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沒落後。
我替嫡姐嫁給了裴渡。
為了羞辱我。
他讓府裡的大黃狗替他拜堂。
後來，他救駕有功，得到聖上賞識。
我拿著早已寫好的和離書打算離開。
卻被他攔住：「又想去找你那小公子了嗎？別忘了，你是我的妻！」
我看著跟在身旁搖尾的大黃狗，輕聲道：「公子說笑了，你我未曾拜過堂，何來夫妻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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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間紅了眼眶。
1
裴府因得罪權貴沒落後。
我替嫡姐嫁給了裴渡。
大婚當日。
我被人用一頂小轎子抬進裴府。
沒有賓客，沒有宴席。
隻有幾個小丫鬟和穿著陳舊嫁衣孤零零站在堂前的我。
一條胸前戴著大紅花的大黃狗被人牽了出來。
「公子身體有恙，不便走動，就請府裡看門的阿黃替他與姑娘拜堂吧。」
小廝輕蔑地笑著，沒把我放在眼裡。
奴僕們竊竊私語，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頂著各種嘲諷奚落的目光。
我心一緊，身體晃了晃。
壓下心頭的無助感，強裝鎮定，挺直腰板。
對著空無一人的高堂，與一條狗拜了堂。
2
被人送進房間時。
天已經黑了。
我蓋著紅蓋頭，坐在床上安靜等待著裴渡。
一直等到紅燭燃盡。
裴渡也沒有來。
內心生出一股難過與悲涼，我扯下了紅蓋頭。
「汪汪汪！」
門開了。
那條戴著大紅花與我拜過堂的黃狗跑了進來。
它討好地對著我搖尾，不停地圍著我打轉。
「晚舟小姐，公子怕你獨守空房太過寂寞，特意讓我把阿黃帶來與你做伴。」
一股寒意從腳底往全身蔓延。
我的手攥緊了又松開。
那個牽狗來的丫鬟笑著看我，毫不遮掩對我的輕視。
「就算我們裴府沒落了，也不是你一個庶女能夠高攀的！我們公子清風霽月，自然得是頂好的女郎才配得上！
「晚舟小姐別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公子心中隻有沈家嫡女沈妙珍，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搶了你嫡姐的婚事。
「老爺和夫人根本不認可你，不然高堂前也不會隻有你一人。」
把話撂下後，丫鬟趾高氣揚扭身便走了。
隻剩我和阿黃。
「汪嗚汪嗚……」
不知何時，阿黃的舌頭舔上我的臉，好似在安慰我別傷心。
我這才驚覺，臉上竟已經布滿淚水。
3
嫁過來三天了。
我還是沒能見到裴渡，也沒有見過公婆。
顯而易見，他們並不待見我。
正當我以為回門要獨自一人時。
他早已坐在馬車上。
「相公。」
我輕輕開口，克制住眼底湧動的情緒。
裴渡神色淡淡，那雙不近人情的眸子透著極致的寒。
「別這麼喊我。」
我心一顫，低下了頭。
一直到馬車停在沈府門前。
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
裴渡被小廝領去與我父親談話。
我則來到了姨娘的偏院。
剛進門，她就紅了眼，抓著我的手流著眼淚。
「晚晚，姨娘沒本事，讓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可那又能如何？
我隻不過是一個不受寵妾室生的庶女。
如今的裴府失去了往日的風光，高傲如嫡姐這般的人，又怎會嫁與裴渡？
父親好面子，自然不願他人說我們沈府嫌貧愛富。
又不願精心養育的嫡長女低嫁。
於是，才有了我替嫡姐嫁與裴渡這件事。
「是我拖累了你啊！替嫁就算了，夫人連嫁衣都舍不得讓你繡件新的，居然拿別人不要的……」
姨娘飽含歉意看向我，眼裡止不住心疼。
我彎彎唇，回握住她的手。
「不怪姨娘，是我自願的，你也知道，我自小便心悅裴渡。」
4
告別姨娘。
我朝著父親的院子走去。
途經沈妙珍的住處，我聽到了裴渡的聲音。
「珍珍，別哭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愛上沈晚舟的。」
沈妙珍低聲啜泣，哽咽道：「裴郎說得可是真的？不是我不想嫁你，妙珍實在是無法忤逆父親的決定……」
裴渡不自主上前兩步，卻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我都知道，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他沒發現，我此刻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看著嫡姐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朝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我瞬間明白了。
這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她在警告我，安分守己，別妄想不該擁有的人。
離府前，父親也敲打了我一番。
「你自幼就是個聰明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清楚，至於你姨娘那，我會派人照顧。」
他的語氣隱含威脅，狠狠拿捏我的命脈。
寄人籬下，總有些身不由己。
他們為了維護名聲。
這個惡人，隻能我來做。
我低眉順眼，柔聲回了句：「女兒明白。」
他欣慰地點點頭，「去吧，別讓裴公子等你。」
5
一紙和離書被擺放在我面前。
「你我之間並非兩情相悅，如果你心存愧疚，那就籤下它，從此便可是自由身。」
從沈府回來後，他急匆匆進了書房。
而後抓著一張紙來到我面前。
我接過它，細細看了一遍。
然後折起來收好。
「我不會離開的。」
我抬眸朝他一笑。
本來我就沒有打算和離，父親他們也未必允許我現在就離開。
裴渡愣在那，那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含著怒意。
卻又無可奈何。
他不能主動休了我，也不能把我趕走。
隻能寄希望讓我自己離開。
不然日後再想娶沈妙珍，怕是會落人口實。
「沈晚舟，你真令我惡心。」
裴渡揮袖離去。
沒多久，裴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喚我。
「還請小姐跟奴婢走一趟。」
這是我嫁進來後第一次見到我婆母。
即便現在裴府吃穿用度大不如從前，可她身上依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她瞥了我一眼，慢悠悠說：
「不管先前你是如何說服親家公讓你替嫁的，但既然嫁進來了，就要趁早為我們裴府開枝散葉。
「多和阿渡培養感情，要替丈夫分憂，知道嗎？」
6
連續幾日。
我都按照婆母的吩咐。
親自下廚做了吃食，並在每晚裴渡練武結束後送過去。
無不例外，次次都吃了個閉門羹。
我沒有氣餒，日復一日地送。
也許是我的堅持打動了他，抑或是婆母在他跟前說了什麼。
他不再冷臉相對，甚至允許我把東西送進去。
時間一久，我與裴渡的關系逐漸緩和。
我內心有些寬慰。
相信遲早有一天，他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我不求轟轟烈烈地相愛，隻求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足矣。
可惜，這樣平靜安穩的生活，還是被打破了。
沈妙珍的婚事定下了，是與裴渡的S對頭，禁衛軍統領路虎。
得知這個消息時，裴渡不顧及禮儀，直接上門求見沈妙珍。
卻被我父親派人攔下。
天黑後，裴渡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他情緒低落，搖搖晃晃地走著。
差點摔倒時，被我扶住了。
也許是他心中太過鬱悶。
裴渡頭一回和我說這麼多話。
「你說珍珍為什麼不能等等我呢？給我點時間，我很快能重振裴府，她為何如此心狠？
「我在府外等了三個時辰，她都不肯見我，隻叫人傳話於我，說我們有緣無分。真是好一個有緣無分！」
他氣笑了，那雙染上醉意的眸子滿是哀傷。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神態，那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也會為情所困。
「算了，你也不懂我心中的痛。」
他閉上眼，眉宇緊蹙。
隻有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我才敢露出充滿愛意的眼神。
「你怎知，我不懂？幼年時，我貪玩不慎落水，被一個小哥哥所救，自那之後，我便把他放在心上許久。
「可他有意中人，根本不愛我，於是我把愛慕藏進了心裡，看著他與心上人親密，我的心抑制不住地泛起酸澀與疼痛。」
我望向他，露出苦澀地笑。
「明明近在眼前，卻不敢觸碰，那種滋味，沒有人比我更懂。」
許是夜色微涼，放大了人內心的悲傷。
他被觸動了，似乎與我情感共通。
裴渡眉間柔和下來，看向我的眸子裡暗湧著復雜的情緒。
他牽起我的手。
半晌，才溫聲對我說：
「晚舟，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7
裴渡像變了一個人。
他好像忘記了對我的厭惡。
開始對我和顏悅色。
他不再排斥我的靠近，甚至會主動與我交談。
我有些受寵若驚，但更多的是夙願達成的喜悅。
我們如同尋常夫妻一般，一同遊湖，賞花。
這些隻會在我夢裡出現的場景，此刻正生動呈現在我眼前。
在我們感情升溫的同時，裴渡也謀了一份差事。
是在皇宮裡當禁衛軍。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沈妙珍的未婚夫，就是禁衛軍統領。
我擔心他會為此受到刁難。
可他毫不在意，輕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頰。
「娘子是在擔心為夫嗎？」
我臉一紅，羞得低下了頭。
平日他當值時，我會準備好清涼解暑的蓮子湯。
拎著裝好的湯來到皇宮的偏門等他。
這天，我如同往日般前往偏門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宦官。
他生得極其俊美，那冷冽的眸子似不經意掃過我。
在瞧見我後，他瞳孔微張，隨後化為平靜。
我聽見有人喊他：
「九千歲。」
！！！
竟然是傳聞中那位S人不眨眼手段狠戾的謝北寒。
我心裡一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這位九千歲。
趁他不注意時快步離開。
等回到家後，我仍驚魂未定。
他身上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沒人能有直視他的勇氣。
「小姐！你們走開，我要見小姐！」
外頭傳來嘈雜聲，聲音莫名有些耳熟。
待我來到大門前，就發現姨娘的貼身婢女小翠被看門的小廝攔住。
見到我後，小翠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喊著：
「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姨娘吧，她流了好多血嗚嗚嗚……」
8
姨娘S了。
連同她肚裡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一並沒了聲息。
我呆呆看著眼前這具尚有餘溫的屍體。
怎麼都不敢相信，我沒有娘親了。
我渾身顫抖著，跪在她的床前，想觸碰卻又不敢。
「怎麼可能……姨娘怎麼可能會S！你快點起來啊，別睡了，我求你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