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良臣難求》, 本章共3016字, 更新于: 2025-04-21 16:50:16

 


為此,我們已經三天不曾說話。


「城郊的白馬寺很是靈驗,正巧趕上桃花開,朕帶你去祈福可好?」


 


朕率先打破了寂靜,皇後停下手中動作,轉頭望了過來。


 


未施粉黛、帶著汗水的臉上一片平靜,不為所動,似是興致乏乏。


 


「在宮裡,釣不上來大魚。」


 


朕補充道,終於看到那雙眼睛裡出現了波動。


 


「會有危險。」


 


她終於肯說話了,第一句話便是在擔心朕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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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來保護朕的嗎。」


 


於是皇後便閉上了嘴。


 


這些天朕日日宿在此,突然來了興致要與皇後微服私訪,亦不算惹人注目。


 


輕裝踏出宮門時,朕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麼多年了,朕許久不曾出宮。


 


自從當年父皇病重,朕從軍營匆匆趕回,便再沒有走出來過。


 


這個位置的擔子太重,時時刻刻壓得朕喘不過氣來。


 


朕時常擔心文官造反,外戚幹政,總是睡不著覺。


 


後來小將軍戰S,朕便又開始擔心武將篡位,不得安寧。


 


可瞧著宮外過得不算好的百姓,朕突然發覺,朕已許久沒有想過朕的百姓了。


 


皇城之中自是一番熱鬧,可陰暗處總歸藏了不少蛀蟲,馬車出了皇城,朕便又瞧見許多農田中忙碌的老農,和穿行而過,衣不蔽體的孩童。


 


朕突然想起來,七年前,朕在軍營中,在小將軍的面前,對著戈壁上圓潤的明月發過誓。


 


年少的朕曾有一片赤子之心,和雄偉抱負。


 


朕曾口出狂言,要朕的子民夜不閉戶,家家有餘糧,戶戶和樂安居。


 


可如今似是將那個誓言忘了。


 


「這是你滿意的天下嗎?」


 


皇後望著車窗外,淡淡地說著。


 


朕沒有見過她笑著的模樣,就像是皇宮裡有什麼東西束縛著她一般,讓她笑不出來。


 


「朕不滿意。」


 


「正是因為朕不滿意,所以你才會來到朕的身邊。對嗎?」


 


朕看著皇後熟悉的側臉,終究沒有說出那幾個字。


 


明明是這天下最名正言順的夫妻,朕與皇後之間,卻如隔天塹。


 


11


 


一路沉默著出城,行至人跡罕至處時,一支利箭破窗而來,堪堪擦過朕的臉側,牢牢釘在車座。


 


馬夫已經斷了氣,一隊農夫打扮的刺客自樹林中衝出,來勢洶洶。


 


寒光閃爍間,皇後卻面不改色地從座位底下抽出一柄長劍,身手敏捷地與刺客纏鬥上。


 


那一刻,她似乎終於活了過來,一招一式間皆是S機,仿佛她天生就該浴血。


 


錚!


 


劍鋒橫在朕的眼前,挑飛了暗處射來的羽箭,朕對上了熟悉的目光。


 


「皇上,保重龍體。」


 


清冷的女聲響起,總歸不是那個戰場上直呼朕的名諱,對朕破口大罵的魏仲辭。


 


朕回過神,拿起準備好的武器應戰,而早有準備的暗衛也與刺客打作一團。


 


杜太傅忍不了,朕自然也沒了耐心,以身入局引誘他動手雖是險招,卻實在好用。


 


他知道朕是刻意引誘他動手,可他別無他法,因為朕與魏家聯手,有了兵權,又不在戰時,要如何處置他,那也不過是朕一念之間。


 


所以即使明知是陷阱,杜太傅也不得不跳進來。


 


他的結局從他試圖害S魏家人那一刻便注定了。


 


刺客全部伏誅的那一刻,無論是否能搜到罪證,杜太傅的罪名都再也逃不過。


 


「皇後,我們贏了。」


 


朕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杜太傅倒臺,朕便能向朝堂輸送更多的新鮮血液,總有一天,朕的天下會變成朕所想象的那樣。


 


皇後也終於笑了,如釋重負般的笑,可下一刻,朕便笑不出來了。


 


一隻手橫在朕的眼前,離眉心不過一寸,另一邊,是被卸掉下巴毒發身亡的S士,和唇角溢出一縷黑色的皇後。


 


她倒在了朕的懷裡,握緊的手松開,落下一根細如毛發的毒針,黑氣逐漸彌漫,她的臉色發黑,竟與傳聞中弱不禁風的模樣對上了。


 


「為何救朕?」


 


「是因為朕是皇帝?還是因為皇帝是我?」


 


「告訴我,魏念卿,不,魏仲辭……」


 


可她已經閉上眼睛,說不出話來。


 


就像朕得知朕的小將軍的S訊時,或者比那時更痛。


 


朕的皇後非尋常女子,她身量並不纖細,相反很是結實,可倒在朕的懷裡,朕還是覺得她輕如鴻毛。


 


沒有什麼長在道觀的二小姐。


 


塞外意氣風發的小將軍、活在世人口中體弱多病的魏念卿,都是一個人。


 


是朕還未宣之於口的未婚妻。


 


12


 


朕很早就知道,朕與父皇的好兄弟,當朝的威武大將軍的女兒有一紙不為世人知的婚約。


 


小時候朕曾遠遠的看到過幾面,朕未來的小妻子隨著阿爹阿娘進宮,她愛抓蝴蝶,愛爬樹,曾經為了送雛鳥回窩將自己困在樹上下不來。


 


朕很是喜愛她。


 


朕對真正的魏仲辭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隻記得他體弱,小念卿玩鬧時,他總是一身藥味兒臥在床榻。


 


後來一場高熱帶走了他。


 


可那時候朝中不穩,邊疆動蕩,多的是人盯著本朝唯一的大將軍後繼無人。


 


朕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隻記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念卿不再入宮了,她變成了體弱的那個人,被送去遠在千裡之外的隱世道觀修養,體弱的哥哥卻跟著大將軍戍守邊疆,慢慢長大,成了名噪一時的小將軍。


 


朕初入軍營便認出了她,朕的小妻子。


 


可她卻仿佛不認識朕一般,這讓朕很是苦惱了一陣。


 


後來發現杜太傅手伸進了軍營,不惜與匈奴合作後,我們商量出了假S的法子,小將軍金蟬脫殼,來到朕的身邊,保護朕的安危。


 


大將軍來朕書房,不是為了他的女兒求得一紙婚書,而是求一個恩典。


 


他求朕,事成之後,莫要拘著她。


 


為此不惜將手中兵權奉上。


 


可到了朕手中的東西,朕不會輕易再放手了。


 


可朕不願主動去見她,憑什麼總是朕在主動?


 


於是朕等啊等,終於等到小將軍不耐煩,將朕吸引過去。


 


她還以為朕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可朕乃九五之尊,如何看不懂她的那點偽裝。


 


在她看不見的日子裡,朕已經記住了她的模樣很多年。


 


13


 


有了魏大將軍的兵符,朝堂上的螞蚱早已蹦噠不起來。


 


朕很快便清洗了整個朝堂。


 


一切正處百廢待興之際,卻難得地看見了生機。


 


兩月之後,皇後終於醒了。


 


朕聽到消息時,手中的奏折都差點拿不穩,那毒奇異,太醫院研究多日都尋不得解法,最終求到了民間一雲遊神醫頭上,才得了一線生機。


 


這些日子皇後清減了許多,朕奔過去見她時,已經吩咐太醫院準備好一個月不帶重復的藥膳方子。


 


可皇後見到朕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請辭。


 


「我要回軍營。」


 


皇後身子單薄地站在廊下,許是臥榻太久, 不見陽光,她的臉色比宮中其她妃子更白了。


 


叫朕看著,有些不敢靠前。


 


朕心疼她受毒物折磨, 更氣她竟能狠心離去。


 


「你是朕的皇後, 何來皇後去打仗的道理?」


 


朕試圖摸摸她的臉, 卻仍舊被躲了過去,看見她眼底的排斥, 朕便在那一瞬間涼了心。


 


她從未默許過朕的靠近, 或許, 她討厭朕。


 


「你合該是朕的妻。」


 


朕想任性一次, 與皇後的談話不歡而散。


 


朕想著,朕是天子, 她想要什麼,朕都能為她尋來。


 


皇城繁華, 何不比那風沙滿天, 惡劣苦寒的邊疆之地好?


 


朕想著,總有一天,溫柔鄉會讓朕的妻子陷進去。


 


可朕想錯了。


 


朕的皇後不是籠子裡供人逗樂的家雀, 她是生長在懸崖之上的鷹隼, 是戰場上的將軍。


 


沒有人能馴服她。


 


書房裡一張接一張來自魏大將軍的奏折,後宮裡她日復一日的練武,她不願和朕多說一句話,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相隔千裡。


 


「皇宮有什麼不好?」


 


在皇後練完武的某一天, 朕終於忍不住發問,


 


「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不用打仗, 不用連夜裡睡覺都要警惕隨時到來的突襲, 吃食精細,也不用吹一陣風便滿嘴的黃沙。你留在這裡, 便是萬人之上的天下國母,不必隱姓埋名, 有什麼不好?」


 


不就是皇後踹斷了淑妃的腿嗎,這點小事都要鬧到朕跟前兒來……


 


「-作」朕便清楚,朕留不住她了。


 


14


 


那匹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遠去很久以後,朕還沒回過神來。


 


當初在塞外, 在不打仗的日子,朕愛好找朕的小將軍拼酒, 她的酒量好,朕時常被灌得暈乎乎的,答應了她許多條件。


 


其中之一,便是送她一匹最好的戰馬。


 


朕做到了,從進貢的馬兒中選了最好的一匹,精心的飼養,再用它送走朕的小將軍, 送她遠離朕的身邊。


 


從她變成魏仲辭後, 便注定朕與她再無緣分。


 


朕是皇帝,後宮的女人如雲。


 


朕可以說朕對她一往情深,卻還是在她昏迷期間寵幸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朕配不上最好的小將軍。


 


她曾說朕當上了皇帝不會太快樂。


 


她說得對。


 


從此以後,我們之間, 便隻餘下君臣情誼,我獨坐高臺,她遠離廟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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