來著了,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乃是兩匹浮光錦,那可是貴人才能穿的——」


 


他搖頭晃腦,眼神得意:「可都是好貨。」


 


我正欲說話,叫一明亮少女聲打斷。


 


「掌櫃的!你這裡可有男子成衣售賣?」


 


大買賣被打斷,掌櫃的面露不悅。


 


「去去去,上別處去,我這裡隻有上好的布料,你若買成衣,去西市鋪子去,別弄髒了我的料子!」


 


不怪掌櫃的輕視。


 


京中稍有頭臉的人物都是買了料子回去專人裁制。


 


隻有貧苦人家為了生計操勞,大多選擇西市便宜的成衣。


 


沒想到那少女卻是個烈性的,當下大聲嚷嚷起來。


 


「你這掌櫃這般拜高踩低,是打量我們買不起嗎?顧大哥,將銀子拿給他看看!」


 


顧?


 


聽到這個姓氏,我才終於有幾分興趣抬首望過去。


 


隻一眼,我就被定住。


 


跟在少女身後進來的黑衣男子,隨手將錢袋扔在櫃臺上。


 


他消瘦許多。


 


26


 


雀梅見過那畫像,顯然也認出了顧席越。


 


掌櫃的卻不知自己面對的就是主家郎君。


 


我掀開帏帽,顧席越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與我對上了眼神。


 


那掌櫃的卻是認得我。


 


慌忙過來行禮。


 


「原來是大夫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夫人。」


 


他諂媚地賠著笑臉。


 


「夫人若是想要什麼料子,派人通傳一聲,我帶著人去就是了,怎的還勞您大駕,親自來一趟。」


 


我還沒說話,顧席越身邊的少女不滿開口。


 


「掌櫃的,銀子已然給你了,給我們挑一匹好料子。」


 


說話間,還扭頭對男人說道:「隻能買料子了,買了回去我給你做一身。」


 


不知為何,顧席越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掌櫃的隨口使喚了旁人去接待他們。


 


引著我往內室去。


 


路過時聽那女子嘴裡嘟囔著。


 


「這般小人做派,有什麼了不起的?」


 


掌櫃的生氣回首罵道:「哎?你這小女子好生不饒人!


 


「這可是我們顧家將軍夫人,是我們東家,咱們貴人容你幾次三番地衝撞,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那少女也沒想到自己低聲抱怨被人聽了去,又聽聞我的身份。


 


一時漲紅了臉,不知所措地看向身邊男人。


 


顧席越早在掌櫃的自報家門時便已站直了身體。


 


怔怔盯過來。


 


我故意回首瞥了他一眼,又徑直往裡去了。


 


27


 


「掌櫃的,先把那兩匹浮光錦拿出來給夫人看看吧。」


 


雀梅將人暫時打發走,便迫不及待道:「夫人,將軍竟真的沒有S——」


 


想到顧席越身邊的少女,雀梅聲音又低沉下去。


 


「將軍害得您好苦,自己倒是美人在側,自在得很,全然不知您有多著急。」


 


我端起茶盞不語。


 


既然來了鋪子,那就先將眼前的事辦妥再說。


 


掌櫃的拿來布匹,雀梅上前去查看。


 


對我略一點頭:「夫人,這的確是御賜之物。」


 


掌櫃聞言,知道我來者不善。


 


兩腿一軟跪倒在地開始求饒。


 


想來也是知道府中如今是誰做主。


 


都不用嚇,倒豆子一般將事情都說了。


 


是顧承弼夫婦倆,偷拿府中的東西來此叫掌櫃的售賣。


 


「那賬面呢?你這紅火的生意跟交上去的賬簿可是對不上的。」


 


掌櫃的唯唯諾諾:「那賬面上的一半銀子,皆由二郎君做主,拿出去放印子錢了……」


 


我冷笑,繼續問他:「先前是老夫人管家,也從來沒問過此事嗎?」


 


掌櫃的飛快抬頭看我一眼,又垂首。


 


「二郎君說叫我不用擔心,老夫人一直是知道的。」


 


我攥緊了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這一家子真是好。


 


顧席越遠在邊關窮得恨不得當褲子,他們在京城受著賞賜金尊玉貴。


 


猶嫌不足。


 


還要去做放印子錢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放印子錢的賬本呢?」


 


掌櫃的心知肚明,此乃是重罪。


 


如今我當家,必定是不能保他的。


 


賬本是他最後的倚仗了,猶豫著不肯交出。


 


雀梅上去,一把扭斷了他的胳膊。


 


拿著賬本,我對雀梅說道:


 


「去外頭瞧瞧,將軍還在不在,在的話,請他進來。」


 


28


 


顧席越果真沒有離開。


 


我將賬簿遞給他,事情一並說了。


 


畢竟是他的至親,我也不好直接越過他。


 


顧席越看了,又將賬簿歸還於我。


 


「印子錢的事我會查清,母親和二郎那裡我也會去問,日後內宅庫房全都交給你管,旁人不會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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