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下令在貴妃府裡徹查,找到給皇帝下毒之人。
所有人都認為皇帝的毒是想要爬床的女子下的。
也包括貴妃。
她憋著一股氣,府裡的女子都被她用針扎了個遍,然後把折磨的將S的婢女扔給黑豹。
貴妃折磨完人之後,心情快活多了。
我心裡慢慢盤算著日子,快活吧,現在快活,等到苦日子來的時候,就快活不出來了。
果然,兩月後,貴妃笑不出來了。
宮外傳來消息,皇帝之前臨幸的那名女子有了身孕。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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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與貴妃恩愛多年,但苦於沒有子嗣。
突然有了個孩子,皇帝龍顏大悅,封女子為平才人。
消息傳到落霞宮,貴妃一下病了。
她這樣易動氣的人,肝火淤積,是很容易病的。
皇帝心急,拋下懷孕的才人,日日守候在貴妃塌前。
第三日,貴妃終於轉醒,她撲到皇帝懷裡,失聲痛哭,「皇上,你不要支支了嗎?」
貴妃哭的涕淚漣漣,她本身生的極美,此刻隻穿單薄的中衣,皮膚素白,極能激起一個男人的憐愛之心。
皇帝也的確心疼了,抱著貴妃,反復的哄。
16
次月,貴妃壽辰。
皇帝為彌補貴妃,大肆宣揚舉辦。
一時之間,宮裡張燈結彩,處處掛著五彩玻璃燈,整整三個月,光明通亮,晃人眼目。
翌年四月,邊關告急。
可國庫早被皇帝和貴妃掏光。
於是朝廷加重了對百姓的徵稅,民間苦不堪言。
靈國已經連續半年沒有下雨,農民顆粒無收,怎會有多餘的錢來繳稅?
朝堂之上,皇帝發了脾氣,斬了連續七日上奏要求賜S貴妃的人。
人心惶惶,一時之間,無人再敢進言。
「朕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良策!朕養了你們這群廢物,不是聽你們在這討論斬不斬貴妃的!現下國庫空虛,百姓顆粒無收,你們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用?!」
空氣仿佛靜止了,諾大的朝堂,連銀針落地都可聞。
「皇上。」
「臣願為皇上分憂。」
17
我站了出來。
無人知道,白雲寺佛門,是歷代以來,最強大的門派。
神仙不知,人間不曉。
主持給了我一本佛家心法,說,人間太平,日子安生,讓我隨意修煉就是。
老祖宗總覺得,天下一家,舍小家也要為大家。可這些年我看著,舍的總是咱們,人家皇帝都穩穩的坐著。
於是知道師傅割肉喂親那日,我便每晚苦修法術,硬生生忍受了筋骨重塑之苦。
我看著心法日益強大,百裡之外的草木都隨心法而動,十分生動活潑。
隻是佛門向來低調,我便遵從住持囑咐,從不外露鋒芒。
後來,大火彌漫了白雲寺,主持的屍身被燒的面目全非,同門被屠戮殆盡,寺中的沙彌S不瞑目。
那個時候,我便知道。
我要權,也要強。
強到震懾所有人,讓他們想到與我為敵的下場,便瑟瑟發抖,便心生膽怯。
這一站出來,皇帝突然想起還有我這麼個人物。
「你是?趙?...趙士?」
「趙士方。」
他冷冷的看著我,「趙士方,你可知道,應下之後,若是做不好,可是要承欺君之罪的。」
「貧僧雖從小長在山野,但吃的是皇族的糧,倘若貧僧隻是一介平民,今日在這大殿之上也無話可說,可貧僧身懷絕技,不試試怎能甘心?社稷S,貧僧S,這本該,是貧僧的信仰。」
皇帝坐在高臺上,看不清面容。
半晌,
他蒼老的聲音傳來,「允了。」
18
秋日的風是極其肅S的,可我最喜歡的季節也是秋。
一到這個季節,白雲寺便十分熱鬧,來往香客如雲。
主持會帶著一眾沙彌在大殿講經,我小時候從未聽過。
主持講完的時候,殿外的香爐已經堆滿一層又一層香火,人間一年的好願望都在這了。
主持希望芸芸眾生,年年歲歲,都像這樣繁榮昌盛。
現下我站在靈國皇宮的祭祀臺上,秋風將我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
我拿出從白雲寺帶來的那根法杖,口中梵音輕念,法杖便自動立於祭臺之上。
我立在高臺上,焚香鳴鍾。
天上萬裡無雲,連一絲風都無。
直到我口中開始吟誦,『卍』字符再次在我周身顯現。
「太上丹元,轸宿之精。潤澤使者,廣布天恩。飛揚萬裡,邵陽將軍。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
待我誦完咒語,『卍』在空中旋轉,密密麻麻飛向四方。
不待片刻,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疾風大作。
又過一會兒,天色竟然完全變暗。
先是幾滴豆大的雨滴,混雜著泥土的芬芳。
隨之而來的是傾大雨,從空中一瀉而下。
19
自那天過後,我在靈國一舉成名。
皇帝封我為靈國第一國師。
宅門外每天擠滿了很多百姓,磕頭跪拜。
他們說靈國國師是真仙轉世,能呼風喚雨,能給百姓帶來福祉。
我捏著禪杖的手卻逐漸發緊。
真是一群真實又無知的人啊。
能保佑你們的人,早就湮滅在那場大火裡了。
20
即便如此,貴妃還是恨我。
畢竟,如果不是我,皇帝不會多分出一份寵愛給那個才人。
貴妃似乎老了許多。
這是再見面時,我對她的印象。
可貴妃最為看中的就是她這張臉,因此在我說出這句話時,她又提起長鞭衝我揮了過來。
我冷笑一聲,握住,一鞭反抽到她如花似玉的臉上。
她尖叫,捂著臉,「你...你竟然!」
我輕笑一聲,「有何不敢?」
「從前我不動你,是時機未到。」
「現如今我為人人尊敬的國師,而你是禍國殃民的貴妃,貴妃不如看看,此事傳出去,皇上還能否保得住你?」
冷冷的鞭子抵著她的心口,隻需微微用力,便能穿破她的心髒。
「你可知錯?」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蜷縮成團的貴妃,諷刺的笑了,「怎的?小小的承了一鞭就疼成這樣?那我那活活被燒S的師兄弟們得多可憐啊?」
貴妃痛到昏厥,沒聽清我在說什麼,隻是一味的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放過我...」
「錯了?你錯哪了?」
我抬腳碾在她肩頭,勾起她的下巴,這才看清那雙吊梢狐眼中的謀算與怨毒。
一如既往的惡毒另人厭惡。
我有些嫌棄的移開了手,用帕子擦了擦剛才碰過貴妃的手指。
她瑟瑟發抖的倒在地上,再也不敢抬頭。
21
縱然我祈雨成功,也抵擋不住羌戎進攻的步伐。
連著攻佔了靈國一半城池之後,皇帝終於急了。
每日心力交瘁,和朝臣議事,很少踏足後宮。
貴妃因此抑鬱了好一陣子。
皇帝在朝堂上也發脾氣,看著滿朝文武湊不出一個能帶兵的帥。
「國師,朕如今能仰仗的,隻有你了。」
皇帝看著我,目光殷切。
但我拒絕了。
「恕小僧不能從命。」
我垂下頭,無聲的窒息在空氣裡彌漫。
半晌,皇帝嘆息了一聲,「也罷,是朕老糊塗了,竟向讓國師上陣S敵......」
「但,」
「小僧身為國師,可為靈國祈福,保佑百姓太平。」
?
22
元年,三月十九。
正是那日火燒白雲寺眾僧的第三年。
前幾日,我早已割破手指,引出心頭血,將真經引入靈國皇宮。
皇宮諾大,我澆了一月的血,布了三年的局,才等到今日。
倘若這世間,能有公道存在,又何須採取這種方式?
經過祭祀臺的時候,仍有百姓在臺下跪拜。
皇帝攜著貴妃在宮裡的高臺上坐著,遠遠遙望這場景。
的確,這場祈福,我和他們都等了太久了。
我站在祭祀臺上,白衣墨發,一身風華,「今趙士方,法號明鏡,為百姓祈福。
臺下的百姓跪了一地,「仙人降臨,國之大幸,國之大幸啊!」
顫抖著流血的手指,撫過祭祀臺上的石磚。
世人對不起僧人,卻要僧人救世人?
何其可笑。
「錚」的一聲,梵音起。
逐漸蔓延開來。
「陽精朗照,陰鬼當衰。神朱赫赫,光耀太微。我今所化,萬惡皆摧。三炁成火,七炁成臺。三星俱照,符到速追。急急如律令。」
梵音婉轉,天上白雲漸散,逐漸透出幾道彩色的光線。
不隻城外百姓,連王公貴族們也開始仰頭望天。
很快,光線將雲彩分成彩色的綢緞。
而遠方,雀鳥逐漸靠近,隱約間,有龍鳴的聲音。
皇帝緊握了貴妃的手,雙眸放光。
在無人注意的細節裡,梵聲漸起。
音調不顯,卻和方才的咒語截然不同。
一瞬間的功夫,陽光黯淡下來,天狗食月般,彩雲逐漸被烏壓壓的黑雲取代。
陰風陣陣,開始肆虐在宮殿上首。
黃沙卷起落葉,甚至連御前的點心都被風沙帶翻。
貴妃不知所措的大喊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大片的烏鴉從西北方飛來,黑壓壓的一片。
靈帝率先坐了起來,臉色陰沉的厲害。
「趙方士,你在幹什麼!」
我岿然不動,絲毫不理會他的喊叫。
貴妃面色發白,臉上有液體流出,一摸卻是血液。
「啊!啊!啊!」
她驚恐的瞪大雙眼,喉嚨仿佛被陰風卡住,抖著嘴唇,「皇上,皇上......救救臣妾......救...救....」
貴妃一點一點癱軟在地上,七竅流血。
皇帝驚恐的看著貴妃的屍體,大聲的呼叫,「御醫!御醫呢!」
「侍衛!快來護駕!」
「攔住趙方士!快攔住他!給我S了他!」
靈帝抱著貴妃半跪在地上,雙眼發紅。
百姓們早已被清離出去,留下來的隻剩皇宮裡的王孫貴族。
侍衛們舉刀砍來,卻被我周身的金光彈開。
「想活命的,趕緊離開這。」
我語氣淡淡。
侍衛四處逃竄,皇帝扔了貴妃的屍體,爬著想要出去,卻被一層氣罩隔開。
我離開祭臺,慢慢走向皇帝。
「你可記得,三年前,被你滿門焚燒的白雲寺僧人?」
23
皇帝瞪大了雙眼,咬牙切齒,「不過是一群臭和尚罷了,竟然值得你如此大動幹戈......」
『啪』我一腳踩在皇帝的肩膀上,鎖骨斷裂的聲音從腳下傳來。
皇帝疼的瞳孔收縮,「趙方士,你竟敢!」
「哈哈哈哈!」
我仰天長笑,嘲諷的看著地上蜷縮成團的皇帝,
「區區蝼蟻罷了,這還是皇上教給我的道理。」
皇帝臉色鐵青,「我知道你情深意重, 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一邊是已經S去多年的和尚, 一邊是靈國數千萬的百姓,孰輕孰重?」
我敲著木魚, 望進他的眼底,滿眼失望, 「我隻問你, 白雲寺三千弟子, 何錯之有?」
他蹙了蹙眉,不說話了。
「即便無錯又怎樣?在這亂世之中, 本來是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白雲寺技不如人,隻能作為魚肉。趙方士, 你到了這個境界, 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我低聲喃喃, 兩行血淚從眼眶滑落,
「你當真以為, 住持敵不過你的千軍萬馬?」
「若是沒有住持日日替你誦經, 輪得到你司馬胤在這苟且偷生幾十餘年?」
「你心裡真無半點愧疚?」
皇帝語氣冷漠,「我手上的性命多的數不清了, 若是每S一人,都心存愧疚, 這皇帝也不該我當。」
我心頭火氣, 手中禪杖閃電般衝向他, 銳利的鋒芒劃破了他的喉嚨。
現在卻像低賤的牲畜一樣被活活燒S。
「(一」陣起,陰風裹起大火,在皇宮四竄。
皇帝七竅流血,倒在血泊裡,「趙方士,我詛咒你不得好S.......」
在他的詛咒聲裡,我敲著木魚, 「在我不得好S之前,你猜,我會將你全族魂魄送去哪裡?」
24
司馬胤S後, 我扶持才人的兒子做了新帝。
靈國本就氣運無多, 能走到哪, 全憑他的造化。
一切了結之後,我又回到了白雲寺。
我身披袈裟, 拄著禪杖而來。
在一片斷壁殘垣,雜草萋萋中, 白雲寺的匾額隱沒在草叢裡。
我原地盤坐。
「梆梆梆」
幾聲木魚聲從寺裡飄出來。
我已許久, 未敲往生咒了。
音符跳躍之間, 住持的魂魄逐漸飄到上空。
他笑著,衝我揮手道別。
周圍升起點點熒光,是師兄師弟們的魂魄。
他們都來向我道別了。
一曲完畢, 我坐在地上遲遲未動。
一切從這裡開始,那麼,一切也終將從這結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