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看向我的眼神卻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
楚燁向我解釋，「現在它隻是單獨的一個覺魂，沒有意識是認不得你的，覺魂沒有實體，所以不能硬來，隻能讓他心甘情願地跟著你走。」
我隻好坐在他旁邊像陌生人一樣跟他闲聊，「老爺爺，你在這裡幹嘛？」
他茫然地回答我，「老伴說要跟我拍婚紗照的，但是我等了她好久，她都沒來。」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奶奶剛過世時，我日夜抱著她照片眼睛都哭腫了，爺爺半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照片打印成黑白，放在了奶奶的旁邊。
他就是這樣，字字不提愛，但行動落到實處都是深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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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性地抬起手想要幫我抹掉眼淚，我躲開了。
我連忙跑到楚燁身後，不敢再將目光看向爺爺，就怕眼淚止不住地流。
楚燁轉過身來，笨拙地拍著我的後背，「沒事，我在。」
爺爺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小伙子，哄女朋友哪能這樣哄啊。」
我正想解釋，誰知爺爺竟走了過來，指導楚燁如何哄我。
在他的一番擺弄之下，我被塞進了楚燁懷裡。
聞到他好聞的氣息，我心頭小鹿亂撞。
爺爺看見我和楚燁抱在一起的姿態滿意地笑了，「你們啊，真像我和我老伴年輕那會兒，她也老耍小性子，不過哄一哄就又好了。」
我趁機問，「老爺爺，你有沒有什麼沒實現的願望呀？」
爺爺頓了頓，「和我老伴拍個婚紗照吧，她以前就說要和我補拍婚紗照。」
我紅了眼眶，「她不會來了，我和你拍行不行。」
爺爺思考了半天，最後竟點了點頭。
我在店裡選了一套婚紗，是鏤空的落肩款式，楚燁施個法術，婚紗就穿在了我的身上。
第一次穿上這麼隆重的裙子，我羞赧得不敢看楚燁的表情。
爺爺卻稱贊，「你這瓜娃子真水靈，這婚紗穿你身上你男朋友眼睛都離不開你了。」
正當楚燁也要給爺爺變套禮服時，爺爺卻變了臉色，S活都不肯，「要是老婆子知道我跟別的女人拍婚紗照，得扒了我的皮！」
他還嚷嚷著，「我給你們拍」，說著他還要楚燁把禮服也穿上。
13
我們實在沒辦法，隻好順著他的意思。
最後，我挽著楚燁的手，爺爺給我們倆拍了張婚紗照。
爺爺眼睛滲出一層水霧，「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以後我也要看著我的孫女穿上婚紗出嫁。」
說完，爺爺便變成了小小的一團虛影，被楚燁裝在了準備好的盒子裡。
我泣不成聲，沒想到爺爺最後放不下的還是我。
楚燁將我抱在懷裡像哄小孩子那樣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背。
不知哄了多久，我才停了聲。
楚燁又帶著我找到爺爺的本體，那隻惡鬼正利用爺爺的身體四處搗亂，隻見他隨意衝出馬路，嚇得那些司機個個都緊急剎車，後面接連幾臺小車連環追尾，他則站在馬路上哈哈大笑。
楚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惡鬼意識到有人在看他，把視線掃到了我們身上，隻看了楚燁一眼他就嚇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身體忽然騰空而起，眼看就要逃跑。
然而楚燁隻是對著爺爺的身體輕輕吹了一口氣，附在他身上的惡鬼就灰飛煙滅了。
爺爺的覺魂重新進入身體，他恢復了意識。
完整的魂魄從身體剝離，我哭著撲到了他的懷裡。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不哭，我隻是找你奶奶去了。」
我抹掉眼淚，點了點頭。
爺爺又走到楚燁跟前，「小伙子，你會替我照顧好梨梨的對嗎？」
我連忙去捂爺爺的嘴巴，氣急敗壞。
「爺爺，他是我領導。」
也是你領導啊......
爺爺氣得吹胡子瞪眼，「婚紗照都拍了，唬我呢。」
我欲哭無淚。
恍然間，肩上搭上了一隻手。
楚燁摟著我的肩，恭敬地對爺爺說，「爺爺，我會對梨梨好的，你放心把她交給我吧。」
即使知道楚燁是在配合演戲，我依然動容了。
爺爺湿了眼眶，「好，我信你。」
接著，爺爺走入輪回道的盡頭，朝我揮了揮手便消失在了視線裡。
我的心頭湧出一股說不清的傷感。
楚燁的手卻依舊輕輕地撫摸著我，從未離開過。
14
日子又回歸到風平浪靜。
我心裡始終念著楚燁的恩情。
領導的大恩大德不得不報，於是我馬不停蹄地開了一本以楚燁為男主角的新作《閻王霸總求放過》。
書中的楚燁是個集智慧與美貌與財富與技術於一身的鬼界霸總，風靡萬千女鬼。
然而寫著寫著，想到楚燁那張臉就總是不自覺地將自己帶入到女主角的視角中，就連夢裡都是楚燁霸道地將我抵在牆上吻的畫面。
嗚嗚嗚嗚嗚。
白天我完全不敢直視楚燁的眼睛。
心裡更是害怕要是讓他發現我在夢裡肖想他，分分鍾將我滅了。
開會時，黑無常貼近我的耳邊，「沈梨，你流口水了。」
我氣得錘了他一拳。
早會結束，我又被叫到了辦公室。
面對著楚燁威嚴的目光，我腦海中卻浮現出夢中他柔軟的嘴唇觸感。
連他跟我說什麼都沒太聽清。
見我沒反應，楚燁臉色微變。
「剛才我說的話你懂我的意思?」
哪裡敢說我壓根沒聽。
我連連點頭。
「真的懂？」
領導開始懷疑我的忠誠。
我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不敢懈怠。
楚燁耳根透著可疑的紅，「那以後公事上要保持距離。」
我：？？？
過一會，楚燁又說，「早會嚴肅場合，離黑無常遠點。」
見我不說話，楚燁又說，「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點了點頭。
明白，但又好像不明白。
15
接受完審判，我回到座位。
白無常還在捧著那本我新寫的《閻王霸總求放過》。
鬼界沒啥娛樂，因此小說傳閱的速度極快。
我心中得意，「好看嗎？」
白無常咬牙切齒，「讓我知道作者是哪隻鬼，我讓他下地獄，竟然把我給寫S了。」
額……
我這不是為了襯託大 BOSS 嘛。
領導誤以為我戀愛腦，同事想讓我下地獄，這日子沒法過了。
晚上，又夢見了楚燁。
想起白天他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就一臉鬱卒。
「你說你，老是問我懂不懂你的意思，我哪敢告訴你我壓根沒聽嘛。」
楚燁竟嘆了口氣，「就知道你沒聽。」
神了，這回話還很有邏輯。
我又問，「為什麼你不允許下屬搞辦公室戀情啊？」
害我的喜歡都不敢說出口。
楚燁唇角微勾，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想知道？」
想！
「白天來問我，我告訴你。」
我撇了撇嘴，這夢沒勁，還不如把我抵在牆上吻呢。
剛這麼一想，楚燁便壓了下來，將我抵在牆上，咬住我的嘴唇細細廝磨，我口腔中的空氣被他靈活的唇舌佔去了不少。
一吻下來，腳底都軟了。
他離開時，好聽的聲音貼在我耳邊低語，「明晚繼續。」
16
在我第二十次把目光投向楚燁的辦公室以後，黑無常突然拍了拍我的肩。
他靠近我，「沈梨，你是不是暗戀老大？」
這麼明顯？
黑無常點點頭。
我低下頭，有些失落。
連黑無常都注意到了，楚燁不可能沒發現，那他頻頻問我我懂不懂他的意思是不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啊。
見我喪著臉，黑無常思考了一會，「那我給你介紹些優質男鬼？」
還沒等我拒絕，楚燁的辦公室裡就鬧出好大的動靜。
他的咆哮聲震耳欲聾，「沈梨，你給我進來！」
黑無常同情的目光朝我射來，我忐忑地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就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抵在門邊，眸子裡冒出的熊熊烈火似要將我烤熟，「昨晚不是讓你白天來問我，不問就算了，還要去找其他男鬼！」
我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你，我，夢，怎麼，唉！」
楚燁捏起我的下巴，「親都親了，想賴賬？」
從未想過，那不僅僅是一個夢。
我為自己的逃避據理力爭，「可，你不是不準搞辦公室戀情的嘛？」
楚燁撇了撇嘴，「我可沒說。」
我氣結，「你還給追你的那個人灌孟婆湯。」
「她是她，你是你。」
啊？
楚燁耐著性子說，「我說的是，不許下屬搞辦公室戀情。」
說著，他又紅了臉，「可我是領導，領導可以。」
這雙標簡直讓我驚掉了下巴。
17
他委屈巴巴地說，「我問了很多遍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是出現了很多這樣的畫面。
所以，楚燁也對我有意思？
我仍不S心，「那你說說喜歡我什麼？」
楚燁眼角帶笑，「喜歡你叫沈梨，喜歡你呆呆的，喜歡你善良，喜歡你愛幹淨，喜歡你哭鼻子，因為喜歡你，你的一切都成了我喜歡你的理由。」
我簡直要把心都交出去了。
楚燁用閃著星星的眼睛凝望我，「所以，你要答應我嗎？」
生怕他後悔，我撲進他懷裡像搗蒜一樣點頭。
楚燁許是氣笑了，他掐了掐我的腰，「那還去見優質男鬼嗎？」
我搖頭。
「還把黑白無常寫進書裡嗎？」
我驚訝地抬頭，眼神在問，你怎麼知道。
寫小說時我用的明明是筆名呀，叫離離原上草。
楚燁吻了吻我的唇角，「沈梨，我這個人既護短又霸道，如果你選擇了我，那麼別的男人就不能入你的眼，懂？」
這霸總的語氣讓我頭大。
我也學他，「楚燁，我這個人頭腦簡單經不起折騰，如果你想我怎麼做，那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了，不然我真的不懂，懂？」
楚燁無奈地摸了摸我的頭發，「不準靠近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我會吃醋。」
這就對了嘛。
我露齒一笑，表示這回真的懂了。
18
「辦公室戀愛守則第一條，不能幹涉對方的工作。」
我念著自己剛寫下的守則之一，楚燁就皺了皺眉，「比如？」
我解釋，「比如你不應該因為黑無常搭了我的肩就抓他去炸油鍋呀。」
楚燁恍然大悟，「你也質疑我的權威，違反了守則一。」
現學現賣，我竟無言以對。
我扁了扁嘴，繼續念，「辦公室戀愛守則第二條，不能有親昵行為。」
剛說完，楚燁就伸手捋了捋我耳邊的碎發。
我氣鼓鼓地說，「犯規。」
楚燁笑得無辜，「在裡面，他們又看不見。」
我還要念，冊子卻被楚燁搶了過去。
「讓我看看你都寫了些什麼。」
楚燁低沉的聲線念出來，尾調卻越來越高, 「辦公室戀愛守則第三條, 絕對保密？」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楚燁的眼神中透露著迷惑。
我的聲音輕不可聞, 「也不知道會不會分手嘛, 萬一分了，在外人面前也不尷尬。」
楚燁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為什麼會分手？」
我支支吾吾, 「萬一嘛。」
楚燁二話不說, 將我拉出了辦公室。
黑白無常同時向我們看了過來。
我慌得一批想要甩掉楚燁的手。
他改以十指緊扣的手勢將我摁進懷裡, 結結實實地在他們倆面前打了個啵。
我用餘光瞥見那倆貨已經石化了。
親完, 楚燁拋下一句「通知你們倆一聲, 沈梨和我戀愛中，別給她介紹什麼優質男鬼，不然……」
接下來的話, 楚燁沒有說完。
他隻是朝著黑白無常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就把他倆嚇跑了。
楚燁滿意地笑了：「光明正大的，真爽。」
楚燁番外
不記得是第幾次變身成流浪貓穿梭在這人世間遊蕩。
一開始是無聊為了好玩, 再後來是因為遇到了一個把我撿回家的女孩。
她叫沈梨。
沈梨會抱著我給我洗澡, 給我梳理毛發, 喂我喝牛奶。
累了就挨著我睡得很香。
我在她身上聞到香甜的味道，在她靠近時, 我小小身體裡的心髒會跳得特別快。
每天都想黏著她。
但她似乎在準備著什麼考試, 一天到晚都把頭埋在書本裡。
陪我的時間不多，但累了的時候她會跟我聊天。
她說，要是上岸以後，很無聊的話, 她就要寫小說。
就連筆名都想好了，就叫離離原上草。
嗯，我記住了，沈梨以後要是寫小說的話筆名就叫離離原上草。
黑無常番外
地府好久沒辦過喜事了。
這天大 BOSS 發話，要我和白無常把地府裝扮成粉色的天堂，他打算秘密制造驚喜, 三天後跟沈梨求婚。
我和白無常面面相覷。
地府就是黑沉沉的呀, 踏馬都粉了，還能陰森起來嗎......
我琢磨了下，跑去問沈梨, 「姑奶奶你喜歡粉色？」
沈梨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嗯了一聲。
我用商量的語氣說, 「你能不能幫個忙, 把喜歡的顏色換成黑色行不行？」
是吧。
「全唉」我嚇得整個身子癱了, 倒在了地上，「怎麼可能！」
沈梨用眼神刀我，「對啊，那換我喜歡的顏色怎麼可能！」
我拍拍胸口。
差點被沈梨一句話噎S。
談判失敗, 我隻好灰溜溜拉著白無常布置去了。
三天後, 楚燁抱得美人歸。
我和白無常哭成了淚人，因為閻王說沈梨喜歡粉色，以後大到辦公室, 小到我們穿的工作服全換成粉色......
望著沈梨悄悄向我吐舌頭的小表情，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唉，女人真不好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