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管教不嚴,如眉不過一個通房,年紀又小不懂事,就是吃醋耍性子而已,不如就這麼算了罷。」
公公在一旁添油加醋,「侯爺莫急著憐香惜玉,還請跟灑家一起進宮一趟,解釋一下,為何侯爺府的人打了江小姐,又砸了皇上新賜的玉如意,一把燒光了江小姐的嫁妝,這般作為,就不是普通的吃醋了,是對皇上賜婚的不滿啊。」
袁應霖臉色發白,「什麼玉如意。」
我好心地指著碎成幾塊的玉如意,「侯爺,玉如意是皇上賜的,我們動都不敢動,現在隻等著衙門來人,抄錄我府上的損失,還有侯爺該想好如何向皇上請罪。」
袁應霖一把推開程天嬌,「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你這賤人把我害苦了。」
袁應霖跪在地上,「公公明查啊,這絕不是我侯爺府的意思,這賤人不過是府裡一個丫頭,仗著侯爺府的名聲出來壞我府上名聲,我一定好好罰她。」
公公笑道,「這件事灑家也不敢做主,還要稟明聖上,請聖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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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嬌還不知曉嚴重性,嬌嬌氣氣地拉著袁應霖搖來搖去,「侯爺,侯爺別生氣了,如眉下次不敢......」
「啪」袁應霖反手一耳光打在她臉上。
袁應霖行武出身,他一耳光把程天嬌打得半張臉腫起來,五個手指印印在臉上。
「蠢貨,侯府要被你連累了。」
「公公,這女人做的事和承義侯府沒有任何關系,要S要剐悉聽尊便。」
袁應霖把自己撇得幹淨,這我可不依了。
我指著滿院子的東西,問袁應霖,「侯爺說與此事你承義侯府無關,那我一百二十抬的嫁妝,御賜的玉如意,這些,誰來賠?」
「這女子號稱是你的通房就是你的人,你的奴出來惹出事,自然是你這個做主人的負責。」
袁應霖汗如雨下,「江姑娘放心,我一定照價賠償。」
嬤嬤站出來說話,「聽說侯爺有外室,流水般的銀子養著。侯爺,御賜的婚事,你還未成親就已有外室,做得出這事,這是對婚事不滿啊。」
我點頭,看著宣旨的公公,「還請公公一共稟告皇上,此事如笙做不得主,還要雙親回親再議。」
公公點頭,「這是自然,小姐放心,酒家都會一五一十轉給皇上。」
公公派人押著來我宅院鬧事的人走了,這其中包括了程天嬌,袁應霖跟著公公回宮見駕。
我讓人把一地的破碎物件全打掃起來,裝進箱子。
裡,讓管事出門請了做苦力的,將這一百多抬的碎物,從我的宅院一直抬到了侯爺府。
聲勢浩大,一路引來無數人看熱鬧,還有跟著來回跑看熱鬧的人,邊看邊和旁邊的人說今日發生的事,繪聲繪色。
不過一盞茶功夫,此事便傳遍了京城。
06
管事還著人將一百二十箱東西全撂在侯爺府門前,上前敲門,大聲說,「還請稟告老侯爺和老夫人,這是承義侯通房打壞的我家姑娘的東西侯爺要照價賠償,我們來拿銀子了。」
承義侯的人跑出來,看見滿滿當當的箱籠,和裡面稀碎的物件,慌亂地將人請進去,再去稟告老侯爺和老夫人。
袁應霖入了宮,不知皇上說了什麼,據說出宮的時候面色青白,面如S灰。回到侯爺府第一件事,拿了一盒的銀票送到了我的宅院,說是賠我的損失。
小桃接過了銀票,陰陽怪氣地說,「侯爺可真是大方,為一個通房花這麼多錢,可憐我們小姐還沒嫁進門就開始受委屈,這一百二十抬嫁妝是我們族裡長輩給小姐攢了十幾年,精心打造的,現在可好,一天全沒了。」
我假裝斥道,「小桃,不得對侯爺無理。」
小桃哼道,「難道不是嗎?那個程天嬌多得意,口口聲聲說侯爺最寵她,對小姐都敢動手,可想而知在府裡多受寵。」
「小姐,你不知道話本裡可多了,一旦嫁入這種有得寵小妾通房的人家,都會吃苦。」
袁應霖頻頻作輯,「江姑娘,都是應霖的錯,府裡管教有失,讓下人冒犯了姑娘,一定要讓她過來給姑娘賠禮,姑娘到時候想怎麼出氣都行。」
袁應霖上下打點,託了各種關系,居然把程天嬌從關押的地方救回了侯爺府,
我沒有空搭理他的事,因為,我雙親回京了,江家大宅已修整完畢,我已搬回了江家,在江家迎接回京的雙親。
晚上,我扯著父親的衣角撒嬌,「父親,袁應霖絕非良人,我不想嫁。他家有個通房,嬌縱無比,據說外面還有外室,這樣的人,沒成親已經如此,成親後還得了?」
母親心疼地抱著我,「我家笙兒受委屈了。」
我眼裡帶著傷心,「旁的東西不過身外物也罷了,可是袁應霖的通房居然將外祖母給我縫的裙子也燒壞了,我不會放過她的。」
母親氣得臉色發白,「這樣的人家,人家沒規矩老爺,笙兒不能嫁啊。」
父親點頭,但是有些猶豫,「這樁婚事已上達天聽,皇上親賜的,要想悔婚恐怕不易,我們需從長計議。」
因兩家馬上要結親,侯爺府老夫人帶了人來府上見面,帶了厚重的見面禮,隨行的還有那程天嬌。
寒喧了一會,她板著臉看著程天嬌,「跪下。」
老夫人轉頭看著我,「這婢子任由笙兒發落,不過個山山通房,平日安兒給了她幾分顏色便開起染坊來。今日要打要S,悉聽尊便,給笙兒解個氣。」
程天嬌楚楚可憐地跪下,「奴婢給姑娘賠罪,奴婢不是誠心的,奴婢是聽說侯爺養了個外室,我是想去找那外室麻煩,我怎麼敢找未來主母麻煩,我又不是傻子,求姑娘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
老夫人想掩飾已來不及,「什麼外室,胡說什麼?」
程天嬌卻是嬌寵慣了,一點不怕老夫人,直著身子說,
「老夫人,我絕沒有說謊,滿大街都傳遍了,侯爺養了一個外室,嬌嬌娆娆的,聽說,聽說還有了身孕。」
這話就有聽頭了,袁應霖有外室,還有了身孕。
老夫人打斷她,「胡說。」
母親卻鎮定自若地開了口,「我覺得這丫頭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倒是有幾分可信,不如去查看一二便知了。」
「畢竟兩家結親,總要清楚些底細比較好,夫人你說是不是?我和老爺這幾年都不在京城,好多事情不知道,但是,要打聽總還是能打聽出來的。」
老夫人尷尬地笑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天嬌。
程天嬌卻一撇嘴,抬著看著我,「姑娘,那個外室,就住在上次那個宅子的巷子裡,我上次弄錯了,後來我打聽清楚了,不過是在你那宅子不遠處。」
那宅子果然離外祖給我置辦的宅院很近,走到巷子盡頭拐彎,有一座小院。
程天嬌氣勢洶洶地上去敲門,有小丫頭開門,程天嬌一腳踹過去,「就是這裡。」
熟悉的場面和話語,我和小桃相視一看,真是熟練得緊。
07
有一個穿著天青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廊下,楚楚動人地嬌聲問,「可是袁郎來了?」
那女子貌美,一頭青絲,隻戴了一支珠釵和珍珠耳環,素淨非常卻很是動人。
她轉過身來,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肚子已經顯懷,足足有五六個月的樣子。
程天嬌,「袁郎?你叫誰袁郎,那也是你叫的?」
那女子捂著肚子往後一退,「你們想幹什麼?」
我溫和地說,「你別怕,我們來看你隻是想問你,這肚子裡的骨肉可是承義侯的?畢竟,如果懷了侯爺的骨肉,一直住在外面,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程天嬌聽我一說,馬上喜笑顏開,「對,對,今日便是來接你回府的。」
那女了嬌嬌弱弱地一點頭,「那袁郎可知道?」
程天嬌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不是要給袁郎一個驚喜嘛。等他回府發現你已在府中,必定高興得緊。」
我忙叫人安排了馬車,僕婦幫著扶上車,程天嬌看了我一眼,
「你會這麼賢惠?早知你如此,我何必緊張?這樣的軟骨頭,你怎麼當得起侯爺府的主母。」說完哼哼地上馬車走了。
我回到太傅府,老夫人還在,看不見程天嬌,驚訝地問,「人呢?」
小桃上前回話,「老夫人,在那院子果真找到了侯爺外室,已有了五六個月的身孕,程天嬌說帶回侯爺府去養著。我們姑娘不好攔著,隻吩咐好生送過去,便回來了。」
老夫人臉色大變,「有了身孕?」
母親站起來,淡淡地說,「夫人,我看,你還是回府看看吧,這婚事啊,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到時候再議吧。」
老夫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匆匆告辭而去。
母親問我,「怎麼回事,一看便知你瞞著什麼。」
我笑了,「今日出門前,父親說下了朝,會和監察史大人去侯爺府找老侯爺喝茶,估計啊,袁應霖的新姨娘剛進門,剛好他們可以碰見呢。」
我隻猜中了一半,據跟著去的僕婦回來說,父親他們卻是在出門時遇見了程天嬌回去的馬車,剛一下馬車,隻聽程天嬌大聲在門口斥罵,
「你這狐狸精,不要臉,沒進門就有了孩子說是侯爺的骨肉,誰知道呢?你好好跪在這裡等侯爺回來問清楚再進府。」
監察史大人看著皺眉,問是何事,
正好袁應霖回來了,全部人在門口撞個正著,
他看見那女子看見袁應霖,立即扶著肚子站起來,撲進他懷裡,「袁郎,阿瓊害怕得緊,不知為何你府上的這位姨娘說要接我進府,到了門口卻讓我跪著,我肚子現在好疼啊。」
程天嬌一聽這話,眉毛都豎起來,「放屁,你個狐狸精,明明是你不檢點,沒進門就有孕,我說要問清楚你肚子的骨肉是誰的再進府,有什麼錯?誰知道你肚子裡的野種是誰的。」
袁應霖大喝,「閉嘴,阿瓊肚子裡的孩兒是我的骨肉,她是我新納的姨娘,你一個通房丫頭,我不過看在你從小侍候我的份上給你幾面顏色,你便以為自己是主子了?」
「你要知道,你隻是個通房丫頭,是個奴婢,你敢對阿瓊大聲,要是她肚子有什麼閃失,我可不放過你。」
父親在一旁開口,「承義侯府可真熱鬧啊,還未娶妻,妾室通房一堆,連庶子都有了,真是厲害,恕我家女兒高攀不起,我立即進宮,向皇上稟明,取消婚約。」
袁應霖才發現旁邊站著太傅和監察史,馬上放下懷中的阿瓊,急白了臉,
「大人,這是誤會。」
監察史大人搖頭,
「老夫從頭到尾看著,卻沒什麼誤會,承義侯也太不知收斂了,這樣不是打太傅的臉嗎?」
父親馬上進了宮,跪在御書房老淚縱橫,求皇上取消婚約。
父親剛升太傅,女兒的婚事卻是這樣難堪,弄得皇上都覺得對不起他,親自扶了他起來,應允取消婚約,並說,
「是朕對不住老師,下次,一定讓皇後給令嫒指個好人家。」
第二天上朝,當著文武百官,有言官彈劾承義侯持身不正,管家不嚴,明知有婚約卻讓通房丫環上門搗亂,砸了太傅嫡女的嫁妝,另又有外室,於禮不合,一個折子寫得密密麻麻。
08
皇上把折子丟了袁應霖身上,讓他回府反思,罰俸一年。
袁應霖回到府裡,找到程天嬌,抓住她丟到院子裡,怒喝,
「來人,給我杖責二十,狠狠地打,就是你這蠢婦,害我好事,現在侯爺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程天嬌還想撒嬌,誰知有僕婦上前一團麻布塞進她嘴裡,按在長凳上,啪啪打了起來。還未到十下,看見程天嬌身下有血流出來,有僕婦看見,驚叫,
「這怎麼有血,不會是小產了吧。」
袁應霖忙叫了大夫診脈,果然,程天嬌有了一個月身孕,但是卻在棍棒下小產了。
程天嬌慘白著臉躺在床上,一絲生氣也無,袁應霖站在床邊淡淡地說,
「你有身孕怎麼也不說,行了你好生養著,等養好了身子,日後少不得給你抬個姨娘。」
像是天大的恩賜。
程天嬌看著他走出去,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終究是她錯付了。
程天嬌失了孩子後,性情大變,對袁應霖冷若冰霜,三番幾次後,袁應霖也不願意再理她,每日隻在阿瓊處廝混,
阿瓊進府前一臉與世無爭的樣子,卻在進府後受寵非常,開始嬌縱起來,看程天嬌失勢,三番幾次為難她,甚至在後花園見到她時冷嘲熱諷,
「喲,這不是原來的通房丫頭嘛,不是說很得寵,哎呀,如天嬌,不是我說你,孩子沒了,也該哄著侯爺再給自己一個孩子才是。」
幾次挑釁之後,程天嬌開始在外面自己買藥調理。
我在藥鋪見到她時,不經意地說,「程姑娘,聽說你被棍棒打掉胎兒傷了身子,很難再有孩子了?你也該調理調理一下才是,免得讓侯爺的姨娘得意了去。」
這話一出,程天嬌像醒過來,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假意皺著眉,「你不知道?我還是上次在茶樓喝茶,聽到侯爺那個阿瓊和別人聊天的時候說的。」
程天嬌顧不得抓著的藥,奔回了侯爺府,找到阿瓊。
阿瓊笑著捂著嘴,「呀,原來你不知道啊,大夫說,你,傷了身子,很難再懷孩子了,你小心侍候我,以後我的孩兒繼承了侯爺府,我還能給你一碗飯吃。」
程天嬌喃喃自語, 「很難再有孩子?哈哈哈。」
她像瘋魔一樣大笑, 然後一把推開侍候的人, 跑得不見了蹤影。
袁應霖生辰那日,程天嬌像是醒悟過來,特意打扮得和以前一般,對袁應霖溫柔小意,袁應霖以為她回心轉意, 很是高興, 在她屋裡住下了,反正阿瓊大著肚子也服侍不了他。
新聘的門房剛放下門闩,大門便被從外一腳踢開。
「陽父」袁應霖一把推開她, 「你瘋了, 你幹什麼!」
程天嬌滿手是血,卻壓根沒想到跑, 滿臉是淚地大笑,「袁郎, 我自小服侍你,一心一意, 沒想到, 你卻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對我如此心狠,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可是你還會兒孫滿堂, 不公平, 不公平啊。」
袁應霖, 「你這瘋子。」
他沒被刺S, 但是卻因為被刺了幾刀受了重傷, 再也不能打仗騎射了。
阿瓊被這事驚住早產了,生下一個氣息微弱的女兒, 沒有活到百日便沒了。
程天嬌被關在柴房裡, 聽說後, 大叫, 「真是報應啊,都是報應。」
程天嬌都綁送到官府,判了斬刑。
袁應霖隻能長年臥床休養,動彈不得像個活S人, 那阿瓊每天守著袁應霖,端茶倒水擦身, 像進了活S人墓,未來再也沒有希望了。
父親問我可有意中人,我搖頭。
父親問我想做什麼, 我點頭細數, 「我想去江南幫外祖打理生意,我想去遊歷一下各地山水,看看南北的風情, 我不想再把命運交給別人指配,我想過自己的人生。」
陽春三月,我坐上了下江南的船,迎著春日的風, 我笑了,這樣自由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