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弄著手機,默不作聲的打開錄音,搖搖頭,故作震驚。
「這怎麼行!明明都是好橘子,怎麼能好壞摻著賣呢!讓人家發現了怎麼辦!」
鄭洪剛著急了。
「不可能!不會發現的!長途運輸,路上有折損率是正常的,以前我也這麼幹過……」
「每次雖然對方不太高興,但人家也不會說什麼的,好的橘子我們留著還能自己吃,把那些壞的、打農藥的賣出去……」
我震驚第二彈。
「什麼,你們居然還賣打農藥的橘子?!」
鄭洪剛偷偷摸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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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你別跟外面說,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村裡的橙子比其他村子的都好嗎?那是因為打藥了啊!」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綠色純天然無公害的東西!不打農藥的話,那些被果糖吸引過來的蟲子怎麼辦?那些動不動啄果實吃的家雀怎麼辦?你不種地,你不懂,這都是點約定成俗的事兒……」
我繼續試探性的引導他。
「你要這麼說,我就能理解了。」
「那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不如說說,六塊跟七塊是什麼意思吧?剩下的一塊去哪了?」
「吃狗肚子裡去了?還是吃王八嘴裡了?也不怕一口吃成個大胖子、消化不良,再撐S自己的。」
我用原來他說我的話,加倍奉還給他。
鄭洪剛「額」了一聲,賠著笑坐了過來。
「那個老王八蛋連這個都告訴你了?看來還真是獲利不少啊!你既然說了,那我就跟你說明白,這世上這個道理很顯然,你沒有點好處誰會幹活啊,我一公斤要一塊錢,多嗎?」
我冷笑一聲。
「你覺得不多嗎?不說別的村子,就說咱們村子,我爸說去年村子裡砂糖橘子樹更多,亂七八糟下來得有六七百噸果實。」
「你明明掙 7 塊,卻告訴村民們是 6 塊,裡外裡轉手就掙了五六十萬的差價啊!這還隻是去年一年的,前年、大前年收成好的時候,你又掙了多少?」
「鄭洪剛,你比黃世仁還黑啊!」
他神色恹恹,賠著笑過來擠我。
「說這麼多已經沒用了,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大家的面子,看在你爸媽的面子上,能不能收下一部分橘子啊?」
我冷笑。
「我爸媽的面子?我爸媽在村裡還有面子嗎?你挑唆無知村民半夜去我家砸玻璃、S我的狗、扎車胎、燒房子,你讓我收他們的橘子?」
「我怕這個錢老天都看不下去,怕他們有命掙沒命花!」
鄭洪剛的臉色頓時 down 了下來。
「你說這就不對了,那是他們自發的,什麼叫我挑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告訴你,這個橘子你願意收就收,不願意收也得收!否則,否則我就弄S你!」
我側頭打量他。
肚子大的堪比一頭牛,跑起來估計連 60 歲大媽都追不上。
這樣的人,弄S我?
「你想怎麼弄S我啊?」
14
鄭洪剛嗫嚅了半天,沒說話。
他就是敗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典範,從頭到腳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拿什麼威脅別人、弄S別人?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順帶活動了幾下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他就嚇得不行。
「告訴你,現在是文明社會,你……你少動手啊!」
我裝作要打他的樣子,鄭洪剛嚇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村長聽到裡面傳來叮鈴桄榔的聲音,手裡提著稿耙推開門就往裡衝。
「鄭洪剛!老子忍你很久了,你敢動我兄弟一個試試!」
說著,他一榔頭就準備扔下來杵爛鄭洪剛的臉。
他嚇壞了,抱頭鼠竄。
我雖然想看鄭洪剛遭報應,但也不想讓無辜的人背上S人的罪名,衝上去一把抓住了稿耙,寬慰村長。
「放心,他幹不了什麼的。」
村長半信半疑,又罵罵咧咧了半天,見我沒什麼事兒才肯出去。
鄭洪剛氣鼓鼓的看著我,如果眼神能S人的話,我大概已經S了千兒八百次了。
等他情緒逐漸平穩下來後,我掏出手機,緩緩開口。
「很抱歉的告訴你,剛才我們的對話啊我都已經錄下了,順帶還備份了。」
「你要是識相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些東西我也不會傳,所有人都不會知道你這兩年到底貪了多少。你要是跟我鬧,我就公開,到時候看你怎麼在村裡過。」
「村長,你幹了這麼多年,不想因為這事兒鬧的大家都記恨上你吧?」
鄭洪剛顫顫巍巍指著我說不出活,顯然沒想到我還留了這麼一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幾十號人足足從天亮忙到天黑,裝卸橘子的工作才逐漸收尾。
這麼長時間,鄭洪剛就一直坐在地上抽煙,什麼也不說,隻是眼睛時不時瞅我兩下。
我一邊玩手機,一邊忙著跟對方對接,安排運輸的事。
見他並沒有想談什麼的意圖,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走沒兩步,鄭洪剛就在身後叫住了我。
「等等!我同意!但我有個條件。」
我扭頭看他。
鄭洪剛咬咬牙道。
「你隻許幹這一票,這次是我的問題,等來年我會再出去找廠商合作,以後這裡方圓百裡的橘子你都不許再收了。」
我氣笑了。
「你跟我談條件?你覺得是我捏著你的把柄呢,還是你捏著我的呀?」
鄭洪剛氣的雙眼赤紅,從牙縫裡擠出話。
「你是從村裡出去的,別以為你當個大學生什麼的就怎麼了,你有文化,應該知道什麼叫斷人財路是S人父母吧?」
「別忘了,你爸媽還在村裡呢,你要是真不想認他們了,那我們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我本來沒放在心上,但他卻用我爸媽來威脅我。
我搖搖頭。
「好的,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任憑他在身後怎麼叫我,我都沒理會。
夜幕下,許多已經裝好的車都搭著一層油布,連帶我爸媽的行李家具也一樣,穿插在隊伍裡,根本看不出來異樣。
我出去幫了幾把手,加快了些裝車的進度。
這邊裝好後,那邊司機就徑直駛出了村子,我們遠遠的看著,連那個所謂的家都再也沒回過。
聽我說完了鄭洪剛這些年貪錢的事兒後,路過安義村的時候,我爸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都是報應啊!要怪也怪我眼瞎,竟然白白跟著他這麼多年……」
我媽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話,但從眼神能看出,她很不解,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鄭洪剛自己貪吃回扣幾百萬,卻在看到我多掙些錢後就妒忌紅了眼,發動全村人跟我家為敵。
她不明白,人為什麼能壞成這個樣子,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15
離開村子前,我順帶知會安和村村長把我打印好的那些暴露鄭洪剛罪證的東西往村裡發一份,自己順帶還把他親口承認弄虛作假的錄音發到了他之前合作的銷售公司的郵箱裡。
他做了錯事,怎麼能全身而退呢?
大概也是為了給自己報仇吧,其他村子裡的人做的格外上心。
趁著月色,他們發動村民主動分發鄭洪剛貪汙的證據,以及那份跟其他村的「合作協議」。
為了讓安義村的所有人都知道鄭洪剛的真面目,他們往每家每戶窗戶縫和門縫裡都塞進去了傳單頁。
聽說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好多人聚集起來鬧到了鄭洪剛家。
他連村委會都沒去,就被人堵在了家裡。
一開始還沒聽明白大家嚷嚷著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是我把他那些事抖落了出去。
鄭洪剛幹了錯事兒,百口莫辯。
因為他的插手和挑撥,我這個「收橘大戶」沒有收安義村一斤橘子,反而讓旁邊的村子賺個盆滿缽滿,讓他們餓著過這個年。
村民們越想越氣,情緒高漲,直接衝進去將鄭洪剛夫妻倆暴揍一頓。
村裡人,下手沒個輕重,氣紅眼了根本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兩口子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呻吟,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打完了還不過癮,為了過年,把鄭洪剛家裡一些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
一群人兩手空空去,收獲滿滿走。
鄭洪剛家裡瞬間空了一大半。
不過有了那些東西,其他人這個年多少是能過去了。
鄭洪剛後來找到了我家,試圖找我爸媽麻煩。
但直到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屋子,他才知道,原來我們真搬離了這裡。
鄭洪剛在我家院子大喊泄憤,沒等喊出心裡鬱結的氣,就被隔壁扔來的花盆嚇了個半S。
「鄭洪剛!你少他媽吵吵!大中午的讓不讓人睡覺啊?」
怕挨打,他隻能灰溜溜夾著心裡的氣離開了。
與此同時,因為有鄭洪剛親口承認的證據,雖然發消息的人是匿名的,但證據卻造不了假,銷售公司也派人找上了門。
他們起訴了鄭洪剛,讓他賠償之前收橘子的錢。
鄭洪剛一口咬S自己沒錢,還要跟人家同歸於盡,一時鬧得很難看。
不過最後,他也改變不了什麼,說是定了年後開庭,鄭洪剛找遍全市的律師都沒人願意搭理他。
因為臭名昭著,他們夫妻倆現在連村裡的家都不敢回,本想去投奔兒子,可兒媳婦怕惹禍上身,說什麼也不接受他倆,動不動就要提離婚,兩個人隻能像過街老鼠一樣到處亂竄,
後來聽說他倆又去隔壁村子鬧了半天,但人家隔壁村人心齊,派了幾個壯漢守住村口,還拴了幾個正在啃骨頭的目眦欲裂的大狼狗,順帶掛上了「鄭洪剛全家和野豬不得入內」的牌子,連村口都沒讓他們進,給他倆氣了個半S。
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差點笑岔氣。
我爸那個活菩薩倒是覺得鄭洪剛有點可憐。
「遠啊,咱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畢竟當時種橘子、賣橘子的,他確實付出了不少,他暗地裡拿點錢大家也沒什麼意見……」
我跟我媽同時抬眼看他。
他話鋒一轉。
「但是!他確實是過分了!這拿的也太多了!更過分的是,我兒子隻是為了疏通關系才多要一些錢,他就這樣那樣的,合理嗎?他自己吞就可以,給別人就不可以,這是哪兒的道理?」
我一邊劃拉手機一邊隨意點頭。
「是啊,這種淺顯的道理你這個大字不識半個的農民都能想通,他卻想不通。貪,還是太貪了。」
我媽也點頭附和。
「對對對,人家不是說嘛,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都是他活該,他該遭報應的!」
「你心疼人家,人家心疼你嗎?叫其他人膈應兒子,對付我們家,S了你養的狗,他心疼過你嗎?」
我爸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