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故知金》, 本章共3736字, 更新于: 2024-10-29 19:09:25

李宣潤輕嗤:「不過十……」


「不能這麼說,主子,」我義正詞嚴打斷他,「屬下有錯在先,本當受罰,杜公子卻寬宏大量不計前嫌,別說是一針十兩,就是一兩,屬下也情願為他成為一隻刺蝟!」


8


李宣潤的神情一凜:「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子。」


我一哽,過了一會兒慢吞吞說:「可,屬下並未賣身……」


可以換主子。


杜鈺輕聲說:「自然,丞相府隨時歡迎姑娘。」


李宣潤的聲音更沉:「半吊子醫術可是會紮死人。」


杜鈺:「王爺,怒傷肝,陰晴不定的性子也該改改。」


他們兩個的視線撞在一起,誰也不讓。


我何德何能讓這兩位大人為我爭執。


我暗暗挪開腳步,不阻礙他們對視,看著他們針鋒相對,確認自己之前確實是誤會了。


耳畔忽然響起一聲嘆息,賀柏似乎在低語:「挑事的本事一點沒小……」


我偏頭小聲地問:「什麼?」


賀柏的眸光閃了閃,對我彎起嘴角:「曾經有一位名叫謝溫的將軍,最擅長挑起王爺跟杜公子的心火,小石榴跟她一樣有本事。」


「曾經?將軍現在呢?」

Advertisement


他垂下眼睛,輕聲說:「被人暗害,官兵趕到時隻有滿地屍體,卻找不到將軍,王爺便負責此事……罷了,不提這個了,小石榴打算怎麼選?」


我用手捂著面頰上的面巾,輕聲說:「雖然扎針有危險,但是……」


賀柏:「我懂,高風險高回報。」


我:「不對,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沉默了,我接著說:「杜公子高風亮節,心胸寬廣,他有求於我,我當然不能推諉,是吧?」


我用眼神指責他的格局不夠大。


賀柏怔了一下,隨後眉梢輕挑,眸中笑意氤氳:「小石榴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麼?」


他的手指指了一下我的面巾。


哦對,我長得像杜鈺的仇人。


9


從天跌入地的感覺不外乎如此了。


我頭腦一陣眩暈,感覺一座金山銀山在離我遠去。


我試圖掙扎:「杜公子跟那個人到底有什麼仇啊?」


杜鈺看起來不像是會遷怒的人。


賀柏輕笑:「毀了他的清白……」


我的心提了上來,賀柏大喘氣似的說完了最後兩個字。


「……名聲。」


他抿了抿唇,看向那兩個人,嘴角莫名翹了起來,我看出了幾分幸災樂禍,讓我百爪撓心,想知道內情,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關注。


「那賀大人的意思是,我最好不要去杜公子那裏?」


賀柏點了點頭,他側頭過來掩唇對我說:「再者,他的醫術很……任性,你想想前日王爺的模樣。」


那確實很危險,但……


「一針十兩,」我的心在滴血,「好多錢啊。」


李宣潤帶著脅迫的視線掃過來:「留下來,給你一日十兩。」


我立刻:「屬下誓死效……」


杜鈺啜飲了口茶:「一針二十兩。」


我的呼吸一滯,被白花花的銀子沖昏頭腦,殷切地看向李財神:再漲啊,漲價啊。


他顯然看懂了我的期盼,眉心皺起:「你上輩子是窮死的嗎?銀子就那麼重要?」


我低下頭,心虛地摸了摸鼻尖,讓他們為我爭執我也挺不好意思。


他們都看著我,我小心翼翼,貼心地提了個意見:


「其實,屬下可以吃百家飯的。」


不想讓他們兩個任何一人失望,我可以委屈自己辛苦一點。


賀柏:「多勞多得是吧?」


我抿唇,羞澀地點頭,越來越懂我。


我都要。


10


李宣潤扯了扯嘴角,看起來不太像是要同意的樣子。


我眼巴巴看向杜鈺。


杜鈺垂眸放下茶盞,對我柔和地笑:「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那麼壓力就給到李宣潤那邊,他閉眼按了按眉心,似乎做出了什麼巨大的妥協,輕哼一聲,直接起身離去。


「那既然已經談妥,我就不再過多打擾。」


杜鈺緩緩起身,守在門外的小廝就進來攙扶住他。


他看向我,對我輕輕眨了眨眼:「告辭。」


令人如沐春風,很難不讓人生出好感。


我望著他的背影失神,耳畔響起一道聲音:


「捨不得?」


我看向賀柏,點了點頭。


賀柏的嘴角的笑意似乎頃刻間消失了,眉間微皺,眼神暗了下來。


我虛空比畫,把杜鈺的形象比畫得高高大大:


「像杜公子這樣的活菩薩,就應該把他的畫像掛墻上,每天拜一拜。」


保我日進鬥金。


他恢復了笑意:「主意不錯。」


11


我繼續蹲樹,蹲房梁,李宣潤除了早朝,鮮少出府,下屬來給他回稟找謝溫的進程,他就三言兩語打發下去。


我猜測,李宣潤在記那位謝溫將軍的仇,所以找起來不盡心。


賀柏並不一直跟在李宣潤身邊,好像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


原先我養傷時,還能時常見到賀柏,但在我成為暗衛之後,就很少見到他。


整日看著李宣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再好看的臉看久了也會覺得無聊,他不愛說話,王府也整日冷清,沒什麼趣事。


我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前的水霧,就看見李宣潤涼涼的視線。


我瞬間低眉順眼,兢兢業業。


書房外傳來動靜,一個窈窕少女不顧小廝的阻攔,提著裙擺直直闖進來,聲音雀躍如同小鳥:


「王兄,我聽說母後又要給你選妃。」


少女滿頭釵環,跑起來叮叮當當,她撐在李宣潤的桌面上,笑容明媚:「這次你還不要嗎?」


我來了精神,興奮地從房梁上看下去,正對李宣潤沉下來的臉。


他掃了我一眼,我迅速乖巧。


「王兄,你一直不願意娶王妃,不會書上說的都是真的吧?」


少女的興奮不加掩飾,嘩嘩翻開手裏的書要給李宣潤看,卻被李宣潤奪下書。


他迅速把書扔到地上,像是在扔什麼醃臜之物。


「宣寧!」


在李宣潤冰冷的聲音下,少女戀戀不舍地看向地上的書冊,手指可憐兮兮地伸了伸:


「絕版了王兄,我找了好久……」


她被李宣潤提著後衣領帶著往門外走。


「隨本王進宮。」


書房內,隻有我一人,我跳下房梁就要跟上李宣潤,可在腳底踩上那本書時遲疑了。


我飛快撿起來塞進懷裏,然後追上他們。


什麼好東西,我也來看看。


12


皇宮我進不去,在宮外的樹上我拿出了那本書,看向書面。


書面上寫著《春雨潤無聲三》,書名旁邊用小楷寫著「溫故知金著」。


打開第一面,看到第一行:沐雨打開藥箱,拿出一排銀針,身為太傅之子,他天資絕佳,素來穩操勝券。可當他看到面色蒼白的敘王時,捏針的手在細微顫抖,沐雨深吸了一口氣,撥開了昏迷中人的衣襟……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合上了書。


方才我一陣恍惚,看不清書上的雨是哪個雨,敘又是哪個敘。


寫書的人真是個不要命的人才。


我心中隱隱有惺惺相惜之感。


把李宣潤從皇宮護送回府,沒有去過多關心他仿佛山雨欲來的臉色,激情挑燈夜讀,越讀越覺得酣暢淋漓,且有十足的親切感。


第二天再看到李宣潤,忽然覺得他這個人都立體了,充滿了血肉。


立體的不隻他一個,杜鈺提著藥箱來到王府的時候,我的腦子裏自發填補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掐了掐掌心讓自己理智點,在對上那雙澄澈的眸子時,後知後覺地想起賀柏的提醒。


我把面巾往上拉了拉,心中暗暗期盼針灸不用摘面巾。


然而杜鈺與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你可以放心摘下麵巾。」


李宣潤因太後要他納妃的事進宮去了,賀柏經常不在府內。


我反而拉緊了一下:「還要紮我臉上嗎?」


杜鈺愣了一下,眼中緩緩漾出笑意:「診病需望聞問切,我要觀你面色。」


我閉了閉眼,一咬牙,慢慢吞吞把面巾摘了下來,半晌沒聽見什麼動靜,於是抖著睫毛睜開眼睛。


杜鈺看到我的臉,面色如常,沒什麼別的反應。


「杜公子,你看著我不覺得臉熟嗎?」


他彎了彎眼睛,一派隨和:「說過了啊,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咬了咬下唇,有些疑惑:「故人?不是仇人嗎?」


「仇人?」杜鈺略微怔了一下,面露不解與探究,「你是想起什麼了?」


我也愣住:「我想起什麼了?」


這話古怪,杜鈺似乎覺得我應該想起一些東西,與他的仇人有關。


他瞇了瞇眼,思索著什麼,沒過一會兒就搖了搖頭,拿出了一排銀針:「沒什麼,我們開始吧。」


他把針往我的腦袋伸。


我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寒意,從腦袋頂竄到腳底,下意識鉗住杜鈺的手腕,抖著聲音問:「杜公子跟那位故人真的沒仇吧?」


草率了,被金錢沖昏了頭腦,但凡被紮錯了我真的會死啊。


杜鈺笑意溫柔:「你從哪裡聽來的?是王爺跟你說的?不對,王爺不會說這些話……是賀柏跟你說的吧?」


背後賣人好像不太好。


我靜靜與杜鈺對視,心一橫閉上了眼睛:「杜公子,還請溫柔些對我。」


13


我看不見他的模樣,隻聽到耳邊清淺的一聲笑聲:


「不怪別人叫他狐貍,這就背後使小心思了。」


我掀開一點眼縫,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杜鈺沒再說話,而是開始為我施針,動作又輕又慢,頭皮上的刺痛卻不容忽視,我握緊了手,感覺還可以忍。


今天收入一百二十兩,我甚至可以再來四針,一舉了結欠李宣潤的錢。


他把針從我的腦袋太陽穴上一根一根拔下來,輕聲問:「有哪裡不適嗎?」


我按了按太陽穴:「有點暈,有點疼,想睡覺。」


杜鈺垂下眸子,轉過身去,把銀針收好,我聽到他在低聲念叨:「應該沒差錯。」


我捂著腦袋甩了甩,感覺腦子裏沉沉的,好像裝滿了亂七八糟的線。


「杜公子在說什麼?」


他的身體微滯,回頭勾起唇角:「沒事,姑娘好好歇息,兩日後我再來。」


我站起來,穩了穩些微晃動的身體,對著他點頭。


「身體有任何不適記得跟我說。」


我應下來,聽到杜鈺忽然冒出來的一句:


「姑娘看起來並不怎麼憂心自己失憶的事,你不想記起以前的事嗎?」


我一時有些愣神,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重傷後醒來看到的人,當時心便莫名安定了,好像也沒什麼不安。


我笑了笑:「急也沒用啊。」


他的眼中泛起柔色:「你的心態確實一向很好。」


我愣了一下,他已經走向門口。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泛起了嘀咕,這話說的,怎麼像是認識我很久了一樣。


我在失憶前,是個什麼人?


14


李宣潤直到入夜才回到王府,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疲憊。


他一回來就把我叫進了房裏,視線在我身上掃了一圈:


「今日杜鈺給你扎針了?」


「是。」


他抬眸看向我,目光似乎在我身上掃了一圈。


「身體,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同?」


我搖了搖頭:「屬下一切都好。」


想了一下,我把杜鈺的銀票拿出來,忍痛遞給李宣潤:


「主子,這裏有一百二十兩,再加上屬下這些天做暗衛的錢,足夠還清欠的二百兩了。」

潛力新作

  • 千蘊

    千蘊

    前世妹妹搶下聖旨進宮為妃,卻不善宮 鬥,遭皇後算計慘死冷宮。

    杳杳又遙遙

    杳杳又遙遙

    "我死了三年,隔壁墳的兒子是個富豪。 每次燒紙錢,我都在旁邊偷偷撿錢。 中元節前一天,突然能入他夢。 他問,「幹什麼?」 看著他那張帥氣絕倫的臉,我咽了咽口水。 「能不能給我燒幾個男人啊…..」 男人臉色瞬間黑了,「你還要幾個騷男人?」 「唉?不是... ...」 我急得語無倫次。 他最後無奈嘆息,「要多騷的?」 我說的是這個嗎... ..."

    室友是我前任

    室友是我前任

    "沒人知道,寢室長是我前男友。 我們假裝陌生人,交流甚少。 直到暖昧對象給我過生日,我嗨到很晚才回宿舍。 他半夜突然爬到我床上,嗓音發冷。 「才分手多久,你就找對象了? 「你是不是壓根沒喜歡過我?」 大學室友很好,除了一個人。 紀淮安跟我同側床位,卻正眼都不會給我。 因為他是我前任,還是被甩的那個。"

    撩人上火

    撩人上火

    班裡新轉來一個學霸,長得很帥。 但他拒絕來送情書的女生:「抱歉,我不喜歡女生。」 女生們興奮了,問他理想型。 宋臨澤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勾唇淺笑:「喜歡……脾氣不好的,兇得可愛,看起來很乖,很好親。」 「嗯,現在他是我兄弟,可我想當他男朋友。」 我抿了抿昨晚被他咬破的嘴唇,一言不發。 有人 cue 我:「邵哥,你臉紅什麼?」

  • 醫香丫鬟

    醫香丫鬟

    "前世,小姐得了花柳病,大婚之日推我去和姑爺圓房。我生 下兒子,又治好她的病,她卻怪我恬不知恥爬上姑爺的床。 她搶走我的兒子,把我扔到貧民窟。"

    霸總全家都被我感動哭了

    霸總全家都被我感動哭了

    【傻女人一路跪拜上九華山為我祈福】 的視頻在網上火了。我才知道,江楓說 他得癌症是騙我的。

    我把自己掰彎了

    我把自己掰彎了

    用室友電腦查資料,一不小心發現了他寫的同人文。 我看得津津有味,他有些意外,小心翼翼地問我: 「你,你喜歡?」 我咂咂嘴感嘆道: 「這輩子,有個這樣的好兄弟值了! 「但是親嘴不太好,不過可以牽手。」 後來,宿舍停電,他偷偷握住了我的手,小聲說: 「牽手,可以的吧?」

    偷月

    偷月

    天才偶像聞願在出道第五年自殺,死後被爆出患有重度抑鬱症。可我還記得高 中,在我被人嘲笑體重時,後桌的他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