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眼眶通紅,淚一顆顆滴下,滿是心疼和懊悔。
門外,聽到這一切的季螢臉色陰沉,卻還是推門進來跪下:「妾可以繼續做外室,絕不礙王妃的眼,隻求王妃不要生王爺的氣。」
她開口,滿心體貼,可妒恨的眼卻毫不避諱的瞪向我。
門外,小菊擔心的眸光入眼,我松了口:「我答應你,不離開……」
可我要走,他攔不住的。
10
見我答應,他終於笑了,連忙讓人為我包扎傷口。
周容瑾怕我再生氣,連忙去沐浴,洗去身上的味道,守了我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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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後,原本的下人還是都被放走了,最後,隻留下小菊一個。
可院門外的守衛又翻了一倍,我不在乎,依舊吸收著靈力。
轉眼幾日過去,季螢沒再出現,反倒是周容瑾日日蹲守在門外,為我送上一件又一件珍貴的物什。
我不許他進來,他就靠著門,講著我們從前的故事,哪怕雪落滿發絲,掩蓋住身影,他都沒有離開。
小菊從側門端著水進來,忍不住問:「王妃,王爺這樣真誠,您為什麼不肯原諒呢?」
看著她的眼,我笑:「疤痕是無法消除的。」
這些天,我離洗髓成功就隻差一步,可因為小菊,我一直沒有吸收最後的靈力。
可現在,我諷刺一笑,將剩下的珍珠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晌午周容瑾離開了,再回來,他目呲欲裂的踹開門:「阿凝,我什麼都答應你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季螢的孩子呢?」
「他生下來又不會影響我們孩子的地位,你何必如此狠毒呢?若不是我及時發現……」他滿眼後怕,看向我的眼中滿是不理解和指責。
突然被打斷,我臉色驟然蒼白,血在胸口翻湧。
我轉身,冷笑:「然後呢?你是想休了我,亦或是S了我?」
「周容瑾,你說你愛我信我,你查了嗎?」此刻,我滿眼諷刺。
他卻眸色沉沉:「我倒希望,不是你……」
小菊進門便跪了下來:「王妃您想要季姑娘一屍兩命,可奴婢實在是做不得害人性命,對不起……」
她眼底滿是糾結,卻還是開口。
周容瑾聽著她的話,目光落在我身上,眼底滿是質問。
我冷冷一笑,卻壓制不住血跡從口中蜿蜒。
周容瑾一愣,想要上前,我卻摔了眼前他送來的一切:「滾!」
看著滾落在地的一切,他心口刺痛,隻能壓下心口的鬱氣衝出了院子:「阿凝,我去請府醫!」
我沒回話,隻淡然的擦去唇邊的血,目光落在一旁跪著的小菊身上:「你走吧。」
「我身邊,不留叛徒。」
再者,我就快,要離開這裡了。
11
原本想起來為我擦血的小菊身子猛然一僵,突然不敢上前。
片刻,她跪在地上,狠狠磕下頭來:「王妃,小菊實在是沒有辦法,小菊的弟弟生了重病,這才……」
她哽咽開口,額頭磕到紅腫:「小菊對不起王妃,對不起……」
從一開始,我就給過她機會。
我想,她來求我,我不會不幫她。
可她選擇了背叛,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趕來的周容瑾也滿眼不可置信,眉頭蹙了起來:「小菊,王妃待你如親妹妹。」
小菊默然,不再開口。
見此,周容瑾心底怒意翻湧:「帶下去審問!」
回神,他讓醫者為我把脈,最後留下幾包藥。
看著我依舊冷漠的臉,男人心頭一梗,眼眶不自覺酸澀:「我去給你熬藥。」
臨出門,他嗓音沙啞:「阿凝,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他不敢再看我,隻匆匆離開。
半個時辰後,我終於緩了過來。
周容瑾端著藥出現,手裡還帶著蜜餞:「知道你怕苦,我給你帶了蜜餞。」
「阿凝,來喝藥。」他端著藥遞過來,我卻偏過頭:「藥留下,你出去。」
生硬又冷漠的話出口,他險些落淚,最後,他留下藥,舉天起誓:「阿凝,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
我沒回答,也沒有看他離開的身影。
他找不找,不重要。
他如何,和我沒有一絲關系。
12
先前被打斷,僅僅剩下的幾顆珠子落地。
此刻,我撿起珠子,繼續吸取靈力。
入夜,所有珍珠內的靈氣消失,光彩奪目的珠子如今放在一起,黯淡無光。
先前蒼白的臉色也漸漸紅潤。
我剛想離開,門就被人匆匆推開。
周容瑾行色匆匆,眼底帶著黑青。
看到我,他當即跪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阿凝,是我沒有處理好外面的敵人,讓他們的手伸了進來。」
「都是我的錯……」
他自責又難過,想來抓我的手,卻聽下人說:「王爺!季姑娘又動了胎氣,這次恐怕……」
聞言,男人身子一僵,我笑吟吟開口:「你不是說,季螢已經被送走了嗎?」
見我笑,他卻笑不出來,因為他清楚的看到,我眼底滿是諷刺。
「阿凝,她前幾日胎像不穩,才多留了幾日,我一直沒去看過她。」
「我說過,都聽你的,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我讓人即刻送走她,好不好?」
此刻,心中的天平朝我傾斜至底,他太怕我離開了。
看著他伸出的掌,我微微後退:「去看一眼吧,等你送走了她,再來見我吧。」
下人也開始催促,他終於起身,深深看我一眼:「阿凝,等我,一刻鍾,我就回來。」
「好啊,我等你。」我朝他微微一笑。
可隨著簾子落下,我毫不猶豫化為一縷白絲飛出了容王府。
侍衛依舊守著院子,卻無人察覺,那房中,已經沒了人。
似有所感,周容瑾回頭,入眼是森嚴的守衛。
片刻,他收回視線,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13
這邊,季螢已經知道周容瑾要送走她,臉色慘白一片。
裝了幾次胎像不穩,這次,腹間是真的隱隱作痛。
見到男人,她勉強勾唇,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希翼:「王爺,王妃還好嗎?」
「還好。」周容瑾神色不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不由得嘆息:「日後你出了府,就和本王沒有關系了。」
「孩子你可以留著,生下來,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以後,不要再出現在王府。」
男人開口,字字絕情。
季螢忍不住問:「王爺可曾對螢兒有片刻真心?」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你我之間,不過是交易,我心底,自始至終都隻有我的妻子。」
「因為你,她受了太多委屈。」
直白的話落下,季螢眼底淚意湧動:「我明白了。」
她沒再挽留,原本準備好的手段,她也不想用了。
目送季螢離開後,周容瑾迫不及待趕回院子,想要見我。
這一次,他沒過一刻鍾,很準時。
可屋子裡,卻沒了他想見到的人。
目及之處,還是原來的模樣。
看著不遠處的大箱子,他心底忐忑:「阿凝,你在裡面藏著嗎?」
「別嚇我,好不好?」
他打開箱子,裡面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張信紙。
拿起一張,是少女收到禮物時歡喜的把它放進箱子裡,好好保存。
可東西沒了,隻有一紙凌亂的字跡,一封封,一件件,都是對他這幾個月丟下她,忽視她的控訴。
最後,他終於知道,箱子裡面的東西都被燒了個幹淨。
臺面上,珍珠一顆顆擺放,足足百顆,卻黯淡無光。
他心底升起恐慌,連忙四處找人,嗓音不自覺沙啞:「阿凝!你在哪?」
可他翻遍屋子,找遍院子,都沒能看到我。
此刻,他SS揪著侍衛的衣領質問:「阿凝呢?阿凝呢?她怎麼不見了!」
侍衛嚇的臉色發白,還是搖頭:「卑職沒有見過王妃出來……」
驟然間,周容瑾想到許久未曾記起的系統,臉色煞白一片:「阿凝,你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
「你這個騙子……」他忍不住哽咽,也才想起,是他騙她在先。
他說不會讓她受傷,卻一次次傷她。
他說會永遠愛她,卻養了外室。
此刻,懊悔在心頭翻湧,他忍不住嘔出一口血,胸口悶痛不已。
他想找他的阿凝,卻不知往何處去。
最後,他極盡癲狂:「去找,就是把京城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我找到!」
14
大雪落下,周容瑾跑出府外,一聲聲喚著阿凝。
走到乞丐堆時,被趕出去的小菊叫住了他:「王爺,小菊有話要說!」
「其實指使奴婢害季姑娘的,根本不是您的仇敵,而是季姑娘要奴婢配合她演一場戲。」
「奴婢做了,可奴婢良心不安,奴婢如今,隻求王爺讓小菊見王妃一面,小菊想同她道歉……」
她滿眼祈求,周容瑾卻定在原地,任由掌心被掐破,血液蜿蜒。
14
片刻,他沉著嗓音問:「你還知道什麼?」
小菊垂眸:「王妃之所以知道您養外室,是季姑娘讓奴婢帶的信。」
「季姑娘還買了小攤上的荷包,木釵告訴王妃,這些都是您親自做的。」
現如今,周容瑾才知道這一切。
明明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他卻偏偏沒有看出來,反而一次次順著季螢的心意傷害阿凝。
男人微微閉眼,胸口一陣發澀:「我知道了。」
話落,他轉身離開,沒有理會小菊,也沒有答應她,許她見阿凝。
小菊明白他的意思,隻沉默著離開。
……
推開王府大門,周容瑾眼前一片恍惚。
進門,秋千晃動,少女衣裙翻飛:「周容瑾,快來推我!」
他上前,卻隻有一片空蕩和落滿雪的秋千。
再往前,假山上的少女躲著他,卻不小心露出頭上的兩朵珠花。
他無奈一笑:「阿凝,小耳朵都露出來了。」
少女撇撇嘴,想下來,卻劃了下來。
他眸色一凌,連忙去接,卻隻撞到假山上,額頭痛意蔓延。
他眼前,哪裡有什麼少女,不過都是他的臆想。
侍衛還在大肆找人,可周容瑾明白,她不會回來了。
她說攢夠一百顆珍珠就離開他,果真離開了。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騙她。
苦澀在心中蔓延,他懊悔不已,可一切好像,於事無補。
最後,他想到小菊說的一切,眼底墨色翻湧:「帶上一隊人,去別院。」
15
季螢剛回別院,腹間忍不住發痛。
可她身邊沒有一個人,隻能自己強撐著進了房。
她想喊丫鬟幫忙,卻才想起,她的丫鬟都沒了,周容瑾也沒有給她任何下人,隻有幾塊金元寶。
痛意襲來,她眼前發白,忍不住發出慘叫。
才三個月的胎兒化為血水流出,染紅衣裙。
不知過去多久,季螢苦笑:「終究還是保不住,孩兒,娘對不起你……」
她微微閉眼,昏昏欲睡,可外面,火光衝天。
最後,她是被人搖醒的。
阿凝抓著她飛到遠處。
季螢回頭,別院被火光吞噬,大門外,周容瑾面容冰冷:「給我燒!」
「阿凝,我為你報仇。」他神色冰冷,讓季螢心底發寒:「他當真,如此狠心!」
她忍不住落淚,可想到身旁的阿凝,她又問:「為什麼救我?他S了我,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
阿凝搖頭:「你我不是仇敵,這世道對女子不公。」
「男人的話也不可信。」
「我從來都不恨你,造成這一切的,是周容瑾,而非你一個弱女子。」
季螢一愣,眼底淚意洶湧:「可我陷害你……」
此刻,她懊悔,羞愧,感激,可阿凝隻笑:「你隻是在改變自己的處境,沒什麼錯。」
「隻是,你想往上爬,不要去堵一個男人的心,多去增加自己的底牌。」
「季螢,你真的甘心淪為高門妾室,一輩子居於高牆內嗎?」
季螢聽著阿凝的話,忍不住反思:她一開始,好像隻是想為她S去的阿娘賺幅棺材錢,想吃飽穿暖,僅此而已。
想到這些年她費盡心機最後前功盡棄,她不由得苦笑:「阿凝,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阿凝接受她的道歉,帶著她離開了這裡。
周容瑾看著雄雄大火,忍不住朝著她們剛剛所在的地方看去。
可那裡什麼都沒有。
無論他怎麼做,他的阿凝,都不會回來了。
16
周容瑾沒有放棄找阿凝。
就好像,隻要還在找,阿凝就沒有離開。
他不再養什麼外室,不再多看別的女子一眼。
可這一切,卻沒有什麼意義了。
……
幾個月過去,他醉生夢S,日日不知晝夜。
他自暴自棄的養了一堆美人,想要刺激阿凝出現。
他仰倒在榻上,任由美人喂他吃酒,讓他醉的更深。
入夜,他睜開眼,美人依舊跳著舞,可亭臺的盡頭,熟悉的人影入眼。
「阿凝!」周容瑾瞬間起身,推開美人後,他瘋狂朝著他朝思暮想的人奔去。
『阿凝』看著他靠近,忍不住笑了:「夫君,我回來了。」
周容瑾將人抱進,淚滾落而下:「阿凝,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阿凝』抬手,匕首狠狠扎進他的心髒,吐出的話,冰冷又無情:「可是你好髒,我不想要了。」
「要不, 你跳進湖裡洗幹淨,好不好?」
『阿凝』抽出匕首, 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周容瑾好像感受不到痛,即刻跳下湖, 用力搓洗著自己,不忘紅著眼祈求:「阿凝, 我馬上洗幹淨, 你不要走, 好不好……」
17
周容瑾洗幹淨自己,想再上去,卻怎麼都上不去。
心口距離疼痛, 他驟然清醒,S手還靠在岸邊笑吟吟的看著他, 滿口諷刺:「容王?不過如此。」
他想上去,卻沒了力氣。
此刻他才明白, 他中毒了,可他無法反抗,隻能任由自己沉下湖底,不甘的閉上了眼。
……
東海邊緣, 季螢搬來漁村幾個月,已經徹底融入進來。
在這裡, 一個男人隻能娶一個女人。
成婚時, 他們會對海神發誓:拋棄者, 痛不欲生。
最後, 她嫁給了阿柱, 與世隔絕, 平淡又幸福。
村子的另一頭,阿凝化成原形飄進一阿婆手中,嗓音哽咽:「阿婆, 你還在等阿凝嗎?」
「阿凝化形了, 阿凝回來了!」
阿凝撲進婆婆懷裡哭著道歉:「對不起阿婆,對不起。」
「以後,我不會離開你了。」
阿婆抱著她,滿心歡喜, 眼底S寂的光芒再度亮起:「阿凝, 是我的阿凝……」
她的阿凝沒S,她的阿凝回來了。
……
容王身S的消息傳到東海時, 季螢微微一愣,扭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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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們都開始了新的生活,從前的一切, 已經過去了。
季螢聞言, 笑了:「好,那就麻煩阿凝,幫我把漁網撒出去吧。」
「等收了魚, 阿嫂給你燉魚吃!」
阿凝一笑,抓著漁網朝著岸邊走去。
扭頭,阿婆正看著她。
真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