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站起身,不要命似的衝出家門,不顧媽媽在身後的叫喊。
我來到學校,走進那間雜物室。
果然。
那把水果刀,赫然就插在我之前因為覺得嚇人,轉過去的那個假人頭上。
我氣的有點想笑了。
我精心籌備了這麼久,卻是這樣荒誕的結局,讓我有點難以接受。
我有點頹廢的回到家,看到媽媽在門口等著我。
我隻說是忘拿了點東西,臨時回去拿,敷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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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高考在即,明天開始還要重新開始籌劃如何S人,我就身心俱疲。
連回許耀消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理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又收到了許耀發來的消息。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別再煩我了。」
我發出了這樣一句話,就轉過身睡覺了。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
腦子裡就多了許耀的記憶。
許耀S了。
在我家附近的江邊,失足落水而S。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降之喜。
其實我在想,許耀也不能夠算是我S的,這樣記憶也能給到我嗎?
直到作為附近居民的媽媽被喊去做筆錄,和鄰居家的阿姨聊了幾句。
和我說起了當時的事情。
「那個男孩本來就是抱著手機在江邊上不停的踱步,也不知道在幹嘛,然後突然看著手機就停住了,下一腳踩到一顆滑石頭就掉進江裡去淹S了。」
我怔住了,媽媽後面告誡走路不要玩手機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SS許耀的是我的那條信息。
所以,昨天晚上許耀見我一直沒有回消息,已經有點著急,到我家附近來找我了。
看到我那冷漠的回應,他一時愣神,沒注意就掉進了河裡。
我看媽媽還在可惜天妒英才。
而我根本沒有可惜的時間。
我已經要忍不住為突然湧進腦子裡的大量的知識笑出聲來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最終還是順利的完成了我的計劃。
在高考之前,S掉我的學霸男朋友。
然後順利的考上好大學。
高考分數出來的那天,媽媽抱著我痛哭。
嘴裡還念叨著,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開花了。
我回抱住媽媽,嘴角微微帶笑。
是啊,終於開花了。
老天終究是站在我這邊的。
錄取結果下來,我去了省內最好的學校A大。
進入大學之後的生活很美好。
隻要不缺課,好好聽課正常寫作業,基本都能混個及格。
再加上腦內許耀優秀的知識儲備,我的學業壓力並不大。
同學和室友的關系也都不錯。
因為學校在省內,我還經常可以回家看媽媽。
一切似乎都很好。
隻有我自己知道,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了。
我經常覺得大腦昏沉,記不清事情,記性很差。
也不能說記性很差,就是突然會有一段記憶,別人說出來,我卻毫無印象。
比如上課的時候,舍友說我突然自己主動舉手回答問題。我沒印象。
還有在小賣部付錢出來,我發現我拿了兩顆糖果和巧克力。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拿的,我根本就不愛吃。
去醫院神經科做了一次體檢,什麼事情都沒有。
我知道,這種症狀,如果不是神經出了問題。
那就是精神出了問題。
我先去校內心理咨詢處去詢問了一下。
但是心理老師隻是笑著和我聊了會天,然後說我大概是壓力太大了,叫我好好休息。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壓力大。
症狀越來越嚴重,讓我不免的焦慮。
我懷疑是校內的老師太不專業了。
於是我去市內有名的心理治療診所治療。
心理醫生問了我很多的細節,包括我突然想不起來的事情的類型等等。
「很像某些案件的後遺症呢,但是聽你的意思,應該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才對。」
抬頭一看,我發現醫生正在盯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神裡帶著審視。
但是很快又恢復正常。
他笑著說。
「初步鑑定是壓力過大導致的精神不穩定呢,需要你積極的配合治療。」
「從前有過類似的經歷嗎?」
我搖頭說沒有。
「和你聊天的時候,我感覺是很多元的。」
醫生淺笑。
「你的狀態有的時候像一個成熟的大人,有的時候又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我的冷汗直冒,他的眼裡似乎有著銀色的反光。
我開始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我的情緒有點激動,醫生安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害怕,孩子。」
「要知道,很多事情都無法挽回。」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失去了理智。
等我再回過神來,醫生已經S在了我的面前。
被我用砸碎的煙灰缸碎片一刀斃命。
我S人了。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動手S人,我感到我的身體在戰慄。
清醒過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尋找室內的監控。
正對著我,就在頭頂。
我顫抖著抬起手,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
同時,屬於醫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我的腦海。
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懷疑我什麼。
在他眼裡我隻是一個有點可憐的,可能因為父親的去世擁有心理創傷的孩子。
所謂不善的眼神都是我的錯覺。
我的多疑害S了他,也將害S我自己。
隨著記憶被填滿,我更加感受到我的腦子好像在忘掉什麼。
我呆愣的走出房間,找到衛生間洗了下手。
就連我是坐哪一路公交車來的我都記不得。
我打開手機,隻能勉強找到室友群。
裡面每個人的名字看著卻都是那麼的陌生。
我抬頭茫然的看著面前的車水馬龍。
一個令我恐懼的念頭出現在腦子裡。
我奪去了別人三年又三年的記憶。
那我是不是同時也會失去。
自己三年的記憶?
失去的記憶可能不是連著的,而是破碎的。
算上剛剛S掉的醫生。
我已經奪取了十二年的記憶。
同時也就失去了十二年的記憶。
我這時候想到媽媽。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想給媽媽打個電話。
卻想不起她的電話號碼。
我打開微信翻找,撥了兩次,卻都沒有打通。
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說要去學校。
師傅問我要去哪個學校?
我想不起來。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僅僅隻有19歲,但是我已經失去了12年的記憶。
最開始沒察覺出來,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本來就記不清楚。
不記得也很正常。
但是竊取的記憶越多,丟失的記憶也越多。
直到現在,我連學校的名字都記不住了。
命運饋贈的每一份禮物,其實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在出租車上驚恐的尖叫,把師傅嚇了一跳。
他再和我搭話我也不理,也不好生拉硬拽的把我扯下車。
於是師傅思考了一下,把我送到了警察局。
警察把我安置在座位上,找了一個溫柔的女警對我進行情緒開導。
就在女警輕聲細語詢問安慰我的時候,警察局接到了一起電話。
本市著名心理醫生朱海遭人S害S亡。
兇手的模樣從監控中被發來,當值的警察仔細一看,驚詫轉身。
正是身後那位十九歲的姑娘。
我的精神徹底不正常了。
醫生初步判定我有精神疾病,人格分裂。
因為我一會像個天真的女孩,一會像個可悲的大叔。
一會像個校園裡的學生,一會又像個成熟的醫生。
而我自己呢?
每當我是我自己,我好像總是在念叨著。
S掉他們,S掉他們。
我可以S掉他們一次,就能在我自己的身體裡S掉他們第二次。
我可以的。
我可以S掉他們。
全部S掉。
我不會坐牢,我會隱藏的很好的。
我會不漏一點馬腳,我會處理好現場。
S掉他們,我本來應該擁有幸福的人生。
現在怎麼會這樣呢?
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好像還是S掉醫生時,那樣的血紅一片。
作為光天化日公然S人的兇手,我本應該鋃鐺入獄。
但是又因為我被認定是一個精神病,所以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看到了前來送我,看著我哭泣的媽媽。
我已經認不清媽媽的長相,但是我能感受到,那就是我的媽媽。
我掉下了好多眼淚,看著媽媽,我也不停的哭。
失去了太多記憶的我已經忘了太多東西。
我甚至記不得我自己到底喜歡什麼。
我已經不是我了。
每當我清醒的時候,我就會看到周圍的奇怪的精神病們。
他們有的在對著天空自言自語,有的抓著頭發傻笑。
我一想到我不清醒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就無比痛苦。
對精神病人嚴格的管制讓我甚至沒有機會自S,沒有辦法S去。
於是我又想到了S人。
S了四個人,我就已經快不記得自己了。
再多S幾個人,我的精神是不是就能S掉了?
我帶有S意的行為舉動被醫院的管理人員發現。
他們把我關到了一個單獨的病房。
所有的設施都做的特殊的處理,我沒辦法傷害自己,也沒辦法傷害別人。
餘生都將痛苦如斯。
後記
媽媽說,二院裡有一個單獨的病房,裡面關著一個特殊的病人。
她不像其他病人那樣全然瘋癲,甚至曾經還是A大的高材生。
不過她S過人,是個S人犯。
很多護士都不太喜歡巡查這個病房。
我是護士長的女兒,今天放學媽媽還在值班。
我跑到這個病房前,有點好奇的拉開一條門縫。
病房裡坐著一個姐姐。
她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傷害自己。
她看著挺溫柔的。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裡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她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怯怯的,不敢向前。
我還記得媽媽的話,媽媽說不要相信醫院裡面任何一個病人的話,她們都生病了。
「過來吧,過來陪姐姐玩。」
但是姐姐的聲音這麼溫柔,似乎帶有蠱惑。
「過來吧,到姐姐身邊來。」
神使鬼差的,我真的走了過去。
姐姐溫柔的拉著我的手,輕輕的撫摸我。
「你好可愛。」
「姐姐你也好漂亮。」
我隻是個小孩,姐姐對我這麼溫柔,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不好嗎?
「姐姐你想吃堅果嗎?我去拿堅果給你。」
我屁顛屁顛的跑出病房,去拿媽媽今天新買的堅果。
我拿到病房裡,然後開心的分享給姐姐。
姐姐吃了一顆,開心的笑了。
她用指甲在手腕上找了找,在一個位置按下一個深深的印子。
「幫我個忙,小妹妹。」
「用堅果殼幫我從這裡劃下去。」
姐姐另一隻手溫柔的抓著我的手。
姐姐的聲音有魔力,我看著她的眼睛,手卻照著她說的用力一劃。
姐姐的手腕上出血了。
我嚇壞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姐姐卻溫柔的哄我出去,叫我去找媽媽。
我慢慢的下樓去,卻沒找到媽媽,然後再上樓去找姐姐,姐姐的病房門口卻堆滿了人。
我隱約聽到大人們說。
「219號病房的病人割腕自S了!」
「快去找護士長,讓護士長去通知院長!」
「病房裡不應該有利器啊?太奇怪了。」
「......」
我擠不進去了,又愣愣的回去找媽媽。
腦子突然有點疼,我蹲下身抱住頭。
多了三年的記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