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庭三年春》, 本章共3695字, 更新于: 2025-05-28 16:06:22

年少時我用自身性命換二殿下平安即位。


 


在蠱蟲作用下我成了痴傻嫔妃。


 


總是不看場合提及當年他的慘狀,讓新帝下不來臺。


 


「阿瑛這麼懷念長樂殿,那就留在那兒吧。」


 


之後宮門落鎖,三年未開。


 


直到為皇後祝壽的焰火,意外燒毀了長樂殿。


 


火光肆虐,他終於想起了我的存在。


 


可我卻越過他,躲到司禮監太監的身後攥緊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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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官,我怕。」


 


1


 


長樂殿的宮門合上之時。


 


李歸梧站在門外,而我站在長樂殿內。


 


我想要去拉他的袖子,


 


可他不允許我跨過長樂殿的宮門檻。


 


「阿瑛,孤思考了很久,


 


或許把你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今日宮廷大典,百官朝賀。


 


我卻慌張地拉著李歸梧,要帶他回宮更衣。


 


「殿下,您穿錯了服制,這樣會被陛下斥責的。」


 


他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皇後慌忙把我拉了下去。


 


「瑛嫔又犯糊塗了,快把人帶下去。」


 


當即就有宗親出言嘲諷。


 


「呵,瑛嫔娘娘不過是重復了當年先帝在時的話,


 


怎麼就成糊塗了呢?」


 


畢竟先帝在時,就曾經斥責過二殿下李歸梧,


 


穿錯祭祀禮袍,有不臣不孝之心。


 


以此為由,將李歸梧囚禁在長樂殿五年。


 


直到如今即位,仍然有不少傳言說,他這個帝位並不名正言順。


 


這是陛下心中的痛楚,卻被我當眾提及。


 


但是他卻沒辦法怪罪我。


 


因為瑛嫔葉氏,身中蠱毒,早已成了痴兒。


 


宮中不少人笑話我。


 


同陛下相識於微末,數年相伴的情誼。


 


陛下原本力排眾議要立我為後。


 


「那是孤答應阿瑛的。」


 


可我卻燒壞了皇後服制,還害了王美人流產。


 


引得群臣進諫,葉氏不可為後。


 


可哪怕我隻是後宮中一個小小的瑛嫔,還是時不時闖出禍來。


 


2


 


宮廷大典結束後,李歸梧來皇後的宮中接我。


 


我們繞著長街走了很久。


 


他始終不說話,我謹記方才皇後的教誨。


 


多同他說些以前在長樂殿開心的事。


 


「殿下記得嗎,從前我們在長樂殿的時候...」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忽然發了火。


 


「孤說了多少次了,你該稱呼孤為陛下,


 


嬤嬤沒有教過你宮規嗎?」


 


身後的奴僕烏泱泱跪倒了一片。


 


「教...教過的。」


 


隻是我怎麼都記不住,手心被打得傷口反反復復。


 


李歸梧並不滿意這個回答。


 


他揪著我的手臂,一路將我拖拽到了長樂殿門口。


 


「阿瑛這麼懷念長樂殿,那就留在這兒吧。」


 


宮門合上前,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阿瑛,孤真的已經盡力了,你不要怪孤。」


 


長長的嘆息淹沒在宮門合上的吱呀聲中。


 


門縫光亮消失的瞬間,我沒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他。


 


結果十指被夾出了血色,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


 


隻聽到門外走遠的腳步聲。


 


3


 


長樂殿配了許多的奴僕,但我隻是固執地住在偏殿。


 


「主殿是殿下居所,不可放肆。」


 


那些宮僕隻是竊笑。


 


「這瑛嫔還真是個傻的。」


 


他們發現,我日日抱膝坐在長廊上。


 


拿著一本冊子寫寫畫畫。


 


「今日殿下還沒有從上書房回來,長樂殿來了許多人,


 


可殿下不在,我還是覺得長樂殿空蕩蕩的...」


 


我聽著風吹角鈴聲,等著宮門打開。


 


可過了半月他們發現,陛下真的沒有將我放出去的意思。


 


整個長樂殿如同冷宮。


 


一些託關系找到出路的就離開了,留下來一些懶怠的宮僕。


 


常常對我的話視若無睹。


 


不止是佔據了主殿居住,甚至還公然開起了賭局。


 


看到我走進來,小宮女著急收斂起了桌上的象Y籌碼。


 


桌上的太監卻一動也不動,甚至搖了搖色盅,同我笑道:


 


「主兒您也來一局?」


 


旁邊的幾個宮僕拉了拉他的袖子,


 


「芳官你做什麼,不要命啦。」


 


可陳芳官隻是吐了嘴裡的竹籤,漫不經心地:


 


「誰不知道這瑛嫔是個...」


 


他的傻字沒能吐出來,因為我一巴掌給他扇了回去。


 


我面上鎮定,其實垂下來的手在顫抖。


 


「皇子主殿...不可...不可放肆。」


 


4


 


我得罪了陳芳官。


 


他會故意在我坐在長廊的時候,拿了竹掃帚來掃地。


 


克扣我的飯菜,當著我的面將我的獅子頭吃掉。


 


當然,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在我面前。


 


訴說如今帝後有多麼恩愛。


 


「誰會放著皇後娘娘那麼高貴的女子不要,要你這麼個麻煩精!」


 


我每次氣得鼻酸,但還是忍住不掉眼淚。


 


不肯向他認輸。


 


直到那日長廊的角鈴不見了,換成了一個布扎的醜娃娃。


 


我頭一次氣哭了。


 


踮腳踩在長廊的椅子上,想要將那個醜娃娃拽下來。


 


陳芳官聽到動靜捂著腦袋趕了過來。


 


「哎呦小祖宗,不就是一個角鈴嗎,你至於嗎?」


 


這樣尋常的青銅角鈴,滿宮裡都是。


 


可長樂殿長廊上的這個角鈴,似乎是不一樣的。


 


記憶中是個春天,那時的我身量不夠。


 


有人將我抱起來去懸掛角鈴。


 


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輕聲叮囑:


 


「可以嗎阿瑛,不然換我來吧。」


 


「不要嘛,你看,我掛好了!」


 


結果下一秒我就樂極生悲。


 


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倒在他懷裡。


 


他整個肩膀都被擦破,但還是笑著捂住了我的眼睛。


 


「阿瑛,你聽。」


 


風吹動鈴舌,叮當作響。


 


但這一次沒有人再接住我了。


 


疲憊上湧,我整個人跌入了池塘中。


 


5


 


我生病了。


 


風寒入體,躺在冷硬的被子中,整個人頭昏腦脹。


 


很久之前,似乎也有過這樣的場景。


 


但那時有人守在我的床前。


 


我基本醒來就會看見他。


 


哪怕偶爾不在,


 


他也會將他的外袍蓋在我的身上。


 


熟悉的烏木香,讓我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有時候我會聽見內侍官勸他。


 


「陛下,您已經幾天沒合眼了...」


 


他不肯離去,隻是摩挲著我的手掌。


 


「我要看著阿瑛好起來。」


 


蠱毒在我的身體裡呆了很久,哪怕他找遍了神醫,


 


也不能全部祛除。


 


我留下了性命,但是記憶開始混亂,偶爾會回到十幾歲,


 


同他幽禁在長樂殿的時候。


 


神智也開始退化。


 


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如今殿下已經成了陛下,奴婢也到了出宮嫁人的年紀啦。」


 


但他快馬追我到了城門口,將我一把拽入懷中。


 


「阿瑛永遠不必稱呼我為陛下,能不能為了我留下來?」


 


我摸到他的後背濡湿一片。


 


6


 


可當我從夢中醒來。


 


隻有一個幹瘦的閹人,正脫了外袍要爬上我的床榻。


 


我認出他是之前被調來長樂殿的太監總管胡公公。


 


可我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於是整個人嚇得失去了聲音,眼淚掉個不停。


 


喉嚨卻像是被生生割斷了。


 


陳芳官不知道從哪兒衝了進來,


 


整個人擋在了我面前。


 


胡公公嗤笑:


 


「他們都說你跟這瑛娘娘不對付,怎麼今日倒是英雄救美來了?


 


出去把門帶上,這落毛鳳凰的滋味,咱家今兒個還非得嘗嘗。」


 


然而陳芳官不肯讓步。


 


「幹爹慎重,她好歹也是跟過陛下的貴人,


 


萬一被人知道了,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胡公公打了他一耳光。


 


「你不說我不說,她一個傻子說出去的話會有人信?起開起開。」


 


胡公公樹皮一樣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整個人沒忍住地作嘔,瘋狂踢踹他。


 


「長樂殿都成冷宮了還擺娘娘的譜呢?」


 


他揪住我的頭發,將我腦袋撞在了牆上,順勢拽下了我的寢衣。


 


「讓咱家來好好疼你。」


 


結果下一秒寢殿的門就被大開。


 


陳芳官站在門口,臉上還有方才被打的巴掌印。


 


他強顏歡笑,說話聲音都在抖。


 


「對不住了幹爹,兒子膽小,怕萬一哪天喝醉了嘴上沒個把門的,到時候把今日的事說了出去,連累幹爹不是?」


 


7


 


所有人都沒想到,陳芳官會為了我這麼個冷宮的廢妃。


 


得罪胡公公。


 


人人都說,胡公公得了皇後的青眼,被調去了長春宮。


 


之後興許升到司禮監總管也未可知。


 


宮裡人拜高踩低是常事。


 


這幾天陳芳官回來長樂殿的時候,都是鼻青眼腫。


 


一身灰撲撲的。


 


我小心翼翼站在他面前,他還是那副惡聲惡氣的樣子,罵我是:


 


「麻煩精!」


 


下一秒又從懷裡拿出油紙包包好的槐花糕,塞在我手裡。


 


槐花糕碎了,但是一點灰漬都沒有。


 


陳芳官不在長樂殿的時候,那些奴僕會當著我的面嚼舌根。


 


「他都願意為了你得罪胡公公,怕不是想同你做對食。」


 


我並不懂對食是什麼意思,隻以為是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


 


而我喜歡坐在長廊那邊的八角亭吃飯。


 


所以那天我也給陳芳官搬了一個小馬扎,


 


「你今天吃錯藥了嗎?小麻煩精。」


 


我隻是把我白天聽到的話復述給他聽:


 


「你救了我,我應該要報答你,但是我不知道有什麼能為你做的。


 


我聽他們說,你應當會想我當你的對食。」


 


陳芳官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知道對食是什麼意思嗎?」


 


我自認為是知道的,於是將碗裡兩個紅燒獅子頭。


 


戳了一個去他碗裡。


 


「知道啊,以後我們都一起吃飯吧。」


 


他愣了許久,低聲笑了起來。


 


「這樣...也不錯。」


 


沒過兩天我就發現,長樂殿那堆衝我嚼舌根的奴僕不見了。


 


我隻以為是他們都嫌棄這裡是冷宮,活S人墓。


 


紛紛尋了出路離開。


 


8


 


可陳芳官也回來得越來越晚。


 


那晚上宮裡很熱鬧,遠遠可以看見長春宮絢爛的煙花。


 


路過的宮人都在說著,當今帝後是如何恩愛。


 


特意請了民間的匠人,花費數日研制火石煙花,給皇後賀壽。


 


火點濺到了長樂殿,我醒來時整個宮殿已經在一片火海當中。


 


濃煙讓我呼吸不過來,感覺大腦一片緊繃。


 


我喘不上氣,而記憶在我的腦海中衝撞。


 


在八角亭給我煮一碗長壽面的殿下。


 


在西偏殿書房教我寫自己名字的殿下,


 


在長廊上將我抱起懸掛角鈴的殿下。


 


我發了瘋似的在滿是火海的長樂殿哭嚎搜尋。


 


「殿下你在哪,你不要阿瑛了嗎?」


 


沒有人回答我,隻有主殿的柱子砸落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狠狠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不要命了嗎!小麻煩精。」


 


火光倒映出陳芳官眼中我的臉。


 


灰撲撲的很是狼狽。


 


我任由他拉著我從火海逃出,回頭再望向長樂殿的時候。


 


腦海中的記憶發生了改變。


 


在八角亭中,是陳芳官把最嫩的菜心夾到我碗裡。


 


在西偏殿書房,陳芳官會拿筆筒當色盅。


 


在長廊上,陳芳官還是將醜娃娃掛了上去。


 


雖然做成了角鈴的形狀。


 


他對我說話總是沒什麼好語氣。


 


「你日日坐在這裡,不知道那個角鈴的掛鉤容易松動嗎?」


 


他揉了揉自己腦袋上的淤腫。


 


「娃娃醜是醜了點,它砸下來不疼啊。」


 


所以他才換了那個青銅角鈴,做了個醜娃娃掛了上去。


 


陳芳官又怕疼,又怕被欺負,還怕吃不飽飯。


 


這麼個人,卻一次次朝我伸出了手。


 


代價是他擅離職守,被胡公公抓到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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