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謝元玉》, 本章共4136字, 更新于: 2025-04-27 14:19:19

我和夫君年少情深,他發誓絕不納妾。


 


後來他違背誓言,寵妾滅妻。


 


直到夫君傷到了腦袋,忘卻了這七年歲月。


 


在兒子將我撵出家門時,夫君狠戾抽在他背上,幾乎打斷荊條。


 


「豎子豈敢!此生我立誓隻娶你娘一人,何來的外室?」


 


我對上五年前的賀玄殷。


 


望進他滿是純澈愛意的眼底,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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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迎了外室,就在我們成婚的第二年。」


 


1


 


我準備離開賀府那一日,賀玄殷跌壞了腦子。


 


不僅忘記了七年的時光,還忘記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個良妓,名陶淑君。


 


陶淑君生得極美,一雙湿漉漉的眼,猶如霧蒙蒙的花,清麗又神秘。


 


身段窈窕,嗓音脆生生的,似黃鶯鳥。


 


「郎君,你真不記得妾了嗎?」


 


她扯出帕子啼哭,真真我見猶憐。


 


「滾,你給我滾!我不要你,我要元元!」


 


賀玄殷推搡著她,像是憤怒至極。


 


但我沒錯過他抬頭那一霎,眼裡閃過的驚豔。


 


我在心裡冷然。


 


果然如此。


 


即便失憶了,即便是五年前,賀玄殷隻愛我一個人,但該動搖時,他還是會搖擺。


 


男人嘛,總不可能因為失憶,就變得三從四德,從此徹底歸順另一個女人。


 


賀玄殷一看見我,眸中迸出巨大的喜悅。


 


他嘟囔道:


 


「元元,你終於來了,這個女人好煩啊,一直在我面前哭,真是討厭S了!」


 


他的目光忽然頓到我的頸上,呼吸一窒,他緊張問:「元元,你脖子上怎麼了?怎麼有紅痕?」


 


我微微笑:「賀玄殷,你不記得了嗎?昨日你把劍放到我脖子上,還說要S了我。」


 


賀玄殷微怔,看上去有些費解,他想上來牽我的手,我卻躲開了。


 


我知道他為什麼費解。


 


畢竟我和他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從未紅過臉,更沒有這麼疏離的時候。


 


又怎麼可能兵刃相見?


 


可他忘了。


 


他忘了陶淑君突然地出現,讓我們的深厚的感情慢慢薄弱。


 


他忘了,他為了陶淑君,在兒子面前挑唆我和他的關系。


 


他忘了在這七年裡,他對我每時每刻的折磨。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愛得無可救藥。


 


昨日,他更是怒而拔劍,說要S了我給陶淑君報仇。


 


種種現象表明,他愛陶淑君。


 


所以,我不愛他了。


 


2


 


我今日前來,是還賀家祖傳的羊脂玉镯子的。


 


婆母不喜歡我,這個玉镯子還是賀玄殷強硬要求下,她才不情不願給了我。


 


那時賀玄殷激動地將镯子捧到我面前:「元元,戴了這個就是我們賀家的媳婦了,老祖宗會保佑我們,生生世世不離開。」


 


他亮晶晶的眼,興奮的神情,我迄今都還記得。


 


可生生世世是假的。


 


我和賀玄殷最終還是走到了和離的地步。


 


玉镯子養人,我戴了這麼多年,總歸有些不舍。


 


然而再不舍,又怎樣?


 


我把镯子褪下,放在案上。


 


「放在這裡了,別摔碎了,將來是陶淑君的。」


 


陶淑君面色一喜,觸及我的目光時,又惡狠狠瞪我一眼。


 


她怨,怨我佔了多年賀府主母的位置。


 


但現在,我把賀夫人的名頭送給她了。


 


賀玄殷的眼漸漸變紅,我不在乎,轉頭就走。


 


他卻像突然發了狂似的,朝我怒吼:


 


「謝元玉,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可能拿劍傷你,你不要逞一時口快!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什麼陶淑君黃淑君,我隻要一個謝元玉!」


 


他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像是為了驗證什麼,高高舉起手,把镯子奮力一摔。


 


「啪」一聲,镯子四分五裂,碎碴子濺起,嚇壞了旁邊的美人。


 


陶淑君眼波流轉,捂住心口仿若西子捧心:「郎君——」


 


金貴的淚珠子掉下幾滴,試圖引起賀玄殷的注意。


 


然而賀玄殷不睬她。


 


我也不睬賀玄殷,快步離去。


 


賀玄殷想追上來,卻被陶淑君一把抱住。


 


陶淑君的眼神像淬了毒般,剜我好幾眼,然而一轉向賀玄殷,卻是極盡嬌柔、極盡委屈的模樣。


 


「郎君,你真的不要妾了嗎?夫人都不關心您。


 


「郎君,求您醒一醒好不好,您答應過淑君,會和淑君白頭偕老的!」


 


佛口蛇心,無怪乎是。


 


賀玄殷想推,卻沒推開她,愣愣看著我遠去。


 


他們抱在一起,郎有情妾有意,這樣很好。


 


從前的陶淑君就像野長的藤蔓一樣,瘋狂纏住賀玄殷,將他的身、他的心全部挖空。


 


現在也如此,以後更能如此。


 


所以,失憶隻不過是暫時的。


 


他們的未來,仍能恩愛偕老。


 


3


 


我吩咐春桃她們裝點箱奁時,賀問君闖了進來。


 


他臉上尚帶著怒氣,當他餘光瞥到幾隻箱奁,賀問君呆愣一瞬,轉而又變得不可思議。


 


「母親,你要走?!」


 


「父親都失憶了,你居然不去照顧他,還想著走!祖母說得果然沒錯,你就是薄情寡義!」


 


我心中微微酸澀。


 


賀問君是我懷胎十月,喝了無數帖安胎藥,九S一生才誕下的孩兒。


 


小小的嬰孩從襁褓之中一天天長大,學會的第一句話是「母親」,他的小拇指喜歡勾著我的手,然後盯著我咯咯笑。


 


後來他被婆母抱走了,和我生疏許多。


 


直到婆母去世,問君才回到我身邊。


 


我以為我的愛可以彌補錯過的歲月。


 


但,我錯了。


 


賀問君以他父親為榜樣。


 


他父親厭我,故而他也厭我。


 


他父親喜愛陶淑君,故而他也親近陶淑君。


 


就連賀問君這個名字,也是賀玄殷對陶淑君的情意。


 


問君問君,敢問淑君,可慕我否?


 


我覺得惡心至極,賀問君卻覺得,這樣他和陶淑君更加親近,沒有血緣關系,更勝母子二人。


 


哪怕我才是他的生身母親。


 


我到現在都記得安胎藥的味道,苦苦麻麻,澀到我心尖上。


 


就如同現在。


 


我淡淡斂下睫:「是。我要回家。」


 


賀問君惱了,他像頭憤怒的小獅子,全然忘記了禮儀教化,聲音尖銳得要命。


 


「回家?您要回哪個家?除了賀家您還能回哪兒去?」


 


他頓了頓,表情忽然變得兇狠。


 


「您知不知道淑姨為了弟弟有多辛苦,她初為人母,不懂刺繡,她熬了三天才給弟弟繡好一雙鞋!


 


「您卻害了淑姨落胎,現在還心安理得地離開,您怎麼敢的?!


 


「父親一直在念叨您,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不愛淑姨了,恕兒子直言,淑姨明明比您好一千倍一萬倍,若非兒子抉擇不了生身母親,兒子一定要選淑姨作為母親!」


 


親子之言,字字誅心。


 


我覺得我的心都要被戳爛了。


 


猝然,一道沉聲響起。


 


「孽障!你給我住口!」


 


4


 


外頭站著的是賀玄殷。


 


他氣得很了,命小廝來福去拿荊條。


 


來福遲疑了片刻,見賀玄殷面色不善,忙跑去拿來了。


 


賀問君被嚇到了,竟扭頭向我求助:「母親,您光看著幹什麼,您不救一救我嗎?」


 


我隻低頭不語。


 


須知,這一頓打,我想了很久。


 


但從前婆母在,我不能打。


 


後來賀玄殷和陶淑君護著他,我更打不得。


 


如今可好了,賀玄殷替我打了。


 


賀玄殷的力道又狠又重,打得賀問君嗷嗷哭。


 


我既開心,心口又一陣陣發痛。


 


母子連心,不是虛言。


 


賀玄殷喝道:「你就是我和元元的兒子?豎子豈敢!此生我立誓隻娶你娘一人,何來的外室?」


 


賀問君的聲音哽咽,卻仍執拗道:


 


「我沒有她這樣的母親!父親,不是您說的嗎?我的母親隻有淑姨一個人!」


 


賀玄殷手上動作更加狠戾。


 


「你還學會了說謊,我向你母親承諾了一世一雙人,怎麼可能有別的女人!」


 


是嗎?


 


七年前,賀玄殷第一次夜裡沒有歸家,我著人去問來福,來福隻說有公差,但實際上,賀玄殷去找了陶淑君。


 


二人在絳帳樓的風月榻上盡做風流,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若非第二日絳帳樓塌了,兩人赤裸抱著出來,我認都不敢認。


 


六年前,陶淑君見我孕肚逐漸豐隆,生了嫉恨之心,竟想把我推入湖中。


 


好在我警惕,才沒讓她得逞。


 


我找賀玄殷問理,賀玄殷卻皺著眉說:「謝元玉,你變了,你現在很不可理喻。淑君溫柔善良,又怎可能生妒忌之心?」


 


餘光中,陶淑君朝我勾唇一笑,很是張狂。


 


她還抱住賀玄殷的頸,俏皮吐舌:「哎呀,都怪郎君太久沒有去夫人房裡了,妾罰你,今晚去向夫人賠罪。」


 


那晚,賀玄殷沒有來。


 


像是對我的示威,陶淑君的嬌吟聲格外放浪。


 


三年前,是賀玄殷把陶淑君帶到病重的婆母面前,以孝道壓制我,逼我不得不承認陶淑君的平妻之位。


 


又後來,賀問君問陶淑君是誰時,賀玄殷隻一頓,笑道:「世間最好最好的女子,亦可做你的娘親。」


 


三人和和美美,溫馨極了。


 


他們才像幸福的一家。


 


5


 


可,一個五六歲的稚兒能懂多少?


 


不過是賀玄殷有意為之罷了。


 


如此,不是正合他意嗎?


 


賀問君被打得皮開肉綻,我終究不忍,微微一嘆,上前制止了賀玄殷。


 


「他沒有說謊。


 


「你迎了外室,就在我們成婚的第二年。」


 


我特意將字咬重:「珍之入骨,惜之如命。」


 


賀玄殷愣住了。 ?


 


因為這是他曾對我的承諾。


 


我將賀玄殷和陶淑君的過往掰碎了,一點點講給他聽。


 


賀玄殷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茫然,又到後頭的痛苦絕望,最後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元元……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彌補你。至於陶淑君,把她趕出去就是了。」


 


賀玄殷的淚水一顆顆砸在地上,他捂住臉,似乎不敢看我。


 


瞧,他多難過。


 


可比之我的難過又如何呢?


 


根本不值一提。


 


我望著他,輕聲道:


 


「不能了。


 


「我們隻能和離。」


 


賀玄殷的臉色陡然灰敗無比。


 


6


 


五日前。


 


陶淑君落紅後,一口咬定是我把她推下臺階的。


 


伊人憔悴,淚水掉下來時更襯得她婉約清麗。


 


「夫人,夫人!你何苦害我!」


 


彼時我身在佛堂,燒了炷香,捻著珠子,闔目念往生咒。


 


——悼念陶淑君尚未出生的孩子。


 


即便我問心無愧。


 


賀玄殷就是在這時衝了進來。


 


「賤婦爾敢!」


 


他雙眼猩紅,手裡握著一把劍,直衝我心窩子上扎來。


 


我一驚,來不及躲閃,撞倒佛前的供香。


 


香燙到指尖,戳出一個血洞。


 


劍鋒對準我,毫不留情。


 


我的心尖顫了顫。


 


明明那把劍還沒刺進來,我卻感覺周身血液都僵住,皮肉也血淋淋綻開,疼得緊。


 


賀玄殷冷靜一二,但一開口還是憤怒至極。


 


「你明明知道淑君隻是個妾,你為什麼還要和她過不去!


 


「你也有孩子,難道你忍心讓問君遭受一樣的罪嗎!」


 


你瞧,一個男人不愛你時,甚至還會詛咒自己的孩子。


 


我扯唇,卻笑不出來。


 


「郎君,你不信我。」


 


賀玄殷用劍挑起我的臉,劍尖貼著我的頸,薄薄的,又極鋒利,稍稍一斜,血珠子連成了線。


 


「謝元玉,我憑什麼信你?」


 


我的心沉了下去。


 


想當年我初入侯府,婆母多番刁難我,用的都是下三濫的手段,即便是明眼人,也難看出誰對誰錯。


 


但賀玄殷卻把我護在身後:「我這輩子隻屬意元元,你們說再多我也隻信她!」


 


他的神情那麼不耐煩,大掌裹著我的手,溫暖又安心。


 


可現在他不信我了。


 


賀玄殷信陶淑君了。


 


不隻是相信,還有愛。


 


此時陶淑君跌跌撞撞跑來,放聲哭泣:「郎君,就是這個賤婦,她害了我們的孩子!」


 


嗓音之悽厲,唯恐賀玄殷不對我下S手。


 


賀玄殷左顧右盼,最終憤憤撂了劍,形容可怖至極:「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分上,此事我饒了你,不過我一定要休了你!」


 


一封休書,對於女子而言幾乎是毀滅性般的存在。


 


但賀玄殷很決然。


 


哪怕我無辜。


 


我把這些掰碎,這又何嘗不是把我的心親手掰碎呢?


 


所以我隻慶幸,慶幸賀玄殷失憶了,這樣就可以和離,而不是被休。


 


7


 


我把和離書放到他面前。


 


上面寫了我的名字,一筆一畫,鏗鏘有力。


 


這也是我的決絕。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可是賀玄殷,我不願你再生歡喜。」


 


不願你再生歡喜,是我最真誠的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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