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愛的周遊》, 本章共3139字, 更新于: 2025-05-06 13:39:48

不要。


 


不要。


我似乎突然找到了那段丟失的記憶,恐懼和無力的憤怒轉瞬間把我吞噬。


 


正在這時,周遊的白球鞋突然出現在了巷口。


 


是周遊。


 


是周遊啊。


 


這一瞬間,我作為咪咪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懷裡抱著剛剛拿到的數學競賽的獎杯,金屬稜角在路燈下反光又刺眼。


 


醉漢的匕首劃破艾楊的袖口,我聽見布帛撕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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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豎起耳朵,卻因為剛剛被醉漢狠狠踢了一腳飛出小巷而難以爬起……


 


但那聲布帛碎裂像極了開學時周遊撕掉理科申請表時的聲音。


 


「放開她。」


 


周遊的怒吼震落牆頭灰。


 


他咬著後槽牙,不顧一切地向前用力。


 


獎杯砸在醉漢太陽穴上的悶響,混著艾楊的尖叫刺穿小狗的耳膜。


 


我叼住她掉落的發繩往便利店跑,項圈鈴鐺卡在下水道縫裡。


 


不顧一切地朝著鄭阿姨落淚。


 


好在她向來熱心又通情達理,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是出事了。


 


鄭阿姨舉著湯勺衝出來時,血已經漫到煎餅攤的遮陽傘底下……


 


亂了。


 


亂了。


 


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交雜成片。


 


恍然之間,我不知被誰抱起。


 


老張的羊毛大衣裹住我發抖的身子。


 


周遊用染血的校服袖子擦艾楊臉上的灰,指尖的血沾到她睫毛上。


 


他抱著懷裡暈過去的女孩,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她染血的臉頰。


 


保安處老李的皮靴踢飛帶血的三角板,泄了力,半晌才撥了 120。


 


她分明笑著。


 


可她還是,一點一點地,就在周遊面前閉上了眼睛。


 


16


 


我被老張一起抱去了醫院。


 


消毒水混著藥片的苦味往鼻子裡鑽。


 


周遊的手纏著繃帶,SS按在病房門框上。


 


艾楊躺在病床上,瘦小的身軀陷進白床單。


 


睫毛的影子輕輕顫抖,睡得很不安穩。


 


她的手指勾著我項圈上崩斷的鈴鐺鏈,鐵鏽在陽光裡一閃一閃。


 


哗啦一聲,艾楊爸的公文包摔了。


 


治療建議書滑出來,原來……竟然是催眠。


 


我說怎麼這十天的事情,我樁樁件件都沒了記憶。


 


我嗚咽了一聲,舔她冰涼的手背,嘗到血塊裡的腥苦。


 


明明我已經變成小黃狗了,為什麼看到這一切,還會這樣疼……


 


媽媽的高跟鞋卡進下水道縫裡,她雙手捧著臉抽泣了幾聲,半晌才站起身。


 


天色更暗。


 


她看著剛包扎好的周遊,撲通一聲跪在走廊盡頭處。


 


剛下完雨,腳印將雨水帶到走廊地板上。


 


她向來精致有禮的絲襪沾滿了泥點子:


 


「小周……楊楊,要做記憶消除。


 


「雖然是你不顧一切救下了楊楊,阿姨求求你,阿姨求求你。」


 


「求求你了……不要告訴楊楊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從小過得苦,我和她媽媽沒有帶過她,這兩年才把她接到身邊。


 


「她一直沒有安全感,也有點自卑,不要再讓她知道這件事,好嗎。」


 


他的手無力垂下,連忙也是跪坐在地,一把將我媽扶住:


 


「您放心,我不會說的。」


 


我是知道的,周遊父母長年在外,幾乎從不回家。


 


爸爸拉住他的手腕,說要賠償他一筆錢,去和那被重傷的醉漢私了。


 


可他搖頭拒絕了。


 


醫院的燈光將他孤決的背影拉得很長。


 


媽媽不忍心再看,轉身進了病房。


 


17


 


我被老張帶回學校。


 


隻能早早地守在校門口。


 


周遊的校服褲子鼓成氣球,遠處數學競賽頒獎典禮的橫幅正在拆。


 


他本該拿獎杯的手裹著滲血的紗布,紗布上沾著雨天的泥濘。


 


我嗚咽著蹭他,這時他狠狠把我抱起,聲音顫抖又無助:


 


「咪咪……


 


「我沒有保護好她。


 


「怎麼辦呀……她還那麼小。」


 


我脖子上的鐵扣子硌他手心。


 


我想抬起手擦去少年的眼淚,可最後抬起的隻有一雙受了傷的前爪。


 


無法相擁的懷抱,就在這裡發生。


 


……


 


周遊父母過來了。


 


他又被帶去了警局。


 


良久,我跌跌撞撞衝到他球鞋上蹭了蹭。


 


周遊手裡那封未寫完的情書已經被汗浸透。


 


他摩挲著我的狗頭,嘴裡喃喃:


 


「她忘了我也沒關系。


 


「我永遠記得她的喜歡——


 


「咪咪,你懂嗎。


 


「在我心裡,至高無上。」


 


他的話一字一頓,敲在我心上,就像鐵錘落下,將釘子緊緊刻進木板——


 


再無一絲縫隙。


 


我叼著草莓掛件蹭他褲腿,金屬扣上的紅漬像艾楊那晚撕破的校服。


 


18


 


事發後的第一天。


 


早自習鈴響前十分鍾,徐嘉誠又往我飯盆塞烤腸。


 


「咪姐行行好。」他雙手合十拜了拜。


 


「今天教育局檢查,千萬別記我名。」


 


我矜持地抬爪批準,轉頭看見周遊拎著豆漿油條翻牆。


 


他校服衣角勾住鐵絲網,露出腰側未結痂的刀疤——是那晚為護艾楊挨的。


 


「周遊!翻牆扣五分!」


 


保安老李舉著喇叭追。


 


他單手撐牆躍下,油條精準投進我飯盆:「封口費。」


 


豆漿吸管戳破塑料杯,甜漿流了滿手。


 


艾楊從便利店衝出來,掏出手帕往他掌心按:


 


「傷口沾糖會發炎!


 


「還有,謝謝你救我……


 


「我不幹淨了,往後,就別再來往了吧。」


 


周遊耳尖紅得滴血,心卻疼得說不出話,指尖蜷了又蜷,最後把手帕疊成方塊塞進書包夾層。


 


那裡還躺著艾楊送他的薄荷糖,因為舍不得吃又總拿出來看,糖紙都磨起了毛邊。


 


可她卻說,以後不要再來往了。


 


19


 


事發後的第二天。


 


治療室的燈管嗡嗡響。


 


我趴在艾楊腿上數醫生懷表晃了多少下。


 


周遊手腕上新繃帶底下露出半截鈴鐺鏈,和蜂鳴器的叫聲一起發抖。


 


「你現在走在開滿小花的路上……」


 


醫生的聲音像隔著棉被。


 


艾楊眼睛裡的光啪地滅了,周遊一把扯斷了窗簾穗子。


 


20


 


事發後的第三天。


 


催眠診療室冷得像冰窖。


 


媽媽的新美甲刮過協議書:


 


「楊楊最近總做噩夢,勞煩醫生再加固記憶封鎖。」


 


我蹲在窗臺舔爪子,看見周遊蹲在花壇邊折紙飛機。


 


他撕了轉理科的志願書當機翼,紙飛機掠過教務處窗口,穩穩扎進「早戀黑名單」公告欄。


 


21


 


事發後的第四天。


 


老張舉著保溫杯追出來時,周遊正給艾楊講題。


 


鉛筆尖點在「相遇問題」例題上:


 


「設兩人初始距離為 S,艾楊的速度是周遊的 1.2 倍……」


 


艾楊突然抬頭:


 


「那要多久才能追上?」


 


秋光斜照進教室,粉筆灰在他們發梢鍍了層金邊。


 


周遊喉結動了動,鋼筆在草稿紙寫下:


 


【當 S=0 時,相遇即是此刻】。


 


原來這樣美好的記憶,我也全然不記得……


 


我看著兩人相依的身影,將臉埋進爪子,不停嗚咽起來。


 


22


 


事發後的第五天。


 


老張的三角板敲得黑板咚咚響,粉筆灰簌簌飛濺,停在了周遊發梢。


 


他低頭解立體幾何題,左手虎口的月牙疤被護腕遮得嚴實。


 


我蹲在課桌下啃磨牙棒,看見後排女生傳紙條:


 


【年級第一又滿分,留案底也不耽誤人家當學神。】


 


艾楊的橡皮滾到我爪子邊,她彎腰撿時馬尾掃過周遊課桌。


 


他鋼筆尖在草稿紙洇出個歪扭的愛心,又慌忙塗改成長方體模型。


 


我叼起橡皮往她手心塞,周遊突然踢了踢我屁股:


 


「小笨狗,別打擾人家學習。」


 


23


 


事發後的第六天。


 


校慶晚會彩排,艾楊的校服褲子勾住舞臺釘。


 


周遊蹲下解布料時,後頸小痣在她掌心投下陰影。


 


「疼嗎?」


 


她指尖虛撫過他結痂的疤。


 


幕布突然墜落,黑暗裡他呼吸掃過她耳垂:


 


「早不疼了。」


 


我在控臺咬斷追光燈電線,全場驚呼中,周遊的手終於握住她的。


 


艾楊紅著臉離開。


 


我聽見周遊嘆息,他目光停在她遠去的身影上,很久,很久。


 


他低頭揉我的狗頭,像是沒人傾訴,隻能認真地和我說:


 


好姑娘,催眠快結束了。


 


就忘掉吧。


 


一切都不要再記得。


 


包括,我。


 


……


 


24


 


事發後的第十天。


 


美術室的松節油味嗆小狗鼻子。


 


艾楊的催眠療程全部結束。


 


她回了學校,周遊也是。


 


老李要求學校建的美術室正式投入使用,艾楊畫著鐵門的素描紙沙沙響,鉛筆突然戳破速寫紙,手卻突然不自覺按住太陽穴。


 


白皙的皮膚上染上鉛屑,她說:


 


「我總覺得……


 


「這門後應該站著一個人。」


 


她喃喃:


 


「好像拿著獎杯。


 


「很閃,很亮,像……


 


「希望?」


 


後排為她削鉛筆的周遊割破手指,血滴在公式上變成 ∞ 符號。


 


調色盤哐當翻了,水彩顏料是他剛兌好的紅色。


 


爬得像那晚巷子裡的血。


 


我咬住周遊的褲腳,這時他才回過神。


 


他目送艾楊上了她父親的車,才連忙跑到電話亭去,撥打了艾楊媽媽的電話:


 


「阿姨。


 


「她可能還有一些……沒有忘掉。


 


「再加一次吧。」


 


要讓她幹幹淨淨當太陽。


 


他泄了力。


 


最後這一句,是他掛了電話才敢說出口。


 


要怎麼說。


 


他甚至不能讓旁人知道他的喜歡。


 


尤其是她父母。


 


這就是我消失的記憶中的最後一天。


 


掌管日記系統的小團子蹦了出來,不同於平時的耍寶和叉腰,它這次很是沉默:


 


【後續你都記得。


 


【現在我們要去高考附近了。】


 


25


 


轉瞬間,我眼前一黑。


 


透過地上低窪的水,我看到自己的嘴巴附近毛色發白。


 


流浪狗的平均壽命在三到五年。


 


周遊把我撿回學校時,那具身體已經在外面流浪很多年了。


 


其實完整地陪伴了他們高中三年,也算是功德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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