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會燈謎也沒關系啊。
走出了好遠,我臉上還掛著驚喜:
「燕雙靈,她們真是好人。」
人潮擁擠,燕雙靈牽起我的手。
彈幕突然出現撒花特效。
我抬眼看她,背後是燈會煙火炸開,無數的星光下,我臉頰被燭火映得發燙。
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燕雙靈,你是在害怕嗎?我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不是害怕。」燕雙靈輕聲說。
Advertisement
「陳淵,這是心動,別弄錯了。」
心緒頓時像放進了融化的蜜糖,裹一裹撒上霜糖,比我吃過的任何糕點都要甜。
我結結巴巴:「那,我的心跳也很快,我也心動了嗎?」
燕雙靈淺笑,眉眼比畫上的人還好看:
「這個問題,你要問自己啊。」
我無措地摸摸袖箭,又捏捏荷包,有個答案在嘴邊打轉。
心動的,我也心動了。
橋頭燈下卻見到熟悉的人影。
蕭雪婷不知站了多久,面容哀戚。
「陳淵,今夜玩夠了嗎?該和孤回宮了。」
12
燈火明明滅滅,照得蕭雪婷一向清麗的臉上出現化不開的陰影。
「燕將軍,陳淵是孤的救命恩人,也是孤的未婚夫。」
她視線掃過燕雙靈,仿佛看S物一般警告:
「和未來驸馬深夜同遊,燕雙靈你的三族夠孤砍幾回?」
我很想再提醒蕭雪婷,我們明明沒有成親,不要在外面胡亂敗壞我的名聲。
燕雙靈卻站到我身前,笑著眨眼:
「我是孤兒,公主殿下若是能找全我的三族,那我還要多謝您了。」
我忍笑忍得好辛苦,燕雙靈指尖勾了勾我的手心,得意地向我邀功。
彈幕又出現了:
【公主在朝堂鉤心鬥角一整天,回來看到這一幕天都要塌了。】
【被小情侶甜到,如果女二體面一點就自行退讓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蕭雪婷的神情竟然有一絲脆弱。
「陳淵,我已經求父皇賜婚了,以後沒人能讓你受委屈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
「蕭雪婷,其實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我受委屈。」
蕭雪婷的臉色瞬間比燈籠紙還白。
我幫助她回憶:
「那些二世祖嘲笑我傻,被我揍得滿頭是包,恆陽總是欺負我,但我都當場欺負回去了,隻有你……」
說到這裡,我控制不住地嘆氣。
「隻有你讓我難過了,可我卻沒有辦法。」
蕭雪婷眼圈也紅了:
「陳淵,對不起,可我有苦衷,恆陽的生母是大長公主,是我的親姑母,我離京多年根基不穩,隻有恆陽能幫我……」
她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說:
「答應你的事我都記得,我說過要陪你遊京城,給你買燒雞,吃酥鴨……」
我抽回手,聲音平靜:
「我早就知道了。」
彈幕總是說,恆陽和蕭雪婷是互相救贖的青梅竹馬,而我是拖後腿的炮灰男配。
我雖然聽不太懂,可也知道恆陽能幫上蕭雪婷,而陳淵不可以,所以我就被舍棄了。
「我是用來釣魚的餌,雖然沒有受傷,可也會痛的。」
「痛的次數多了,就不喜歡你了。」
「至於欠我的燒雞。」我看著燕雙靈,「我已經找到人和我一起吃了。」
蕭雪婷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可燕雙靈是將軍,她也沒有辦法舍棄一切陪你的。」
我想了想,確實有這種可能:
「那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日子不過是打獵蓋房,種瓜種豆,我不用依靠任何人。」
……
離開京城時,夏柳依依。
掌事太監帶來了皇帝的旨意:「陳淵公子,陛下說若你後悔想留在京城,他可以封你為小郡王,食邑百戶,和恆陽平起平坐。」
我搖搖頭,向皇帝表達感謝:
「不用了,我不想當小郡王。」
「給我一點錢和一個大宅子就很好了。」
從始至終,我想要的就是這些,再多就貪心了。
蕭雪婷也來了,她紅著眼,嗓音哽咽:
「陳淵,若是我當時……」
燕雙靈打馬過來:「陳淵,走了。」
我高聲應和道:「好啊。」
又擺了擺手,策馬朝燕州奔去,答案逸散在風中。
此去山高水迢,往事不必回頭。
13
很久之後,我聽說恆陽小郡王要娶異族公主。
對方哥哥是草原的新任可汗,年紀輕輕便以鐵血手腕統一了幾大部落。
皇帝身體日漸虛弱,朝堂由公主監國。
蕭雪婷親自選定了恆陽小郡王,派他去千裡之外的草原接親。
聽聞恆陽小郡王大哭大鬧,砸了寢殿所有東西,還鬧出了絕食抗議的笑話。
可聖旨已下,不容更改,蕭雪婷讓人看著恆陽,不給他逃離皇宮的機會。
彈幕久違地活躍起來:
【終於等到女主出場了,異族大美女啊。】
【青梅和天降好難取舍,男主不能都收下嗎?】
原來女主是異族的公主。
我感嘆了一句後,又認認真真搗鼓我的葡萄架,今年雨水太多害得葡萄都不甜了。
可恆陽最終沒有去。
他在一個深夜闖進了東宮,將匕首狠狠扎進了蕭雪婷的肩頭。
他鬢發散亂,狀若瘋癲:
「若沒有我替你打點周旋,皇室那些宗親早就把你廢了,可你竟然要把我送去草原。」
「蕭雪婷,你到底有沒有心。」
蕭雪婷額頭痛出冷汗,語氣依然冷靜:
「恆陽小郡王突發惡疾,神志不清誤傷公主,今日起禁足宗人府,無召不可出。」
恆陽被侍衛制住,突然笑了:
「你在報復我,報復我欺辱陳淵。」
一句話讓蕭雪婷臉上血色盡褪,狠狠打了恆陽一巴掌:
「你怎麼敢提陳淵,若不是你屢次陷害於他,陳淵才不會離開京城。」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惡毒善妒,孤沒有S了你已經是仁至義盡。」
恆陽狼狽地跌坐在地,話語卻如刀鋒一般精準割在蕭雪婷傷口上:
「可這一切明明是你造成的,若是你真的在乎他,便不會冷眼旁觀,任他被人欺辱,說到底你最愛的隻有權勢。」
「是我被迷了眼,有心算無心。」
血色彌漫,將他價值千金的錦緞染紅。
恆陽將匕首插進自己的心口,抬頭露出一個鬼魅的笑容。
「蕭雪婷,我在地獄等著你。」
恆陽在匕首上抹了毒,蕭雪婷重傷昏迷數日,醒來後近乎自虐地沉浸在朝堂事務中。
太醫斷言她活不過十載。
可京城的一切,遠在燕州的陳淵都不知道。
兩國締結和平盟約,互通商貿。
燕州很快富庶起來,村裡人紛紛蓋上了大房子,不至於再有凍S餓S的事發生了。
邊境平定後,又一年春至,燕州冰雪消融。
闲下來的燕雙靈突然對我坦白:
「其實那年夏日,我是故意等在你院牆腳下的,荷包也是我很早前就做好的,陳淵會怪我騙你嗎?」
我搖搖頭,彈幕早就告訴我了。
想了想,又把簸箕塞進她手裡:「那你去把雞喂了,我就不怪你了。」
燕雙靈說好,然後很沒形象地撸起袖子喂雞去了。
我靈光一閃,在紙上寫下此生最有文化的一句話:
【幸得花下與卿逢,從此阡陌多暖春。】
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下一句。
不過沒關系,這一生還長,陳淵慢慢想總能想出來的。
蕭雪婷番外:
「陳淵,跟我去京城吧。」
蕭雪婷又在夢中見到陳淵了。
她有多久沒見過陳淵笑得這麼開心了呢?
好像和她來到京城後,陳淵總是嘆氣。
陳淵走後,她來到他的住處。
桌上放著孤零零的一個木雕娃娃,蕭雪婷將它放在了寢宮,不準任何人碰。
還是一個燕州來的老嬤嬤說:
「這娃娃模樣像奴婢老家的風俗,成婚前新人親手做木雕娃娃向神明許願,就能保佑相愛的人一生順遂,恩愛平安呢。」
蕭雪婷聽後怔愣片刻,突然瘋了似地跳入水中,聲音嘶啞絕望:
「陳淵,陳淵……」
宮人攔不住,一行人找了很久終於撈到那個被丟掉的木雕娃娃。
可它的木料實在太普通了, 被水泡了許久,長滿青苔, 輕輕一捏就碎了。
蕭雪婷花了很大力氣將髒汙一一清理幹淨,又將它拼好。
木雕顯示出它原本的模樣, 和蕭雪婷的眉眼有七分相似。
蕭雪婷手指顫抖地摸索著一刀刀的刻痕,想著陳淵懷著什麼心情為她雕刻, 又是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它被棄如敝履地丟掉。
手指突然摸到角落小小的落款, 蕭雪婷一筆一畫地描摹。
【蕭雪婷】【平安】
蕭雪婷跌坐在地, 抱著木雕時哭時笑。
肩膀上的傷口在湖水中泡了太久,當晚蕭雪婷便發起了高熱,夢到掉進陷阱的陳淵血流不止。
思緒渙散間, 她又見到了燕州的陳淵。
他一身紅衣,抱著木雕娃娃, 緊張又期待地等著他的新娘。
村裡鞭炮作響,連大黃狗都戴上了大紅花。
她伸手想觸碰他, 卻見他笑著抱起了另一個女子。
夢醒後,蕭雪婷落下淚來。
太醫說恆陽在刃上抹了毒。
蕭雪婷想這樣也好,她這一生壽數短暫,餘下的都還給陳淵了。
從此山河皆異景, 不念過往夢已拋。
燕雙靈番外:
燕雙靈第一次見陳淵是在餛飩攤。
他呵斥了幾個戲弄女子的紈绔,卻被人纏上。
燕雙靈勒馬, 準備出手幫忙。
沒想到陳淵放下碗, 俯身撿起石子就衝了過去。
幾個騰挪間, 打得幾個紈绔毫無還手之力。
陳淵擲著石頭, 側臉像隻驕傲的豹子:
……
「「燕」隻言片語傳進耳中,燕雙靈恍然,原來他就是救了公主殿下的獵戶陳淵啊。
燕雙靈有意無意增加了去餛飩攤巡邏的頻率, 她看他幫腿腳不便的老婆婆拎菜, 看他爬上樹,將果子摘下來和小乞丐一起分享。
陳淵生機勃勃,和這無聊的京城一點都不一樣。
可突然有一天,她再也沒有遇到陳淵。
直到恆陽小郡王發瘋, 掌事太監讓她去救人。
「陳淵被小郡王關了兩天了。」
燕雙靈心下發沉, 翻身上馬帶隊趕了過去。
沒想到她到場時,陳淵正按著恆陽打。
他獸血打湿了他的下颌。
燕雙靈心中抽痛, 又松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她剛要把人帶回去,陳淵就撲了過來。
他眼神太亮, 燕雙靈一時晃神差點栽在他手上。
離開時, 陳淵偷偷瞪著她, 燕雙靈卻很開心。
因為陛下說,陳淵要回燕州了。
京城無聊,燕雙靈自請外放戍邊, 陛下問她想去哪。
她想, 燕州就很好。
第三次,燕雙靈站在宮牆下等了一個時辰,終於等到了想見的人。
陳淵視線飄忽, 沒話找話:「那你要和我出宮嗎?」
木槿花紛紛揚揚,花瓣落了他滿頭。
燕雙靈手心緊緊攥著一個荷包,上面是她心心念念的豹子。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