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野有長風》, 本章共4050字, 更新于: 2025-06-11 16:46:26

 


唯有這樣的潑天富貴,才值得豁出命去一搏。


 


繼續推斷,謝聽雨遮遮掩掩S都不肯說的「王命」,也大概率和未來女帝有關。


他們都在找人,但沒有進展。


 


所以謝聽雨急了,引我入局……


 


盤清一切,我放下手中刀和謝聽雨的小命就準備走。


 


謝聽雨起身攔住我,清潤的眸中閃過無奈。


 


「看來在下機關算盡,反倒為娘子做了嫁衣。


 


「娘子真的不打算給在下透露一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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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眼波盈盈望向我,眉宇間多了幾分可憐。


 


倒是會利用自己的皮相。


 


可惜我經受過專業訓練,絕不因美人計動搖!


 


我停下腳步。


 


再看一眼。


 


謝聽雨依舊哀怨地望著我,清雋的臉龐像籠著煙霧的江南水澤,膚似新月,窄腰如柳刀。


 


好吧,跟他說幾句也不是不行。


 


當然,這不是我被美人計動搖,我有自己的節奏。


 


我越權練兵的動作太大,引起了謝聽雨懷疑,他開局就說的「北狄」即明證。


 


他奉王命而來,必有特殊的信息傳遞渠道。


 


若他向朝廷匯報,隻怕會徒增變故。


 


如果可以,我想安撫住他。


 


我坦誠道:「我知道謝大人不僅懷疑衛嵐,還懷疑我。


 


「擅權並非本意,實乃不得已而為之。我可以發誓,衛長風此身早已許國,許此地萬民,絕不會背叛沉睡於此鎮守邊關的英靈。


 


「這一點,謝大人盡可放心。」


 


我字字鏗鏘,堅定地望向謝聽雨。


 


謝聽雨怔然,半晌才道。


 


「娘子說的是,文官武將,此身都當許國許民,而非其他。先有祠堂阡陌,方有皇宮阊闔。


 


「我明白了,多謝娘子提點。」


 


他俯身朝我一拜,眉眼逐漸舒展開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20


 


顧不上思考提點了謝聽雨什麼,我隨意擺了擺手,策馬狂奔向葉將軍府。


 


急急急!


 


我要搶在謝聽雨之前把未來女帝找到。


 


倒不是貪圖從鳳之功,而是不出意外的話,她才是邊關之變最重要的一環。


 


如果能夠證明謝聽雨奉的王命與她有關,這裡早就進入了朝廷的視野,那麼,無人馳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不敢細想。


 


但事到如今,真相近在咫尺。


 


我告訴自己,沒有比前世更慘烈的結局了,我沒有後退的餘地。


 


「叔叔!咱們軍中軍妓的名冊和日錄在哪兒?調來讓我看看!」


 


葉叔瞪大了眼睛:「去去去!S丫頭說什麼呢?這是你該問的嗎?放肆!」


 


我搓手:「嘿嘿,不容我放肆,我也放肆多回了。來吧,不差這一次。」


 


葉叔:「……」


 


他瞪了我一眼,還是起身去給我取名冊和日錄。


 


「長風,這段時日你到底想幹什麼?給叔透個底。」


 


我:「反正不是造反,你怕啥?」


 


葉叔額頭青筋直蹦。


 


他深吸口氣,轉身就要拿棍子揍我。


 


我及時把一半日錄塞進他懷裡:「叔你也別闲著,幫我找找。」


 


我爹和葉叔對麾下的軍隊要求嚴格,沒有蓄養軍妓的惡習。


 


朝廷送來的軍妓都被安排在炊事或縫補處做工,有監工負責監督和記錄她們的重要事跡,既防止她們中有人心生不軌,也防止有不軌之人騷擾她們。


 


由於軍營的生活單一,日錄中的記載也大多重復單調。


 


我本以為要翻找很久,沒想到,剛打開最近半年的日錄,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即使法紀再嚴明的軍隊,也難免有一些軍痞軍油子。


 


幾碗酒下肚,他們就會去尋這些本該侍奉他們的女人麻煩。


 


阿爹在時,我揍過不少這種混蛋,並責令監工們要如實記錄這類事。


 


由於這些女人是戴罪之身,士兵對其言語騷擾很難被嚴懲,這種事的發生頻率並不低。


 


可是在最近三個月的日錄中,幾乎看不見女子被騷擾的記錄。


 


轉折點是一位叫阿筠的女子的出現。


 


三個月前,她組織女人們狠狠反擊了常去騷擾的幾個兵卒,將人褲子扒了綁在校場的旗杆上示眾。


 


這個事跡被監工完整地記錄了下來:【……褪其衣褲,其物甚小,群女笑之。】


 


我沒忍住,笑了。


 


該!


 


看看天色,正好日頭已經落山,女人們該下工了。我換了布裙,往她們居住的營帳走去。


 


之前忙於布防,我沒仔細觀察過她們,如今細看才發現確然是不同了。


 


下工時,她們不再如一群羔羊,縮著頭擋著臉往營帳趕,反而秩序分明,高壯的女人走在外側,瘦弱的女人走在裡側,有說有笑。


 


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被她們圍在中間。


 


她就是阿筠。


 


察覺到我注視的目光,阿筠朝我笑了笑:「少將軍。」


 


我卻呆立在原地。


 


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這個妹妹,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21


 


阿筠邀我入營帳一敘。


 


她顯然很有威望,一進去,女人們就紛紛散開,把空間留給我們。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阿筠。


 


像,太像了。


 


芙蓉面,柳葉眉,桃花眼,連額間那點紅痣都一模一樣。


 


阿筠對我的震驚並不驚訝,她含笑給我倒了杯水:「衛二娘子,獵場一別後多時未見,沒想到再相逢竟是在此處。」


 


我頓時嚇得蹿出座位,打翻了她遞來的水杯。


 


來這兒之前,我猜想未來的女帝在被貶為軍妓前一定出身名門,不然她不會回到京城後,用那麼短的時間就獲得了文武百官的支持。


 


但我沒想到,眼前人,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這怎麼可能呢?


 


在我離京時,長公主和攝政王剛辦完婚宴沒幾個月,懸在城內賀喜的紅綢都還未褪色。


 


此時,她應該在宮中教養年齡尚小的新君,與她夫君一起成為這個王朝實際的掌權者才對。


 


可是,我和長公主在獵場見面這事,也確實隻有我們倆知道。


 


當時我和她都因為追趕一頭白狼脫離了眾人,闖入獵場深處。


 


我們對視一眼,雙雙搭弓射箭。


 


一支正中白狼額頭,穿顱而過。


 


另一支則偏了些,險險擦過狼頭,扎進一側的樹幹。


 


長公主懊惱地皺了皺鼻子,繼而朝我大笑:「厲害!衛二娘子,它是你的了!」


 


她雖長在宮闱,騎射卻並不遜色。


 


棋逢對手,我們默契地同獵了一程。


 


直到她遇見趕來尋人神色焦灼的未婚夫,才意猶未盡地同我告別。


 


彼時我還豔羨過他們青梅竹馬的情誼,希望我要嫁的良人也能這樣掛心我。


 


阿筠重新給我倒了杯水,神色從容,一點沒有身陷囹圄被熟人撞見的尷尬。


 


她調笑道:「怎麼?在想我怎麼淪落至此?」


 


我搖頭:「沒有,在想婚姻到底給女人帶來了什麼。」


 


長公主失勢,新君年幼,受益者唯有她那被封攝政王的丈夫。


 


我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她這般處境,背後是誰下了毒手。


 


阿筠睨了我一眼,繼而想到關於我的傳言。


 


再重逢,昔日一同獵過頭狼的女子,一個成了再沒人敢娶的家族棄女,一個成了最低賤的軍妓。


 


世事真是可笑。


 


我們對視,大笑出聲。


 


肆意如未嫁初逢時。


 


22


 


眾女一同居住的營帳到底不適合談論正事。


 


言明有要事相商,我建議阿筠離開此地,搬去我的居所。


 


阿筠收了笑,眸光湛湛:「衛長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搭上我這條賊船,可就下不來了。」


 


我:「沒事,我現在九族就自己一個人,能自己做主。」


 


阿筠:「……」


 


讓阿筠且收拾行裝,我先去將軍府要走她的戶籍,並銷毀日錄。


 


葉叔望著我欲言又止:「怎麼還真挑了一個走?


 


「長風啊,一個李鳴不行,不代表天下兒郎都不行嘛。


 


「你也不必尋個女兒家定此一生。」


 


邊塞女子強健,民風又彪悍,喪偶後常同性聚居,契為金蘭,行磨鏡之事。


 


我半真半假地逗他:「葉叔,你想什麼呢?我忙著造反,才沒空喜歡什麼男的女的。」


 


葉叔踱步的腳一頓,臉從苦瓜皺成菊花。


 


「不是,我跟你說,你練兵歸練兵,造反絕對不行!


 


「咱們人不夠。」


 


我:「……」


 


北狄之事尚未解決,長公主那邊也沒有準備好,還不是將葉叔拉上船的時候。


 


我扮了個鬼臉:「開玩笑的,逗你呢。我幾條命啊我去造反。」


 


葉叔一直站在離我半步之遙的地方,不曾去看我挑走的人是誰。


 


但他也沒離開,始終沉默地注視著我。


 


在我向他辭別時,他突然說:「長風,我是個無能的將軍。


 


「我沒自己打贏過幾場大戰。尤其是你爹走後,能和談的我都不願意開戰。


 


「一將功成萬骨枯啊。我總想著,管他什麼狗屁軍不軍功的。我手下的兵少S幾個,他們的母親少哭幾聲,就夠了。」


 


他搖了搖頭:「可是身為將領,優柔寡斷膽小怯戰是大忌,總有一天會釀成大禍的。」


 


「幸好你和我不一樣。你像你爹,是天生的將才。誰攔著你,你都敢砍了他。」他朝我笑笑。「所以請你告訴我,現在是不是到了不劈斷天路,就無法活下來的時候?」


 


他的語氣溫和,像是尋常問話天寒添衣否。


 


我卻忍不住湿了眼眶。


 


葉叔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是信任我。


 


我說:「是的。


 


「我愛惜這裡的每一個人,就像你一樣。」


 


葉叔說:「好。」


 


他走近,摸了摸我的頭,將一塊被體溫捂得火熱的金屬塞進我的手裡。


 


是將印。


 


憑此印,可令三軍。


 


葉叔哼了一聲:「老子前半輩子跟你爹混成了將軍,後半輩子跟你,可讓老子後悔。」


 


23


 


再見到阿筠時,我還紅著眼。


 


阿筠挑了挑眉:「葉將軍竟真的放你跟我走。」


 


我:「……」


 


她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匹好馬,一把把我拽上馬,坐在她身前。


 


「駕!」長公主一揚鞭,像當年一樣英姿颯爽。


 


「我剛來此地,就被葉將軍認出了。」阿筠嘆道,「葉將軍真是強記博聞,我與他也不過是多年前先皇大閱武時見過一面。」


 


難怪我練兵又尋人時,葉叔如此緊張,原來是早知道長公主的存在。


 


「但他未曾找我明說,隻是暗地關照。我便懂了他的意思。」


 


聞言,我緊張地扭頭看阿筠,生怕她因此記恨上葉叔。


 


這可是未來陛下啊!


 


阿筠按住我的肩膀:「別亂動!」


 


「我之於此地,之於葉將軍,無異於天大的禍事。」她語氣平靜,「能念及先皇念及皇室,特意關照,已是心善。


 


「感念在心,莫敢忘之。」


 


我這才舒了口氣。


 


「殿下心胸寬廣,真是天生的仁君!」我吹捧。


 


阿筠:「……」


 


「別溜須拍馬了,下馬吧。」


 


我自然無有不從。


 


然而一抬眼,一扇熟悉的破舊朱門,一個熟悉的素衣故人。


 


不是去我家嗎?


 


這是給我帶哪兒來了?


 


24


 


見我們下馬,謝聽雨很識時務地過來牽馬拴馬。


 


他們二人都神色平靜。


 


我隻好掩去疑惑,偽裝成淡定的大人模樣。


 


謝聽雨貼心:「想問就問,殿下不會介意的。」


 


我:「你早就發現殿下了?」


 


那我把刀從他脖子上卸下來,自己勤勤懇懇去找線索找人算什麼?


 


算我愛自找麻煩?


 


謝聽雨頂著我陰氣森森的眼神,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


 


「是。攝政王……」他看了一眼長公主,改口道,「反王令我來尋殿下,自然給了些線索。


 


「隻是在下登科那年,新君年幼,反王擅權代為殿試,欽點我為探花,對我算是有半師之誼、知遇之恩,在下這才徘徊反側,不曾直接投入殿下麾下。」


 


等等。


 


我有點回過味來。


 


這哥們讓我提問給我解惑是假,借我立有情有義的人設加表忠心是真吧?


 


謝聽雨假裝沒看懂我的眼刀,絲滑繼續。


 


「直到我回稟反王,『殿下不欲回京』。反王令我即刻離開邊地,且北狄異動,我才心生疑竇。


 


「還要感謝衛娘子點醒了在下,『為官者非為當權者之官,而是萬民之官』。在下才迷途知返,棄暗投明。」


 


謝聽雨躬身朝我一拜,神色誠懇。


 


我沒話說,隻好呵呵。


 


會讀書就是好啊,小嘴叭叭地就全場誇了個遍。


 


長公主頷首:「謝卿辛苦。」


 


她四下看了一眼,給了謝聽雨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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