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要跟著我們夫妻倆一起去蜜月旅行。
老公在一旁沉默，我爆發了。
「我們報的是兩人的蜜月旅行，住的是蜜月酒店，洗的是鴛鴦浴，拍的是蜜月照！」
「你跟著去你要幹什麼！」
「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在後面推嗎？」
我話音剛落，婆婆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老公想要上前攙扶，被我一個眼神制止。
「我有靈丹妙藥，可讓我們媽一分鍾內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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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端起準備好的一盤水從婆婆臉上潑了下去。
【邪祟邪祟快走開，還我婆婆魂來！】
1
新婚燕爾，我打算去見一下我的婆婆，然後和老公陳默去蜜月旅行。
是的，我和老公結婚了，但我還沒見過我的婆婆。
這都得多謝新出的新規，結婚不再用戶口本。
嘻嘻，這不就把陳默拐到手了嗎！
但我一提出要去見一下他的媽媽，我的婆婆，陳默就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
最後還是我裝作發火。
「你是不是家裡還有個老婆，不然怎麼會不帶我回家見你媽媽！」
陳默嘆了口氣，沉默著訂了兩張回老家的高鐵票。
我背對著陳默竊笑，陳默一把將我攬過，嘴唇在我臉上廝磨。
【到了你就知道了。】
【顧芒，到時候可不要對我失望。】
陳默一貫低沉的嗓音現在好似蘊藏了千言萬語，帶著無法磨滅的隱痛。
我回抱住陳默，內心一陣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
終於到了去見婆婆的這一天。
我和陳默帶著好幾箱禮品回到了他出身的小城市。
婆婆是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學老師，知道我們要來，她早早地等在了樓下。
也有許多鄰居在附近看著。
我們扛著大包小包跟婆婆見面時，附近的鄰居卻在指指點點。
【老陳家的不孝子居然回來了，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你們看他帶回來的媳婦，穿得不倫不類的，嘖嘖嘖。】
【可不是嘛，父母雙方都沒見面就扯了證，能是什麼正經人嗎！】
穿著新款高定的我僵在了原地，什麼鬼，哪來的那麼多長舌婦！
陳默也立在了原地，狠狠瞪著剛才嚼舌根的大媽。
尤其是罵我的人，他SS地盯著人家。
【你，剛才說什麼？】
陳默高大挺拔，盯著人極有壓迫感。
那大媽臉色一變，身體不斷地往後縮，嘴裡還在碎碎念。
【幹什麼，想打女人啊！我可是你長輩！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空氣中的氛圍變得緊張起來，人群壓下聲來竊語。
我卻噗嗤一笑，挽過陳默的手臂，「老公~」
「我們走吧，無關緊要的大媽而已，等下躺下來訛我們，那我們渾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了！」
「呵呵呵呵，默默和小芒快進屋吧！」
剛剛一言不發的婆婆現在笑眯眯地打著哈哈，好似看不見剛才的劍拔弩張。
「各位友鄰也進來喝杯茶吧！」
「你們可都是看著默默長大的呀！」
陳默身子一僵，我也挑了挑眉頭。
怪不得陳默不讓我見他媽，原來是茶香四溢的陳年綠茶！
可我呀，卻是喝下去才讓人知道厲害的烈酒！
我笑意盈盈地準備進屋，卻被陳默拉住了。
他在我耳邊低語，「等下一切有我，別怕！」
陳默嗓音低沉，聽得我心裡一片軟乎。
常言道，沒有被婆婆磋磨的兒媳婦，隻有老公不上心的家庭保姆。
我內心了然，是我鬧著要來見婆婆，等下可能會發生的事我早已做好了面對的心理準備。
但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陳默。
他沉默寡言的性格，談及父母和童年時逃避的態度，肯定都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光！
我作為他的愛人，想要的就是打開他的心結，治療他的傷痛。
多年隱在皮下的暗瘡膿痛，必須鮮血淋漓地挖出來，消毒養傷，才能回歸一副完整的軀殼。
在婆婆的招呼下，鄰居們魚貫而入，七嘴八舌地對我們夫妻倆八卦起來。
【小顧在杭州做什麼工作的，現在怎麼過來啦？】
我嘻嘻哈哈，【我在一個莊園裡做監管的，現在回來想問大伙再湊點錢再建個莊園！】
沒錯我在現在最火的莊園手遊裡是屠榜前十，誰都別想離開莊園！
【阿姨你穿得這麼光鮮，肯定是有錢人，能不能支持一下我們夫婦呀嘻嘻！】
大媽身體一僵，訕訕地喝茶，【哈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愛說笑……】
眾鄰居見到，不敢再跟我說話，開始打量起陳默。
陳默今天穿了一套休闲西裝，整個人看上去神採奕奕，風度俊朗。
但有些人的眼睛是長在狗身上的，嘴巴是連著廁所馬桶的。
【陳默啊，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又不得不說。】
【你這生米煮成熟飯了才把媳婦帶回來，這要是擱在舊時候，你這是不孝，你這老婆就是外室！】
【是上不了臺面，見不得人的東西！】
【怦怦——】
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老頭狠狠地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向地面，唾沫橫飛痛斥我和陳默。
【砰——】
客廳的茶幾一下子被陳默一腳踹了出去，剛才還端坐著的人現在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獅子一樣。
他眼裡帶著凌厲的怒意，整個人強壓著要爆發的前奏。
【葛大爺，給我愛人道歉。】
全場寂靜，剛才還一副長輩架子的葛大爺此刻像個鹌鹑一樣縮在角落，驚恐地瞪著陳默。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那麼容易激動……】
站在一旁溫婉得體的婆婆此時驟然出聲，打破了面前的僵局。
眾人想著婆婆在這，陳默也不會真的怎麼樣，就又開始指責起陳默。
【就是就是，果然是翅膀硬了，在自己家裡也要打打摔摔了，都浪費了你媽當年為了治你的狂躁症把你綁起來日夜守著……】
【對啊，你媽為了治你的病，跑了好幾家大醫院，你不肯吃藥你媽哭著喂你呢！】
【你小時候你媽半夜不睡覺也要守著你，一守就是守到天亮呢！】
······
他們的喋喋不休像八百隻鴨子在圍著我亂叫，我頭疼不已。
我身前的陳默身子不由得顫抖，雙手緊握，一向剛毅的臉上此刻居然帶了一絲脆弱和無助。
他回頭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卻看到了他眼底的顫抖和燥怒。
雖然他現在已是一個高大的成年人，我卻從他的背影看到了許多年前一個面對諸多口舌之爭和不公的孩童身影。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如果真如這些鄰居所說，陳默小時候過的是什麼生活！
我的腦子天旋地轉，從周圍不斷開合的嘴唇中我看到了倚在一旁看戲般笑得志得意滿的婆婆。
一個可怖的念頭湧上了我的心頭……
【都給我閉嘴！】
我狠狠摔碎了一個玻璃杯，脆響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老頭，你要是吃多了鹹菜就去公共廁所喝點水清一下嘴巴！】
【還外室，清朝人都S絕了你怎麼還沒S！】
【還是說你是行走的五十萬，你根本不是華國人！】
我的話一出，全場哗然。
老頭更是氣得舉著拐杖腳下生風鼻子噴氣衝著我來。
下一秒拐杖就被陳默一手扯住了。
他對著葛大爺那張崎嶇的樹皮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輕輕說道。
【葛大爺，十年前你摔斷腿住院的那段時間，你的老情敵上門送錢。】
【我聽見，葛大哥叫他爸爸~】
這下全場都震驚了，葛大爺也當場愣在原地。
誰被當場揭穿自己被戴了綠帽還要靠著情敵的錢住院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當場開始了另一場蛐蛐。
【我就說他兒子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想起來了！我也看見葛大娘跟那個人……】
顧及著多年鄰居的情分，大伙說話都隻說了一半，但其中譏諷之意不言而喻。
葛大爺樹皮般粗糙的臉脹得通紅，他雙眼欲噴火瞪著我們，最終撞開眾人一拐一拐跑了出去。
看到葛大爺鞋都差點跑掉，我忍不住嘴賤開口：
「大爺認得去公共廁所的路嗎？」
2
葛大爺落荒而逃，眾人都約束起自己的嘴巴，生怕被陳默抖落了什麼陳年舊事。
一向正直、不苟言笑的陳默此刻嘴角也勾起一抹愉悅的笑。
看得我心裡嘖嘖稱奇，這人也有這麼惡劣的一面。
餘光瞄到在一旁忙前忙後、端茶倒水的婆婆，我趕緊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茶壺，拉她坐下。
「媽，你就別忙了，快坐下！」
婆婆溫婉的面容上帶著些許猶豫，「這怎麼可以，大家都是客人……」
我把她摁在椅子上，朗聲說道，「你和各位叔叔嬸嬸都是這麼多年的鄰居了，各位叔叔嬸嬸不會這麼小氣的！」
我話說完，立刻就有人接話。
「哎，沒事的沒事的。」
「我們要喝水會自己倒的。」
「呵呵呵呵你們小兩口回來我們才過來看看的。」
我心裡一動，看來這些鄰居也全都是胡攪蠻纏，不通情達理的人。
倒是我婆婆面上一陣緊張，她焦急說道，「這樣不行的，要不顧芒你去給各位——」
陳默一聽就要張口拒絕，迅速打斷了婆婆。
「媽，我們一會兒就走了，我們要趕去蜜月旅行的飛機！」
婆婆怔愣了一下，周圍人也驚訝於我們連夜都不過一下。
其實看望完婆婆就去蜜月旅行是陳默決定的，是他答應帶我見婆婆的附加條件。
婆婆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眼裡滿是落寞。
【這，這麼急啊……】
我悄悄扯了一下陳默的袖子，希望他能改一下時間。
陳默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我在心裡嘆氣，這母子倆的關系怎麼那麼僵呀！
但下一秒婆婆的舉動令我大跌眼鏡，對她的愧疚瞬間不見。
隻見她摘掉眼鏡埋頭擦起眼淚，泫然若泣說道：【蜜月旅行好啊，我都沒去過呢……】
【當年陳默他爸還在世的時候說要帶我旅遊的，可惜人不在了。】
【你們這些小年輕能去旅遊就去見見好了！】
她哭得悽厲，好像我和陳默去蜜月旅行做了多麼對不起她的事。
旁邊的大媽見狀一屁股擠開我，坐在婆婆旁邊安慰她。
「哎喲淑琴呀，你別為這些不孝的小兔崽子哭傷了自己的身體啊！」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又變成我們不孝了！
真是孝字頭上頂著座大山，輩分高一點的空口白牙就可以顛倒黑白！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情形也是表情不一，有人面露不忍，有人眼夾譏諷，更有人等著看好戲。
陳默面對婆婆的哭鬧也是異常的沉默，隻不過雙手緊握，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的淑琴妹妹啊，不就是個蜜月旅行嘛，你讓小兔崽子把你帶上不就是了嘛！」
「你操勞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你！顧什麼什麼，快給你婆婆買多張機票，就這樣定了！」
一直拍著背安慰婆婆的大媽看起來跟婆婆關系很好，一邊輕聲細語安慰婆婆，一邊指著我鼻子要我給婆婆買機票。
我看著婆婆，淡淡地問她，「你要跟我們一起去蜜月旅行嗎？」
婆婆吸了吸鼻子，擦擦總共也沒幾滴的眼淚，怯怯說道，「可以嗎，芒芒？媽不會打擾你們吧，媽就是從來沒旅遊過，心裡難受……」
「哎呀什麼打擾不打擾，這都是他們做子女該做的，每個月寄幾個臭錢回來了不起啊！回來看一眼就要走，算什麼樣子嘛！」
大媽繼續開口，口水花四濺，義憤填膺得好像我和陳默是欺師滅祖的千古罪人。
我笑了，怎麼那麼多闲出屁來把別人家的事當成自己家事的人。
「我們報的是兩人的蜜月旅行，住的是蜜月酒店，洗的是鴛鴦浴，拍的是蜜月照！」
「你跟著去你要幹什麼！」
「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在後面推嗎？」
我這一番話說得屋內眾人面容呆滯，她們沒想到我說話會這麼直白露骨。
為婆婆說話的大媽氣得滿臉脹紅，全身發抖，惡狠狠地瞪著我。
婆婆更是嘴唇發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她眼珠子一轉，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周圍的人瞬間大呼小叫起來，都喊著婆婆被我氣S了。
「呵。」
旁邊的陳默卻是嘲諷地笑了。
跟他一個眼神對視，我心下明了，這是婆婆的老把戲。
我用眼神制止了他要去攙扶的動作，去廁所接了盆水。
「讓讓讓讓，我有靈丹妙藥，保證她立刻醒來！」
我擠開簇擁在婆婆周圍的眾人，瀟灑一潑。
哗啦——
【咳咳咳咳——】
剛才還不省人事的婆婆淋了個落湯雞，狼狽不已地咳嗽起來。
我卻還沒打算放過她，拿起角落的掃帚就往她身上招呼。
【邪祟邪祟快走開，還我婆婆魂來！】
3
婆婆被我打得在地上不斷翻滾，發出S豬般的慘叫。
大媽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不斷揮舞掃帚，最後還是陳默按住了我的手，拿走了掃帚。
婆婆癱坐在地上不斷抽泣，我卻上前燦爛一笑，將她扶了起來。
【媽你快起來，現在沒事啦！】
【剛才呀你是被髒東西上身了，不然人好端端的怎麼說暈就暈。】
【在我老家就是要潑糞在人身上，然後用力拍打，這才能把髒東西從人身上打出去。】
我的眼神清澈真誠，言語懇切，大眼睛還無辜地撲閃撲閃。
婆婆渾身湿透，眼鏡滑落到下巴，狼狽不堪地癱坐在眾人面前。
這對一向在眾人面前維持著優雅形象的她可謂是重大打擊，所以她破防了。
她面目扭曲，朝著所有人歇斯底裡地大喊。
【滾！滾！你們都給我滾！】
我們都被她趕出了家門，鄰居們怨聲載道。
剛才一直守在婆婆身邊的大媽更是覺得丟了臉面，在門口狠狠地呸了一口唾沫。
我毫無愧疚，拉上一旁沉默的陳默，邁著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去趕飛機了。
我們去了三亞。
衝浪，潛水，喝椰子水，拍主題照，在海灘上看漫天繁星。
洗飄滿玫瑰花瓣的鴛鴦浴，在酒店大床上瘋狂地做。
我一遍又一遍親吻陳默身上的傷痕。
手臂上的刀痕。
身體上各種圖案的傷疤。
胸口上的燙傷。
我親到他胸口的凹凸不平時，眼角不斷洇出淚水。
果然當你愛上一人的時候，會因為他受過的痛苦而痛苦。
這就是感其身受！
陳默寬厚的手掌拭去我臉上的淚痕，在滿天星光中與我接吻。
他喘息著，難以自抑地說道。
【在我還沒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哪吒！】
【削肉還母，剔骨還父，他做到了精神弑父，逃離了自己的原生家庭。】
【可我啊，卻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不敢面對，不敢報復，隻會逃避！】
【顧芒，我原本以為這個陰影會一輩子跟著我，可我見到你那樣對她，我的心中是那般的暢快！】
陳默瘋了般大笑，笑聲裡不知摻雜了幾分暢快，幾分痛苦。
我雙手輕輕捂住了陳默的雙眼，用著母親哄孩子般輕柔的嗓音說道，【想哭就哭吧！】
我的手掌心漸漸被濡湿，我俯身吻了下去。
【更暢快的還在後頭呢！】
4
享受完最後幾天的蜜月，我們就要回去了。
陳默準備回廣州上班，我則決定回老家再好好陪陪婆婆。
得知我這個決定的時候，陳默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小芒，你不必為了我去受氣，我們以後不回去就是了。」
「這幾天我舅舅一家人一直發信息過來，說他們已經搬到我媽房子住，要給她撐腰！」
「我舅舅一家人不是好惹的……」
我握住陳默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他們不好惹難道我就是好惹的？」
我堂堂一個大女子，上能攀巖登山，下能散打過肩摔。
再說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婆婆她們最多隻能用言語擠兌我，不然我就找帽子叔叔！
「我就是要回去給你出氣！」
陳默嘆了口氣，「小芒，我怕你受傷害……」
我打斷了他的話。
「別說了，我決定好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你就放心回去工作吧，公司那邊不是很急嗎？」
「再說了，賽季末我不用衝榜，現在正無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