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的沉默太過震耳欲聾，那邊頓了頓，才不情不願地說：「所有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用心去追不就行了。」
我翻了個白眼：「說人話。」
那邊沉默一會，然後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恹恹又恨恨地，他說：「給他花錢！」
……
行吧。
以蕭子桉的性格，如果我的系統還是以前的那個大女主系統，拿錢去羞辱他或許還有用，要是攻心還拿錢去砸他，這個任務我這輩子都是完成不了的了。
我這邊還苦苦思索，那邊卻橫插進一個意外。
從我們競賽回來那天，就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經常來找蕭子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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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陸苡瑤。
這其實我都不奇怪，令我奇怪的是蕭子桉對陸苡瑤的態度。
喜歡蕭子桉的女生好像很多，但他那個人，進退得宜，看似溫和，其實疏離的要命，但對陸苡瑤，態度明顯更溫和沒有距離一點。
我觀察了幾天，陸苡瑤經常會抱著習題冊過來問蕭子桉問題，我在前排不小心聽著，都忍住想這麼簡單的題是確認不會嗎？
不過有時候不小心回頭看，他們郎才女貌，確實是一副非常養眼的畫面。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有些心悶氣短——肯定不是吃醋那種，更像是一個孤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同類，覺得可以相互取暖，然後發現這個同類好像並不像自己這樣孤僻。
他有朋友。
後來我就索性眼不見為淨，午休吃完飯就跑到圖書館補覺。
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和蕭子桉犯衝，又被迫聽了一回牆角。
問話的女聲很陌生，但她話裡的人名我卻很熟悉：
「苡瑤，你這些天為什麼總去找蕭子桉，我承認他很優秀，但他那個家庭，而且你這樣的大美女主動示好，他竟然還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真是讓人生氣。」
陸苡瑤的聲音和她本人一樣輕柔，她說：「他就那個脾氣，雖然他家庭條件不好，但他很可能保送到名校，他這樣的一個潛力股，我得現在把他抓在手裡才行。」
「在他落魄時對他示好的S傷力才更大不是嗎？」
「而且我也沒什麼，我又沒說喜歡他，以後他出人頭地我就是不嫌貧愛富的白月光，他要是沒有……」
這語氣停頓一下，從語氣裡我都能猜測到說出這句話的主人現在是如何的笑靨如花，那聲音說：「那我也沒吃虧，反正我從沒說過我喜歡他，現在先養著，當個備胎也不錯。」
對面那個女生似乎也捂唇笑出來，聲音低低的說：「不愧是你。」
等腳步聲遠去，我才從牆腳踱步出來，冷冷一笑。
不嫌貧愛富的白月光是嗎？
那可要看你能不能當得了了。
7
我開始大張旗鼓的追求蕭子桉。
身為首富的女兒，我身上有很明顯的三個標籤，一是拽，二是很拽，三是非常拽。
所以我追求人的方式也是盛氣凌人，昭告天下的。
我天天給蕭子桉帶早餐，送他最新最全的真題卷子，去他工作的咖啡廳消費捧最大的場。
最後蕭子桉終於忍不住了，我第一次看見他情緒失控的樣子，他蹙眉問我：「沈歲雲，你最近是鬼上身了嗎？」
這話雖然不客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對我我反而有點高興，因為我好像離真實的蕭子桉越來越近，他在我面前，好像不是那個偽裝的事事要求完美帶著面具的蕭子桉。
他會生氣、會蹙眉、會疑惑、會嘆息，我喜歡這樣生動的他。
所以我低頭笑眯眯的喝口咖啡，然後才說：「當然不是鬼上身，我隻是要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看上的人，什麼阿貓阿狗別想憑借一點點示好就想佔了便宜，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吧。」
他愣了愣，大概實在是想不到我會說出這個理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無奈又無語的說：「就因為這個？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頓了頓，然後問：「因為陸苡瑤？」
我其實不太想告訴他我聽見的那些話，一是我不想背後語人是非，二是我……我不想蕭子桉難過，他或許是將陸苡瑤當成朋友的呢？
我偏過頭，不說話，蕭子桉不知道為什麼失笑，他說：「我說怎麼，怪不得你最近看見她像隻河豚一樣惡狠狠氣鼓鼓的。」
「又搞出這些，原來是在為我出頭嗎？」
他說完又嘆口氣，說：「我現在忙，晚自習前天臺見，聊聊？」
他瞪我一眼，像個活人那樣，但帶著熟人的親近：「這之前，別給我整別的事了。」
那晚晚自習前，我和蕭子桉在天臺來了場世紀大談心——好吧也不是談心，就是他為了說服我不要再亂做傻事，解釋了一下他和陸苡瑤的關系。
「她爸爸是我妹妹在讀的那間小學學校的校長，所以我對她比較溫和客氣。」
「我當然知道她想拿我當備胎，她這種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在這時候看上我。」
我轉頭看向他，打斷他的話，很嚴肅的說：「不要這樣說，蕭子桉，她們都因為你的家庭輕視你，可你在這樣的家庭還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所有的榮譽都是自己掙來的，她們沒看見你閃閃發亮的靈魂。」
這本來是很嚴肅的話題，直到蕭子桉看著一本正經的我笑出來。
我有些垂頭喪氣：「你這什麼反應，我在給你打氣诶。」
他收起笑，說：「沒有，我很感動，隻是你和我對你的初印象真的差別蠻大的，我沒想到，你是這樣……這樣性格的人。」
或許是晚風太溫柔，我和他說一直對我漠不關心的爸爸，視我為眼中釘的繼母，說八歲那年的那次故意遺棄……
蕭子桉沉默的聽著，最後他跟我說：「沈歲雲，前十幾年的人生我們沒辦法選擇，可後面幾十年的人生，是我們自己掌握的。」
他對我笑起來，很溫柔，夜星投射在他的眼中，像星星一樣熠熠生輝忙，他看著我：「你爸爸搞房地產的，你研究過日本的經濟嗎？接下來他隻會走下坡路，沈歲雲，想不想取代你爸爸成為首富？你不想報復你繼母和你那個扶不上牆的弟弟嗎？」
老實說，我有些愣住，其實這些年，我表面大大咧咧，但一直都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任務失敗我會猝S的恐懼中——我從未想過以後的事。
可是今天，聽蕭子桉這樣說，這個理想目標好像挺不錯的。
我抬頭看向蕭子桉，他正對我微笑，眼裡是意氣風發的鬥志，他說：「沈歲雲，你之前問我我們是不是朋友了，我們不是朋友。」
他笑意加深，我聽見他的話, 他說：「成為並肩同行的戰友吧。」
8
我和蕭子桉高三時被保送到了同一所高校。
大學我們一起接項目做研究參加競賽，過的風生水起。
哦，我身上的系統還在，雖然它精分, 一會是大女主系統，一會是戀愛系統，但對我已經沒有影響了，我和蕭子桉即勢均力敵, 又是朋友，是戰友。
大三時，我遇見一個已經畢業的奇怪的學姐。
她叫池凝微, 她找到我，和我表達了歉意, 然後和我說她能解除我身上的系統。
我這才知道, 我身上系統的不穩定性是她做實驗出現的 bug。
她和我一樣也綁定了系統, 隻不過她是身患絕症，靠系統續命, 而她的任務是讓某個不愛她的男人愛上她，否則她就會S。
我這個學姐也是個狠人，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另外一個叫 0412 的系統擠走她原有的系統, 還和她一起窺視到了系統代碼這個巨大的冰山一角。
因為有很多綁定系統的女生的攻略任務是去獲得某個男人的愛，得不到就隻能去S，我這個學姐覺得這樣的任務非常荒誕離譜，所以她和她的系統 0412 開始嘗試去改變系統任務的編程。
我就是那個不小心出現 bug 的倒霉鬼。
所以我的系統才會一會一個樣, 有源源不斷的任務。
這個學姐簡短說完, 然後跟我說：「不過沒關系，我和 0412 在每個任務指令裡都下了一道類似防火牆一樣的東西，如果你完成不了, 它會自動跳出下一個任務，所以你不是有事的。」
她看著我，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不遠處的蕭子桉，有些愧疚的說：「你的系統不會是讓你攻略他吧？」
我坐在咖啡店靠牆角的位置，我身上的大女主系統指著正勤工儉學給客人端咖啡的蕭子桉，聲音冷冰冰地跟我說：「宿主，那就是你要碾壓的對象，下周轉學第一個任務，就是要跟他宣戰。」
「謝我」我想這真是上天給我的饋贈, 以前我一直覺得身上的系統很煩, 可我在被迫的保命中不得不一直努力變優秀，後來我發現這被迫讓我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還收獲了我第一個好朋友。
我對池凝微微笑, 說：「不，他不是攻略對象，他是我朋友。」
我很慶幸我不必為了系統任務去故意碾壓蕭子桉的驕傲和自尊, 也很慶幸我不必為了任務攻略愛上他，也讓他愛上我。
我們是並肩前行的朋友，相互救贖和信任。
即使後面發生其它故事也是出自水到渠成的好感, 而不是基於系統的欺騙。
當然我最慶幸的是我前面那些不間斷的學霸、運動、烹飪、網球、圍棋等等系統, 因為它們, 我才會不間斷的充實自己，才會優秀到憑借實力為自己打開另一個人生的通道。
系統是工具，改變我人生軌跡的, 是我自己。
我對坐我對面的學姐笑起來，我說：「謝謝你。」
謝謝你，也謝謝我自己。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