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跪著,背脊挺直。
小師妹坐在一邊凳子上,捂著流血的手臂,梨花帶雨。
「大師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長老們饒了師姐吧。」
我心裡一驚,照她這麼說,是師姐傷了小師妹?
玄天門的執法堂一向公私分明,對殘害同門的惡性事件懲罰尤為嚴重。
「是白玉師姐傷的人?」
「不會吧,白玉師姐一向穩重,一定不是故意的。」
「宗門大比在即,這可千萬不能懲罰白玉師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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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同門們嘰嘰喳喳。
「白玉,你師妹既然都這樣說了,你就起來吧。」最以嚴厲著稱的執法長老無奈地看著大師姐。
扶雪顯然有些蒙,臉僵硬了一瞬,又痛呼起來。
「對不起,可不可以給我一顆止痛丹,傷口有些深。」
我摸了摸幹坤袋,掏出一顆給小師妹遞過去。
師兄說了,少接觸,但刷刷好感準沒錯。
可小師妹既沒道謝也沒看我,我失落地退到一邊去。
小師妹的態度是一回事,更令我傷心的是,小師妹的修為竟然到金丹了。
我比小師妹早入門十多年,現在也才築基巔峰。
扶雪怎麼就出去遊歷了一圈,修為就比我高了。
難道實戰更能提升修為?
「是我傷了扶雪,弟子甘願受罰。」大師姐不卑不亢,隻是跪著,並未起身。
執法長老沉默了一瞬,最後掃了掃小師妹,才摸著白胡子斟酌。
「那便罰白玉禁閉五日。」
五日,對修仙者也就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
「這也太重了吧,長老!還有半個月就大比了!」
「對啊!白玉師姐有什麼錯,說不定是誰自己撞上來的呢!」
有人不滿地反駁。
大師姐是我們門派當之無愧的第一,天賦奇高不說,人還吃得了苦。對待同門從不倨傲,功法技巧都是傾囊相授,在門派裡頗受歡迎。
小師妹身形晃了晃,咬著牙附和。
「是啊長老,這刑罰未免太重。」
「那便兩日。」長老眼皮闔了闔。
「五日,弟子領罰。」大師姐站起身,自己就去了禁閉室。
事情告一段落,人群也就散了。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看見一道白光也隨師姐一道進去了。
7
大師姐身邊跟著一隻九尾狐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人打著請求指點的名義隻為偷偷瞧一瞧青淵。
那青淵性子又嬌又柔,至少在師姐面前是這樣。
看他的人一茬接一茬,他對那些目光倒也不甚在意。
他每天做的事就是用星星眼看師姐練劍,還會偷摸著拿手帕給師姐擦汗。
大師姐跟青淵的關系似乎近了很多,隻是相處的時候還是有諸多不自然的表情。
我都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氛圍,師兄卻偏要湊上去。
「師姐,青淵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這話惹得一向穩重的大師姐劍抖了一瞬。
這個時候那九尾狐並不在,好像是去給師姐採鮮花了。
見師姐收了劍,白風繼續絮叨:「上次你遊歷,這九尾狐急得要S,半夜闖了清清師妹的閨房,還掐著她脖子問你在哪裡。」
大師姐的臉頓時黑得像鍋底,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走開了。
誰都知道,大師姐最護短了。
我不明白師兄這是做什麼,他之前不經常告訴我對話本裡的男女主都要當「助攻」的嗎?
「惡毒女配沒有好下場。」這是誰告訴我的啊?
果然,師兄在邊上慢悠悠喝茶的時候,青淵就S過來了。
他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才哭過。
白風卻神情輕松,劈頭問了句:「想讓大師姐喜歡你嗎?」
青淵冷峻的神情蒙了一下,隨即遲疑地點頭。
他倆捏了個罩子,外界的人聽不見他們講話。
我隻看到九尾狐的臉從蒙到恍然大悟,最後眼眸都彎了。
直到晚上青淵給我送了許多稀世珍寶,我整個人都處於震驚狀態。
「抱歉師妹,這些算是補償。」他留下一句就走了。
我看著桌上一攤珍寶,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東海夜明珠,這麼大?這麼亮?!
天靈芝,玄靈玉,還有九轉還魂丹唉!
我眼花繚亂,這哪一件放出去不是被搶破頭的。
師兄就是神!
8
宗門大比說白了就是各個宗門之間的較量,哪個宗門的弟子拿下魁首就是為整個宗門爭光。
玄天門算是排前五的門派,往年的成績也都不錯,但自白玉師姐參加後,名氣噌噌地往上漲。
為啥?因為每次的魁首都是大師姐啊!
用我們自己人的講法就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宗門大比的場地是每年輪流換,今年主持賽事的是玄音宗。
玄音宗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門派,進了他們宗派後,我一度感嘆怎麼會有宗派的建築這麼好看,仿佛置身仙界,一閣一樓都精美無比,就算是橋上的欄杆都是雕著花的。
大比的流程很簡單,每個宗門的弟子自行報名,然後由抽籤決定比賽雙方。贏者便可成功晉級。直到決出唯一的勝者。
當然,前幾名都會有相應的獎勵,今年的獎品似乎格外豐厚。
玄音宗竟然允許魁首進入秘境一個時辰!
要知道,大宗門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境。秘境裡匯集天材地寶,堪稱整個宗門的資源庫。
「這麼大方,玄音宗是認準這個第一名會是他們宗派的嗎?」我在場下觀賽,好奇地問白風。
我中場就被刷下來了,師兄更慘,第一局就輸了。
「不知道。」他倒是淡然,撐著下巴看前面的比賽。
現在已經是大比的第十天,剩下幾個無一不是各大宗派的翹楚。
玄天門也就剩下大師姐和小師妹。
沒有人意外大師姐,倒是小師妹,讓很多人刮目相看。
此時小師妹正在跟玄音宗的凌宵切磋,兩人都是金丹上的修為。
凌宵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在上次大比中他是與師姐較量的最後一人。
僅一年沒見,他竟然又突破了兩個小境界。
恐怖如斯。
難怪,玄音宗會這麼大方。是對這個弟子很自信啊。
凌宵藍衣墨發,手中握著一支碧綠的笛子。芝蘭玉樹溫潤如玉,一舉一動都引得臺下陣陣呼號。
但兩人打著打著,就不太對勁了。
前期明明是凌宵佔上風,舉止從容,進攻防御都完美無比。後期他的步子卻肉眼可見地亂了。
最後他一瞬間怔然,被小師妹抓住機會一擊倒地,口吐鮮血。
扶雪嫣然一笑,伸出白得發光的手去拉凌宵。
不過被他躲開了。
凌宵冷著臉起身。
「還什麼大師兄,這麼輸不起。」
「美人拉手還不樂意,切。」
我聽見我前面兩人譏諷。
小師妹自遊歷回來後變化很大。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份別樣的風情,讓人總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她。
她的穿衣也大方了許多,曲線畢顯,看得人面紅耳赤。
打鬥的時候衣袂飄飛,更遮不住風光。
凌宵被迷惑失神一瞬也是有可能的。
下面不知道為什麼吵開了。
「誰鬥武穿成那樣啊,你們宗那個扶雪不就是故意的嗎?」玄音宗服飾的女弟子氣衝衝。
她身後諸多人幫腔。
「狐狸精!」
「不要臉!」
「勝之不武!」
跟她們對罵的顯然是玄天門的。
盡管臉紅了,但畢竟是同門,也是不輸氣勢。
「修真者清心寡欲,你們師兄禁不住誘惑是他自己的問題!」
「你管我們師妹穿什麼,輸了就是輸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仙音宗輸不起呢!」
兩方直到有威望的長老來了才停息戰火。
我正想問問白風是什麼看法,卻隻見他皺緊眉頭,一句「上茅房」就不見了人影。
9
決賽是小師妹跟大師姐比。
今年的第一又被玄天宗收入囊中,師父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最後一場比拼,圍觀的人自然是人山人海。
大師姐白衣負劍,清冷得像萬丈雪山上的傲梅。
青淵在臺下看著,收斂了身上狐狸的氣息,目光炙熱地看向大師姐。
偶爾掃到小師妹時,嘴角溢出幾抹不屑的笑。
小師妹手握一把之前從未見過的冰藍色的劍,笑容甜甜地撒嬌。
「師姐多讓讓我。」
臺下有人驚呼。
「仙品,竟然是仙品的劍!」
「天吶,這玄天門的扶雪到底是什麼來頭?」
「後起的新秀嗎?這場比拼有看頭了。」
修真界的物品都有品階差別,從低到高依次為凡品、靈品、仙品及傳說中的神品。
大多修真者用的劍都是靈品級的,仙品的劍還隻從幾位大牛手裡見過。
小師妹年紀輕輕,就得了把仙品級的劍嗎?
我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大師姐。
大師姐的表情依舊淡定,眉頭也不曾皺過一絲。
兩人很快打得難舍難分。
師姐一向是快速凌厲,速戰速決的風格,今天也不例外。
但扶雪明顯是想拖住師姐,一直在防御,並不敢輕易進攻。
饒是有一把仙品級的劍,小師妹應付得依舊很吃力。
我聽身旁的人開始點評起來。
「白玉師姐還是優秀得很啊。我看這次的魁首非她莫屬了吧。」
「果然,小伎倆還是打不過真正有實力的啊。」
「我看未必,說不定那個什麼扶雪還沒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呢,上場切磋她不就是後半場取勝的?」
我目光掃了掃,長老席旁就站著凌宵。
他正神情嚴肅地盯著擂臺上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小師妹。
「鐺」一聲脆響,兩把劍撞到了一起,師姐輕輕一繞,便輕易躲過了那劍的進攻。
「天吶,幸好白玉師姐躲得快,靈品的劍撞上仙品的劍,會斷的吧!」
「你看,扶雪她進攻了!」
小師妹步子輕快,踩著靈力一躍而上,劍直往師姐眉心刺去。
「師姐看我!」
然而師姐掃了一眼,隻是一個轉身,不僅躲開了攻擊,還順勢壓制住扶雪跪在地上,退後幾步,劍在小師妹頸前幾寸停下。
勝負已定。
臺下頓時沸騰一片。
「又是白玉,這個白玉什麼時候給人留下一條活路啊!」
「白玉師姐,你太強了!」
「我愛白玉啊啊啊啊!」
「天吶,扶雪那招未免太狠厲了,白玉若是沒躲過去,性命都懸啊。」
我隨著人群去祝賀師姐。
小師妹這個時候也爬起來了,掛著笑也說著。
「師姐不愧是師姐。」
倒顯得真心實意。
隻有青淵在師姐旁邊輕飄飄地說。
「我的媚術對白玉都不管用,就憑你那才三條尾巴的狐狸精?」
這句話說得小師妹臉青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