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喜歡試探我對他的愛。
他會裝病讓我在雨夜替他出去買藥。
會故意在脖子上留下吻痕讓我吃醋。
也會為了在朋友面前有面子,讓我在雨中等他三個小時。
我單方面宣布跟他分手。
他卻還以為我在跟他鬧脾氣。
我生日那天,他打來電話。
「行了,別生氣了,今晚來星光會所,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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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今天沒空,可他卻不相信,嗤笑:「你能有什麼事?」
「我今天結婚。」
1
這是我端著蛋糕在秦澤樓下等的第三個小時。
給他發的消息也再次石沉大海。
就在我要離開時,樓上突然傳來歡呼聲。
秦澤和他的朋友們興奮地從陽臺上露頭,吹著口哨。
「嫂子!秦哥說你能為了他在雨裡等三個小時!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們的愛情真的太令人羨慕了!」
「秦哥真是好福氣!」
他們吵鬧著,圍著秦澤起哄。
我怔愣地看著他們,周圍的一切顏色慢慢褪去,變成黑白。
隻剩下秦澤。
他嘴角噙著笑,看我的目光像是看一隻給他掙了光的小狗。
我突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扯開了一道口子,冷風灌進去,又冷又疼。
秦澤朝我招招手。
「江欣,過來。」
我看了他幾秒,轉身走進了雨幕。
跟秦澤戀愛五年,從一開始的一無所有,到現在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秦澤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一個小老板,我是從一而終的見證者。
談成第一次生意時,他摟著我哭得像個孩子。
「江欣,我一定一定會對你好的,我會一直愛你。」
當時的他,說得真誠。
說得我毫不猶豫相信了他。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的。
隻知道印象裡,他給我留下的都不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他曾經為了試探我的愛,故意裝病讓我在半夜出去給他買藥。
那時是隆冬,夜裡下著大雪,我一聽他生病了,便什麼也沒想出去給他買藥,路上結了冰,我摔了四跤。
回去的時候,秦澤站在門口給了我一個擁抱。
他說:「寶貝,你真好。」
他說他沒有生病,隻是想考驗一下我對他的愛。
我不知道當時是什麼感受,總之腿上摔傷的疼痛讓我眼睛發酸。
還有一次,秦澤為了讓我吃醋,故意在脖子上留下她人的吻痕。
那次我跟他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吵,可他卻轉頭發了個朋友圈。
【我家寶貝真是愛我,要不然也不會吃這麼大的醋。】
這些年,他做的荒唐事太多了。
我都快數不清了。
經過垃圾桶旁,我將手裡的蛋糕砸了進去。
這麼多年,秦澤終於把我對他的愛,一點點耗盡了。
2
走在雨幕裡,我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
那時我跟秦澤也才大二。
我在外面做家教回來的路上下起了雨,走下公交車,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昏黃路燈下的少年。
他撐著傘等我,看見我的那一刻就笑著跑了過來。
他把捂在懷裡的紅薯拿出來塞進我手裡:「還熱著呢,你快吃。」
那樣明目張膽又熱烈的喜歡,我第一次感受到。
可僅僅五年。
人還是那個人,但又什麼都變了。
其實我早就失望了,隻是貪念他曾經帶給我的美好,才一直心懷僥幸。
萬一呢,萬一他會變回去。
事實證明,這是我的痴心妄想。
從他把我對他的好當成他炫耀的資本時,我們之間的愛就已經變了質……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本想跟他好好談一談。
關於我們,關於未來。
秦澤沒給我這個機會,他用了三個小時,讓我認清了現實。
你們之間沒有未來了。
這樣想想,三個小時還挺值的。
走出他們視線之前,我聽見了他們的說話聲。
「嫂子好像生氣了。」
「秦哥要不要去哄哄她?」
秦澤漫不經心地聲音微微上揚:「用不著,她就是喜歡作。」
「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過不了多久她會自己回來的。」
他很自信。
他覺得他如今事業有成,我就是再傻也不會放棄他這麼一個香饽饽。
可我,不會回來了。
秦澤,我不要你了。
3
一晚上,秦澤沒有打來一個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站在樓下看到他去公司後才回到我與他共同的家。
我給他留下了一封信。
也不用收拾什麼行李,隻要拿個身份證和護照。
推門出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裡是我跟秦澤畢業後一起租的房子,當時隻是個毛坯,我們自己動手裝扮,一起選家具,一起掛裝飾燈。
後來有錢了,我們把這房子買了下來。
這房子很小,可我們始終沒換過。
這裡的一點一滴都有我們的回憶。
如今這回憶,卻像個笑話。
坐上飛機離開州市的那天,我換了張手機卡。
我把跟秦澤有關的一切,都留在了這座城市。
時隔多年,我又回到了海市。
出租車在黎光別院門口被攔了下來:「這裡面是私人住宅,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我把車窗降了下來:「鍾叔,是我。」
上了年紀的保安低著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大小姐!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
偌大的別院沒多少人。
所以我在院子裡跪了一個小時也沒人來悄悄給我墊個墊子。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
頭發已經花白的老江總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
沉默許久,他終於出聲。
「我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初你為了那個窮小子離開家時是多麼義無反顧。」
「你媽那麼勸你,你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結果呢,你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系…」
「爸。」我的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我後悔了。」
「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搖椅沒再繼續晃動。
他慢慢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我。
「既然如此,你先跟岑宴把婚禮辦了吧!」
我愣了一下。
「岑宴?」
這個陌生的名字在我腦海裡把我快要遺忘的記憶翻了出來。
岑家與我家是世交。
我十八歲時就跟岑宴訂了婚。
當初我為了秦澤義無反顧離開海市,離開之前我特意去找岑宴道歉,請他出面解除跟我的婚約。
當時他怎麼說得來著。
他說:「從小到大,你想要的我什麼時候沒答應過你?」
所以我理所當然以為我與他之間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
我有些茫然地抬頭:「岑宴,還沒結婚嗎?」
算起來,他都三十了。
「你都不在,他跟誰結婚啊?」我媽端著水果盤從裡面出來,放在桌子上瞥了我一眼:「還不站起來,跪在那礙事。」
我踉踉跄跄從地上站起來。
聽見我媽說:「既然回來了,第一件事就趕緊去岑家賠禮道歉,順便跟岑宴把證領了。」
4
我去岑家的時候,岑宴不在,聽說他在國外談一個項目。
岑家長輩看見我都很高興。
這跟我想象得場景不太一樣,沒有冷眼相對,冷嘲熱諷。
「聽說你這幾年在國外散心,如今回來了是不是暫時就不出去了?」
我怔愣點頭:「是。」
阿姨拉著我的手:「當初我家岑宴不明分說要跟你退婚,這事確實是我們岑家不地道,你岑叔叔已經教訓他了,你跑國外散心我們也能理解。」
「那現在,你跟岑宴的婚事……」
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全憑兩家長輩做主就好。」
從岑家出來後,我給岑宴打了個電話。
等了沒幾秒,對面接了。
岑宴的聲音沒怎麼變,還是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低沉又有磁性:「喂?」
「岑宴,是我。」
面對岑宴,我很是愧疚。
「我沒想到我們之間的婚約還在……」我頓了頓:「想來你也是介意跟我這種人牽扯上,我會盡快想辦法,看能不能以最和平的方式……」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介意什麼?」他說:「你又沒S人放火,隻是跟別人談了個並不美好的戀愛,這又不是汙點。」
「婚期什麼時候?」
他話題轉變得太快,我沒反應過來。
「還沒定呢……但雙方父母很急。」
「好,我盡快回去。」
直到電話掛斷,我都有些恍惚。
其實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應該早就明白,我們的婚姻並不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
明白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想,這點我該向岑宴學習。
岑宴在半個月後回國,回國當天就帶著禮物來了黎光別院。
他變得更加成熟內斂,跟我爸說話時溫和謙遜,也能不動聲色地把我媽哄得高興。
怪不得他們這麼喜歡他。
我在一旁看著他,在他視線移過來的那一瞬間低頭喝了口茶。
我跟岑宴的婚禮定在了五月初五。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早上化妝時,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
「我去,這個號碼還真是你啊!」那聲音像極了秦澤的朋友方致:「嫂子!總算找到你了!」
「嫂子,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秦哥都急瘋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這個號碼的。
隻微皺了眉頭:「別再聯系我了,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對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手機便換了個人接。
「你就給我留了封信單方面跟我提出了分手,我沒有同意,這就不算數!」
是秦澤。
「江欣,你到底又在生什麼氣?就因為我讓你在雨裡等了我三個小時嗎?」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鬧離家出走嗎?」
我默默地聽著,甚至都懶得出口反駁他。
他讓我再次慶幸當初的離開無比正確。
「OK,我跟你道歉。」秦澤聲音軟了下來:「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就是沒有安全感才想試探一下你對我的愛,你別生氣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星光會所給你準備了驚喜,你過來一下好不好?」
旁邊有男男女女的起哄聲。
「嫂子!秦哥要跟你求婚啦!」
「喔~太浪漫啦!」
「滾蛋!」秦澤笑罵:「你們說出來還有什麼驚喜!」
我聽著那邊的嘈雜聲,頭疼得厲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
化妝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對不起江小姐,是我弄疼你了嗎?」
「沒有,你繼續。」
「好的江小姐,我今天肯定讓你變成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對面秦澤愣了愣:「江欣你在幹什麼呢?」
我沉默幾秒,然後一字一句道:「秦澤,今天我結婚。」
對面沒有聲音了,就在我要掛斷電話時,秦澤突然笑了。
「江欣,你跟我學會了是吧?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吃醋?差點就被你騙了。」
他的語氣故作輕松。
我突然覺得有些釋然了。
也許是想明白,我跟他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