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姜知闲不由松了一口氣。
卻聽段嶼接著說：
「貓，我可以養；你，我也可以養。」
姜知闲神色微變：「我就不用了，你已經訂婚……」
「那不過是商業聯姻。」
段嶼擺擺手，打斷了她。
「知闲，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就放？我愛的人，始終是你。」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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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嶼笑了：
「做我的情人，我能保障你高品質的生活。怎麼樣？」
還怎麼樣？！
我個貓貓拳揍他成熊樣！
我越聽越氣，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直接從姜知闲懷裡跳起！
一招貓貓偷桃，直搗段嶼的下三路……
「啊！」
段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號，捂住襠部，惡狠狠地瞪向我：
「S貓，我弄S你！」
他眼神陰狠，踉跄著朝我撲來。
姜知闲抱起我就跑。
幸好段嶼那處扯著疼，沒幾步就停下了。
他龇牙咧嘴，在後面放狠話：
「姜知闲，你等著瞧。總有一天，你會跪著求我收了你！」
5
姜知闲跑了老遠才停下。
她氣喘籲籲，可臉上有不同尋常的興奮。
「墩墩，做得好！」
她把我舉得高高的，像高舉著勳章：
「段嶼開口說第一句話，我就想揍他了。
「打人揍人，算尋釁滋事。
「可小貓咪就不一樣啦！」
她抓著我的爪爪晃了晃：
「貓貓揮拳，這叫和人類友好互動。」
我贊同地「喵」了一聲，狂搖尾巴。
不過，爽是爽了。
後果卻不甚理想。
姜知闲原本的計劃，是把我寄養在段嶼那兒，她好出去找份工作。
鄉下的房子炸了，她不會做飯，又幹不了農活，實在待不下去。
好歹她是個商科的大學畢業生，雖然文憑是水的，但到底有文憑。
可沒想到，段嶼是真下了狠手。
每次姜知闲前去應聘，對方明明對她挺感興趣，轉頭卻說不予錄用。
又或是剛剛收到錄用通知，過會兒就接到電話，錄用被取消了。
悄悄一打聽，說是有權貴對她下了封S令。
姜知闲的要求一降再降，還是沒找著個正經工作。
她這才明白，段嶼說的「等著瞧」，是什麼意思。
我這邊也不順利。
姜知闲出去找工作時，我就在附近攬客賺錢。
大方的金主，實在少之又少。
大多數人都白嫖，光摸不給錢。
連根貓條都沒有。
害我空有一身名媛本事，卻肚子空空。
靠著司機大哥當初給的那 1000 元紅包，我們硬熬了大半個月。
眼看所有錢就快花完。
走投無路之際，姜知闲想起了她曾經的家。
姜父姜母，過去是最疼她的。
雖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但到底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如果姜知闲讓養父母幫忙，一定能夠解除段嶼的封S令。
「最重要的是，我也想看看他們過得怎麼樣。或許……他們也很想我呢。」
這樣說著，姜知闲眼中又浮現出渴望。
趁著傍晚將暗未暗的天光，她抱著我，悄悄來到了姜家的別墅外。
別墅內燈火通明。
姜知闲踮著腳，緊張又期待地朝裡張望。
姜家人正在用餐。
透過窗戶，一桌子的人正其樂融融地談笑風生。
姜母給姜皎皎夾了個大鴨腿。
姜父面帶慈愛地看著姜皎皎。
姜皎皎笑容燦爛，微微噘著嘴，像是在撒嬌。
暖黃的燈光投射在他們身上，那麼溫暖。
姜知闲站在別墅外的陰影裡，一陣寒風吹過，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原來，我那麼多餘啊……」
她眼中的光漸漸熄滅，渾身散發著頹喪的氣息。
或許是錯覺吧，我感覺她好像變得很薄很薄，隨時都會被風吹到的樣子。
「喵——」
我跳上姜知闲的肩，用腦袋蹭她的臉。
胡說，你怎麼會多餘呢？
對於貓貓來說，你是比小魚幹還要珍貴的存在。
其實小貓很在乎你。
隻是開口後，就變成了喵喵喵。
「喵喵喵——」
鏟屎官，你聽到了嗎？
我之前說想跑路，是騙你的啦。
我隻是害怕，你沒了錢，會丟掉我。
我都想好了，要是被你丟掉，我就在別的小貓面前，嘴硬說自己一直都是流浪貓。
貓貓也是要面子的嘛。
貓貓其實不想被丟掉，貓貓也不會丟掉你。
別難過呀。
沒了他們，還有貓貓我呀！
「啪——」
路燈亮了起來。
一盞一盞，由遠及近，照在我們身上。
暖黃色的光氤氲著，帶著暖意，重新點亮了姜知闲的眼眸。
我看見了她眼中的自己。
小小的，毛茸茸的，被路燈照得泛著微光。
「對啊！我還有你啊！墩墩。」
姜知闲擦掉眼裡不停湧出的淚，握住我的爪爪。
「即使被所有人放棄，我的貓還會陪著我。
「墩墩，今後我們一起，好好的。」
「喵嗚！」
6
姜知闲最終沒有走進那扇門。
她抱著我，流著淚，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這之後，她好像變了。
她不再期待養父母接她回家，也不再寄希望讓他們幫忙解決難題。
她帶著我去了派出所，說要改姓。
「養父母已經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再需要我。
「那我也改回自己原本的姓氏吧！
「今生雖然無緣見到親生父母，但我還是很感激，他們帶我來到這世上。」
從此，姜知闲，變成了何知闲。
貓貓不懂姓氏有什麼區別。
貓貓隻知道，無論怎麼變，她都是我親封的鏟屎官。
永不會變。
7
何知闲帶我回了鄉下。
城裡找不到工作，消費又高，回到鄉下的土屋，起碼省掉高昂的住宿費。
再一次站在被燻黑的土屋前，我們還是無從下腳。
不過何知闲卻變得很有幹勁。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當免費坐過山車。
「人生的如履薄冰，就當是免費溜冰場。
「前途一片漆黑，剛好天黑睡個美容覺。
「人生處處是陰影，要不我說這天這麼涼快呢！
「管她丫的，幹就完事兒！」
她撸起袖子就開始打掃。
似乎拼命忙起來，就可以忘記那些傷心事兒。
好在之前燻黑的隻有灶臺附近，臥室隻是灰大，整理整理就能住。
「墩墩，過來。」
何知闲招手讓我過去，又把手機卡在我的下巴和爪爪之間，按下錄像按鈕。
「很好，保持這個姿勢，別動。」
不是，你把貓當拍攝支架用啊？
貓貓不懂，但貓貓照辦。
看著曾經的大小姐何知闲笨拙地忙活了一整天，總算收拾出一塊能躺下的地兒。
可是睡覺還是問題。
窗戶玻璃碎了，夜裡漏風。
何知闲盯著破窗戶，正思索著怎麼辦。
一道熟悉的油膩男聲，在身後響起。
「還逞什麼強，跟我回去吧！」
我的貓貓拳一下就攥緊了。
轉頭一看，果然是段嶼。
「你來這兒做什麼？」
何知闲瞬間警惕，眉毛比打掃屋子時皺得還緊。
段嶼篤定地笑笑：
「當然是來接你的。」
他踱著步子，在破敗的小院裡走來走去。
「這段時間，你應該充分體會了求生的艱難。社會是殘酷的，你不是千金大小姐，誰會把你當個人？隻有我，無論你是貧是富，始終如一。」
何知闲都聽笑了：
「始終如一？你都訂婚了，怎麼有臉說這個詞？」
段嶼神色不變：
「皎皎純真，但畢竟是鄉下長大的，眼界、才華，還有床上的功夫，都遠不如你。我娶她，隻是為了完成聯姻，穩固我段家繼承人的地位。」
何知闲盯著他的臉，好似要徹徹底底看清楚這個人。
她問：「你這樣想，姜皎皎知道嗎？」
「這不重要。」
段嶼走到廚房外，看見被炸過的、黑黢黢的灶臺，信心更足了。
「上次見面，你遭遇變故不久，一時沒想清楚，我可以理解。相信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你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種連窗戶都破了、廚房都炸了的房子，是人住的嗎？跟我回去，豪宅豪車不缺，隻要你陪著我。」
何知闲笑了一下。
她大步向前，朝段嶼走去。
就在段嶼以為她會撲向自己的懷裡時，何知闲卻繞過他，徑直打開了院門：
「段大少爺，請回吧！這兒不歡迎你。」
段嶼被下了逐客令，偽裝得彬彬有禮的形象瞬間潰散。
「居然敢跟我拿喬？」
他一把拽住何知闲的手腕，「你已經不是千金大小姐了，我把話放在這兒！就算今天我在這兒把你給辦了，都沒人敢吱聲！」
貓貓那個著急啊！
這個渣男，又欺負我家鏟屎官，看來上次偷桃偷得還不夠徹底。
我握緊小拳拳，一個貓貓彈射，再度出擊。
段嶼卻早有防備，身體一側，輕松躲過。
他一把拽住我的後脖頸：
「S貓，可算是抓到你了。」
可還沒等他得意，胳膊就挨了一鏟子。
「啊——」
段嶼吃痛，下意識松開我。
轉頭一看，精神小妹兒正拎著個挖泥沙的大鏟子，怒視著他：
「你是什麼成分的癩蛤蟆？長得就像一樁冤案，屎殼郎看見你都興奮。」
哇，她罵得真好。
不像我，隻會喵喵喵。
精神小妹長得一看就不像普通人，戰鬥力爆棚。
她拎著個虎虎生威的大鏟子，直往段嶼的屁股上拍：
「叫你騷擾女人，什麼把她辦了都沒人敢吱聲，我先讓你吱不出聲！」
段嶼一路哀號，被精神小妹追S出去，爬上豪車，落荒而逃。
確認他已經離開，精神小妹才點了根煙，悠哉悠哉地回來：
「沒事兒吧你？」她問何知闲。
「沒事。」
姜知闲看著她冒星星眼：「你好厲害啊！」
精神小妹似乎很少被誇，立馬耳根子紅紅。
她低頭輕咳一聲：
「真打算在這兒住下？」
「嗯，沒別處可去了。」
「那你等一下。」
過了會兒，精神小妹回來了。
她一手扛著錘子，一手拿著木板。
繞到窗前，「梆梆梆」地把窗戶封上了。
「夜裡冷，先將就著用。等過幾天買了新窗戶，我給你換上。」
姜知闲更崇拜了：
「你連這都會？好厲害！」
「你要從小長在鄉下，你也會。」
精神小妹說著，微微蹙眉看向她：
「不過，你這啥也不會，今後在鄉下怎麼過？總得幹點什麼吧？」
何知闲說：
「我想過這個問題，按照我的情況，來到鄉下最適合做的，就是自媒體。」
「哦，我知道，短視頻嘛！我喜歡看上面的人搖花手。」
何知闲點點頭：
「我想要拍城裡人到鄉下的日常生活，但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有人看。如果掙不了錢，就當作記錄生活好了。隻是……」
何知闲頓了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鄉下的鍋，我實在不會用。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幫你家幹農活，你管我和我的貓一日三餐？」
精神小妹沒有思考太久。
她看看何知闲，又看看腳下餓得蔫兒頭巴腦的我，眉間一松。
「成交。」
8
何知闲開始搞起了自媒體賬號。
白天，精神小妹帶著她幹農活，我就充當支架，在旁邊舉著手機拍攝片段。
晚上，她用手機剪輯配音、制作視頻，我就趴在她的腿上，呼呼大睡。
哦對了，精神小妹名叫劉念。
自從她進入何知闲的生活，貓貓就也記住了她的名字。
別看劉念一頭非主流的紫發，但做飯幹農活可是一絕。
她還會專門上網查貓貓愛吃的食譜。
每次都是先把我的小貓碗盛得滿滿當當，兩個人類再用餐。
看她這麼重視我，我姑且讓她多撸我幾下。
畢竟我是一隻名媛貓。
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要有。
何知闲的短視頻反響平平，看的人不多。
如今自媒體競爭激烈，她這個賽道早就有人做過。
可是她沒有放棄。
而是更加用心地選擇主題，磨合節奏，修煉自己的剪輯技術。
終於，一個月後，轉折點出現了。
這天，劉念用手機拍下了我充當支架的畫面。
我的貓下巴和小爪爪卡著手機，在一塊石頭上昏昏欲睡。
可愣是一動不動，保證鏡頭對準何知闲。
剪輯時，兩人都覺得這段有趣，放進了成片。
一經播出，網友大呼臥槽：
【回去翻了博主以前的視頻，所以，都是這隻貓拍出來的？】
【我不信，這是偽貓吧？要不就是 AI 生成的。】
【立馬放給我家的貓看，讓它給我學！】
【養貓千日，用貓一時，但這貓用得也太久了。】
【嗚嗚太可愛了，情緒好穩定，想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