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匆匆離開。
我離開時，瞥了一眼大廳的蛋糕，有點遺憾沒有吃到。
又坐了一個小時公交，我餓得頭暈眼花，衝到了醫院。
父親的病情已經惡化到了中期。
我臉發白，看著上著呼吸機的父親。
小姑雙手環胸不耐煩。
「這次你媽偷偷給你爸治病，花了十萬塊。沒錢了，又問我要，我哪裡有錢？隻有打電話讓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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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三年來，你陸陸續續給了家裡五十多萬，溫昑，你是清校的學生，你肯定有辦法。」
我看向媽媽，她雙眼通紅，在病床前哽咽。
所以，上個星期，爸爸就已經病發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一晚，我體會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天塌了。
11
我跟陸媽媽請了好幾天假。
【請這麼多天假是幹嘛？陸清滸頑皮正需要小溫老師呢。】
【父親生病了。我得照顧他。】
【哪個醫院，我讓我大兒子過去看看。】
我剛發過去，看到這一句，一驚：【不用不用。】
對面已經不見了。
陸昀深火急火燎穿衣服，陸清滸玩著積木抬起頭。
「哥，你又偷玩老媽手機，我要告訴媽媽！」
「小孩子懂個屁。」
陸昀深拿車鑰匙，出門，開車，一氣呵成。
【哪個病房？】
等我回完，陸昀深已經站在了門口，手裡還提著個果籃。
陸昀深坐下，看著病床上的我爸。
「這病，要花不少錢吧？」
真是一針見血。
「嗯。」
「夠嗎？」
當然不夠。
我都已經想一晚上了，無計可施。
沈知嶼的聊天界面光禿禿的，沒有再跟我發一條消息。
隻有一條表示不開心的心情。
這心情就是發給我看的，但我現在事這麼多，真的沒辦法再去哄他。
陸昀深長腿一抻，突然開口。
「咳，我可以解決你爸爸的醫藥費，無論多少。但前提是你必須和沈知嶼分手，然後跟我在一起三個月。」
這是很誘人的提議。能解決我的燃眉之急。
可是……沈知嶼……
陸昀深很貼心：「我給你時間考慮。」
我試探著給沈知嶼發消息。
【在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最後輸入了一個「哼」的表情包。
我松一口氣。
【能借我 50W 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很久很久。
沈知嶼：【溫昑，我等了你一個晚上，結果你問我借錢。】
【你知道，我最討厭拜金的女人。】
【我會打欠條。】
沈知嶼沒有回復了。
我合上手機，跟陸昀深說：「我答應你的提議。」
我給沈知嶼發了最後一條消息：【我們分手吧。】
當著陸昀深的面，把他拉黑了。
陸昀深笑了，直接給我轉了 100W：「如果不夠，再問我要。」
他拉過我的手，拍了張十指相扣的照片。
【介紹一下，女朋友。】
12
籤訂協議後，我跟陸昀深又額外打了個欠條。隻要我能還完 100W，前面的協議就作廢。
我比誰都更知道，世上沒有免費贈送的禮物。所有免費的禮物，都暗含著代價。
陸昀深輕笑了一下，瀟灑在欠條上籤了字。
「你還是那麼警惕。」
「又要當我女朋友，又要還錢給我，不覺得吃虧嗎？」
他沒等我回答，他直接躺到了隔壁病床上，閉目養神。他不走了，打算在這裡陪床。
看護病人不是一個輕松的活。
消毒水的氣味，病房外的嘈雜，還要時刻注意更換輸液瓶。
我之前讓我媽先回去休息了，病房裡隻有我和我爸和陸昀深。
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陌生號碼。
一接聽，是沈知嶼的電話。
「你把我拉黑了？」
「不就是五十萬嗎？」
「你因為五十萬把我拉黑，跟她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沈知嶼受過傷，曾經被前女友狠狠傷害過。可是，他前女友傷害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等他發泄完。我開口。
「我已經跟你分手了。」
「因為什麼？五十萬嗎？溫昑，你知道昨天那個熊裡我放了什麼嗎？價值三千萬的項鏈。我專門在拍賣會特地給你拍的。這三年，每一次每一次的拍賣會，我都去拍了。本來想在昨天送給你。」
我：「哦。」
陸昀深躺在床上，支稜著耳朵，手裡啪啪打字。
「還好我速度，差一點你就沒嫂子了。」
沉默。
沈知嶼：「還要分手嗎？」
我：「嗯。」
他的聲音越來越煩躁：「因為五十萬？」
「嗯。」
「溫昑，你以後別來求我。」
我掛斷了電話。很累。靠在父親床邊睡了。
第二天醒來，我躺在病床上，桌面上擺了熱騰騰的早餐，和一張紙條。
「有事盡管聯系我。」
13
等老媽回來後，我交代了這醫藥費的來源。
「有企業家看中了我的能力，提前預支了我三個月的薪水。」
說完後，不管老媽信不信，我回學校了。
剛到學校，沈知嶼在食堂堵我。同樣是我吃著鹹菜，他在旁邊看著。
隻是這一次，他不是我男朋友了，隻是一個同學。
我嘴角有一粒飯，他下意識傾身想要幫我擦掉，一個餐盤堵住了他的手。
「沈同學，你靠我女朋友這麼近幹嘛？」
陸昀深坐在了我旁邊。
很自然地把餐盤裡的牛肉和雞腿撥到了我的碗裡。
「多吃點肉，昨晚抱著硌手。」
「……」抱我上病床那會兒？
沈知嶼臉都氣綠了。
「溫昑，你就是因為他，不要我了？」
「他能給你的，我什麼不能給你，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哦。」我默默吃菜。
很生氣，但不知道該生什麼氣。
沈知嶼把我餐盤掀開了，兩個雞腿骨碌碌掉在了地上。白米飯散了一地。
我額頭有些痛。
「沈知嶼，你到底在做什麼？」
沈知嶼快要氣瘋了。
「你是我女朋友，我們談了三年，憑什麼你現在成了他的？」
「憑什麼你跟對個陌生人一樣對我！」
我不想跟他吵。
「因為我們分手了，就這麼簡單。」
沈知嶼還要衝過來，跟陸昀深打架。
他兩個兄弟一前一後拉住他。
「都說了，撈女碰不得。你不給她錢，她肯定會走的。」
「都說了喜歡的話，直接用錢拴住她。清高個啥，煮熟的鴨子飛了吧。」
「這人跟溫可可一個德性。沒了就算了。」
我聽得我心有點痛。
我早知道，我不可能能真的融入他們的圈子中。
我清理好餐盤，走了出去。
現在的債務更多了，我必須想辦法，我多接了幾個小組作業的活。
回去還要抓緊做。
陸昀深追了出來：「去哪？跟你一起。」
14
去了圖書館。
隻能說有錢人真多，我在論壇上一發布小組作業接單。
後臺私信雪花般進來。
【學姐，需要代做大三化學分析實驗課一到五的實驗報告。數據和資料都在這裡。需要做出分析報告。要求直觀、美觀、全面，涵蓋所有知識點。辛苦。報價，300。】
【學姐……】
【學姐……】
我伸了個懶腰，完成了最後一項報告。
一抬頭，才看見，陸昀深在我對面睡著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睡得看著有點委屈。
我起身要走，下一份送外賣的兼職要到了，他抓住我的手。
聲音帶著點黏黏糊糊的：「去哪？」
圖書館的燈好似在他臉上鍍了一層光，更好看了。
我咯噔了一下，抽開了手：「去送外賣。」
他看著抽離的掌心，突然笑了一下，起身。
「走吧。我送你。」
陸昀深開著機車，讓我坐在他後座，送外賣。
我看著面前炫酷的機車，跟手裡提著的十幾盒外賣格格不入。
我連連搖頭：「不不不。」
「上來。」
他直接把外賣箱子綁在了他的腳踏上。雙手放在，等我上車。
「坐上來。」
我猶猶豫豫。
他下車，單手把我抱在了機車上。我嚇得閉上了眼。等睜開眼，已經在啟動了。
一路上，眾人頻頻注目。
畢竟，八百輩子都看不到，校園裡有人開著上千萬的酷炫機車，去送外賣。
我臉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恨不得戴上個口罩。
在校兼職三年，第一次這麼社S，但他好像還很高興。
「……」
因為有機車替代了我之前的破腳踏車，所以很快送完了。
我猶豫了會兒，把其中 1/4 的費分給了陸昀深。畢竟用的是他的交通工具。
他沒收。
「我就是來體驗送外賣的生活。如果你真要感謝我，今晚陪我吃飯吧。餓了。」
15
校外，他開得很快。
「如果害怕，可以抱著我。貼緊都沒關系。」
「別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最後一句話隨著風消散了，但還是吹到了我耳邊。
男朋友……
我還是沒敢直接抱住他，上坡完一個急剎撞到了他的後背。
很寬。很安心。
我手足無措，想要挪開。
陸昀深大笑：「還這麼怕我？」
「又不會吃了你。」
「……」沒有誰這麼讓我無措過，又或許，之前從未有人這麼接觸過我。
高級餐廳，在我父親生病前，他曾帶我來吃過。
「雖然我們家境貧窮，但是呢，女孩最好還是能富養。」
「很多東西，嘗試後，就能祛魅了，不至於被黃毛一兩頓飯拐跑。」
後來，就沒有了。
父親重病，沒有人有心思來高級餐廳，也沒有錢再來高級餐廳。
一顆開水白菜 408，跟家裡的白菜有什麼區別呢？
昭示等級的手段罷了。
某奢侈品老總都詫異，為什麼這麼多中層底層人購買他們的產品。
服務於富人階級，但很多窮人擠破頭顱都要進來。明明沒多大別的功用。
因為貴，所以趨之若鹜。
我打開菜單，嚇一跳。裡面最便宜的菜品 988。我兼職送三天都送不到。
我迅速合上菜單。
陸昀深已經不假思索點了七八樣。
他問：「真的不點了嗎？」
「……」我甚至想讓他勾選的那個都退掉。敗家玩意兒。
在得到我肯定後，他迅速又勾選了幾樣。
合上菜單。
他笑看著我：「不用怕，可勁吃，這餐廳我家開的。」
「……」6。
貧窮果然限制了我的想象。
16
還沒動筷。
沈知嶼帶著兩個跟班衝了進來，臉色鐵青。拉起我就走。
「沈知嶼，你放開我。」
「溫昑，我跟你在一起三年，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
「我不想你誤入歧途。陸昀深是我S對頭，跟我從小鬥到大，他根本對你不感興趣，隻是想撬我的牆角！」
「你放手！！」我掙脫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不想打的，但應激了。
他視線SS落在我的臉上：「你打我。」
「因為他，因為這些廉價的菜，你打我！！」
我跟他早就不可能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有可能。
隻是過客，不會停泊。沈知嶼是，陸昀深也是。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現在，沈知嶼過去式了。
「沈知嶼，不要再無理取鬧。我真的累了。」
沈知嶼還要往前幾步，陸昀深把我拉到了身後。
「還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嗎？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沈知嶼臉青一陣白一陣。
「溫昑，你會後悔的。」
「跟我一樣，陸昀深也有個忘不了的前女友。」
陸昀深神色冷了下來。
他們甩門而出。
17
陸昀深有沒有個忘不了的前女友，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這頓飯吃得有些不太盡興。
陸昀深全程一言不發，但所幸沒對我甩臉色。
要不然太尷尬了。
其實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麼他們都有心上人了，還要來招惹我？
沈知嶼我可以離得遠遠的。
可陸昀深呢？我還有個當他三個月女朋友的協議。
這個世界真操蛋。
我把這段時間手機裡打來的所有陌生號碼都拉黑了。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言不發。陸昀深送我回學校宿舍。
「你在意沈知嶼說的話？」
我搖了搖頭：「我不在意。」
他把我肩掰過來：「為什麼不在意？」
「我跟姓沈的不一樣，我可以開始一段新生活。」
「哦。」我偏開了頭。
