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許生歡在這,五皇子肯定也知道!
那......
就在這時,隻聽我身後悠悠傳來一句:
「宋鬱鬱,聽說你們比我們兄弟二人誰時間長,是我輸了?」
9
假S出逃,我自然心虛。
可轉念一想,要不是他對旁的女子生出心思,對我不忠,我又何至於放著皇子妃的大好日子不過,跑到南都來瀟灑?
千錯萬錯,也是他有錯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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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梗著脖子回頭,「五皇子,啊哈哈好巧。」
「娘子好本事,可叫為夫好找,日子過得可還痛快?」
他清瘦了許多,一雙墨眸眯了眯,像是要吃人。
他陰陽怪氣,我也不甘示弱,抱著胳膊嗤笑:「還行,有山有水好風光,有吃有喝還有俊俏小郎君,簡直樂不思蜀了呢。許久不見,五皇子怎麼這般落寞,難不成和新人過得不如意?」
「俊俏小郎君?」一大段話落在耳朵裡,他隻過濾出了這兩個字。
牙關緊咬,又松開。
隨後猛地一拽,將我攬在他懷裡,力道極大,惹我驚呼一聲。
「你放開!」
「危險。」
牆角豎著的一根竹竿忽然朝我倒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原來他是在救我。
熟悉的甘松香味入鼻,竟惹得我忽然紅了眼眶。
成慎不緊不慢地松開我,又恢復一身的冷意。
「你那俊俏小郎君可會這般救你?別是個病秧子自己都弱柳扶風。」
「你少胡說,我看上的人自當相貌堂堂,身手了得。」
他眸子一沉,「當真有?」
我理不直氣也壯:「你能有,我為何不能?」
「我何時有?」他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有一明媚女子朝揚揚手,嬌俏出聲:「璟哥哥!慎哥哥!你們都在這裡呀,我找到一家糖水鋪很好喝的!」
我和許生歡瞬間望去。
璟哥哥?
慎哥哥?
叫得如此親昵,果然有問題。
我瞪著成慎,他卻抬頭和三皇子對視了一眼,仿佛了然了什麼似的。
一旁的姑娘眨眨眼,正欲開口同我搭話:「皇......」
「介紹一下,這位是阿菱姑娘,我和皇兄的救命恩人,她入京後心緒不佳,我們特地來南都帶她散散心。」成慎打斷她。
三皇子輕「嘖」一聲。
「他帶的,與我無關。」
許生歡擰眉,讓他閉嘴。
所以真正追妻的是三皇子成璟,成慎不過是與我偶遇罷了。
呵。
行。
10
糖水鋪裡,我們五人圍坐,氣氛尷尬。
店家端上一碗冰糖水,放在我面前,卻被成慎移走,又放在了阿菱姑娘面前。
許生歡見狀,暴脾氣上來,抬手就要掀桌子,卻被成璟SS摁住,難以發作。
那阿菱姑娘長得水靈可人,也抿唇抬眼作為難狀。
「慎哥哥,你把鬱鬱姐姐的糖水就這麼移給我,姐姐不會生氣吧?」
「你放心喝,她想喝,自有俊俏小郎君給她點。」
成慎嗓音溫柔,全然不顧我早已氣成了河豚。
我起身,喊住店家,「今日糖水還餘多少碗?我全買下來,給我送到柳街第五戶,門口掛紅燈籠的人家。」
我作勢要走,成慎不動聲色,許生歡此刻竟也像個蔫兒炮似的,不敢抬頭看我。
「許生歡,這便不同我回家了?」
她咬著唇,偷偷拿手指輕點了點桌下,示意我看。
隻見她右側腳踝處竟圍著一條鐵鏈,與桌腿牢牢栓在了一起。
而成璟面上依舊半含著笑,不緊不慢地舀起一勺糖水,送到許生歡口中。
「親親娘子,為夫找不到你這些日子,夜夜夢魘,沒睡過一天好覺。今晚,娘子就陪陪我好不好?」
成璟輕聲慢哄,許生歡便紅了臉,竟沒臉沒皮地點了點頭。
「那個......鬱鬱,今晚,我就......先不回去了吧。」
天S的。
我原以為她是被逼如此,差點要去尋斧子救人了。
不成想,這竟是人家夫妻二人玩樂的手段罷了。
喪良心的壞女人!見色忘義的壞女人!
我扭頭就走,頭也沒回。
把手中餘錢悉數交予店家,竟還不夠,我突然開始後悔,剛才不該為了逞口舌之快,跟自己的錢袋子過不去了。
11
回到柳街家裡,沒一會兒就來了個搬糖水的小廝。
寬肩窄腰,香汗直流,偏偏臉還生得俊俏,甚得我心。
想起今日成慎偏心阿菱姑娘的樣子,我心一橫,又掏一袋子銀子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小的叫東久。」
「我僱你三天,扮做我的情郎,這是定金,接還是不接?」
東久臉紅糾結許久,終於還是接下了。
天剛剛落黑,成慎就帶著阿菱姑娘敲響了大門,見開門的人果然是個俊俏小郎君,他敲門的手驟然變成了拳頭。
阿菱緊緊拉住他的胳膊,好似十分恩愛的一對。
我滿嘴火藥,問他來幹什麼?
「借宿。阿菱愛幹淨,住不慣外頭那些店。」他沒好氣。
「我這也不幹淨。」
我翹著腿,背過身去。
成慎沒回,隻從包袱裡掏出一錠大元寶,拍在我擺滿糖水的桌上。
糖水搖搖晃晃,撒了滿桌。
我眼冒金光,將元寶拿起,心疼地擦了擦。
「就一晚,不管飯。」
既然送上門,那正好,我找來的戲搭子不就派上用場了?
遠在京城恩愛還不夠,非要當著我的面卿卿我我,真當我是個軟柿子?
12
借著打水的由頭,我腳一扭,哎呦一聲就摔倒在了東九懷裡。
他看我眼神,瞬間了然,趕緊一把將我攔腰抱起,放在石凳上。
彼時成慎正在院裡假模假樣地耍劍。
見狀竟一劍劈開了我的木桌,嚇得人心一緊。
東久捏起我的腳腕上藥時,恰好那邊阿菱姑娘在臺階上一個沒站穩,就要往下摔。
成慎飛步而去,一把攬住她的腰,迅速站定。
然後用隔壁院子都能聽見的聲音大聲囑咐道:「當心些。」
「多謝慎哥哥。呀,鬱鬱姐姐怎麼受傷了呀?」阿菱看過來,驚呼出聲。
「站在她身旁都能讓她摔倒,雖不弱柳扶風,卻也當真無用。」
對比他剛剛英雄救美的樣子,這話明擺著是在罵東久。
東久的臉迅速成了豬肝色,我輕拍他的小臂,示意他不要在意這些話,免得在氣勢上就落了下風。
東久善廚藝,做得一手好菜。
不過半個時辰,幾道熱乎又令人垂涎欲滴的菜餚就上了桌。
我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誇他廚藝好。
「要是嫁給你呀,不知道能多有福氣呢?」
餘光瞥向西邊的阿菱,她饞得直流口水。
剛說好的不管飯,我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好心叫他們來吃。
成慎鐵青著臉出門,沒一會兒也拎了滿滿三食盒的花滿樓招牌菜,一樣樣擺在桌上,精致又漂亮。
其中一道菜的價格,就夠尋常人家吃一個月的飯了。
「阿菱,隻要你想吃,什麼樣的菜我都為你尋來。」
真是深情款款,令人作嘔。
我氣得摔了筷子,剛才道道美味的菜餚如今入口也如同嚼蠟,我氣得重重放下碗。
東久嚇得忙問我是哪裡不滿意。
我指指浴房,「累了,我要洗澡。」
「好,我去幫你準備水。」
「一起洗。」
東久腳一軟,趕忙側身提醒我:「姐姐,別嚇我,可不能假戲真做啊,我一個黃花大男子......」
「當然不是真的,快答應。」
「好,乖乖等我一會兒。」
東久這才放下心,大聲應下。
他話音剛落,就聽成慎那邊摔了筷子。
「找S!」
13
「宋鬱鬱,我如今還是你夫君!」成慎終於忍不住,走來時每一步都帶著S氣。
東久一聽這話,才知對面竟是我名正言順的夫君,他欲哭無淚:
「姐姐我現在坦白還來得及嗎?」
我瞪他,不許吭聲。
「你能帶著新人肆意遊山玩水,我為何不能和小郎君談情說愛?這天下哪有這樣不公的道理!」
他生氣,我為何不是滿腔委屈無處發泄?
若不是他帶著人舞到我面前,我又何必花大錢價錢請人來陪我做戲?
成慎愣了愣。
他盯著我的眼睛,苦笑出聲:「你不信我?」
「既然之前我為脫身使的手段已被你識破,不如直接說清楚,和離即可。從此你擁你的美佳人,我抱我的小郎君,再不相幹!」
既然事實已經如此,不如留個體面,別再讓彼此難堪。
「和離?宋鬱鬱,你就這麼想離開我?是我對你不夠好?」
「駐邊三個月,我從沒有一夜睡過好覺。天涼了擔心你沒及時添衣服,落雨了擔心你身子寒,會不會又腹痛難忍,被敵軍砍傷,我第一反應竟是這樣深的刀口,落在背上會不會遭你厭棄。」
「以為你葬生火海,恨自己沒能救下你,想著倒不如S同穴,也算落了個圓滿。」
「你到底是多討厭我,才不惜假S也要離開我?」
成慎SS拽住我的手腕,幾乎快要捏碎。
他雙目緊逼,一字一句咬牙而出,像是在逼我收回剛才說的話。
我被他突如其來袒露的心聲驚到,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接受......」
「我能,和他和平共處。」他說著這話,眼神瞥向一旁手足無措的東久,像是馬上要刀人。
哪有半分能和平共處的樣子?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上有老母,下有弟妹,就一賣苦力過日子的,是你家娘子花大價錢找我演戲的,我和她是清白的啊!」
「夫人,定金我收了,後續的錢我不要了,您和大人解釋清楚吧,我還不想S!」
東久跪在地上,慌忙求饒。
我和他的約定被抖摟了個幹淨,索性不再演。
成慎松開我的手腕,眼神都柔了幾分:「當真?」
「對感情不忠的人不會有好下場。」我罵他,也算作回應。
成慎陰了整整一天的天,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許久沒出聲的阿菱姑娘走過來,見狀捅了捅成慎的胳膊:
「哥,咱也不演了吧?」
14
當夜,我剛躺下,就被攬進一個寬大的臂膀。
熟悉的甘松香盈鼻,我輕嗅了嗅,久久沒再松開。
成慎隨意把玩著我的發絲,低聲問我:「夫人可知錯?」
「是我不該隨意揣測,不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更不該找人來演戲氣你。」
我把腦袋縮進他懷裡,悶悶出聲。
「退一萬步講,難道你就沒錯嗎?」我又抬起頭來,質問成慎。
「千裡徵戰,尋回失散多年的親生妹妹。她沒安全感,就拿走了我和皇兄當時最重要的物件算作抵押,以求平安入京。發現娘子失蹤,我日夜苦尋,有線索後火速趕往南都,卻看到她已有俊俏小郎君作伴。」
我自知理虧,卻又不甘心:「那你不也叫阿菱同你演戲?還搶我那碗糖水!」
他懶懶翻身。
「我可沒叫她陪我演戲。阿菱是我親妹妹,多年未見,我平日裡多關照些有何不可,不曾有半分逾矩。至於糖水,我算算日子,是你來月信的時候,不能吃冰。」
我啞口無言。
「那她為何說什麼不演了?」
「可能自己悟的。」
是是是,他總有理。
我找不出他的錯處,便也生起自己的氣來。
「如果我再多相信你一些,便不會生出這許多事端。」
成慎粗糙的指腹磨過我的唇瓣,他認真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這便是我的錯處。」
「沒讓夫人感到心安,便是我最大的錯處。」
15.
再見許生歡已經是第三日。
她同我對視一眼,便也猜到彼此都已經破鏡重圓。
她依舊改不了以往的臭毛病:
「你怎麼樣?我快要被成璟那狗東西折騰S了,一夜未眠啊一夜未眠,剩下時間不是吃飯睡覺就是小別勝新歡。」
我白她一眼:「要不是這次,我還不知道你倆背地裡玩兒這麼花呢。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去,那家伙非逼著我認錯。香燃了一柱又一柱,算是因為之前輸的事兒較上勁了。」
「聽說成璟回來前還特地給我買了一盒望京樓的桃酥。」
「成慎還特地給我親手做了一個紅木簪呢。」
「喲喲喲,怎麼不見你戴,不會是頭發太少戴不住吧!」
「你胡說,就你這身材還吃桃酥呢,桃酥可全是油做的,吃一口胖十斤!」
「好你個宋鬱鬱,詛咒我?快呸呸呸!」
「我不,你先吐槽我的!」
......
我同許生歡嘰嘰喳喳熱鬧一路。
剛下了馬車,竟發現東九竟也跟在車馬後頭。
竟詢問才知曉,阿菱看中他的廚藝,特邀他入京做御廚,比在南都做苦力強上百倍。
阿菱見我同他搭話,笑盈盈走過來,扯著胳膊喊皇嫂。
又大大咧咧地懷中話本子掏給我,「五皇嫂,還給你一樣東西。」
我一看書封,頓覺兩眼一黑,匆忙塞進懷裡。
《將軍莫追,嬌嬌娘子已跑路》,正是前段時間大賣那本書,她手裡拿的,是我當初的第一版手稿。
「阿菱......你......你在哪裡拿到的?」
她答得幹脆:「這是在五皇兄的馬車裡發現的呀,他又不看這些,肯定是你的。我看完了當然要還給你。」
我臉上熱得厲害,支支吾吾接下。
我原本寫這些酸溜溜話本子,都背著成慎,想著既不損皇家顏面,還能私底下掙點小錢。
自認為瞞得很好,殊不知他早就將我的新書看了個幹幹淨淨。
怪不得,他能知曉自己在和三皇子的時長比賽中輸了,畢竟話本子裡的將軍也有個長兄,娶了女主角的閨密。
這讓人很難不多想。
許生歡知道後,滿目惆悵。
「天S的老五,藏這麼深,表面裝模作樣,背地裡不知道捧著本子看的有多香!」
我瑟瑟發抖,提反對意見。
「他應該是看了想S人才對。」
許生歡嘆了口氣:「玉十娘已經在話本圈小有名氣了,再換名實在可惜。」
「暫時還不能換。」
「大膽!你不怕哪天被皇上皇後知道,你要丟S人了!」
我仰天長嘯。
「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都知道了。」
16
和許生歡一起回宮面聖後, 我和她雙雙被皇後留下。
皇後屏退左右,從枕頭底下掏出那本熟悉的話本子,著急問我:
「鬱鬱啊,答應大家的番外呢?怎麼還沒出?」
「生歡你也別闲著, 沒事監督著她, 等得本宮花都謝了。快寫, 寫完再寫新的,給本宮留一本, 託人出宮帶也實在不容易。」
「但也別太累, 給成慎留點時間,我還等著抱大胖孫子呢。」
「算了還是生歡你生吧, 成璟年紀大些,你倆該走在老五前頭。」
她細細碎碎說了許多, 絲毫沒有怪我和許生歡私逃去南都的意思。
最後一人賞了一串瑪瑙手串。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17
兩個月後。
三皇子那邊傳來喜訊,許生歡懷孕了。
我正握著筆杆子的手微微一頓,明明是喜事, 聽著卻紅了眼眶。
成慎匆忙伸手來為我擦淚。
「不哭不哭, 他們喜歡孩子就讓他們生, 生十個八個的, 你要是想玩,就去她那逗逗鬧鬧, 還不用操心,多好。」
他知曉我為何難過。
幾年前我意外落水, 落下病根, 再不能生育, 一到天寒就腹痛難忍。
即便苦求神醫, 試過千百種藥方,也都改變不了傷了身子的事實。
身在皇室, 卻終不能無子, 我和他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所以當初有傳聞他帶女子回京,我心中有怨懟,卻也比許生歡更快地接受現實。
在爭儲之路上, 我是他的拖油瓶。
「聽說你們比我兩兄弟誰時間長,是我輸了?」
「雲那」「成慎......你不怪......」
回應我的是一個纏綿又有侵略性的吻。
良久,他捧著我臉,認真道:「我已經和父皇母後稟明了, 不能生育的是我。」
「所以沒有人會怪你, 他們會監督我, 盯著我,有沒有對你好, 值不值得你對這樣的我不離不棄。」
我眼裡閃著淚花, 將眼前人虛虛浮浮變成了個好多個。
他輕輕抵上我的額頭,輕輕蹭了蹭。
「那麼我們鼎鼎有名的玉十娘,現在可以變成我的宋鬱鬱了嗎?」
我笑了笑,放下手中筆, 拋卻腦中一切喧囂,勾上他的脖子。
那一夜。
雲中有雀低鳴,誠祝世間有情人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