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一堆虛假的分手理由,然後就拉黑刪除,把自己藏起來了。
沈非遲是我年少時生命中的一道光,照亮了我整整七年。
我這顆黯淡的星星,短暫擁抱過月亮後,終於又把不屬於我的月亮還回了天上。
5
我回憶著和沈非遲的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冰冰涼涼湿了一大片。
這下更睡不著了。
有些事情,抵抗不了那就接受它。
我翻出了高中時和沈非遲傳的小紙條、大學時沈非遲寫的情書、沈非遲送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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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非遲有關的一切。
我決定今夜讓自己徹底沉浸在名為沈非遲的巨大情緒中。
明天就不要再想了。
果然第二天起床,鏡子裡的人眼睛紅紅的、腫腫的。
還好今天不用去公司敲代碼,隻需要去送外賣。
我看著地上昨晚被我亂糟糟放著的東西,有些無力,回頭再收拾吧。
當我意識到沈非遲和我在同一個城市並且隔得不遠,我把警局周圍一公裡的範圍和沈非遲他家的小區都拉入了黑名單。
堅決不去那裡送外賣。
忙活了一天,傍晚收到了公司李姐的微信,約我晚上一起去吃飯,還讓我打扮打扮。
李姐是公司帶我的師傅,平時對我挺照顧的,還特別熱心腸,熱衷於給公司的年輕人們牽紅線。
我回了個【好的】。
我回去洗了個澡,穿了套「程序猿」經典搭配,格子衫配牛仔褲。
不就吃個飯嗎,打扮做甚。
當我到了餐廳,看到李姐旁邊還坐著一個男生的時候,我瞬間明白了。
立刻轉身想逃。
但是,不愧是我李姐,眼神真好啊。
一下子就喊出了我的名字。
這下我就算插翅也難逃了。
我尷尬地坐過去,聽我們著名紅娘李姐介紹今天的男嘉賓。
我屬實沒想到李姐會打我的主意,難道我已經到年齡了?
「羨晚啊,這是顧嘉之,我表姐的兒子,今年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現在是臨山醫院的醫生。」
「啊,你好,我是餘羨晚。」
我尷尬地打著招呼。
期間,李姐都快把顧嘉之誇出花兒來了。
我隻能敷衍地應和著。
更要命的是,顧嘉之還給我夾了一堆我不愛吃的菜,放在盤子裡,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決定去衛生間緩一緩。
當我洗了把臉準備出來速戰速決的時候,卻在隔壁桌看到了沈非遲!
我慌忙轉過頭。
天吶,這得是什麼樣的運氣,才能連著兩天都見面啊!
不過為時已晚,昨天給我們調解的那個警察也在桌上吃飯,他喊出了我的名字。
這下,我不得不回頭了,盡量避開沈非遲的視線。
「廖警官,這麼巧啊,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我裝作鎮定地笑了笑,感覺臉部肌肉都要抽筋了。
「哈哈,主要很少見到和顧客打起來的騎手,印象深刻啊。」
他豪爽地笑了笑。
我更尷尬了,回到座位上。
卻一直感覺到隔壁有一股熱烈的視線掃過來,我如坐針毡。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了。
突然餐廳服務員給我們上了一道地三鮮,但是我們沒點這道菜。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高中的時候,沈非遲經常在食堂陪我吃地三鮮拌飯,可香了,每次兩人都能炫一大碗米飯。
「這是隔壁桌的客人點的,他說餘羨晚不愛吃紅燒肉。」
我看著碗裡堆的紅燒肉,沉默了。
然後我們一桌都沉默了。
還是李姐率先打破了尷尬。
「第一次吃飯,不知道口味也很正常的,多吃幾次就知道了。羨晚啊,隔壁桌有認識的人啊?」
「嗯嗯,高中同學。」
不過這樣也好,這頓飯總算是提前結束了。
最後那道地三鮮確實是好吃的,但總歸不能吃太多,不然更尷尬了。
在飯桌上的時候不餓,出了餐廳大門,就餓了。
果真是一身反骨。
我朝附近的小吃街走過去。
一條街的美食,真香啊。
我屬於是山豬吃不了細糠了。
6
我走到一家炸串鋪前,剛想點幾個串串。
旁邊就遞過來一盒炸好的串串。
我驚訝地看過去。
是沈非遲。
一身衛衣運動褲,襯得整個人清爽又朝氣。
甚至還有一絲青澀。
又是熟悉的心跳頻率。
不得不承認,無論再見多少次,依舊會為沈非遲心動。
我接過串串,兩人默契地走到了臨江邊。
「剛剛那個是相親對象?」
沈非遲率先打破沉默。
總覺得平淡的語氣中透露一絲醋意。
「唔,是!」
我急著解釋,趕緊把嘴裡的串串吞下。
「不是的!是公司李姐約我吃飯,我事先不知道她還約了其他人!」
「慢點!別噎著。」
沈非遲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從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給我。
我喝了一口水,覺得好多了。
「每次到臨江邊,我都會想起上大學那會,夏天的晚上,我們買點串串,再搞點飲料,能在江邊上聊好久。」
沈非遲雙手撐在欄杆上,望著波瀾滾滾的江面。
「是呀,那會兩個人能在江邊上坐好久,談天說地,感覺應該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感受著江邊的初夏晚風,我也不由得回憶起了從前。
「我們現在也是兩個人。」
沈非遲深深地看著我。
江風輕輕拂著他的碎發,他的臉龐在皎潔的月色下被映襯得更加深邃。
沈非遲還是那個在天上的月亮。
在江邊吃完了炸串,沈非遲說要送我回去。
本來想拒絕的,突然想到他的衣服還沒給他,正好讓他帶回去。
到了小區樓下,沈非遲停住了腳步。
我看他愣在原地,對他招手讓他趕緊跟上來。
他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孩子般期待的表情。
進了客廳,我讓他先在客廳坐著,我去拿衣服。
沈非遲有些疑惑。
「拿什麼衣服?」
「上次你借我穿的衣服啊,你正好帶回去。」
他期待的表情立刻黯淡下去了,整個人也顯得格外疏離。
我趕緊到臥室衣櫃裡找我洗好的衣服。
卻因為走得太急,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
嘶,好疼。
感覺手掌火辣辣的。
沈非遲立刻跑進來。
看到我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狼狽模樣。
服了,為什麼每次都是狼狽不堪的時候被他看到,就不能有點高光時刻嗎?
沈非遲把我扶起來坐到床上。
他緊張地檢查著我的手掌和膝蓋。
「膝蓋疼不疼啊?」
「不疼,就是手心好疼。」
他小心翼翼地託著我的手,查看我手心的情況。
紅了一片,完全是充血狀態了。
「家裡有碘伏和棉籤嗎?我幫你消消毒。」
沈非遲的語氣中滿是焦急。
「在床邊的櫃子裡,你看一下,有個藥箱。」
看著沈非遲找東西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安心。
大學畢業後,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痛苦,都隻能一個人承受。
現在突然有個人關心我、在乎我,就感覺好像有了依靠,心安處是吾鄉。
沈非遲用棉籤蘸著碘伏給我的手心消毒。
其實傷口碰到碘伏不算疼的,但他依舊十分輕柔。
醫療工作做完後,沈非遲打量起了我的臥室。
7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晚的情緒放縱之夜,我把和沈非遲有關的東西都扒拉出來了。
現在正赤裸裸地展示在他面前。
我感覺臉燒得慌,但現在說什麼好像都晚了。
沈非遲拿起了害我絆倒的罪魁禍首。
是一把吉他,大學時沈非遲送我的,刻著我名字的專屬吉他。
他摩挲著刻字的那片區域。
我感覺頭都要埋到地板下面去了。
感覺自己好像一個變態,藏著和沈非遲有關的東西,還被當事人發現了。
「之後有繼續學嗎?」
沈非遲溫柔地看著我,滿眼都是笑意。
「沒學了,沒時間,也沒人教。」
說完我就想抽自己了,幹嗎非得說「沒人教」,聽起來好像是撒嬌一樣!
「我彈一首吧,還是你喜歡那個。」
「好。」
《天空之城》的旋律在他指尖流淌,整個房間都洋溢著青春自由的氣息。
「你彈得越來越好了,這幾年沒少練吧。」
我忍不住誇他。
「因為我想彈給喜歡的人聽。」
沈非遲側過身子,墨色柔情的眸子注視著我,他的氣息也越靠越近。
我感覺自己的臉羞得通紅。
他這是要幹嗎?告白嗎?可我還沒想好呢!
沈非遲把頭輕輕地靠在我肩上。
兩人的呼吸和心跳,彼此都能清晰地感知。
我趕緊向後挪了挪。
「沈非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雖然被下了逐客令,但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叮囑我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水。
然後就輕快地離開了。
等他走了有一會兒,我才發現,衣服沒拿!
沒多久,又有美團外賣的電話打來。
「您好,您的外賣放在門外了,請及時拿走。」
啊?我什麼時候點外賣了?
我透過貓眼看向門外,確定沒人後才開門拿東西。
確實訂單上寫的都是我的信息。
我拆開包裝袋,是一支藥膏。
手機上又收到了一條短信,沒有備注,但卻是熟悉的號碼。
【給你買了藥膏,記得塗,好得快一點。】
沈非遲好像一直沒變。
我還能有勇氣擁抱我的月亮嗎?
8
之後的一周,由於手受傷了,我不僅敲代碼的速度下降了,就連周末也不能去送外賣了。
收入直降好幾百。
不過沈非遲買的藥膏確實好用,三四天的樣子,就好得差不多了。
周六,何皎皎給我發消息說晚上有個同學聚會,問我要不要參加。
何皎皎是高三班上和我關系還不錯的同學,畢業後也在臨山工作。
我想了想,回復了【去。】
同學聚會我倒不是很感興趣,主要是沈非遲有可能會去。
沈非遲來的那天晚上,我想了許久。
我還是喜歡沈非遲的。
我應該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微弱的星星也可以鼓起勇氣嘗試擁抱一下它的月亮。
於是,我就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衣服。
卻悲催地發現,這幾年屬實沒有能讓我打扮的人或事,櫃子裡一堆格子襯衫和衛衣。
衣櫃角落裡的白色連衣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這還是大學的時候和沈非遲出去逛街時,我一眼就看中了,但是有點貴。
沈非遲要買給我,我S活不讓。
然後在我生日那天就收到了這條連衣裙。
很好,就你了,我的戰袍。
又給自己畫了個淡妝。
我看著鏡子裡的清純可人兒。
沈非遲很帥,餘羨晚也不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