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剛那隻母狼,不禁傻笑,「自然不會,我還是有良心的……」
「郡主果真和傳聞中的不一樣。」蕭豈向我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了。
我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咋舌,「我的傳聞那麼多,他說的是哪一條?」
圍獵結束便是回宮大宴一番,開宴前,舅母特地將我們一眾人帶到御花園去賞花。
說是賞花,不過是讓我挑個心儀的夫婿罷了。
我靠在賞心湖旁的欄杆上,看著花枝招展的眾位小姐,心裡喜不自勝,「不愧是大型宮宴,美人就是多。」
我還沒有欣賞多久,身邊就傳來了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嗣音……」
這嬌聲嬌氣的一聽就是沈青青。
我有些不耐煩地轉過身去望向她,「周夫人,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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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她滿臉淚水地握住了我的手,儼然一副風中凌亂小白花的模樣,「嗣音,我知道我與阿縱的事不太妥帖,但……你能不能不要與我們這般生分?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阿縱好不好?」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不要臉的?
她搶了我未婚夫還敢來我面前裝可憐?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到沈青青拽著我往湖裡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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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一句她娘的不知該罵不該罵,我便在她刺耳的尖叫聲中落入了賞心湖。
這賞心湖可是深得不得了啊,這沈青青她娘的是瘋了吧?
落湖時,我狠狠地嗆了幾口水,水糊了我一臉。
隱隱約約間,我看見了周縱向沈青青遊去的身影。
手腳剎那間便沒了幾分力氣,這麼多年的情分,他還是在我和沈青青之間選擇了沈青青嗎?
與此同時,我的餘光瞥到了一旁正要下水的蕭國師等人,嚇得我連忙大喊一聲:「都別過來!我自己能行!」
經我這嗓門一喊,眾人紛紛停下,表情各異地望著我。
笑S,若是讓他們下水救我,那我的名聲可就完了。好在我自己通水性,誰要那群破男人救啊?
我壓下心中的異樣遊向岸邊,即將上岸時,我習慣性地朝周縱的方向望去,卻發現他正在抱著沈青青柔聲安慰著。
我嗤笑,隨即扭頭看向一旁花容失色的皇後,「舅母,可否幫音兒備一套衣裳?」
「好好好,來人,快去給郡主取一身衣裳!」
皇後臉色煞白地望著我,「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呢?」
我笑了笑,正準備應答,身旁便傳來了另一個聲音:「郡主還是先從水中出來吧,臣這裡有一件未曾穿過的披風,本想著風寒備著穿,如今倒是起作用了。」
我兩眼發亮地望向蕭豈,他還真是缺衣裳送衣裳,瞌睡了送枕頭啊!
「那便謝過蕭國師了。」我三兩下從水中爬了出來,絲毫不注意形象。畢竟有剛剛那一茬,皇後早就將其他男子都驅向別處了。
披風上帶著淡淡的檀木香,我挑了下眉,望向一旁面無表情的蕭豈,這衣服可不像是沒穿過的。
一個念頭突然在我腦中盤旋:也不知舅舅舍不舍得將他的這個寶貝國師嫁予我?
10
我正想飆兩句騷話,周縱便渾身是水地衝了過來。
他揚起手似是要給我一耳光,隻不過手還沒來得及落下,便被蕭豈攔住了。
「將軍這是做什麼?」蕭豈冷冷淡淡的嗓音威懾力十足,在我聽來可真是迷人極了。
「阿縱,郡主她不是故意推我下水的……你切莫為了我衝動!」沈青青哽咽著,拉著周縱的袖子。
我直接翻了一記白眼過去,「本郡主什麼時候推你了?」
「夏嗣音!你到底和青青有什麼過不去的,要這樣對她?」周縱帶著怒火的聲音向我襲來。
從小到大,他對我發火的次數不超過五次,而這短短幾日便佔了兩三次……
「周夫人到底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推的你?本郡主還說是你拽著我掉下去的呢……」我冷眼望向眼前二人,向他們一步步逼近,「沈青青,別把心思花在我身上,至於周縱……」
我扭頭看向一旁薄唇緊繃的男人,冷笑道:「本郡主毫不在意。」
我好像看見周縱渾身震了一震,怎麼?難道是覺得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還真是可笑,他配嗎?
「夏嗣音,你別太過分了……」周縱咬牙道。
看著他攥緊的拳頭,我覺得甚是好笑,「周將軍還是好好查查究竟是誰推的誰吧。」
原來,青梅竹馬也能相看兩厭是真的……
我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感覺身上甚是寒冷。
這風啊,還真是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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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好衣裳推開門時,一旁背靠在門上的暗紫色身影忽然出聲:「郡主可還掛念著周將軍?」
聞聲,我挑了挑眉,怎會不掛念?隻是不值得掛念罷了。
我掛上放蕩不羈的笑,一步步靠近蕭豈,「國師這話是何意?」
「好奇罷了……」蕭豈臉上帶上一絲薄紅。
我踮起腳,離他的臉更近了些,感受到他撲在我臉上的呼吸,笑得更加放蕩,「那披風呢?國師將穿過的披風贈予我,可是想與本郡主私相授受?」
看著他突然變紅的耳根,我覺得自己笑得肯定很猥瑣,但是他這副小媳婦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啊!
「郡主莫要無禮……」蕭豈看似冷靜地低喃。
嘻嘻,他嘴上這麼說,身體還不是沒動,傲嬌鬼……
我故作風流地勾了勾他的下巴,語氣卻帶上了幾分認真,「國師可要娶我?」
我垂在下面的手緊緊攥著衣裳,生怕他拒絕,與其娶別的男子回家,娶了他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蕭豈突然朝我湊近了幾分,俊臉在我面前放大,我感覺心髒好像跳得更厲害了。
「夏嗣音?!」
本來蕭豈就要說些什麼的,被周縱這麼一吼,便又站得與我遠了幾分。
我有些氣惱地瞪向周縱,他卻比我還惱怒。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周縱的臉黑得仿佛能滴出墨來。
我咬了咬牙,「你管我在做什麼?就允許你娶妻,不娶我另尋佳人?」
「郡主既要與周將軍敘舊,臣便先離開了。望郡主將心騰幹淨再來尋臣。」蕭豈向我行了一禮便打算離開。
看見他臉上的落寞,我的腦子裡什麼也想不出來了,隻知道一把拉住他,「我不想和他敘舊,我隻想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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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我明顯感受到了面前兩個男人的情緒變化。
許是我反應過慢,這才發現自己把真心話講出來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松開了抓著蕭豈的手,「我的意思是……我……我心悅國師!想與國師成親!」
周縱身周的溫度仿佛低了許多,而我絲毫不想理會。
「蕭豈,本郡主心悅你!你可願與本郡主成親?」我給自己鼓了鼓氣,向有些愣的蕭豈發出熱烈的邀請。
眼前人如融化的冰川,溫暖和煦。他望著我半晌,轉而又無奈地低頭輕笑,「臣自然榮幸之至。」
蕭豈後面說了什麼我都沒聽清,在他說出自然的時候,我便喜得什麼也聽不清了。
「那我們這便去找舅舅賜婚?」我興奮地拉住蕭豈的手,心中狂喜不已,生怕他反悔。
見他微微點頭,我便打算立即去找我舅賜婚。
周縱拽住了我另外一邊沒有牽蕭豈的手,遲遲不願放開。
我實在摸不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看著他眸中變幻多次的情緒,我煩不勝煩……
「阿縱?我都說了,不用為我找郡主麻煩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沈青青來得很及時,試圖將周縱的手從我手上拿開。
而周縱在眼神晦暗不明地盯了我半晌後,才輕輕把手放開,就那麼站在原地,未曾講過一句話。
但這又與我何幹?他早已選擇了他人,我也沒必要在原地守著他。
13
我舅聽到我要娶蕭豈的時候,誇了我好幾句有眼光。
事情比我想的順利多了,但是周縱那天的眼神總讓我心裡發毛。
我太了解他了,他越是沉默,越是憋著狠勁。
訂婚以來,我日日都與蕭豈待在一起,生怕他出什麼事。
每日早上,他上完朝都會回來與我一同用膳,隨後便會牽著我的手,帶我在整個京城到處亂逛,晚些的時候他便帶我上屋頂看月。
與往常一樣,我興衝衝地提著早膳朝他府上跑去,可府上的人告訴我,昨夜蕭豈一夜未歸……
我本以為又是舅舅拉著我這未來夫婿在書房徹夜長談,可當舅舅獨自一人來到蕭豈府上尋他的時候,我慌了。
我衝出門去尋他,可毫無結果。
那個日日陪在我身邊的人失蹤了,失蹤得徹底,讓我怎麼也尋不到他。
蕭豈沒有回來的第十日,心慌之下,我想到了周縱那天的眼神,忽然,我感覺一切都清明了,提著劍便去了周府。
「周縱!你給我滾出來!」
我拎著劍一路衝進周府,無一人敢攔我。
蕭豈的失蹤太詭異了,他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他必然不會讓我這般擔心。
周縱慢悠悠地從院子裡走出來,面上沒有絲毫驚訝,「你來我府上大喊大鬧,就是為了他?」
我將劍直指向周縱,「蕭豈呢?」
「我問你,你來我府上大喊大鬧,就是為了他?」周縱慢條斯理地把玩著一旁的花草,語氣平淡,似乎被用劍架著脖子的人不是他。
「是你幹的,對嗎?」我有些哽咽,好像很久都沒有這種情緒了。
這些日子裡,我確實被蕭豈縱得有些嬌氣了。
周縱用手指將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劍輕輕推開,「郡主真是聰慧,但那又如何?郡主可有證據?」
我聽到這話時,一瞬間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反復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一句話:「他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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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我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竟然會為了別人與我刀劍相向。」周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略微遺憾地嘆了口氣。
我有些嘲諷地看向他,他是如何好意思與我說這番話的?拋棄我的人是他,當眾折辱我的是他,在我落入水中時先救別人的也是他。
為什麼連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他也要摧毀?
我不甘心,「他還活著嗎?」
「這就是郡主問話的誠意?不該付出什麼代價嗎?」周縱高高在上地看著我,似要將我的尊嚴徹底碾碎。
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我的膝蓋,我大抵是明白了。
雙膝觸地的那一瞬間,我絲毫感受不到難堪,我隻想知道我的心上人在哪兒,他怎麼樣了。
此舉很明顯刺激到了周縱,他的反應一如當初我看著他為了沈青青給我磕頭那般,「你竟真會為了他給我跪下?夏嗣音,你什麼時候這般低賤了?」
我輕笑,「我既已經跪了,周將軍能否告訴我阿豈是否活著?」
「不知道!砍傷了,丟山裡喂狼了,活不活著我怎麼知道?」周縱臉色鐵青地看著我,說完便要甩袖離去。
而他這句話將我腦中的弦瞬間崩開,維持多日的信念突然間就崩塌了。
我又恨又怨,站起身來,便將劍又重新架在了周縱的脖子上。
「周縱,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是已經有沈青青了嗎?為什麼還要傷害蕭豈?」我聲嘶力竭地吼著,卻遲遲不敢割破他的脖頸。
因為大魏的百姓需要他,需要他這個戰無不勝的周將軍……
「阿音,你再等等我,再等等你便會知道一切了,好嗎?」周縱看著我滿眼淚水的模樣,語氣也放柔了幾分。
等他?憑什麼等他?我隻想要我的阿豈啊……
「周縱,你若不是大魏的將軍,我今日會S了你,為了我的心上人。」我又哭又笑道,「但你是大魏的將軍,如今大魏需要你,若有一天大魏不再需要你,我定會來與你討這一仇……」
我不顧周縱神色扭曲的模樣,收起劍便轉身離去。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隻覺得腿腳如同灌了鉛一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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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月,我才知道周縱說的那句讓我等等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