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對你做到最後那一步,你身上的傷也是你自己逃跑時掉到海裡才有的,我隻不過是想給時意出出氣,怎麼可能讓那些男人真的碰你!”
“沒到最後一步?”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就因為沒到最後一步,所以他們脫我衣服,拽我頭發,把我按在浴缸裡拍下各種照片視頻的事情就可以一一被抹去嗎!難道我還要感謝你將我掛到平臺上供人玩樂,感謝他們將我拍下卻放過了我,沒有將我羞辱致S嗎?”
在他的敘述中,他和宋時意始終都是純潔的朋友情誼。
兩人一個享受著多金總裁對自己的等候,一個又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展示自己的深情。
最後,所有的惡果,卻是我這個看不見他們這些骯髒事的人來承擔。
沈修景有些不耐地擰了擰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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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你當初在高鐵站舉報了時意害她丟了工作,你要是肯讓步,我是絕對不會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
“時意她自小嬌生慣養,家裡破產後還得了抑鬱症,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卻被你弄丟了,難免心裡有氣,我承認當時做得過火了點,但她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妹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發病輕生。”
我打斷他。
“妹妹?是會在生日送她白玫瑰給她放煙花接吻的妹妹?沈修景,你到現在都不敢承認你對感情不忠,又憑什麼來幹涉我的感情生活。”
我露出鎖骨前的電擊痕跡。
“從那晚以後,我每周都要接受電擊心理治療,一百赫茲的電流,我要整整承受三百次,你隻關心她心理脆弱發病,又有哪一刻擔心過你眼盲女朋友會不會就此想不開,S在那個晚上。”
沈修景怔怔地看著我胸前的傷痕,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繼續開口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抱著雙臂,恢復了平穩的情緒。
如果不是想讓沈修景S心,我是不會輕易地利用苦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畢竟,我和宋時意有著本質的差別。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隻求你們離我的生活遠一點,最好當作我們從來沒認識過。”
“可我們也付出了代價!時意沒了工作,甚至還因為發布你的視頻被政府約談了。我放下公司幾個億的項目在國外等你這麼久,隻求你能回頭,你不知道,我在知道眼睛治好的那刻有多麼開心!”
“你說過,等眼睛治好了就嫁給我,你忘了嗎?黎瑤,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像從前無數個日夜那樣遞上手腕,讓我能夠丟開盲杖,倚靠著他行走。
但我現在,不需要了。
我越過他,徑直離開。
“就連沈總您自己也說過要當我一輩子眼睛,最後不也是失約了嗎?年少時誰沒說過幾句好聽的話,我不當真,也請您別把我一個瞎子說的話放在心上。”
那天以後,我沒再在校園裡看見過沈修景。
但手機裡時常會有新號碼發來不同的短信。
我看過的書,綻放出我名字的煙花,被白玫瑰圍著的我的照片。
不用想也知道發照片的主人是誰。
號碼太多,以至於我拉黑不過來,賀塵陽直接幫我設計了個代碼,從此再也沒被奇奇怪怪的信息騷擾過。
後來,實驗室的任務越發繁重,我也開始全世界飛。
賀塵陽說之後沈修景還來過幾次,但都沒見到我,估計也漸漸歇了心思。
三年很快過去。
我帶著最新的科研成果回國,不少公司為了和教授團隊達成合作,早早拋來了橄欖枝。
賀塵陽卻提議開個招標會,中標者得。
再見到沈修景,也是在招標會上。
“要是能拿下這個新技術,我們就搶佔了市場的先機啊,沈總,沈氏現在不比幾年前,您可不能讓宋經理把公司給霍霍完了。”
“聽說這個研發團隊還是您母校出來的,短短幾年就有這麼大成就,已經有不少獵頭在挖人了,我們可得先下手為強。”
我路過他們身旁,拿起一杯香檳。
有認識我的人紛紛向我舉杯:“黎博士,您好。”
幾年過去,我和從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染了張揚的紅發,穿衣風格也更加大膽成熟,和從前那個唯唯諾諾害怕什麼都看不見的小女孩截然不同。
沈修景卻似乎過得很糟。
頭發呆呆地垂下,下巴也泛著青,盡管是這種大型招標會,他身上的西裝也皺皺巴巴,看起來並不合身。
“沈總,幸會。”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驀地抬頭。
“瑤瑤,是你?”
見狀,沈修景身邊幾人目光有些慶幸。
“早說黎博士和沈總是舊相識嘛,想必就是校友吧?我看這招標會也不用開了,和自家人合作最放心!”
“黎博士看著年紀輕輕,應該還沒談對象吧?我們沈總也是一表人材,看起來很般配啊!”
其他人起哄著,沈修景頭低著,耳朵卻紅了。
還沒等我開口撇清關系,宋時意就從一旁衝了出來。
“三年了,你怎麼還揪著修景不放,又想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黎博士現在這麼風光,可別忘了,三年前是誰像狗一樣在我面前搖尾乞憐,求我放過她!”
她搶過我手裡的香檳,朝我的方向潑來。
沈修景快步擋在我身前,鮮紅的紅酒漬濺得他白色西裝到處都是。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來人,把宋經理請出去。”
宋時意美眸一擰:“我再不來難道要看著你和這個賤人再續前緣嗎?沈修景,你別忘了,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
賀塵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臺上。
原本屏幕上的招標版面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PPT的扉頁。
賀塵陽笑得和煦:“宋經理是我請來的。”
“來都來了,那就看完這場戲再走吧。”
說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按下了播放鍵,對我投來一個放心的眼神。
大屏上又赫然出現沈氏公司的各種資料。
原來,在這三年間,沈修景一直無心事業,時常跑到國外更是讓各個高層不滿。
所以沈修景將公司一部分的事務交給宋時意打理。
但宋時意卻仗著這個職位以公謀私,不僅投資的幾個項目利益赤字,更是從中撈了不少油水。
沈氏集團早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以才會想努力爭取這次的新科研技術。
除了財政虧空外,之前沈氏走私藥品、做人肉生意也被扒了出來。
現場一片人人喊打。
“天吶,沈氏這是在搞灰色產業啊,那都是要吃牢飯的,以後誰還敢和他家合作。”
沈修景憤怒地衝到宋時意面前,狠狠扇向她的臉。
“說什麼要靠自己的努力讓宋家東山再起,卻是拿沈氏的錢去填你宋家的窟窿?這就是你說的要自力更生!”
“我把你扶上這個位置,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宋時意被他突如其來的耳光打得不知所措,隨即反應過來,捂著臉大叫。
“你除了給我一個進入沈氏的機會,還給了我什麼?從黎瑤離開以後你天天魂不守舍,我靠自己的努力站在你身邊,可你卻對那個瞎子動了心!”
“呵,當初你不就是這樣,一邊承諾她未來,一邊又說愛的人是我。三年前你把她逼走,還不是一邊懷念她一邊和我上床!沈修景,你才是爛人一個!”
宋時意反推他一把,兩人都狼狽至極。
賀塵陽緊接著又開始播放下一段錄音。
錄音被處理過,隻留下沈修景的聲音。
“她一個瞎子,還在高鐵站被人看光了身子,照片傳得到處都是,我還會要她?看她一眼我都覺得惡心。”
“就因為時意安檢的時候多脫了她幾件衣服她就舉報,害得時意沒了工作,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今晚就讓你們好好享受一下。”
吵鬧的現場一下變得鴉雀無聲,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修景,他猛地衝上臺去搶奪賀塵陽手裡的播放器。
“我從沒對黎博士做過傷害她的事,聲音肯定被處理過,是AI合成的,大家不要相信!”
有人議論,“這錄音裡也沒提到黎博士的名字啊,沈總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沒想到這沈修景看著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竟幹出這種齷齪事,嘖嘖。”
錄音完畢,沈修景徹底怔在跌在原地,雙目空洞。
他匍匐著跪到我腳邊,乞求著拉著我的褲腳。
“瑤瑤,這不是真的,從你離開後,我愛的隻有你一個人,你相信我。”
我挑眉:“你不愛她,那宋時意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三年了,沈修景,你還是一點長進沒有。”
不願意承認錯誤和面對自己的心,永遠都把錯誤推到女人身上。
“可我真的知道錯了!三年前我向你道歉,三年後的今天,我依然在期待著你的原諒,你的心難道是鐵做的嗎?”
“沈修景,你憑什麼來指責我?你將我掛到黑市上的時候又可曾想過我們戀愛的三年?別說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我都不會原諒你!”
沈修景拽著我衣角的手無力地垂下。
往日意氣風發不在,隻留滿眼懊悔。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退後一步,沒有回答。
“沈修景,你現在裝出一副深情樣子給誰看?她眼瞎的時候你和我偷情,她現在功成名就一腳把你踹開了,你倒是觍著臉湊了上去,你賤不賤啊。”
宋時意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大廳外的鳴笛聲打斷。
“沈先生,宋女士,有人實名舉報你們進行走私,並且三年前你們在遊艇上進行了淫穢犯罪行為,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兩人被警察戴上了手銬。
離開前,沈修景看著我,眼裡有淚水。
“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眼睛復明了。”
“是我把黑暗帶給了你,這次,你可以好好享受光明了。”
賀塵陽在臺上,默默看著這一切。
“現在我們回國了,沈修景不除,你心裡永遠有根刺,就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會復發。”
“你會怪我自作主張利用你了嗎?”
我搖頭。
“生意場上,刀劍無眼,你把沈氏擠下去了,更有利於賀氏拿下這個項目,你不僅是個學者,更是個商人。”
“更何況,你說得對。”
三年前,我說的不願追究其實不過是逃避的說辭。
三年後,我已經可以大大方方直面曾經的苦楚。
賀塵陽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
“那恭喜你了黎同學,我的首個心理病人被我圓滿治愈。”
很多天後,法庭的判決書下來。
沈修景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而宋時意作為孕婦適當減刑,也需要受五年的牢獄之災。
當天,賀塵陽就給我帶回消息,沈修景在監獄裡自S了,沈氏留下的部分財產,盡數轉移到我的名下,還有一部分捐給了世界愛眼協會。
賀塵陽寬慰地拍了拍我的肩。
“一切都過去了。”
我迎著風,輕輕回他。
“嗯。”
他無奈地搖搖頭:“黎同學,這都是我追求你的第999天了,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我笑著跑開,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格外璀璨:“那先寫幾篇一作sci看看誠意咯,咱們做科研的都是用實力說話。”
星星依然璀璨耀眼。
我的人生,也依舊可以繼續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