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我不甘地質問系統。

也不接受自己會是這般結局。

拼了命地往上遊，想自救。

可每一次快浮出水面的時候，都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彈回去。

直到我再也沒有力氣掙扎。

身體往水底沉去。

難道我今天注定要S在這裡了嗎？

就在我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耳邊陡然傳來一道悽厲的呼喊：

「媽媽——」

緊接著有人抓住我的雙手拼命往上拽，試圖阻止我下沉的趨勢。

卻反被我身體的重量拖入水底。

我猛地睜開眼，就對上一雙盛滿悲傷卻滿是堅毅的眸子。

小女孩唇瓣微動，無聲道：

「媽媽，回家。」

剎那間，一道白光擊中了我的天靈蓋。

許多模糊的畫面似要衝破什麼阻礙，紛至沓來。

也是那一瞬間，我的四肢陡然生出力氣。

猛地往上騰躍，抱住小女孩往水面遊去。

【警告！警告！】

【宿主嚴重違背「母愛」系統準則，請立即更正錯誤行為！請立即更正錯誤行為！】

【否則將受到嚴厲懲戒！】

笑S。

你都要讓我S了，我還怕你那區區懲戒？

我咬緊牙關，憋著一口氣，一舉浮出了水面。

恰好這時，我哥也劃著皮艇回來了。

獲救的那一刻，我喜極而泣。

小女孩猛地抱住我，心有餘悸地道：

「媽媽，我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你了。」

一個「又」字，就很耐人尋味。

我垂眸盯著小女孩的發頂，神思恍惚。

我哥也驚道：

「媽媽？」

「妹妹，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女兒？」

小女孩比霍景星大了整整三歲。

「不對呀。」

「你結婚前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怎麼也生不出這麼大個女兒啊？」

我哥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我暫時無法回答，索性轉移話題，問：

「哥，你怎麼回來了？」

提起這個，他平靜的臉龐上突然湧起一陣憤怒，道：

「霍景星說你自願留下，換取他人平安。」

「可我遇到他們的時候霍聿懷全程都抱著他的秘書。」

「他作為你的丈夫，難道不應該留下來陪你嗎？」

霍聿懷和岑蝶怎麼樣，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最讓我痛心的還是霍景星。

我低眸，淡淡道：

「你被他們騙了。」

「我並非自願留下，而是被霍景星推下皮艇的。」

「什麼？！」

我哥徹底不淡定了。

震驚的表情中夾雜著幾分難以置信。

但我唇邊泛起的譏诮笑容，卻在肯定地告訴他——

我說的都是真的。

或許這場無人生還的洪水，就是針對我設局的一場騙局。

眼下風平浪靜。

哪還有之前的波濤洶湧？

我哥開著皮艇，一路駛回安全區。

被救回來的受難群眾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霍聿懷三人身份最為貴重。

其他人還在忍受飢寒交迫時，他們已經換上幹淨舒爽的衣服。

在甲板上散步。

不知道霍景星說了什麼，惹得素來穩重的岑蝶雙頰泛紅。

「好啊。」

「小星學壞了，居然都敢打趣你岑阿姨我了。」

岑蝶羞惱地嗔怪一句。

伸手就去撓霍景星的胳肢窩。

霍景星「咯咯」笑個不停，「岑阿姨你不用害羞，這很快就會變成事實。」

話落，調皮地衝岑蝶做了個鬼臉。

提腳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不想轉身的時候撞上了一堵肉牆。

霍景星「哎喲」一聲摔在地上，揉著額頭抬頭。

看清肉牆是誰，嚇得魂飛魄散，驚叫出聲：

「舅舅？！」

隨即他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了。

連忙換上一副悲傷可憐的表情，含淚問：

「舅舅，你找到我……媽媽了嗎？」

最後幾個字還帶上了顫調。

仿佛是耗盡了全身力氣才問出了這句話。

若非剛才目睹了霍景星和岑蝶嬉笑打罵的一幕，我真要被他這精湛的演技騙過去了。

至於我哥。

對霍景星完全是愛屋及烏。

得知了他的真面目後，更沒心情陪他虛與委蛇。

低低地嗤笑一聲，嘲諷開口：

「但凡你長了眼睛，也不至於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霍景星面露惑色，下意識望向我哥身後。

在看到安靜立在人群中的我時，臉色頃刻間寸寸變白！

我淡定地欣賞著他臉上生動的表情變化，沒有任何表示。

反而是霍聿懷抱起霍景星，皺起濃眉，指責道：

「雲想容，你下次不要再擅作主張自我犧牲了。」

「你這種強加的母愛，平白給景星增加心理壓力。」

「是想讓他餘生深陷在自責愧疚中嗎？」

霍聿懷一語雙關。

表面是帶著關心的責怪。

實則是警告我，嘴閉緊點，別亂說話。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自我犧牲？」

「霍景星一個白眼狼，還不配讓我做到這種地步。」

此話一出，霍景星渾身劇烈地抖動起來，咬緊了毫無血色的唇瓣，臉上一片委屈之色。

顯得他才是受害者一般。

我輕哂，「敢作不敢當的廢物。」

話落，我準備走。

一直靜默的岑蝶突然喊住我：

「雲想容，你怎麼可以對景星說這種重話，他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一塊肉啊！」

霍聿懷附和：

「你身為景星的親生母親，對他的好卻不及岑蝶的萬分之一。」

「沒錯！」

待在霍聿懷懷裡的霍景星重重點頭，小拳頭捏得緊緊的，道：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現在還不是原形畢露了。」

「可見我之前把你推下皮艇，不是因為我忘恩負義，而是有先見之明。」

「更何況，我還給你留下了一個為救親子無畏犧牲的美名！」

啪——

「混賬！」

我沒忍住，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他臉上。

若說之前是心冷，那麼此刻才是真正的心S。

沒有一位母親聽見這種錐心之言，還能當作無事發生，全心全意地付出。

過去八年，我隻當自己喂了狗！

我閉了閉眼，狠狠壓下心頭劇烈翻湧的思緒。

忽然，一隻柔軟的小手插入了我的掌心，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試探。

我低頭。

就見小女孩正眼含關心地瞅著我，「阿姨，別傷心了。」

我心頭一軟，蹲下身扶住小女孩的肩膀，問她：

「寶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一直忘了問她。

暴雨、洪水。

正常來講，她一個小女孩不該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卻不知哪個字眼戳中了她的淚腺。

她那一雙閃閃發亮的星眸逸著光。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想媽……阿姨了，就讓爸爸送我來了。」

「幸好我來了，不然我又會像當年失去媽媽那樣失去阿姨了。」

她眼中滿是慶幸。

我忽地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說起過——

她的媽媽就是在去給她慶祝生日的途中遭遇了車禍。

我的腦海裡湧起一段打碼的記憶。

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肩上扛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在追蝴蝶。

小女孩「咯咯」笑著，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動聽。

而離他們不遠的公共木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碎花裙的女人，她手裡牽著一條薩摩耶，眸色溫柔地注視著這一幕。

女人的身影很熟悉。

我努力想要看清。

卻在這時，系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警告！警告！】

【有不明病毒侵入宿主大腦！有不明病毒侵入宿主大腦！】

【請宿主立即停止作S行為，否則將啟動S毒模式，清除宿主所有記憶！】

剛開始綁定「母愛」系統的時候，我時不時也會做夢。

夢到一些「陌生」的畫面。

每次醒來都會覺得悵然若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系統察覺後，擅作主張封鎖了我的那些夢。

現在這段記憶甚至被它視作病毒，為了抹S，甚至不惜清除我的所有記憶！

不得不讓我懷疑它用心險惡。

那麼！

我更不可能讓它得逞了，「你休想！」

話音剛落，我突感一陣心力衰竭。

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抽搐不已。

我心知這是系統對我起了S意。

而它為了懲罰我的叛逆，要讓我S前飽受痛苦。

我用盡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和它抗爭。

【雲想容，認命吧！】

【你一介肉體凡胎，是鬥不過我這個來自高緯度的智慧產物的！】

系統不再偽裝，露出了它醜惡的面容。

話落，它陰險一笑，就要對我發起最後的致命一擊。

可就在這時，小女孩的哭聲再次響起。

「媽媽……爸爸，你快回來啊……救救媽媽……」

她的哭聲如一道熾烈的陽光穿透迷霧。

瞬間所有陰暗都無所遁形。

我睜開眼，就見小女孩趴在我身邊哭天搶地，如喪考妣。

我心一抽一抽地疼著，下意識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啞聲哄她：

「別哭了。」

「媽媽去做蛋糕，給我們寶貝慶祝十二歲生日。」

一時之間，小女孩忘了哭泣，愣愣地望著我，「媽媽，你……」

是了。

我都想起來了。

眼前的小女孩不是別人，而是我現實世界的女兒。

上一世，我S的時候正逢她八歲生日。

我和老公兵分兩路。

他去接女兒放學，我去提生日蛋糕。

提到生日蛋糕時，老公打來電話催促，「報告老婆！小寶貝已回家。」

「隻剩大寶貝還未歸隊！」

老公做事說話都不著調。

即便是結了婚、生了娃，也沒改變分毫。

反而憑著跳脫的性格和女兒打成一片。

我卻像大家長一般管著他們。

但我不得不承認，老公的孩子氣是我們愛情保鮮的秘籍。

思及此，我內心湧起一陣甜蜜，笑答：

「知道了。」

接過店員遞來的蛋糕。

便準備回家。

可就在要坐上滴滴車的剎那，一輛失控的轎車猝不及防地衝了過來。

「砰！」

那一瞬，我聽見自己被撞飛又落地的聲音。

手機掉在一旁。

沒有掛斷的電話裡傳來老公焦急的聲音：

「老婆，你怎麼了？」

「老婆？老婆！……容容——」

然後——

再也沒有然後了。

我S在女兒生日那天。

這大抵會是她一生的噩夢吧？

她會不會認為都是自己害S了我呢？

如果她不過生日，我沒有去給她買生日蛋糕，這些事會不會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敢深想。

在凌晨十二點到來之前，女兒吹了蠟燭。

她保持著許願的姿勢，衝我笑：

「還差一個爸爸。」

一周後，我哥忙完受難群眾安頓事宜。

親自送我們母女回家。

分開前，他向我承諾：

「放心妹妹，你受到的所有不公正待遇，哥都會替你討回來的。」

我「嗯」了一聲。

然後，我哥轉頭撸了把女兒的頭，叮囑：「

「菲寶要記得照顧好媽媽，知道嗎？」

「知道了，舅舅。」

女兒嫌棄地躲開我哥的手。

明明之前素未謀面，可我哥居然絲滑地接受了自己憑空蹦出一個外甥女的事實。

並且看他們的互動，甥舅倆竟意外地相處得不錯。

我唇畔含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心中感到慰藉。

現實世界的我和老公都是孤兒。

來到這裡後，雖然遇到了霍氏父子兩個傻逼。

但總體來說，其他體驗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我擁有了一對活寶父母和一個靠譜的哥哥。

我哥是個行動派。

回去就對霍聿懷的公司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我哥攻勢迅猛，他很快就招架不住。

怒氣衝衝地跑回來找我算賬。

彼時我正在收拾行李。

霍聿懷一把搶過我手裡的東西扔掉，惱怒地質問我：

「雲想容，你哥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撩了撩眼皮，嘲諷地開口：

「很難理解嗎？」

「你欺負了他妹妹，他當然是在報復你啊。」

我和霍聿懷結婚的時候，我哥就警告過他：

「我隻有想容這一個妹妹，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必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當初霍聿懷忙不迭地答應。

可僅僅八年，就將曾經的海誓山盟拋之腦後。

霍聿懷也想到了那些久遠的事，臉色一時變得有些難看，半晌才嗫嚅著爭辯：

「那你也不能下S手啊！」

「畢竟那也是你一手創立的公司。」

我不知該笑他天真還是自大：

「我連霍景星都不要了，又豈會在乎一個公司呢？」

「明天離婚冷靜期就結束了，記得準時去民政局領證。」

話落，我抡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

霍聿懷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徹底走入了S胡同中。

離了婚，就代表著我再無顧忌。

我哥會不遺餘力置他於S地。

霍聿懷怕了。

企圖用霍景星來喚起我的慈母之心，讓我手下留情。

霍景星完美遺傳了霍聿懷的性格。

傲慢、自大。

之前他對我百般嫌棄。

好不容易擺脫了我。

現在反過來纡尊降貴向我低頭討饒。

這讓他很不適應。

頭幾次來，全程漫不經心，甚至帶了點高高在上。

直到他發現我還有另外一個女兒存在。

彼時我正站在少年宮門口，低頭用手機回復工作上的消息。

霍景星上完編程課出來，看到我，得意地勾了勾唇，道：

「前幾天還故作姿態，對我愛搭不理。」

「結果還不是偷偷打聽我的行蹤，巴巴地跑來接我。」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霍景星傲嬌地哼了聲，微微別開臉，故意不看我，等著我去哄他。

我收起手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

和他那自戀的爸一樣。

可真敢想。

霍景星不服：

「你別S不承認！」

「當初你生我的時候損了身體，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生育！」

「我會是你唯一的孩子，就算你放得下我爸，也不可能真正舍下我。」

我頓住腳步，笑眯眯地望向他：

「你確定？」

「當然。」霍景星自信滿滿。

可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臉。

伴隨著一聲滿含眷戀的「媽媽」，一個紅裙小女孩如一樹怒放的石榴花，熱烈地撲入了我懷中。

我展開雙臂，熟稔地接住她，抱著她轉了一個圈。

霍景星被突然出現的小女孩驚到，「她是誰！」

我攬住小女孩的肩，笑得很燦爛：

第2章

潛力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