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我在網上和一陌生男人網聊了。
在談不到男人的暑假裡，我全靠他發來的腹肌照助眠。
我們知無不言，甚至赤誠相待。
進入大學後，為了新的男人們，我毫無徵兆地把他拉黑。
可昨天剛拉黑的人，今天就用食指戳著我的脊梁骨。
「駝背？」
「把胸挺起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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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在太陽底下戰軍姿一個小時了。
口幹舌燥。
兩眼發黑。
以往這種天氣，我都是躲在空調房裡睡覺的。
當我再一次偷懶閉上雙眼，差點沒倒下去時。
裴群站在隊伍面前，舉起喇叭，淡漠的聲音從裡頭傳出。
「七排第七個。」
「隊伍不是你睡覺的地方。」
一句話引得周圍的同學的目光都往我身上瞟。
我尷尬得面紅耳赤，連忙將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前方。
看著裴群走過來，再一次用手戳著我的脊梁骨。
似有似無地，我感覺到他的氣息變重。
「駝背？」
「把胸挺起來！」
我感覺背部發燙，立馬將背挺直。
「身體前傾。」
他一點點用手將我的身體往前推，我隻能乖乖向前傾。
等他走後，我嘆了口氣，又準備含胸將身子往後退。
結果一隻強有力的手停在我背上，強硬地阻止了我的退路。
背後那人淡淡地問：「退什麼？」
我身子一抖。
不是，這人走路怎麼沒聲音？
2
他的手在我身後停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
我就這麼筆直站著，一動不動。
背挺得比我的性取向都直。
我不斷在心底懊悔。
當初自己手賤，在相親網上看中了他。
他發的照片，相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每張照片都帶著隱隱的色氣，把我勾得SS的。
我眯著眼睛看完他所有的照片。
嘖。
這不就是來釣魚的？
於是，我心甘情願成了他魚塘裡的一條魚。
帥哥不談留著給別人談嗎？
大膽聊了整個暑假之後，開學後我果斷拉黑了他。
結果。
軍訓第一天見到裴群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感慨教官有多麼帥時。
隻有我，看著他那張臉傻了眼。
帽檐下的眉弓骨極其突出，整個五官凌厲又立體。
那張臉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極了我暑假網戀的對象——裴群。
在他抬起喇叭前。
我都在心底默默祈禱，他不是裴群。
「初次見面，我是你們的教官。」
可能是我看他的眼神過於直白。
他轉頭，抬起喇叭，隔著整個隊伍，與站在最後一排的我對視。
他停頓了一下，眼裡有戲謔，有詫異，甚至還有一絲報復。
似乎是想看到我是什麼表情，他將名字念得極其緩慢，尾音拖得極長。
「裴——群——」
3
嗯？
誰念自己名字念得這麼騷氣？
我隻感覺耳朵發燙，躲開了他的視線。
隻希望他不要認出來我。
網戀有風險，所以我從未跟他露過臉。
其他地方就無所謂了，反正大家都長一個身子四條腿。
理科班女生少，我又長得比較高，不穿鞋足足有一米七四。
高挑的我站在隊伍的最外邊。
稍微身型不穩都會被裴群抓住。
我是左撇子，幹什麼都先習慣用左邊的身體，重心也習慣在左邊。
稍息的時候總會先出右腳。
他雙手環胸，盯著我的右腳沉默了兩秒。
「誰告訴你這麼稍息的？」
我反應過來後，立馬換了左腳。
結果重心不穩，差點給旁邊的人撞倒。
裴群低笑一聲，腳抵著我的腳。
「再進去一點。」
知道我是左撇子之後，他好想蓄意報復一般。
不停地拿著那大喇叭喊稍息和立正。
然後。
他就低眸看著我慌亂地右腳左腳換動作。
我囧得隻想逃離隊伍。
休息時間室友江佩琦問我：「我怎麼感覺你和裴教官認識？」
我一驚，喝水的動作一頓，被水嗆到，咳嗽得厲害。
手瘋狂擺動。
「怎麼可能？不認識！」
結果我轉眼就看到了裴群眼角耷拉了下去。
低著頭，同喇叭一起整個人垂在那裡。
顯得又落寞又委屈。
我一僵。
不是，我還沒委屈，他倒先委屈上了？
江佩琦好像知道了些什麼，極其不對勁地「哦——」了一聲。
她又碰了碰我的肩膀，一臉吃瓜相：「放心，我們學校的教官就是上一屆的學長啦，他就教我們這一屆而已。」
「你放心追啦。」
4
看我經歷了數次才習慣將稍息換成右腿。
裴群才停下了口令。
隔壁教官都走過來，「你這學員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
無法反駁，我是復讀才考上的 A 大。
裴群聽後扶著額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落在我手裡了，我就有義務好好調教她。」
嗯......？
這話，好想有點兒耳熟？
暑假談了一個月之後，為了避免被渣男分手，我主動跟裴群提了分手。
他一整天都沒說話，我以為他是同意了。
畢竟我的信息他從來都是秒回。
結果他大半夜跟發癲了一樣，瘋狂給我打電話。
一個大猛男落了淚，咬著牙對著還在睡夢中的我道：
「不準分手。」
誰大半夜喜歡聽人哭？
聽得我煩了，就要掛斷電話，隻記得他說了句。
「陽陽，你可千萬別落在我手裡，不然——」
......
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來了。
站了一天極其標準的軍姿後，終於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
坐在操場上的我腰都彎不下去。
室友江佩琦扶著我的腰直咂舌，「裴教官折磨得你夠狠。」
我嘆了口氣。
軍訓隻剩十五天，我卻覺得還有十五年。
助教從隊伍面前走過來，給我遞了個小藥盒。
她溫溫柔柔地：「這個對腰傷很有幫助的，你試試。」
我眨巴了好幾下眼，接下了藥盒。
我拿著藥盒左翻又翻。
這個牌子的藥盒，視頻的時候裴群給我看過。
想到這兒，我狐疑地看向裴群。
隻見他僵硬地把頭轉向別處，耳朵隱隱泛紅。
......我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咳嗽了一聲：「七排第七個。」
「你，出列。」他指著他旁邊的位置，「介紹下自己。」
江佩琦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5
我扶著腰緩緩站起來，裴群也不急，就站在那兒看著我。
他生得高大，很有壓迫感.
我按了按顫抖的手，接過了他手裡的喇叭，手柄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頂著頭頂那道揮之不去的目光，我開口道：
「大家好，我叫宋雨陽。」
我正準備把喇叭給裴群，結果他不收。
他眉尾微挑，「就這樣？」
不然呢？
自我介紹還要怎麼樣？
心底罵了他好幾遍之後，我憤恨再次拿起喇叭，結果沒注重力道，喇叭一下磕到了嘴皮上。
我吃痛摸上嘴皮，卻感受到一旁的人眼神突然變得幽深。
等我看過去時，他又成了那副淡淡的模樣。
我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我再度開口：
「因為我出生那天，又下雨又出太陽。」
我壓根就沒有準備過自我介紹，隻能臨場發揮。
爸媽對我的任何一切都上心，隻有名字起得寥寥草事。
話畢，底下的人都大聲笑了出來。
裴群也發出了陣陣低笑。
「宋雨陽？」
我抬頭，就看見他含笑的雙眸，在燈光下顯得竟然有一些寵溺。
這種眼神，我隻在跟他視頻通話的時候看見過。
不由得我看愣在了原地。
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輕輕道：「陽陽？」
我心一滯。
不同於裴群，把他的所有都給我看了。
我隻告訴了他我的小名，陽陽。
我吞了吞口水，以為自己被他認出來了。
心砰砰直跳。
幾秒後，他拿過我手裡的喇叭，淡淡地。
「好名字。」
6
在其他同學自我介紹時，我偷偷打開了與裴群聊天的界面。
清一色的虎狼之詞。
我朝他瞥了一眼，他就站在那兒靜靜聽著班上人的講話。
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過裴群大半夜給我撒嬌的模樣。
我完全不會把眼前高冷禁欲的人和手機裡的人聯想在一起。
簡直......悶騷。
晚上躺在床上之後。
我稍作猶豫過後，把他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裴群的頭像什麼也沒有，就是全黑圖。
果然，喜歡黑色的人都悶騷。
立馬，對面就發來一條消息。
【怎麼，舍得把我放出來了？】
感覺到對方語氣不好。
我討好道：【我手滑，不小心的。】
我立馬轉移話題：【你怎麼沒說你是 A 大的？】
裴群：【怎麼了？】
我現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讓軍訓的時候自己好過一點。
我假模假式：【裴群，我有個朋友。】
【叫宋雨陽。】
裴群：【？】
還不等我把字打完時，他就打來了視頻。
我整個人一震，連忙看了看床下。
另外兩個室友還沒有回來，隻有江佩琦和我在寢室。
以往我們視頻的時候，大部分都是不穿衣服的。
因為裴群的身材實在是過於優秀，視頻的時候看才更有誘惑力。
男女平等，為了不讓他一個人吃虧，隻要他光光的，我也就光光的。
我看著自己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子，這又是在寢室。
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他的視頻的。
【接。】
拒接之後，他又打過來。
7
江佩琦都狐疑地往我這裡看了好幾眼。
「男朋友？」
我連忙否認：「不是。」
聽我否認之後，她也沒多問，敷面膜哼著歌刷視頻。
我這才把視頻轉為語音通話，躲在被子裡聽他講話。
裴群低著聲：「宋雨陽。」
「嗯？」
似乎聽到他輕輕笑了一下。
我立馬反應過來，「對，她......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
他又笑了一下，「出生那天又下雨又出太陽的朋友嗎？」
我：？
怎麼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呢？
管不了那麼多，我直奔主題，「我都打聽到了，你是教官，你能不能對她好一點？」
他又笑了一下，「你這消息還挺靈通。」
「你就說，行不行？」
等了許久，對面都沒說話。
我以為是信號不好，揭開被子坐起來後。
才發現江佩琦刷短視頻的聲音消失了。
江佩琦抬著頭，極其震驚地指著我的手機。
寢室此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她瞪大著眼睛。
「陽陽，你在和裴教官打電話？」
還來不及否認，裴群的聲音正好在此時從手機裡傳來。
嘶啞又磁性。
清楚又明顯。
「陽陽......開視頻......」
「我想看。」
8
我手忙腳亂掛斷了電話。
「你聽我解釋......」
她一把扯下面膜，就要爬上我的床。
「我擦，宋雨陽！我就知道你倆有一腿！」
「你倆瞞得過吃瓜群眾的火眼金睛嗎？」
我捂住她的嘴，「你小聲一點！」
「哎。」
我嘆了口氣。
後來江佩琦纏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她舉著四個指頭，「你放心，姐妹我絕對不往外說。」
後來的幾天，我幾乎倒床就睡，沒有回過裴群的消息。
白天看到他時，他臉色都有些不好。
偏偏我又表現良好，他挑不出我一點毛病。
一天中午，我胃不舒服。
沒吃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下午在太陽的直射下，整個人開始發暈。
連裴群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了都沒注意。
隻覺得自己的手被人從褲邊抬起又放下。
抬起，又放下。
「宋雨陽。」
「雙手緊貼雙腿你不知道？」
我一顫，才發現他拎著我的袖子，我的整條手臂懸在半空中。
我和他靜靜對峙。
陽光暴曬下，他的臉散發著淡淡的光圈。
我恢復神志，立馬從他手上掙脫，雙手緊貼著褲腿。
我以為他不會再找我麻煩。
隻看見他抬起喇叭，聲音極其無情。
「既然你站不好，就站裡面去。」
他慢悠悠看向一個大壯，「你，去和他換個位置。」
我轉頭，和大壯對視上。
我們的隊伍在角落，隻有一個位置被大樹擋住，投下一片陰影。
而那個位置剛巧就落在了大壯那裡。
我和大壯換完位置之後，陰影打下來，我好了不少。
很快到了休息時間。
我的肩膀被人戳了戳。
轉頭，就看見一個男孩遞給了我一瓶冰水。
他眉眼彎彎。
「你好，我叫唐哲軒。」
9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叫唐哲軒的男人。
「我就站你旁邊的呀。」
好甜啊，他長得。
說話也甜甜的。
我懵懵懂懂地回應他。
還沒拿到水，裴群就站到了我旁邊。
「宋雨陽。」
我轉頭，「嗯？」
他將一盒包裝精致的壓縮餅幹遞到了我面前，不帶有任何表情。
「別暈倒在我隊裡了。」
我接過來，放進嘴裡。
然後看著他把餅幹分給了很多了體弱的同學。
我吃了一塊餅幹，也給唐哲軒遞了一片，他剛接過。
裴群就將口哨一吹，冷著聲：「集合。」
嗯？
隔壁隊伍還在休息呢。
憑什麼別人還在休息，我們就要集合？
簡直專橫！
我們隻能把吃的放下，垮著臉開始下一波軍訓。
之後，每次的休息時間，唐哲軒都找我搭話。
很快我們就熟悉了起來。
隻是我一直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身上，揮之不去。
「小雨。」
我「啊」了一聲。
唐哲軒笑著，嘴角上翹，笑起來很勾人。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我點點頭。
爸媽也是這麼叫我的，聽起來並不突兀。
後來我發現，唐哲軒居然還是個小網紅，抖音上有百萬粉絲。
「小雨，我唱歌很好聽的，你要不要聽聽看？」
我還沒回應，他就將我臉上的發絲撥下來。
我懵著後退了一步，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越界。
「唐哲軒，我們才認識不久......」
他笑了笑，爽快道了歉。
「是有隻小蟲子。」
啊......我尷尬地摸著臉，跟他道了謝，將頭發全部都挽到耳後去。
隻是後來，我再也沒有能和唐哲軒說話的機會了。
10
裴群開始發癲，下午別的隊伍都休息時，隻有我們隊還在站軍姿。
就算休息了，也不準交頭接耳。
好不容易又熬過了一個下午。
晚上，唐哲軒主動請我吃飯。
江佩琦打著飽嗝，「蹭吃的飯就是香啊。」
唐哲軒笑著給她遞了張紙，端著盆提前離開了飯桌。
他回眸，側臉反著光。
「小雨。」
「晚上活動，來聽我唱歌。」
對於唐哲軒的示好，我心裡有些為難。
江佩琦撐著頭看著唐哲軒的背影很久，「哎，我怎麼就遇不到這樣的一個男人追呢？」
「不過，我還是比較磕你和裴教官。」
她正經起來，突然問道：「陽陽，你喜歡裴教官嗎？」
我低頭，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招惹上他。
江佩琦又給我翻出來唐哲軒唱歌的視頻。
他聲調很甜，聽得人心裡痒痒的。
很恍惚的，腦子裡湧現出裴群哄我睡覺的畫面。
那是高考分數出來的前一個晚上。
我失眠了。
怕自己復讀一年依舊達不到一個好的成績。
裴群哄了我整個晚上。
他唱了整個晚上的歌。
低哄又纏綿。
他時常跑調。
我笑話他跑調還好意思唱歌。
他笑著，沒管，繼續唱。
那個晚上我的心漸漸平穩，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來就看到自己的分數達到了歷史最高。
630 分。
後來，隻要我失眠的時候，裴群就會給我唱歌。
沒幾天他就把我歌單裡的喜歡全都學會了。
再次看向視頻裡的唐哲軒，我心裡下了結論。
裴群唱歌比他好聽。
「陽陽，你臉紅了。」
江佩琦戳了戳我的臉。
「你腦子裡是在想唐哲軒還是裴群？」
我沒回答。
其實，裴群全身隻能一個字來形容：
爽。
這樣的男人太沒有安全感，我不敢喜歡太深。
11
晚上活動的時候，唐哲軒還真的帶來了吉他。
整個隊伍都為他舉起了白光燈，擺著手聽他一個人唱。
「唱得真好聽啊。」
江佩琦兩眼發光，「陽陽，我後悔了。我發現你和唐哲軒也很好磕~」
她捧著我的臉，「都長得這麼甜，那以後你們生出來的孩子豈不是甜爆了！」
我看她對著唐哲軒一臉花痴，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也懶得為自己辯解。
唐哲軒透過人群，時不時看著我。
有些尷尬，我和助教打過一聲招呼之後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在體育館，離操場有很長一段距離。
此時洗手間空無一人，從裡面走出來之後。
我就被一隻手大力抓了過去。
剛要呼救，就被眼前的人用手捂住了嘴。
「是我，裴群。」
看清楚裴群的臉之後，我停止了掙扎。
「裴教官？」
我推開他，此時周身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我雙手護在身前，實在不明白裴群抓我的理由。
難不成我又犯錯了？
裴群盯著我，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