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以前的我真傻。
人生明明有那麼多可以追求的事情，我卻偏要苦求一個渣滓的施舍。
求他給我一點點愛。
幸好，上天給了我醒悟的機會。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在晚宴上見到顧斯年我並不意外，顧氏集團雖然不比陳氏集團，但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參加這種檔次的宴會是理所應當的。
他眼神閃過狠戾，我沒有在意。
他要是敢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使下三濫的手段，我有的是讓他後悔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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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沈竹的出現，我卻是沒有想到。
上一世沈竹回國是我畢業後的第四年，而這次，她的回國提前了。
整整四年。
我記得她在國外的工作艱巨繁重，能提前四年完成任務，不知道私下費了多少功夫。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接著彎起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的目光和陳總慈祥的眼神非常相像，就好像在說——
你能像現在這樣生活真是太好了。
沈竹上前幾步，與陳總攀談起來。
我這才知道，沈竹這次是代表沈家參加這次宴會。
她和上一世有些不同了。
我還記得當時沈竹得知顧斯年與我交往時失望震驚的神情，記得她鬧著要退婚卻還是被沈家逼著嫁給顧斯年的無奈，我記得她狼狽脆弱的模樣。
可現在，沈竹仿佛散發著光芒站在我面前，舉止大方，言語有力。
在成功拉攏到陳總的投資後，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8.
陳總登臺演說，沈竹站在我身旁，忽然道。
「宋南，你變了。」
莫名的熟悉。莫名的欣慰。
心猛地一顫。
難道她也……
我偏頭望向沈竹，她卻沒再看我，目視著臺上的陳總。
「這樣就挺好的，宋南，你我這樣就很好了。」
「我們的未來本就應該更加燦爛。」
我正準備說話，卻不想餘光中看到一個快步走來的身影。
是顧斯年。
手裡握著一瓶紅酒。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他高舉酒瓶，狠狠砸了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我下意識推開沈竹，頭部傳來一陣刺痛。
大廳在瞬間安靜下來。
耳邊隻剩顧斯年憤恨的聲音。
「我說怎麼好端端的和我退了婚，原來還有宋南你的一份。」
「我為你放棄了大學，三番兩次拉下臉來求你。」
「你倒好，不識抬舉也就罷了。現在還敢來攪黃我的婚事。」
「宋南，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參加這種活動。」
「誰知道你是不是爬床……」
我捂住頭，鮮血順著指縫留下，模糊了視線。
保安匆匆趕來，制止了顧斯年想要再次砸下來的動作，將他按倒在地。
沈竹上前扶住我，語氣裡滿是擔憂。
「宋南，你還好嗎？」
我早該想到的，顧斯年是如此自私又惡劣的一個人，
他見不得我好過，隻想把我拉入泥潭裡。
他特意選在這麼重要的場合，無非是想毀掉我的事業，讓我從此在人前抬不起頭。
可他忘了，這一世的我，可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我深深吸了口氣，從口袋裡摸索著拿出U盤，聲音冰冷。
「沈小姐，麻煩你把這個U盤上的內容投影出來。」
大屏幕上是顧斯年這些年來的非法行為。
我監視了他四年，收集了四年的證據。
這四年來我始終帶著U盤，片刻不離身。
為的就是有一天，徹底將他釘S在恥辱柱上。
顧斯年，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抬高了聲音，「現在大家看到的，是顧斯年四年來通過不法行為拉攏投資，以及惡意發放高利貸暴力催收的證據，同時也有著他四年來濫交開房的影視錄像。」
字字清晰，鏗鏘有力。
我深吸了口氣，好讓自己的聲音被全場的人聽到。
「而今天，他更是惡意造謠，尋釁滋事，讓在座的各位受到了不少驚嚇。」
「一個私生活與工作都如此混亂的人，想必其人品也可見一斑。」
身形控制不住搖晃起來，我眼前一黑，直直往前栽去。
落入一如往常溫暖的懷抱。
「宋南！」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叫救護車。」
是陳朔。
他盛裝打扮，穿著高定禮服，明明是想給我個驚喜，現在卻因慌亂而一臉蒼白。
我看到他眸底的絕望與不知所措，他不住的念叨著。
「宋南，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你，參與你的人生。」
「宋南，宋南，你不能……不能留我一個人。」
「你不能又一次扔下我啊。」
他哭著，淚水滴在我的臉上。
我費力睜開眼，沒好氣地嘆了口氣。
「皮外傷而已，隻是看起來可怕，我好得很。」
「陳朔，你滿腦子想得都是什麼。」
他聞言一愣，接著緊緊地抱住我，一刻也不敢放松。
自從重生以來，我見到的陳朔永遠溫柔體貼，永遠理智可靠。
他用盡全力為我編織美好的未來，完美得不像話。
而陳朔現在這幅模樣，才是真正的他。
害怕失去，恐懼離別。
我終於在那重重偽裝之下，窺見真正的陳朔。
我抬手抹去他的眼淚，忍不住取笑。
「陳朔，你哭得好難看。」
他停下了哭泣，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於是我吻上他的唇，輕聲承諾道。
「我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
9.
我住院休養的那段日子，聽說陳總放話取消所有與顧氏集團的合作，讓顧家準備接受法院的傳票。
顧家股價自那一日起大跌，很快宣告破產。
而顧斯年，因為故意傷害罪被拘留，後在法庭的審判下數罪並罰，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
陳朔給我削著蘋果，見我笑開了花，撇了撇嘴道。
「還笑呢，你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嗎。我一進來就看見你滿頭是血，我還以為……」他頓了頓，不說話了。
我嘿嘿一笑，模仿起他當時的模樣。
「宋南，宋南！你不能扔下我一個人。」
陳朔的臉比蘋果還要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還有，我當時明明不是那樣的。」
望著現在的陳朔，我忽然覺得上一世是那麼遙遠。
我收起笑意，低聲道。
「陳朔，我做過一個夢。夢裡我愛上了錯誤的人，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他扔下我和白月光結婚，而我最後被酒駕司機撞S，橫S街頭。」
陳朔的手一頓，停了下來。
我吸了口氣，接著說，「夢裡我和你約好了的，說要上一個大學，可後來我食言了。你聯系過我幾次，我都沒有回你……哈哈，說來好笑，不回是因為我不敢回。後來你就不再聯系我了，我想你應該是對我完全失望了吧……再到後來有你的消息，就是在電視上了。你成了著名科考隊的一員，完成了很多重大科研項目。」
「我打心底為你感到高興，一想到高中時你偷偷給我塞零食吃，我就覺得好笑。原來嚴肅認真的科學家也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最後我在電視上見到你時，你已經遇難了。」
我垂下眼眸，鼻尖一酸，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
「手裡……握著我送給你的項鏈。夢裡的你真傻啊，明明是十幾塊錢的廉價品，卻像對待寶貝一樣在懷裡珍藏了好多年年。」
淚水大顆大顆落下，我一把抹去眼淚，擠出笑來。
「明明隻是一個夢，我還哭得這麼難過，你不會覺得我丟人吧。」
回應我的是緊緊的擁抱。
我聽到陳朔粗重的呼吸聲，感受到他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
「宋南。」
陳朔開口，聲音低啞。
「因為夢裡已經失去過對方了，所以這一次的重逢是上天給我們的補償。」
他輕聲道，「不要再把我弄丟了，好不好。」
心狠狠一顫，我緩緩抬起手，回以一個擁抱。
「好。」
我在心底說，好的，我答應你。
陳朔，我會陪在你身邊。
永遠。
（後記：陳總篇）
1.
我向來是不相信怪力亂神一類的言論的。
直到S於雪崩的陳朔成了十八歲的模樣在我眼前揮手。
「爸，你在發什麼呆啊。」
記憶中，陳朔向來很讓人省心，在我看到那張考古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之前，我是這麼覺得的。
我第一次大發雷霆。
而陳朔也第一次選擇了忤逆我。
他說，「這是我的人生，你沒有權利幹涉！」
2.
自那次大吵一架後，陳朔就很少回家了。
他以各種借口為由，避開和我見面。
陳朔研究生階段的課題在科學界掀起了軒然大波，媒體對他贊不絕口。
這我倒是不意外，陳朔從小就聰明，無論是幹什麼事都能幹出個名堂。
隻是，陳朔好像沒有交往女朋友的打算。
眼見到了成家的年紀，他卻好像打算一門心思扎進科研，那勢頭好像是打算把餘生都獻給大自然。
我介紹了好幾個不錯的姑娘給他，他卻連見也沒見一面。
他攥著手裡的項鏈，「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我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我看到他的眼睛，藏著別樣的情愫。
我想起來了，年輕人稱這幅模樣為愛而不得。
3.
陳朔的外出任務越來越危險。
我勸他早早放棄，他卻說什麼這是兩個人的願望，一定要完成。
我攔不住他，就沒再多費口舌。
隻是有時侯我會想，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記得那天是雪天。
雪花並不大，落到地上就成了泥水。
醫院打來電話，說陳朔S了。
S於暴風雪引起的雪崩。
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往下落。
連路面也沒能覆蓋。
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4.
眼前陳朔說，學校要統計志願了。
我感覺內心一緊，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陳朔臉上帶著笑，耳尖還有些紅。
他說，「我要去S大讀金融學。」
我知道是那個女孩。
陳朔對那個女孩總是沒有辦法。
不過我也因此松了口氣。
起碼這次他不會走上那條危險的路。
說到這，我還要謝謝那個姑娘呢
於是我說「你自己做決定就好。我支持你。」
陳朔的眼睛瞪大了些，像是不敢相信。
我哼了一聲，「你以為你爸是個專制老頭嗎？」
5.
我們父子關系拉近了很多，他也經常會到公司找我。
這天，我看到他手上戴著不知從哪兒來的平安手繩。
我裝作批改文件的模樣，心裡冷哼一聲，這小子，還瞞著我。
你那點小算盤我可是清楚得很。
果然，陳朔在辦公室轉悠了一天，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
我問他，「到底有什麼事。」
他的臉又開始紅了，我暗自罵他不爭氣。
他說，「爸，宋南是個很優秀的人，我希望你能給她一個機會。」
我沒有猶豫就點了頭，陳朔還有些驚訝。
其實我早就看過了那姑娘的簡歷，各方面履歷都很優秀。
就算沒有陳朔開口，我也會招她進來。
況且，她陰差陽錯之下救了陳朔一命，又幫著促進了我們父子關系。
就光憑這些，我也想要見見她。
宋南，我看著她的簡歷，心道，真是個不錯的名字。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